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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秘府

_2 丹·布朗(美)
我承认这会很轻松。兰登保留着每一场演讲的笔记。 “我想,我会考虑这个建议。演讲是哪一天?”
助理清了清嗓子,声音突然变得别扭起来。 “唔,确切地说,先生,是今天晚上。 ”
兰登笑出声来, “今天晚上?”
“这就是我们今天早上十分忙乱的原因。 史密森学会目前处境相当尴尬……”
这会儿助理说话的语气更急促了。 “所罗门先生准备派一架私人飞机来波士顿接你。航程只需一小时,你会在午夜之前回到家。你对波士顿罗根机场的私人航站楼很熟悉吧?”
“是的。 ”兰登不情愿地承认。难怪彼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好极了!你是否可以到那儿登机,大约在……五点钟行吗?”
“你没有给我太多选择,是不是?”兰登笑了出来。
“我只是想让所罗门先生满意,先生。 ”
彼得对人很有影响力。兰登思忖片刻,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吧。请告诉他我会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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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 ”助理欢呼起来,听得出,他如释重负。接着,他把飞机的尾号和其他相关信息告诉了兰登。
挂上电话,兰登心想,有谁能拒绝彼得呢?
兰登回到咖啡机旁,又往研磨机里加了些咖啡豆。今天早上需要额外的咖啡因,他想。这将会是漫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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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庄严恢宏的美国国会大厦坐落于国家广场的东端,这里是一块耸起的高地,城市设计师皮埃尔·朗方①称这块地方为“纪念碑的底座” 。国会大厦占地足有七百五十英尺乘三百五十英尺。建筑面积超过十六英亩,内有美轮美奂的五百四十一个房间。 新古典主义建筑师们设计缜密, 亦步亦趋地仿造古罗马的庄严风格,而古罗马的理念正是美国的创建者们创立新生共和国法律与文化体系的灵感源泉。
『注:皮埃尔·朗方(Pierre-Charles L'Enfant,1754—1825) ,法裔美国建筑师、城市设计师,一七九一年主持制订华盛顿城市规划方案。 』进入国会大厦的新安检口设在新近落成的地下游客中心内, 而游客中心即在大厦壮观的玻璃穹顶下面。刚刚上班的保安阿尔方索·努涅兹正在认真打量朝安检口走来的一位男性参观者。这个光头男子在大堂里闲晃,进入大厦前刚打了一个电话,他的右臂用绷带吊着,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身上褴褛的服装一看就是在军需用品商店买的剩余物资,加之剃光的脑袋,都让努涅兹猜测他在军队混过。这些退役士兵是华盛顿最常见的游客。
“晚上好,先生。 ”努涅兹招呼道,接着便向他宣读任何单独入内的男性参观者必须了解的安全条款。
“你好, ”参观者应道,环顾几乎空无一人的入口处, “今晚真冷清。 ”
“大联盟最后的决赛, ”努涅兹接茬说, “今晚大家都在看红皮队②。 ”努涅兹真希望自己也能看上这场比赛,可这是他上岗的第一个月,他抽了个下下签。
“金属物件请放进盘子里。 ”
『注:红皮队(Redskins) ,华盛顿的橄揽球队,是美国橄榄球大联盟的老牌劲旅之一。 』
游客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在长外套口袋里摸索,掏空了里边的东西,努涅兹一丝不苟地观察他。出于本能,人们通常会对伤残者表现出特殊的同情和体贴,但努涅兹接受过训练,可以克服这种本能。
努涅兹看着参观者从口袋里将随身小物件一一掏出: 零钱、 钥匙、 两个手机。
“扭伤的吗?” 努涅兹注意到这男人受伤的手, 裹在一层层厚厚的爱斯牌绷带里。
光头男子点点头。 “上星期在冰上滑了一跤。还痛得厉害。 ”
“真遗憾。请进吧。 ”
