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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_17 沈暮蝉(当代)
并且再也不会......
沉重的眼皮不断开阖,他用尽所有力气支撑起自己,伸手拔掉了手上的针头。
当林景再次回来时,病床上已经只剩凌乱的被褥,她终于感到了巨大的恐惧感——
善言,消失了。
第十三章
1.
牧遥没想到,她刚从电视台出来就被林景堵住了。
林景她一向没有什么好事,牧遥没打算和她再说什么,干脆装作没看见,不过林景却径直走到她面前,打消了她想走的念头。
牧遥有些奇怪,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林景这种难堪的神色,只听林景艰难地开了口,“杨牧遥,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奇怪了,林景一直都不喜欢她,怎么会来找她帮忙?
林景酝酿了一阵,才沉重地说道:“是善言。”
听到这个名字,牧遥顿时沉郁地别开脸,“你不用说了,我很忙,没有时间。”
她绕开林景,不等她说话就要离开,林景急急追上去拉住她,“杨牧遥,你真的想让善言死吗?”
“我又不是医生,他怎么样我也没办法。”牧遥咬着唇,最终还是甩开了她,“他是你的病人,不是我的。”
“我是说过能治好善言的抑郁症,可那也得找到他才能治!”林景的表情更紧张了,怕牧遥不听她说下去。
在这之前,她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要来求杨牧遥的一天,“善言失踪了。”
“失踪?”牧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跑去了哪里?怎么会失踪?不可能的......
“是,他下午就失踪了,我们派了很多人去找他,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牧遥神色一暗,“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报警,找我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善言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林景被她的淡然气到了,语气立刻变成了质问,“杨牧遥,你就这么想置他于死地?”
没想到一向脾性软的牧遥会这么难攻破,林景气得跺脚,“杨牧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善言有多痛苦你知道吗?他要是就这么死了,你就是当之无愧的杀人凶手!”
牧遥无言,林景激动地说下去,“你要是真的那么恨他的话,最好给他一个痛快,不要把他害得高烧不退还要跑出医院去送死,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去把他找出来,让他死也留一个明明白白的全尸!”
面对林景咄咄逼人的话,她终于惶恐地退后了一步,死?这个可怕的字眼真的会被他付诸实践吗?
林景越说越激动的样子让她如履薄冰,这是不是说明陆善言的情况真的已经到了非常不好的地步,他真的会因此而再一次自杀吗?
回想起曾经在医院看见他拿着刀片沉思的画面,心跳几乎要停顿。
“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你去不去找他随便你。”林景冷冷说完,把她一个丢在了原地。
牧遥的心一点一点下沉,她恨他,可是......她真的,想要他死吗?
那么,他会去哪里?
陆善言......
牧遥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一定是那里!
她拔腿跑出去,忽然发现自己在恐惧......
作为《南与北》拍摄地的那个森林里,牧遥越跑越快,直到看见站在湖里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想起了之前他们在这里拍摄时陆善言跳进湖里给李年讲戏的样子, 想起了他说“把自己往死里弄”的声音,想起了他向她坦白这是亲身经历......
“陆善言!”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可是他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犹如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头也不回。
她又向前走了一点,站在水的边缘上,鞋子瞬间被打湿了,她缩了缩脚趾,好凉!林景说他还在发高烧,现在居然又站在了这么凉的水里,“陆善言,你听到了没有?你快上来!”
站在前面的陆善言身影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在看见牧遥时眼神僵了僵,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快上来好不好?”
面对牧遥乞求的话,他的目光恍惚,“......她还没有原谅我。”
牧遥一惊,他说话不清不楚,肯定是因为病上加病脑子烧糊涂了,她踩进水里,只觉得自己脑子也快被冻傻了,“你先上来,有什么事上来再说,好不好?”
她伸长手去拉他,还好他处于混沌期,任由她拉了过去。
牧遥连哄带拉,总算把陆善言弄上岸了,但没等她停稳步子,他便立刻抱住了她,“牧遥......你是牧遥?”
