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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徒

_8 阏羽(当代)
  他心疼了,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心疼。
  
  “沈沉年,让外面的人收手吧,我跟你出去。”
  苏西禾说出这句话仿佛用了千般的力气。
  沈沉年面上不见任何的变化,只是微微的错开身,示意苏西禾先走。
  
  沈沉年渐渐的将车开往苏西禾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但她并不在意,人都来了,又何必矫情的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沈沉年将车停到了一栋别墅前,别墅是位于半山腰靠山顶的位置,打眼望去,周边零零星星的亮着的几点灯光显示着群体的存在。
  
  以往对建筑最有兴趣的苏西禾此刻也不再去关注这应该堪称精品之最的别墅,她静静的坐在车里,等到沈沉年熄火后,依旧坐在那里,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沈沉年也不催她,两人都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外面微起的夜风摇曳着庭院里的树枝,却吹不散车内的静默。
  
  “沈沉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西禾本来以为这句话问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这样轻易的就出口了。她心中自嘲,果然自己只是没有尝试,事实上有什么是下定决心做不了的,又有什么人是下定决心忘不了的……
  
  沈沉年摸出一根烟,想要点着时又缓缓的放下,他记得苏西禾是不喜欢闻烟味的吧。
  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将苏西禾带到这里来,毕竟,这是他心目中的家。
  在刚刚,他仅仅是不想把苏西禾留在谢东来那里,可是,又为什么会选择这里,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如果是因为梁以情的事情,那么沈沉年,我真的是无能为力的。”
  “我想你也很清楚我在苏家的地位,我不可能也不会去开这个口的,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苏西禾亮出自己的底线,只求一个结束。
  
  “苏西禾,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那种想法。”
  沈沉年的语气很肯定。如果说在见到苏西禾之前他还存在那种想法的话,那么,在见到苏西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必不可如愿。
  
  “呵……”
  苏西禾一下没忍住,咧出的笑无比的讽刺。
  没有了那种想法!那么,现在的这一出唱的又是什么?带着她来这里是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只是为了将她的真心践踏?
  “那么,您带我来这里又有何贵干?来找个寂静无人的地方看我的笑话?让我好彻彻底底清清楚楚的看清你的真面目?”
  苏西禾承认她在这一刻有着些微的激动。
  
  “苏西禾,”
  不同于苏西禾因激动而不稳的声线,沈沉年依旧和平时一样,甚至更加的冷清。
  “你不该这么着急脱身的!”
  沈沉年并不是专程为了苏西禾被辞职这件事情,毕竟他在苏西禾辞职的当天就得知了消息,即使他有着苏西禾家门的钥匙,他也没有选择去看她。
  
  沈沉年也暗暗的问过自己,如果梁以情没有被逼的在都城无法立足的话,他还会不会来,答案是否定的。
  他并不认为苏西禾之于他是多么重要的人,之前的那些话,那些说过想要试着爱她的话其实并不是假的,他也是出自内心的,只是,因为心早已经被封起,这个过程对于他而言其实并不简单。而在爱上之前,任何人对于他来说都不是特殊的想要他花很大的力气去留在身边的那个人。
  
  仔细想想,之所以将苏西禾带到这里,他将它归结到可能男人的虚荣心上,他都没有说停,苏西禾又凭什么想要离去?
  他自动的忽略了心中那声很轻很轻的反对声。
  
  “所以,其实你不过是见不得别人甩你?”
  苏西禾尖锐的指出,她觉得面前的沈沉年不可理喻。她更为自己悲哀。
  
  “苏西禾,其实你何必问呢,”
  “你不是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是要和你谈关于‘我们’的赌局的么?”
  沈沉年略带玩味的看着苏西禾,他刻意的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苏西禾嘴唇紧抿。
  
  苏西禾心中苦笑,当初的那个赌她是不是作茧自缚?
  “沈沉年,我以为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好谈的。”
  苏西禾陈述着应该是很明显的双方都知道的问题。
  
  “为什么你会认为没有交集?”
  “苏西禾,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天真了?”
  沈沉年有些好笑的反问。
  “坦诚相待不是很大的一个进步么?”
  