参观者蹒跚地经过安检门,机器嘀嘀地鸣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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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者皱起了眉头。 “没准是绷带里裹进戒指的缘故,我的手指肿得厉害,戒指脱不下来,医生就把它给缠进去了。 ”
“没问题, ”努涅兹说, “我用检测棒扫一下。 ”
努涅兹拿检测棒在参观者裹着绷带的手上扫了一遍。不出所料,惟一探测到的金属物件就在这人戴着戒指、受了伤的右手上,那儿有一个鼓起的地方。努涅兹的金属检测棒扫遍了这人吊着绷带的每一寸手臂和手指, 他知道自己的上司或许正在这栋大厦靠近安检口的某处巡察,正盯着他看呢,努涅兹需要这份工作。
总是谨慎些为好。他仔细地把探棒伸进这人手臂上的绷带里。
参观者痛得缩回去了。
“对不起。 ”
“没关系, ”那男人说, “这年头,你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
“这可让你说着了。 ”努涅兹喜欢这家伙。奇怪的是,这条真理在这里可至关重要。人的本能是美国反恐的第一道防线。这是已被证明的事实,直觉往往比世界上所有的电子探测仪更能觉察出危险——这是恐惧的天赋, 他们的安全参考书上就有这么一说。
这回,努涅兹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会带来任何危险。惟一让他觉得古怪的是,此刻他们站得很近,他注意到这个强壮的家伙显然使用了某种古铜色日晒霜,兴许脸上还用了遮瑕膏。管它呢。谁都不喜欢大冬天里脸色惨白。
“好了, ”努涅兹说着收起探测棒,结束了检查。
“多谢。 ”光头男子开始收拾盘子里的物件。
这时,努涅兹又发现,他绷带里露出的两个手指上都有刺青,食指的指肚上文着一个王冠, 拇指的指肚上是一颗星。 这年头好像人人都有文身, 努涅兹想着,虽说文在指肚部位看上去会很痛。 “这么扎下去不痛吗?”
那个男人低头瞟一眼手指,咯咯地笑了。 “没你想的那么痛。 ”
“祝你好运, ”努涅兹说。 “文身可让我痛死了。我在海军新兵训练营时,在背上文过一条美人鱼。 ”
“美人鱼?”光头男子乐了。
“是啊, ”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年轻时犯傻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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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光头男子说, “我年轻时也犯过大错。现在,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发现她在我身边。 ”
两人哈哈大笑,这男人向前走去。
小儿科,通过努涅兹的关口,迈拉克走向国会大厦的电梯时心里嘀咕着。这个入口比预期的要容易通过。 迈拉克懒散的举止和经过填塞的腹部掩饰了他真实的体格,脸部和手上的化妆也遮蔽了他布满全身的刺青。但真正天才的创意,是这个用绷带吊着的胳膊,在其伪装下,迈拉克将一个威力非凡的物件堂而皇之地带进了这幢大厦。
这是一件礼物,要给这世上能帮助我的那个人,助我得到追寻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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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先进的博物馆,本身就是被世界守护得最好的秘密之一。
其藏品超过艾尔米塔什博物馆、梵蒂冈博物馆,以及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那些博物馆加在一起也不能与之匹敌。虽然它有着惊人的馆藏,却很少有外人能受邀进入其防卫森严的内馆。
博物馆坐落在银山路 4210 号,就在华盛顿特区外围。这幢锯齿形的大型建筑有五个相互连结的舱室,每个舱室的面积都比橄榄球场还大。光看博物馆泛着蓝光的金属外壳,根本想不到内里乾坤——六十万平方英尺的建筑面积中,包括一个“死亡地带” ,一个“水舱” ,还有超过十二英里的库房陈列室。
今天晚上,科学家凯瑟琳·所罗门驾着白色沃尔沃驶向博物馆正门的保安通道时,有些心神不定。
警卫微笑着说: “你不是橄榄球迷吗,所罗门女士?”他调低了收音机里红皮队决赛直播的音量。
凯瑟琳挤出一丝笑容说: “现在是周日晚上。 ”
“噢,没错。你有约会。 ”
“他到了吗?”她急切地问。
他低头看一眼记录。 “登记簿上没有他。 ”
