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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下婢BY秋李子

_57 秋李子(当代)
有才把手举起给秀儿瞧,秀儿瞧见那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了,可还是血肉模糊,眼里的
泪流的更急,情急之下寻不到包扎的东西,拿出一块帕子给弟弟包着:“这都流血了还
没事。”
  见秀儿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帕子上,张有才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很欢喜,还想对姐姐
说没事,石大爷已经挤进来,一把拉住秀儿:“你没事吧?我听说了,吓的要死。”
  石大爷说完才瞧见旁边的张有才,见小舅子手上有伤,石大爷又急忙道:“舅舅这
是怎么回事?哎,想来是救了你姐姐,你是我们的恩人啊。”
  见丈夫说话都语无伦次了,秀儿忙道:“快别说这些,寻到医生没有,最好是跌打
医,总要先包一下,还有,等回去了要人好好地给阿弟补补。”
  “寻到了寻到了。”说话是绿丫,方才一团混乱,绿丫的心是既悬在榛子那头,又
悬在秀儿这头,还怕自己的孩子们被人这么一挤也出什么事,真是忙的不知该做什么。
好一会儿才随众人先把榛子扶回孝棚,又让杨婆子瞧好自己的孩子,转身又要过来瞧秀
儿,正好见下人迎了个跌打医过来,急忙又带跌打医来到这边,听到秀儿说话,绿丫连
声应着。
  那跌打医见这乱哄哄的,眉不由皱一下:“不是说有位奶奶伤了,怎么?”
  “那几位奶奶都好着呢,先帮我瞧瞧我这弟弟到底怎样了?”绿丫瞧见张有才那伤
口,也不由从心里抖一下,那跌打医还当绿丫是仆妇之流,眉就皱起:“总要先瞧了几
位奶奶,然后再来瞧这小哥,毕竟奶奶们的贵体要紧。你这样当差,你家奶奶要晓得了
,会不要你。”
  “我就是这家的奶奶,哪是什么当差的,要你治你就快些治,啰嗦什么呢?”秀儿
的声音提高一些,那跌打医瞧了瞧,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就让张有才就地坐下,给他瞧
了伤口,唔了一声:“不过是点小伤,几日就好了,把这药拿回去,洒在上面就好。”
  听的不过是小伤,秀儿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还没站起身,就听到老张婆的声音
:“你们瞧见我儿子了吗?”
  老张婆的声音透着焦急,张有才忙扬声道:“娘,我在这。”老张婆听的儿子声音
,又见旁边是秀儿等人,急忙上前,瞧见儿子那眼泪就往下流:“我听说你被刺伤了,
心都快掉了,好在你还没事。”
  “我们都没事,张婶子,你别担心。”秀儿劝着老张婆,老张婆那眼泪还是止不住
,张有才又急忙劝,绿丫见这是他们一家子在说话,也不需要自己,起身悄悄退出,从
此以后,秀儿就有自己的家人疼惜,再不用自己操心挂念,虽然这是很平常的事,该为
秀儿高兴,可是绿丫眼里竟有泪。
  “你没事吧,我去瞧了孩子,却不见你,还当你有什么事,吓死我了。”绿丫正在
心里感伤,听到丈夫的声音就把眼里的泪擦掉,抬头对他笑:“我没事,真的没事,孩
子们都安置好了。再说我离的远,怎么会有事?凶徒呢,我只瞧见抓住了,还不晓得审
没审出来?”
  张谆细细地看着妻子,确认她是真的没事才笑了:“你没事就好,我只顾得上往孝
棚里寻,结果都没找到你,倒瞧见岳母和孩子们了,容儿还撒娇要抱。我问她娘去哪了
,她一问三不知,还是丫鬟说你出去了,想是去瞧秀儿。等我到了秀儿那边,还是没寻
到你,担心还有凶徒,哪晓得瞧见你时,你在这哭。”
  “我这是高兴呢,高兴秀儿有家人陪着了。”绿丫把眼里的泪擦掉一些,对丈夫露
出笑,张谆抬手把妻子的脸抬起,绿丫被丈夫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这么些人呢,你做什么?”