  “沈沉年,”
  苏西禾的语气也渐渐的恢复了,却比平时透了几分冷。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
  一句本应该很激动的话被苏西禾用很平静的语调说了出来,却,更显得冰冷彻骨。
  
  沈沉年的身子不易觉察的颤了一下。
  恨……
  
  “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假象,沈沉年,换成是你你恨么?”
  “你知道幻想的破灭有多痛苦吗?”
  “我宁愿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接触过你,从来没有和你打这个赌!”
  苏西禾的语调依旧是淡淡的,淡的沈沉年都听不出她内心的悲凉。
  
  “苏西禾,如果你想后悔,或者你想让我后悔的话,那就收回你的这个打算!”
  苏西禾的那段话给了沈沉年触动,却并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赌局是你提出的,也是你主动接近的我,所以,想要潇洒的抽身走人?你是不是想的太过美好了一点?”
  “你说我打破了你的幻想,可是苏西禾,你要知道,你那样爱的那个人是我吗?是真真实实的我吗?”
  沈沉年直切核心。
  
  “所以,我才更加的恨你!”
  只因,对你的那段爱恋,将是我一生的笑话,这句话苏西禾默默的在心中说出。
  
  沈沉年有了短暂的沉默。
  “那你恨吧!”
  “如果恨我能让你心里平衡一点的话,你尽管恨吧!”
  沈沉年盯着车窗外面,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呵……”
  苏西禾觉得今天一天都要将一年以来的讥讽用完。
  “沈沉年,我现在是恨你,”
  “可是,你要知道,恨人也是一件力气活,我已经筋疲力尽了,你觉得我这种恨还会持续多久?”
  她好笑的侧身看着沈沉年。注意到沈沉年的脸色微变,她却感觉不到丝丝的快意,所余的不过是心头的空。
  
  “那么,你觉得多久可以不恨?”
  沈沉年很快的恢复,他微笑出声,让人看不起情绪。
  
  苏西禾不回答,她以为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此刻的她只想早早的结束这场煎熬。
  
  “苏西禾,我还是那句话,这场赌局只有我喊停才能停,否则,你就得给我一直持续下去!”
  沈沉年狠狠的盯着苏西禾,目光中闪过一丝暴戾。
  
  苏西禾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她后来一直不想去回忆的夜晚,那个将她从一个女孩变成女人的夜晚,那个对于她来说是一场噩梦的夜晚。
  她的身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沈沉年心中有些微微的差异,他不以为苏西禾会因为他简单的一句话就妥协害怕,他也不以为自己的目光会让她害怕。
  所以,他自动的忽略了被他观察到的这个细节。而这也使他错失了挽回苏西禾最好的时机。
  
  而苏西禾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依旧成了原来的样子。
  “沈沉年,所谓的赌得你情我愿的!”
  “我们原来的赌注是你爱上我,可是,我现在对你是不是爱我,会不会爱我没有任何的兴趣,那么,我为什么要继续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赌?”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时无业人士,我还得找工作养活自己,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纠缠您?”
  苏西禾并不是不会讽刺,她只是平时不屑于罢了。
  
  “苏西禾,我想你还是没有弄清楚。”
  沈沉年不慌不忙的说。
  “从那场赌局开始,你就将决定权交到了我的手上,我现在也不过是告知你一声我还没赌够,所以,你只能陪我继续下去!”
  “你可以抱怨,可以恨我,我也不需要你藏着掖着,你可以当着我的面完完全全的说出来!”
  “但你要知道一点,一旦我决定的事情,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最后一句话让苏西禾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她盯着身侧的这个男人,心中满是疲惫,她,到底是招惹了怎样一个男人啊……
  
  
第十九章
  
  这世上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什么?
  不是恨,而是遗忘。
  
  “沈沉年,”
  苏西禾缓缓的开口,她已经敛起了所有的表情,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这个赌我可以继续,但,我们换个赌法好了。”
  
  沈沉年微微的侧头,注视着苏西禾。
  苏西禾报以一笑,她总是在心里最荒芜的时候笑容最灿烂。
  “之前我们赌的是你爱上我,现在大家也都坦白了,再继续那个不切实际的赌法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如这次我们来赌我会花多长的时候不恨你吧,怎么,有兴趣没?”
  