“我来早了。 ”凯瑟琳友好地向警卫挥挥手,继续沿着曲里拐弯的道路驶向自己平日的停车点,一个双层停车位的底层。她收拾好东西,从后视镜里迅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模样——更多是出于习惯而非虚荣。
凯瑟琳有幸和自己的地中海祖先一样,天生丽质,活力四射,年届五十却依然有着光滑的橄榄色皮肤,她几乎从不化妆,一头浓密的黑发自然垂挂。她和哥哥彼得一样,有灰色的瞳仁、纤细的身材和贵族的优雅。
你俩没准是双胞胎,人们经常这么对他们说。
凯瑟琳只有七岁时, 他们的父亲就因癌症去世了, 她对他几乎没有什么记忆。
哥哥比凯瑟琳年长八岁,父亲去世时他只有十五岁,马上担当起所罗门家族的掌门之职,他成熟的速度超过任何人的想象。彼得不负众望地以其非凡的尊严和能力继承了家族的荣耀。直至今日,他仍然像孩提时那样照顾凯瑟琳。
虽然有哥哥的不断敦促,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凯瑟琳却从未结婚。科学成了她的生活伴侣,她的工作已被证明能带给她极大的满足与兴奋,比任何男人期望21
给她的都更多。凯瑟琳没有遗憾。
她选择了意念科学作为专攻领域。她最初听说这个名词时,这门学科几乎不为世人所知,但最近几年,这一学科已然在研究人类心智意念方面打开了新的局面。
我们尚未发挥的潜能真让人震惊啊。
凯瑟琳有两本关于意念科学的专著,奠定了她在这个隐秘领域的领导者地位, 而她最近的新发现——一旦公开发表——肯定会使意念科学成为全世界的热门话题。
但是今天晚上,她没有心思考虑科学。晌午时分,她接到一些有关她哥哥的消息,让她非常不安。我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整个下午,她脑子里几乎装不进别的事儿。
急遽的雨滴敲打着车窗,凯瑟琳很快整理好东西。正要跨出车子时,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显示的来电者,深深吸了口气。
她把头发夹到耳后,准备接听电话。
六英里外, 迈拉克一边把手机凑到耳边, 一边穿过国会大厦走廊。 铃声响起,他耐心等待着。
接通了,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
“我们得再见一次。 ”迈拉克说。
一阵长长的沉默。 “一切都顺利吗?”
“我有一个新情况, ”迈拉克说。
“说吧。 ”
迈拉克深吸一口气。 “你哥哥相信确有其物的那样东西藏在华盛顿特区的……?”
“什么?”
“是可以找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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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所罗门听上去惊呆了。 “你是说——那是真的?”
迈拉克暗笑着。 “有时候,一个传奇会历经几个世纪……出于某种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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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你不能再靠近一点吗?”司机在第一大街停下车时,罗伯特·兰登突然焦虑起来,这地方离国会大厦还有四分之一英里的距离。
“恐怕不行, ”司机回答, “国土安全局的规定。现在不允许靠近地标建筑停车了。对不起,先生。 ”
兰登看了看表,大惊失色,他发现这会儿已是六点五十分了。国家广场周围有个建筑工地,耽搁了他们在路上的时间,讲演十分钟后就要开始了。
“要变天了。 ”司机说着,下车为兰登拉开车门。 “您得抓紧时间了。 ”兰登伸手去掏钱包想给司机小费,但那人摆手谢绝了。 “您的朋友很慷慨,车费和小费都给过了。 ”
典型的彼得做派。兰登想着,一边收拾好东西。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
兰登刚走到通向新建的“地下”游客中心入口的拱形街廊上面,第一阵雨点就落下来了。
国会大厦游客中心是一项耗资巨大、争议颇多的工程。它被形容为堪与迪士尼媲美的地下城市。据报道,这个地下空间有五十万平方英尺的面积供展示、餐饮和会议使用。
兰登一直都期待能亲眼见识一下,却没有想到要在这种情况下走过这段长路。随时可能下起大雨,兰登便小跑起来,他的路夫鞋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很容易打滑。我穿这身是为出席讲演,不是为了四百码雨中冲刺!