终于清醒了。
她推开他,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陆善言,告诉我这是几?”
他有些迷茫,“你干什么?”
“快告诉我,这是几?”
“......三。”
听到他说出正确的数字,牧遥松了一口气,“好了,你要是清醒了的话,就自己回医院去。”
“牧遥!”害怕她离开,他急忙上前一步,“你来找我,是不是......”
牧遥别开脸,没什么好气,“林景说你死了就要我负责,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听出她的意思,他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的星光四碎。
“你快回去吧,我可不想担什么责任。”她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心里一下子烦乱起来。
没再说什么,陆善言垂了垂眉眼,沉默着率先向森林里走去,他走得大步流星,仿佛身后的无限春风都碎成了尘埃。
牧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碰到湖水的地方像被冰柱狠狠刺了一样疼。
平安跟着陆善言回到医院之后,林景给了她一个略带深意的眼神,仿佛在说,瞧,你还是舍不得他。
牧遥移开目光,为自己解释了一句,“我只是不想成为杀人凶手。”
林景的笑容苦涩,没有再深究,只问了最重要的问题,“你见到善言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他在湖水里,整个人都不太好,可能是发烧的缘故。”牧遥摇摇头,如实告诉她。
“你真的觉得是这样吗?”林景嗤笑一声,“杨牧遥,你不是没见过他旧病复发的样子,你真的觉得是因为发烧?”
牧遥一愣,顿时语塞了,良久之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抬起眼睛说:“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该做的已经做到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愿意去找陆善言,就已经是一种让步了不是吗?林景为什么还是不满意,她根本不欠他什么。
她现在只想剪断和他的一切联系,不然的话,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想念被他害死的爸妈?
林景不可思议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只是漠然地笑了一下,不再和她争辩下去,转身去找重病的陆善言。
2.
病房外的过道上,牧遥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想了想,低下头去把湿掉的裤腿卷起来。
“杨小姐?”一个长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牧遥直起身体,居然是陆善言的父亲。
“陆叔叔......”他们似乎曾在木屋见过一次面,但牧遥记得,那天他和陆善言的谈话似乎不太愉快。
“好久不见。”陆鼎天在她身边坐下来,眼镜后的目光深远。
牧遥也坐下来,但不知道该和陆叔叔说些什么,只好把双手反复搅在一起,有些忐忑。
“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最终还是会变成这样的。”
陆叔叔的话让牧遥一愣,什么叫早就知道?
“你们来木屋之前,我就已经调查过你的身世。那天晚上,我也提醒过善言。不过他的性子和他妈妈太像,又倔又硬。”
原来,那天晚上他们就为了这个在争吵......牧遥苦笑,没想到那时候陆善言就已经知道了。
陆鼎天微微一叹,“杨小姐,对于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但是这不能全怪善言,他当时年轻气盛,难免做出错误的决定,况且,因为这件事,他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但至少,他还活着,对吗?”牧遥低着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你指事故之后,六年来行尸走肉的日子吗?”陆鼎天突然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长,“杨小姐,你太看得起人的意志力了,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去来得安逸。”
牧遥抿着唇,只感觉到心尖一下一下地疼,活着还不如死去来得安逸,这样的话,陆善言也说过。
“刚开始那几年,我记得有一次,善言几乎把自己的血都放干了,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林景对此向我解释过,接近死亡能让善言觉得解脱,觉得能偿还罪孽,所以他尝试着去接近了很多次,某几次甚至快成功,杨小姐,他受的苦,从来都不比你少。”
陆鼎天看向牧遥,姿态低而真诚,“我不是要为善言犯的错误开脱什么,只是斯人已逝,对勉强还能活着的人,请你给他一个机会。”
给他一个机会......她也想说服自己,可是......