  沈沉年半晌没有回话,只是,眼神越来越冷。
  良久。
  “苏西禾,你无非是想彻彻底底的将我忘掉,你是不是觉得相处的越久了解的越多,你就会对我越失望?然后你就可以彻彻底底的解脱?”
  沈沉年的语气并不轻松,甚至咄咄逼人。
  
  苏西禾笑的愈加灿烂。
  “怎么,您为什么就不会想到我会慢慢的再爱上你,再为你着迷呢?什么时候你的信心也这么匮乏了么?”
  她的话语中带着讥诮。
  
  “苏西禾。”
  沈沉年依旧是不变的语气,他紧紧的盯着苏西禾。
  “你也不要掩饰你的想法,如果连这点都想不到,那我这么些年也就白活了!”
  
  “哦?那……你是不赌了?”
  苏西禾刻意的装出兴奋的样子。
  
  “收回你那装腔作势!”
  沈沉年异常的严厉。
  “苏西禾,你记住,我宁愿你张牙舞爪,你也别给我装!”
  
  苏西禾一副无谓的样子耸了耸肩。
  
  “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沈沉年眼神锐利的盯着她,话题却不停。
  “不过我和你赌!”
  “正如你所说,我们就赌最后你是会重新爱上我,还是将我彻底的忘掉!”
  此刻,沈沉年已经完全的忘记自己已经将赌约的主动权交了出去。等到他回想起这段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失去了苏西禾的消息。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别给我玩什么逃跑的把戏,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你!”
  沈沉年轻轻的把苏西禾滑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到耳后,轻声的说着威胁人的话。
  
  苏西禾压抑着自己想要躲闪的心。
  “原来你真的不放心我呢!”
  苏西禾笑言。
  
  “没有什么放不放心,反正你逃了你的家人总是在的,你也不希望苏家因为帮你而受敌吧?”
  “再说,你逃跑了也不过是多费点功夫,这世上是没有什么侥幸的!”
  沈沉年缓缓的走下车,绕道另一边将苏西禾那侧的车门也打开,极绅士的请她下车,苏西禾不再抵抗,慢慢的下来。
  
  别墅的设计者很高明,每处都能看出精巧的构思,但要说是大师级别的倒也不竟然。据苏西禾所知,能设计出这种温馨风格的人大多不是很有名气的,因为他们更多注重的是舒适温馨风格的营造,设计的领先创新的元素并不多。
  别墅并不是很大,共三层。一楼是客厅与厨房以及餐厅,二楼三楼是卧室、客房、书房以及一个小型的储物室。
  
  苏西禾站在一楼的客厅里,她不再挪动脚步。
  “沈沉年,这是你和梁以玫的家么?”
  房子里每一处的温馨都提示着女人存在的痕迹。
  
  沈沉年往厨房走去的身影顿住,他是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苏西禾那苦涩无比的自嘲的笑,他想,自己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笑容吧,笑的他的心隐隐作痛,笑的他将自己的手掌生生的划破。
  
  苏西禾静静的笑着,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却一片迷茫,透不过半点的光彩。
  原来,心死的滋味就是这样的么……
  之前的种种她都不过是恨,不过是不甘,不过是心痛,可现在,原来心真的会死的……
  
  “我……”
  沈沉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将她带到了这里,这个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这个——曾经也是他和梁以情的家的地方。
  
  “沈沉年,我会留在都城,直到我们的赌结束,所以,离开这里吧……”
  苏西禾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一路上苏西禾都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两旁忽闪而过的路灯。
  沈沉年无意中瞟过她的侧脸,心中微怔。
  那般的寂寥,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苏西禾么……
  
  当晚,苏西禾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躺在自己的床上,闻着属于自己的味道,她才隐约的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块地方是属于自己的,供自己苟延残喘的。
  
  窗外,月光透过窗帘未合上的缝倾斜而下。
  室内并没有开灯,一行隐约的泪水从苏西禾的眼角滑落,没入发间,消失不见。
  
  接下来,苏西禾真的休息了好几天,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这好像是她工作这么久以来最清闲的一段日子。以前在规划院的时候画起图来多的是加班熬夜,甚至通宵都是家常便饭,哪里能有这么多的好日子来休息?
  苏西禾接到王阳的通知的时候,她正在看电视上的搞笑综艺节目,电视上的那个光头主持人每每都能爆出几句让人发笑不已的话。相比较电视剧电影之类的,苏西禾更喜欢看综艺节目,她本身就是想放松的,又何必为难自己让自己去纠结那些八点档的剧情呢。
  
  王阳说的很简单,无非就是通知她去上班。而他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就是原来的院长及两位副院长都被调走了,据说是高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明升暗降,实权什么的已经全部没有了,可以说现在完全是养老了。
  挂了电话,苏西禾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她知道苏家并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而且,她毕竟在苏家的地位尴尬,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好了。
  至于上班的事情,她没道理不去不是么?
  