  张谆用手紧紧把捧住妻子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看见你没事,我放心了,你
不晓得方才我有多担心,担心你出事,担心……”
  绿丫眼中又有泪,急忙用袖子把泪擦掉,对张谆笑着说:“我没事,我还要和你过
一辈子呢,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张谆嗯了一声,可是眼还是没从妻子脸上离开,那一
瞬间的惊慌,只有当初知道绿丫被千面娇娘劫持时可比。那时张谆就发誓,不会让妻子
再遇到危险,可人算不如天算。
  绿丫被张谆瞧的不好意思了,低头道:“你还不去忙你的去,这会儿出了这么大的
事,要安定下来。”张谆嗯了一声,可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绿丫推他一下:“赶紧走
吧,你当榛子每年给你六七千两的银子,是让你来瞧着我一动不动的。”
  “没有了你,再多的银子都不成。”张谆没被绿丫推走,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绿丫
的脸登时就红到耳根,抬头瞧丈夫一眼:“好了,你都瞧过了,就赶紧走吧。早些把那
凶徒后面的人给抓起来。”
  张谆应了,又深深地瞧妻子一眼,这才转身离去。绿丫瞧着丈夫的背影,喜悦开始
漫上心,这种喜悦不能对外人说,还有这红彤彤的脸也不能见人,绿丫在这稍微等了会
儿,觉得脸上红色快要褪去,这才往孝棚里来。
  此时孝棚内没有方才那么混乱,秀儿也回到孝棚,正在那和榛子说话,孩子们被统
一安置在一个角落,都在那睁大眼瞧着。几个女客在那小声议论,瞧见绿丫进来,容儿
已经张开双手,撒娇要抱:“娘,你方才去哪了?说你去寻秀儿姨姨,可秀儿姨姨也回
来了。”
  绿丫走到角落把容儿抱一下才道:“乖,娘这会儿不就回来了。等会儿可以走的时
候,你和哥哥姐姐们一起走。”小全哥已经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胸脯:“娘您放心,我一
定把弟弟妹妹护好。”
  锦儿哧地笑了一声:“可是今儿是我舅舅护住我们的,没看见你。”小全哥的嘴不
由嘟起,容儿要给哥哥帮忙,绿丫伸手打小全哥一下:“都多大了,还和妹妹们争,你
们乖乖待着,不许乱跑,我去瞧瞧你们秀儿姨姨。”
  孩子们都乖乖点头,绿丫这才走到秀儿和榛子跟前,仔细瞧了瞧榛子才道:“果然
是做大生意的人,这脸色都没变过,倒是我,吓的哭了一场。”
  榛子对绿丫点一点头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连累你们了,为我担惊受怕的
。”绿丫哼了一声:“是啊,你不晓得,方才我吓的心都要跳出来,赶紧给我压惊。”
  “张奶奶说话好生风趣,方才还吓倒了,这会儿就和人说说笑笑,不过还是秦三奶
奶强,竟还又奠了一杯酒才进了孝棚,脸色都没变。”旁边的女客议论了几句,心慢慢
安下,也能跟着说几句笑话,榛子淡淡一笑才道:“这种无赖,做生意难免遇到,倒是
累你们受惊,太不该了。”
  “能遇点事也好,免得以后全没了见识。”见榛子还能说笑,也就有人巴结地说,
绿丫和秀儿相视一笑,有丫鬟走进孝棚:“地方上的官儿来了,说把这人锁进去呢,三
爷方才已经问得了一份口供,这会儿在和地方官说话呢,听着,像是背后有人指使。”
  没人指使才怪呢,榛子笑了笑就道:“和三爷说我知道了,还有,告诉三爷,我没
事。”丫鬟抿唇笑了:“方才三爷还有些不好意思问呢,这会儿,奴婢就去说,只怕还
能多得些赏钱。”说着丫鬟就走出去,绿丫和秀儿往榛子面上瞧去,榛子的脸不由一红
,转过身不理他们。
  把凶徒锁走,又拿了秦清问出的那份口供,这边的客人也就陆续回去。绿丫和秀儿
听到榛子在那吩咐管家,等回京后,挨次往那些人家送压惊的礼物,绿丫就故意道:“
哎呀,这会儿可还没见着秦三爷来问问呢。”
  榛子回身瞧绿丫一眼就道:“你就会取笑我。”秀儿也在旁边笑:“果然要遇到些
事,才晓得……”秀儿话没说完,就听到孝棚外传来秦清的声音:“还有人吗?”