当他跑到头时,已是气喘吁吁。推动旋转门时,他稍停了一拍,在进入大堂前先喘口气,拂去身上的雨珠,并一边抬头看看面前新竣工的建筑。
唔……令人印象深刻。
国会大厦游客中心完全不是他预期中的样子。因为这是一个地下空间,早先他一直以为它只是一个通道。兰登小时候曾被困在深井底整整一夜,从此,只要他身处封闭的空间,总会有一种几乎窒息的厌恶感。但这个地下空间却是……非常通透。明亮、开阔。
天花板是大面积的玻璃,夸张的照明装置投射出生动的光线,掠过内壁珍珠色的磨光漆。
要是在平时,兰登会在这儿花上一个小时里里外外欣赏个遍,可现在离讲演开场只剩五分钟了,他只能径直穿过主厅,直奔安检口和自动扶梯。放松些,他24
对自己说。彼得知道你已经来了。你不到,讲演就不会开始。
在安检口,兰登掏空口袋,取下式样过时的手表,那个年轻的拉美裔警卫跟他聊上了。
“米老鼠?”警卫用稍带夸张的打趣口吻问道。
兰登点点头,他习惯了人家这种调侃。这是收藏版的米老鼠手表,是父母给他买的九岁生日礼物。 “我戴着这表,是为了提醒自己悠着点,别把生活搞得太严肃了。 ”
“我看,这表都走不动啦, ”警卫笑着说, “你看上去很赶时间啊。 ”
兰登笑了,把背包放入 X 光安检机。 “去雕塑厅往哪儿走?”
守卫指指自动扶梯。 “你会看到指示标识的。 ”
“谢谢。 ”兰登从安检机传送带上取下包,匆匆而去。
自动扶梯上升时,兰登深吸了一口气,试着集中一下思绪。他抬头看见雨点刷刷地滴淌在国会大厦辉煌的巨大玻璃穹顶上。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奇迹。
在高达三百英尺的屋顶之上,自由女神雕像耸立在雾蒙蒙的夜空中,就像一个幽灵哨兵。兰登经常发现这样的悖论:将高达十九英尺半的自由女神像的各个部件安置到底架上的工人, 都曾是奴隶——国会大厦的秘密很少进入高中历史的教学大纲。
事实上,这整个建筑就珍藏着一幕幕的传奇。其中有一个“杀手澡盆”的典故,跟亨利·威尔逊副总统死于肺炎有关。还有个台阶沾有所谓抹不去的血迹——大批乱哄哄的参观者走到那儿似乎总要滑跤。还有一个封闭的地下室,一九三〇年, 有工人在那儿发现约翰· 亚历山大· 罗根将军早已死去的马所制成的标本。
不过, 没有什么比这建筑物里游荡着十三个幽灵的传奇流传得更持久。 据说,这座城市的设计者皮埃尔·朗方的魂灵常在这座大厦里徘徊,找寻给他的账单付钱的人,尽管账单都过期两百年了。据说,还有一个建造国会大厦时从屋顶跌落而亡的工人的鬼魂,总是拖着一筐工具在走廊上游来荡去。当然,最著名、也最离奇的鬼魂当属那只转瞬即逝的黑猫,据说,那东西在地下迷宫似的狭窄过道和小房间里出现过好多次。
兰登走出自动扶梯,再看一下手表。还有三分钟。他急匆匆地踏上宽阔的走廊, 顺着指示牌向雕塑厅走去, 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开场致辞。 兰登必须承认,彼得的助理说得没错,演讲题目与这个场合十分契合——在华盛顿特区,由一个著名的共济会会员主持的讲座。
华盛顿特区的共济会历史源远流长,这不是什么秘密。这幢建筑的奠基石就25
是乔治·华盛顿本人亲自以全套共济会仪式埋下的。这个城市是由共济会的首领——乔治·华盛顿、本杰明·富兰克林和皮埃尔·夏尔·朗方构想并设计的——这些伟大的思想家以共济会的符号学、建筑工艺和艺术来装饰这个国家的新首都。
当然,普通人把这些符号全都视为狂想。
许多阴谋论者宣称, 共济会的创始者们在华盛顿的四面八方隐藏了许多巨大的秘密,连同符号化的信息,全都藏匿在这个城市的街道规划之中。兰登从来没有留心过这类事情。关于共济会的种种误传实在太普遍了,甚至那些教养良好的哈佛学生对兄弟会这样的组织也似乎怀有令人惊讶的偏执想法。
去年,有个一年级新生瞪大眼睛冲进兰登的教室,拿着从网络上打印下来的材料。那是华盛顿街道的地图。地图上,一些街道被醒目地标出了各种形状——魔鬼的五芒星、共济会的罗盘和广场,恶魔鲍芙墨①的头——足以证明设计华盛顿特区的共济会众与某种黑暗而神秘的阴谋有关。
『注①:鲍芙墨(Baphomet) ,基督教中有关异教徒之神的想象。 』“有趣, ”兰登说, “可不足为信。如果你在地图上画出足够多的相交线条,你准能发现你所要的一切形状。 ”
“但这不可能是巧合! ”那孩子申辩道。
兰登耐心地让这个学生看底特律的街道地图,那上面也可能出现同样的形状。
这孩子看上去相当失望。
“别这么不开心, ”兰登说, “华盛顿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秘密……但不是在这个街道地图上。 ”
年轻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秘密?什么秘密?”