  晚上,沈沉年来到了她这里。这些天他晚上都会准时出现的,两人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闭口不提,相处的模式依旧如从前。
  只是,不同的是沈沉年开始在这里过夜了。
  两人之间到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沈沉年每晚都会主动的将苏西禾抱在自己的怀里,即便苏西禾留给她的永远是一个背影。
  
  苏西禾想想都觉得有些好笑,算起来两人打赌在一切开始已经有一年了,可正在发生关系的只有那一次。以前她总是安慰自己是沈沉年尊重她,现在想来真的是万分的好笑。有的时候男人其实和女人一样诚实的,不爱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吧……
  所以,即使被他抱在怀里,苏西禾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第二天,苏西禾和沈沉年差不多时候起床,已经习惯了她晚起的沈沉年微微的愣了一下,复又想起了今天是她重新上班的日子。
  两人吃完早餐,一起下楼。
  “坐我的车,我送你一程。”
  沈沉年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苏西禾没有抗议。这个时间段,坐私家车肯定是比坐公交车要舒服的多的,尤其是在私家车还有一个很牛的牌照的时候。
  平时苏西禾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十五分钟就到了。
  象征性的道了下谢,苏西禾拉开车门下车。
  沈沉年看着远去的苏西禾,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抓不住的错觉,他嗤笑一声,最近的他真的是太儿女情长了,这场依旧是莫名其妙的赌,到底又意味着什么?
  
  苏西禾下车的时候刚好是上班的点,来往的人中不乏曾经的前同事即将的新同事,大多带着八卦的目光。苏西禾直接无视,昂首从她们的身边走过。
  现在的院长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一个,许是知道上任调职的原因,新院长对苏西禾异常的客气。直到最后王阳的来到才解了苏西禾的围。
  
  苏西禾依旧是做着原来的事情,这是她要求的。她只是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的工作,即便是好意。两人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王阳走在前面,苏西禾一直跟在后面。
  在等电梯的空当,苏西禾向王阳道了个谢,王阳也没推辞的接受了。
  “苏西禾,你对国外深造有兴趣么?”
  电梯来到的那一刻,王阳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苏西禾并没有答话,两人再次相对无言。
  好在电梯很快,一会就到达了所在的楼层。
  因为之前的同事都是认识的,而且这些天并没有新的员工加入,苏西禾并没有重新介绍自己。
  
  洗手间一直是事态多发地,也是八卦的中转站。
  苏西禾听着别人关于自己被副市长包养的八卦,心中居然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提不上来,就如造成知道被人撞见一样,没有丝毫的难堪。
  只是,她不明白到底自己是怎么会成为被人包养的,难道就因为她从一辆好车上下来,而车子恰好是有点地位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沈沉年来回接送的,她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种方式。
  只是,表面的平静只是一时的,它可以掩饰内里的波涛汹涌,却永远也无法阻止它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之后回到楔子!
第二十章
  
  回到楔子
  
  “苏西禾,你他妈疯了!”
  “你做什么不好!跑去做人家的情人!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苏西禾的脑海中又回荡起了谢东来的话,她只觉得阵阵的无力。这场由她提出的赌,到底要怎样才能落得个结局?
  哪怕凄凉,哪怕卑微,也好过现在的煎熬吧……
  
  苏西禾从来没有指望那些谣言会传不到谢东来的耳朵里,她也从不指望苏家会对此完全的不知情,即便现在已经离谣言刚起过去了三个多月,都已经过了盛夏,进入初秋了。
  可,该来的还不是要来?
  看,现在不就有人开始爆发了么?
  
  苏西禾所能做的唯有苦笑。
  在她提出那场赌局开始,她真的就丧失了所有的主动权,自己做主将自己的尊严交到别人的手中让人践踏,难道还能奢望别人手下留情么?
  