  这明知故问的,秀儿扬声道:“秦三爷,没人了,我们啊,也该带上孩子们走了。
”绿丫已经去把容儿抱起,锦儿也抱了弟弟,小全哥牵了弟弟在背后,瞧见绿丫和秀儿
带着孩子们出来,秦清的脸不由一红,对绿丫和秀儿拱手道:“方才的事,实在是……

  秀儿已经笑了:“别和我们说,要去和秦三奶奶说,她啊,已经等了你许久。”这
话让绿丫也咕咕唧唧地笑了,秦清面上更红了,秀儿和绿丫走到马车面前,回头望去,
孝棚前已经没有了秦清的身影,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坐上马车回家。
  石大爷是陪秀儿一起回去,张谆已经来到马车前对绿丫道:“这还有些别事,我要
等会儿才能回去,你一路上要小心。”绿丫还没说话,秀儿已经掀起马车的帘子,对张
谆笑着道:“我们这么些人呢,回城不过七八里地,你担心什么?”
  被说破心事,张谆脸上更红,石大爷已经道:“张兄放心,定不会让你的家眷失了
半根毫毛。”张谆对石大爷打了一拱,石大爷也就放好帘子,绿丫对丈夫笑了笑,张谆
瞧着这行马车离去,转身小裘掌柜就上前:“你说,谁这样胆大呢?”
  那个凶徒秦清已经问过了,确实是上一任的地主,当初榛子买地时候,价格也不低
,也不是强买,因这风水不错,原本只要十五两银子一亩的墓地,被那凶徒足足要了三
十两,榛子也给了银子,怎么这会儿又要杀人?
  张谆心里已经有了指使的人,听到小裘掌柜的问话就笑了:“这些事,自有官家去
问,我们还是把这里收拾起来。”小裘掌柜往张谆面上望了眼,这才凑到张谆耳边:“
其实呢,都猜到,只怕是……”
  说着小裘掌柜把张谆的手拉过来,写了个沈字,张谆轻咳一声,什么都没说,小裘
掌柜忍不住拍下张谆的胸:“张大掌柜果然和原来不一样了。现在想来,果真要服。”
说完小裘掌柜就往另一边去,张谆也没问小裘掌柜服的是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就往别处
去。
  榛子和秦清收拾完这里的一切,赶回京时已到关城门的时候,听到城门在背后关上
,榛子才长出了一口气。秦清握住她的手:“以后能安心睡着了?”榛子对丈夫一笑:
“有你在身边,什么时候不能安心睡?”
  秦清笑了,榛子靠在丈夫肩上,秦清感觉到妻子的依赖才道:“这件事你就别操心
了,背后的人一个也别想跑,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以势压人?”