牧遥摇了摇头,“不用我来给什么机会,只要他还活着,时间长了的话就会忘掉这一切的。”
“以善言的情况,我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有足够长的时间来忘记。我看过你们一起拍的电影,不用我说,相信你也明白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陆鼎天面露忧虑,正是因为那部《南与北》,他才下定决心来找牧遥。
“杨小姐,我打算将善言接回木屋修养,这期间需要一个全职看护,这个人选除了你我想不到更好的人。”
牧遥愣了愣,还没回答,陆鼎天立刻又接着道:“杨小姐,算我陆鼎天请求你,只要善言的病能痊愈,你要什么都可以。”
牧遥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站在不远处观察了很久的聂慈为她救了场,“牧遥,你怎么在这里。”
陆鼎天看了一眼聂慈,然后站起来对牧遥最后说了一句:“你可以考虑几天再答复我,拜托了。”
牧遥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聂慈走上来,揉揉她的头发,有些心疼,“我下班了,带你去吃饭吧。”
聂慈带她去了上次他们一起去过的海鲜馆里,但牧遥在思考很多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吃饭。
“牧遥,你是不是在想陆善言?”聂慈英俊的脸上神色柔和,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只是这个名字就让牧遥觉得沉重了。
她点点头,除了聂慈,她也不知道还能和谁说这些感受了,“聂哥哥,刚才陆叔叔和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好难过。”
“他们想让你原谅陆善言,因为他的病。”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就像知道一切,“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想。”她的心口压着一个天平,连她都无法把握天平的方向,而现在,这个天平完全混乱了,一下倾斜向这边。一下又倾斜向那边。
聂慈的表情顿了顿,马上又恢复如常,他说:“我知道,你只是,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
牧遥没有说话,默认了他的说法。
“你想要这个理由的话,我可以给你、。”聂慈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的意味,恐怕牧遥永远也不会了解。
“......什么理由?”
聂慈拿出曾经给她看过的报纸资料,推到她面前,“你再仔细看一看,也许会找到答案。”
牧遥艰难地再次翻开那些资料,一页一页的仔细去看,在看到某个地方时,她忽然低下头,鼻腔有些酸涩。
某张报纸上刊登了当年警方对这个事故的回应,当年飞机会出事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驾驶员酗酒。
而几个乘客都没有发现。
她竟然没看到这个细节......
如果说陆善言一意孤行要搭乘直升机去峡谷拍摄是事故的起因,那么这个才是最直接的主要的原因......
聂慈明亮的目光暗了暗,“丫头,这个理由,够你说服自己了吗?”
“聂哥哥,你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一开始,我以为你注意到了,后来才知道你没看完这些资料,对不起。”聂慈苦笑,这个对不起,让他如释重负。
也许......他也曾有一点私心,希望她就这么忽略掉这些信息,但现在,他知道牧遥为此受了多少苦,他实在是舍不得。
聂慈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她,“陆善言的病如果能好,对他和你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牧遥点点头,如果她想离开陆善言,这个病一定会成为最大的羁绊,只要他痊愈,那么她也会好过很多。
“还有。牧遥,等这些事平息了,我可能会回美国定居,如果你最后想走,那么我就带你一起离开。”
“定居?”
聂慈淡淡一笑,“对,我在美国的住处是一个很棒的地方,回国后,不知道为什么常常想念,我已经和我妈谈过,只要你愿意,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离开这里。”
牧遥正要回应,却有一个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聂慈?”
牧遥抬眸一看,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非常非常英俊好看的男人,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只不过,目光仿佛蕴藏了好多故事,让人移不开眼。
“知远,这么巧,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你。”聂慈对那个叫知远的男人微微一笑。
“聂慈,听说你在申请美国的工作?考不考虑到德国来?你知道我父亲很欣赏你。”
聂慈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的?我过两天会去美国找老杨,工作已经差不多要定下了。”
那个叫知远的好看男人轻轻一笑,气质儒雅而中正,只不过温润的眉眼里,却隐隐透露出清冷凌厉的气息,“就是老杨透露的信息。太遗憾了,既然这样的话,那等你回来我们聚一聚。”
“好。”
他们交谈完,那个英俊的男人回头对牧遥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离开向包间走去。
“聂哥哥,他是谁啊?”
“一个老同学,唐知远。”聂慈望着唐知远寂寥的背影,有些恍惚。
3.