  初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的,她感受着地板上传来的阵阵凉意,头发贴在薄薄的睡衣上,也分外的冰凉。
  可是,身体再怎么的凉,又怎么会有心的冰冷呢……
  只是,苏西禾的眼角干涩,再也流不出一滴的眼泪。
  
  见到梁以情,是苏西禾意料中的事,只是,时间比她所想的晚了几个月而已。
  好像女人之间的谈判大多都是在一些咖啡馆啊茶厅啊之类的小资的地方,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显出对方的格调?
  当然,苏西禾从来都不把这一场当成是谈判,她不认为现在的她有任何需要谈判得到的东西。而且,即便是在以前,她也从来都认为爱与不爱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何苦扯进第三个人?
  
  梁以情看到对面面色平淡的苏西禾,手不自觉的握紧。
  她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刻是嫉妒她的,而且嫉妒的发狂。
  梁家一直以来都是很普通的人家,没有任何的背景势力,而唯一光宗耀祖的就是她的姐姐梁以玫嫁给了沈沉年。
  连梁以玫都不知道当时她的亲妹妹是多么的嫉妒她,甚至恨不得取而代之。当然,梁以情从来都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她隐藏的非常好,一直以来所扮演的都是善解人意的妹妹的形象。
  
  不得不说,在得知她的姐姐因难产而死的时候,梁以情除了伤心之外,还生出了另一种连她自己都难以启齿的微微的快感。她想,从此沈沉年就只属于她了。
  她十分清楚沈沉年对姐姐的神情,而且她也自信自己和姐姐长的很像,如果刻意的打扮一下就更像。她不介意被当成姐姐的替代品,只要能得到沈沉年,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自己听从沈沉年的安排去国外的这一年里,他的身边居然多了一个叫苏西禾的女人,而偏偏这个女人的身上没有半点的像梁以玫,这让她如何的不心慌,如何的不嫉妒?
  
  所以她才会很不巧的透露出对苏西禾的不满,然后又很不巧的在一次不成之后再施一计,目的就是为了将苏西禾赶出都城,赶出沈沉年的身边。
  她从来都不以为她的小动作能够瞒过沈沉年,沈沉年的默认的态度让她心花怒放,至少在他的心里苏西禾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为什么后来的事情演变成这样。
  
  梁以情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本来应该从都城消失的苏西禾,现在居然可以安安稳稳的回到规划院上班,反而是逼迫她离开的院长离开了。
  梁以情并不笨,但她也并不清楚苏西禾的背景。她只以为是沈沉年在帮苏西禾,所以,她的心更是如蚂蚁啃噬般的痒痛难忍。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既然决定要将苏西禾赶出沈沉年的身边,一条路不行,她就会尝试另一条路。
  所以,才有了两人对面想坐的情形。
  
  “苏小姐,很高兴能有机会请你喝咖啡。”
  不得不说梁以情确实长的很漂亮,精致的妆容更显的气质卓越。相对于只能算是清秀之姿的苏西禾来说,梁以情的容貌上绝对占有很大的优势。
  只是,在领教了她的超常的手段之后,苏西禾并不认为这个女人空有一副长相,当然,她也不认为她是多么的聪明,毕竟,在和敌人开展之前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没有调查清楚的人是不足为惧的。
  
  苏西禾并不接话,她之所以赴约,也不过是因为太无聊了而已。别人要演戏给她看,她又为什么不赏脸呢?当然,要想把她也拖入戏中,那得看她的心情了。
  梁以情也并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接着说。
  “我想苏小姐你应该很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吧。”
  梁以情用的是肯定句。
  
  “呵……”
  苏西禾真的觉得小小的咖啡杯是一个很好的道具。她轻轻的摇晃着它,看着微微荡起的水面,忍不住笑出声。
  “不好意思,我还真的不清楚呢。”
  苏西禾的话里满含着笑意,让人分不出是讽刺还是什么。
  
  梁以情也笑,只是笑容里多加了一些含意不明的东西。
  “苏小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她紧紧的盯着苏西禾,
  “你到底要怎样才会离开沈沉年?”
  