“每年春季,我都会开一门叫做‘秘术符号’的课程。我会讲许多有关华盛顿特区的事儿。你可以来上这门课。 ”
“秘术符号! ” 一年级新生又兴奋了。 “所以说, 华盛顿特区真的有魔鬼符号! ”
兰登笑了。 “对不起,但‘秘术’这个名词,不仅是指崇拜魔鬼、妖术符咒,确切地说,它的意思是‘隐藏’ ,或是‘隐晦’ 。在宗教压制时期,反教条的理论必须被‘隐藏’或‘隐秘’ ,因为教会觉得它构成了威胁,他们把有关‘隐秘’的任何事物都重新定义为恶魔,这种偏见至今还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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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那孩子又泄气了。
不过,到了今年春季,兰登发现那位新生也夹在五百名学生当中,匆匆走进哈佛大学桑德斯剧院,这是个长椅嘎吱作响的旧讲演厅。他坐在前排位子上。
“早上好,各位! ”兰登的声音从宽阔的舞台上响起。他打开投影仪,身后出现了一幅图像。 “准备好了吗,请大家辨认一下,有多少人能够认出图中的建筑?”
“国会大厦! ”几十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华盛顿特区! ”
“是的。光是那个圆顶就用了九百万吨铁制品。这在一八五〇年绝对是个无可匹敌、极富创意的建筑奇迹。 ”
“酷! ”有人喊出了声儿。
兰登翻了翻眼睛,希望有人阻止这个说法。 “好了,你们中间有多少人到过华盛顿特区?”
每个角落都有手举起来。
“这么少?”兰登假装有些吃惊。 “那么,有多少人到过罗马、巴黎、马德里,或者伦敦?”
讲演厅里,几乎所有的手都举了起来。
不出所料。美国大学的孩子们在进入严酷的现实生活之前,一个必要的仪式就是在夏天买一张欧洲旅游火车票。 “显然,去过欧洲的人比去过我们首都的人更多。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欧洲没有饮酒年龄限制! ”有人大声回答。
兰登笑了。 “难道这儿的饮酒年龄限制真的能阻止你们喝酒?”
哄堂大笑。
这是开学的第一天,学生们要好一阵才能找到座位安顿下来,靠背木椅发出的嘎吱声要比平常的时间更长些。兰登喜欢在这个厅堂里教学,因为只需听听靠背长椅发出的嘎吱声,就可以了解学生们对讲演的热衷程度。
“说真的, ”兰登说, “华盛顿特区有着世界上最出色的建筑、艺术和符号形式。为什么你们去国外之前不先去看一下自己的首都呢?”
“古老的事物更酷。 ”有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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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古老的事物, ” 兰登说, “我假定你们的意思是, 城堡、 地下室、 神殿……诸如此类的事物,对不对?”
他们一起点头。
“好吧。那如果我告诉你们,华盛顿特区也有这些玩意儿,你们怎么想?城堡、地下室、金字塔、神殿……全部都有。 ”
靠背木椅的嘎吱声小下去了。
“朋友们, ”兰登压低了声音,走到讲台前面,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你们将会发现我们国家有着太多的神秘事物和隐秘的历史。正如在欧洲一样,所有最重大的秘密,恰恰就隐藏在显而易见的景象中。 ”
靠背木椅的嘎吱声完全消失了。
吊住你们的胃口了。
兰登把灯调暗,又打出了一张照片。 “谁能告诉我,乔治·华盛顿在这里干什么?”