决定答应陆鼎天的请求之后,牧遥向主编请了长假,大概因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赵世成很痛快地给她放假了。
陆鼎天将木屋腾出来让陆善言修养,因为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又在清净的山中,再加上牧遥陪着他,相信他很快会痊愈。
牧遥来木屋时,是林景送她来的。
下车之前,林景把正要动身的牧遥叫住,“杨牧遥,善言的药,一定不要忘记让他吃。”
牧遥点点头,又听她说道:“还有,我同意陆伯父的做法,不代表把善言让给你。”
“你放心。”牧遥苦笑了一下,“我本来也没有这个想法。”
林景一脸的不放心和不甘心,最后却还是说:“不管你是什么想法,尽量对善言好一点,他越快痊愈,你也能越快解脱。以后我隔两天会过来一次,期间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说完没再看牧遥的表情,径直开车走了。
牧遥看了一眼前方的牧遥,不知道算不算巧合,每次来这里她都是心情复杂,而上次在这里......更是让她确定了自己对陆善言的心意,这一次的结果呢?会是怎么样的?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向木屋走去。
开门声响起,她走进去,没看到陆善言,上楼敲了敲他的房间也没人应,不过,房间从里面上了锁。
“陆善言,你在里面吗?”她再次敲门,可是仍然没有回应。
想起林景的叮嘱,牧遥隐隐担心起来,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想到这里她有些害怕,连忙进去旁边的房间爬阳台。
阳台的落地窗也被锁上了,窗帘捂得很严实,一点光偶读透不进去,牧遥泄气地拍了两下窗子,毫无办法,只好一屁股就地坐下来,对着里面大喊一句:“陆善言,你要是不开门,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看咱们谁耗得过谁!”
时间一耗,就耗到了晚上,牧遥被蚊虫叮得全身是伤,差点快吐血,没想到陆善言那么能耗......
一大拨毒蚊子袭来,她吓得跳起来使劲拍窗子,“喂!陆善言!陆魔头!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也许是这通气急败坏的话起到了作用,陆善言终于把落地窗打开了,他站在窗前看着她,神色黯淡无比,身后一点光芒也没有。牧遥上前一步,强行拿起他的手检查,还好没有新伤。
他什么话也没说,沉默着将手从她的掌心抽走。
牧遥根本不理他,又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居然有点烫。林景之前还说是退烧了才把他安全送过来的,不过半天时间,怎么又烧起来了?
要是林景在的话,肯定会讽刺一句,淋了一整夜的雨又在冰凉的湖水里泡了那么久,没病死已经是奇迹了。
陆善言把她的手拿下来,开口简短而低沉,“你回去吧。”
“你病好了,我自然就会回去。”
他眼里的星光微弱,“你不欠我,也不在乎,对吗?”
牧遥被他一句话说得无言,胸口浮起一股莫名的凉意,她从他身旁的空隙走进去把灯打开,顿时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苍白而憔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虚无。
她努力回想着自己决定要来这里的理由,他虽然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但为此他也自责而抑郁了六年。
“你为什么不解释?”
他被问得一愣,“......解释什么?”