  苏西禾无视来自对面的渗人的眼神。她依旧像是漫不经心一样,口吻很是平淡。
  “沈沉年?”
  “梁小姐,你不是应该尊称他为姐夫么?”
  “还是……你连最基本的礼貌也不需要了?”
  其实苏西禾还能说出更讽刺的话,只是,她并不喜欢将已经去世的人扯进来,毕竟人死为安,何必扰亡人的安宁?
  
  “苏西禾,何必纠结于这些不必要的东西,说吧,你到底要怎样?”
  心虚也罢,恼羞成怒也罢,梁以情并不想继续上面的那个话题。
  
  苏西禾依旧是面带微笑。说实话苏西禾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她的笑却很是吸引人,笑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尤其的香甜,眼睛也特别的亮,仿佛有一道光将人不自觉的吸引进去。
  “梁以情,这样不是很好,何必虚情假意的叫得那么客气,你要知道鸡皮疙瘩起多了对身体也不见得好的!”
  
  梁以情恨不得将一口牙咬碎,面上却仍要维持波澜不惊的表情,尤其的辛苦。
  仿佛是体谅了她的这种辛苦,苏西禾没有让她的这个表情停留多长时间。
  “梁以情,想要我离开沈沉年,那么,就拿出你的本事,不是说只有靠自己争取来的胜利的果实才香甜么?我可是拭目以待呢!”
  说完,她也不再去看梁以情的表情,起身就要走出去。
  
  梁以情‘呼’的一下站起。
  “苏西禾!”
  “你别走!”
  此刻的她俨然没了刚刚的气质,倒是更像一个泼妇。
  
  苏西禾暗暗的摇了摇头。
  “梁以情,你确定不要我走?”
  她的问话让梁以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苏西禾的电话响起。
  她看到来电显示,对着梁以情微妙的笑了一下,然后接起。
  
  “你在哪里?”
  沈沉年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我在和别人谈事情。”
  苏西禾不认为自己在说谎,但,别人可不一定。
  
  “我刚去你们院里问过,他们说你早就走了!你现在在哪里?”
  沈沉年的声音依旧是初识般的温和,只是停在苏西禾的耳里带着微微的质问。
  如果说两人后来的相处真的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么沈沉年的这种紧迫盯人可能算是一种吧。
  
  苏西禾并没有马上回答沈沉年,她意有所指的看着梁以情,用手将话筒捂住。
  “你说……”
  她刻意的放缓语调。
  “我要不要跟他说我正在和他的小姨子玩会面大作战呢?”
  梁以情的眼睛募得睁大,手再次紧紧的握起。
  
  苏西禾见收到了自己所满意的效果,也不再为难她,满面春风的走出了咖啡厅。
  不出意外的,她在街的对面看到了沈沉年的车,她不认为沈沉年知道梁以情来找自己,毕竟对面就是她们单位,停在那里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边沈沉年还在对着电话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以至于忽略了渐渐走近的苏西禾。
  在苏西禾拉开车门坐上车的时候,沈沉年才将视线定在她的身上,他轻轻的将电话挂断。也不发动车,就那样一直的看着她,看着这个他越来越不懂的苏西禾。
  
  苏西禾并不开口。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为别人的好奇去解释些什么,反正又不是她让别人好奇的。
  “苏西禾,刚才去哪里了?”
  沈沉年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变化。
  
  苏西禾轻轻的笑了一声。
  “沉年哥,您改行当保姆了么?”
  “是不是以后我的所有行踪都得向您汇报呢?”
  她的话中不无讽刺。
  
  沈沉年也笑。
  “保姆?”
  他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苏西禾,要知道要我当保姆可是很贵的,”
  “你确定你请的起么?”
  他斜睨着苏西禾。
  
  苏西禾冷哼了一声,将头转向窗外。
  这个男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了解过,现在就更加的难以理解了……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沈沉年也并没有要求苏西禾再交代刚刚的行踪,而苏西禾也没有将与梁以情会面的事情报告给沈沉年的打算。
  
  就在苏西禾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了结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它的后遗症会这样的绵长。
  以至于当天晚上沈沉年在她的身上翻云覆雨的时候,她还有些微微的回不过神。
  事后,沈沉年躺在她的身边,轻轻的咬着她的耳朵,就在苏西禾困顿的不行的时候,一句话钻进了她的脑海,让她睡意全消。
  
  沈沉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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