照片上是一幅著名壁画,描绘乔治·华盛顿身着全套共济会服饰站在一个模样古怪的装置前——那是个悬挂着一块黑石头的绳索与滑轮的组合, 巨大的木制三脚架支撑着这个组合装置。四周站着一群衣着考究的观看者。
“是要举起这块石头吗?”有人大胆地冒出了一句。
兰登没吭声,盼望学生们得出正确的结论。
“事实上, ”另一个学生发言了, “我认为华盛顿正要放下这块石头。他身上穿的是共济会的服饰。我以前看到过这幅共济会安放奠基石仪式的画。在这种仪式中,都需要用三脚架装置来放下第一块石头。 ”
“说得非常好! ”兰登说。 “这幅壁画描绘的是我们的国父使用三脚架和滑轮装置安放国会大厦奠基石的情形,那是在一七九三年九月十八日,十一点十五分至十二点三十分之间。 ”他停顿了一下,扫视着整个大厅。 “有人能告诉我这个日期和时间的重要意义吗?”
沉默。
“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一时刻是由三位著名的共济会会员,乔治·华盛顿、本杰明· 富兰克林和华盛顿特区的首席建筑师皮埃尔· 朗方选择的, 你们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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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沉默。
“很简单,除去别的原因,这块奠基石安放的日期和时间,是因为幸运的龙之首②正好处在室女宫。 ”
『注②:原文为拉丁文。 』
大家彼此交换着奇怪的眼神。
“等一下, ”有人说, “你的意思是……这就像是占星术?”
“没错。尽管这和我们今天所了解的占星术有所不同。 ”
有人举起手。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开国之父相信占星术?”
兰登咧嘴一笑。 “非常相信。如果我告诉你华盛顿特区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其他城市都有着更多的占星术标记——十二宫图,星座图,奠基石的安放时辰正是由占星术确定的,我们的宪法制定者中半数以上都是共济会会员,他们坚定地相信星座和国运休戚相关,他们在建构新世界时密切关注着天体星辰的位置,你会怎么说?”
“但整件事只能说明国会大厦的奠基石是在龙之首处于室女宫的时刻安放的——谁在乎这个呢?难说不是个巧合?”
“但惊人的巧合在于,联邦三角地的三座大型建筑——国会大厦、白宫和华盛顿纪念碑的奠基时间虽然在不同的年份, 但都精心选择了符合相同的星象状况的时辰。 ”
兰登望着满屋子瞪大的眼睛。好多学生开始埋头做笔记。
后排有只手举了起来。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兰登笑了。 “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得学上一整个学期。如果你好奇,就该来修我的神秘主义课程。坦白说,我觉得你们在情感上还没有准备好听到这一问题的答案。 ”
“什么?”那学生叫了起来。 “未免太小看我们了吧! ”
兰登佯作思忖,然后摇摇头,调侃似的对他们说: “对不起,我不能说。你们当中有些人还是一年级新生。我怕这答案有可能会搞乱你们的思路。 ”
“说吧! ”大家都叫了起来。
29
兰登耸耸肩。 “也许你们应该加入共济会或是东方星,这样就能从源头了解情况了。 ”
“我们没法加入, ”一个年轻学生说, “共济会像个超级机密社团! ”
“超级机密?真的吗?”兰登想起他的朋友彼得·所罗门骄傲地戴在右手手指上的那枚硕大的共济会戒指。 “那共济会会员们为什么会佩戴明显的共济会标记物,如戒指、领带夹,或者别针?为什么共济会的建筑物都有明显的标志?为什么他们的会议时间会在报纸上刊出?”兰登对着所有那些迷惑的面庞微微一笑。 “我的朋友们,共济会并不是个秘密社团……他们是个有秘密的社团。 ”
“一回事儿。 ”有人嘀咕着。
“是吗?”兰登问。 “那你认为可口可乐公司是个秘密社团吗?”
“当然不是。 ”那个学生说。
“好啊,如果你找上可口可乐总部,叫他们给你可乐原液配方,你看会怎么样?”
“绝对不会告诉你。 ”
“没错。为了打探可口可乐的最大机密,你可能必须得进入可口可乐公司,在那里工作许多年,证明你是可信赖的,最终升到公司的最高管理层,也许就可以让你知道这个秘密配方了。但接下来,你得发誓要保守这个秘密。 ”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共济会组织就像是一个股份公司?”
“就他们严格的等级制度和需要严守机密这一点来看,是这么回事。 ”
“我叔叔是一个共济会成员, ”一位年轻女学生尖细的嗓音冒出来, “我婶婶很讨厌这事儿,因为他从来不跟她透露共济会的内情。她说共济会好像是某种奇异的宗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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