“那个酗酒的驾驶员。”
“怎么解释。”他缓缓苦笑起来,“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凶手。”
不用谁来恨他,他早就恨了他自己。
牧遥踌躇了一阵,叹了叹气,上前将他从窗前拉过来,把他戴在脖子上的东西拿出来,是她去英国时送他的那个长命锁。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长命锁吗?”她抿唇笑了笑,“其实不是乱买的,是我故意挑的。”
那时,牧遥忘不了在医院里亲眼看见他拿着刀片的那一刻,那种被恐惧与害怕遍布全身的寒意。
“我想要你长命百岁。”她拿起挂在他胸前的长命锁,“活很多很多年,甚至永远不要死。”
他僵硬的身体微微一震。
“不是的,你恨我......”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窗外竟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在此刻莫名配合着他的内心从未停过的雨,清晰地将话语传达给她。
她本应该因此而恨死他,然后弃他而去,永远不再见他,把他打入地狱也是他应得的,她不应该再来这里。
牧遥心里一疼,她承认在看见他那么难过时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把爱恨转换得那么自由,她也没有自信能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她想让自己轻松一些,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放下那些怪和怨恨。
尽量对他好一点,尽量对他好一点。
他曾经说过,她是他的救赎,那么,如果连这个救赎都恨他了,他就可能真的在也好不了了。
牧遥低头去看他手上的那些伤痕,那些伤痕太可怕,只要有那么一刀割得足够深......他就会真的死掉。
他已经用了六年的时间来惩罚自己,是时候应该痊愈了。
“我不恨你了。”她摇摇头,“我不恨你,所以,你也不要恨自己了,好不好?我陪着你,把你的病治好,过去那些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陆善言深邃的眼眸微微亮了亮,他有些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沉默着和她对视良久,在她柔和的眼神里,他终于放松下来,缓缓倒在她的肩上,疲惫地闭起双眼。
“牧遥,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骗我?”
“当然是真的。”她轻轻拍他的背安抚,他的身上冰凉无比,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那条抱着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紧了紧。
他僵了僵,冰冷的衣服外有暖意不断传来,一点一点地将寒意蒸发,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个小太阳,永远都有快速驱寒的超能力。
内心的天人交战逐渐安静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她也在和自己做斗争。
抛掉杂念,牧遥拍拍他,“那现在你和我下楼,我做饭,你看着。”
他不回答,她郁闷地解释,“唔......这里没别人,而且你被禁止进厨房,出除了我做的东西,没别的啦。”
整个房子里都被陆叔叔清理过了,刀片之类的东西通通不能让他碰,厨房里的刀也藏得好好的只有她知道在哪里。虽然她也不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可是她宁愿冒险被自己做的食物毒死也不能让他进厨房。
陆善言轻轻“嗯”了一声,很乖巧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4.
所以最后,在看到做好的食物时,他们都显得没什么食欲。
牧遥呵呵笑了笑,尴尬地扒了两口白饭,“那个......其实我带了好多食谱,我研究研究,下次肯定会比这次好。”
陆善言抬起纤长的睫毛看了看她,唇角带了一点笑意,“味道,还可以。”
虽然味道“还可以”,但他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好吧......牧遥泄气了,不过她还要别的招,来之前林景大医生还叮嘱过陆善言的病要痊愈最重要的就是情绪,不可以传达给他消极的情绪,让他开心就是最好的药。
她从座位上跳起来咚咚咚跑去拿自己的包,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他面前,数来宝似地,“从今天开始你要负责看完这些,喏!《笑话大全》、《笑林广记》、《笑到内伤》......”
“还有还有,然后还有好多电影,你看,喜剧、喜剧、喜剧!”
陆善言看着数来宝的她,眉梢的郁气慢慢散开,他看了一眼她拿出来的碟片,突然头疼:“烂片、烂片、烂片。”
“闭嘴,不许怀疑我的选片水准。”牧遥瞪了他一眼,气结。
他却笑了,笑得比她来时在树林里看见的百花还要好看。牧遥眨了眨眼睛,本想向他走过去,无奈被凳子脚绊了个狗吃屎......
他稍稍皱起眉头,抬手把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抱起来,英气的眉又皱得更深了一些。
很自然的,他一边轻声训她一边走到沙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像个小孩一样冒失。”
牧遥愣了愣,说不出话来,也忘记了疼。
她靠在他怀里,心尖上说不出的酸涩,她不想承认自己有多想念他的味道,但每一个感官触觉都在清晰地提醒着她,有多想念。
陆善言将她放在柔软的沙发上,他还没有直起身,他们的距离是很近很近的,他望着她黑漆漆的眼睛,沉默下来。
他那双漂亮的眼眸上,修长的睫毛颤了颤,眼里的缱绻瞬间犹如流星般被隐藏起来,他薄唇紧抿,呼吸轻如虚无。
在牧遥以为他要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时,他却生硬地移开了目光,直起身体离开她,“以后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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