  “定北侯府的三公子?不是说定北侯府已经是空壳子了?”榛子故意相问,秦清笑
了,这笑容瞧在榛子眼里,竟有几分调皮:“定北侯府再是空壳子,也是很多人惹不起
的。再说了,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
  榛子嗯了一声,秦清摸着妻子的头发,榛子突然道:“还不晓得婆婆知道了这件事
,又会怎样发作呢。”
  秦清笑了一声就道:“你放心,不会的,娘就算再发作,也不会发作到你面前。”
其实榛子是真心不怕定北侯夫人的发作,可是得到丈夫的保证还是很高兴,能这样信赖
一个人,其实还是很好很好的。
  到了家早有定北侯府的人等在那里,见了榛子和秦清下车,那人就急忙迎上前:“
三爷三奶奶安,太太听说了,担心的不得了,特地派小的来问问情形,还带了些药材来
。”
  秦清让人扶了榛子进去才对管家娘子道:“我晓得了,这会儿我就跟你回去侯府给
娘问安。”
  “那三奶奶呢?”管家娘子来的目的,可是为了把榛子也带回去,秦清怎不明白,
笑容并没到达眼底:“三奶奶受了惊,需要歇息,还是我去吧。”
  管家娘子啊了一声,秦清已经重新上车:“再晚的话,就宵禁了。”管家娘子只得
跟在后面。
  秦清一进侯府,定北侯就迎上前:“你回来做什么?你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
你这会儿不该在家里陪媳妇才对吗?哪有跑回来的道理?”
  “爹娘也会担心儿子,儿子这才赶回来。”秦清一句话就把定北侯的怒火给消了,
他把声音压低一些:“你娘已经怒了好久,说别家府里的儿媳们,捆一块也没惹出这样
的祸事来。”
  秦清对父亲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就往定北侯夫人的上房来,丫鬟打起帘子,秦清刚
走进去,就见定北侯夫人坐在那垂泪。秦清上前行礼,定北侯夫人瞧见自己儿子那泪落
的更凶:“你回来做什么?不是该陪你那个最好的儿媳?”
  这气,只怕定北侯夫人已经从那次定北侯太夫人训斥时就压着的了。秦清起身站在
自己娘身边:“儿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儿子晓得娘担心,自然也要回来先和娘问安
。”
  这一句就把定北侯夫人的怒气给消了不少,她让儿子坐下:“我晓得我不该怪你,
可是……”
  秦清已经握住自己娘的手安慰:“娘要说什么,儿子明白,可是夫妻,是祸福与共
的。”
  祸福与共也不是这样的,定北侯夫人还要继续反对,秦清看着自己的娘,声音还是
那样平静,但话里的意思不容拒绝:“娘,儿子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第129章 缉凶
  秦清的声音并不高,定北侯夫人看着儿子,秦清的眼神十分坚定,这种坚定让定北侯夫
人叹气,接着定北侯夫人道:“我也晓得,说也白说,这些年来,三奶奶和你之间,难道我
还看不出来吗?可是我只是个疼儿子的娘。”
  秦清屈膝半跪下来:“娘的心,儿子十分明白,儿子已经,实实在在长大了。”这话
让定北侯夫人再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道:“既如此,你今日可受到什么惊吓?”
  “没有,娘,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说儿子,就连孩子们都只稍微受到一点惊
吓,并没有哭。娘,”秦清一声声唤娘,让定北侯夫人闭了下眼,接着就点头:“以后
你们行事,要记得我们俩老,千万不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之不孝。娘,儿子记得这话的。”秦清的话让定北侯夫
人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早该随他们去,早该放手,而不是还心有不甘。
  秦清把娘的手握的更紧,心里长舒一口气,从此之后,娘就真的能意识到,自己已
经是娶妻生子的人,不再是孩子了。
  “谁在外头?”门外传来很小的一声,这让秦清皱眉扬声去问,接着帘子掀起,一
个婆子走进来:“太太,老太太那边遣人来问了,说三爷可受到惊吓。”
  见定北侯夫人面上闪过一丝不悦,秦清忙道:“祖母疼儿子也是平常事,娘,儿子
会去和祖母说。或者,我们一起去。”此刻定北侯夫人只觉得儿子十二分的贴心,就着
秦清的搀扶站起来:“好,我们一起去。”
  看见两母子走进来,定北侯太夫人唇边闪过一抹笑,问过秦清详情,也就让秦清回
去。定北侯夫人却没有离开,定北侯太夫人看着儿媳,过了许久才道:“媳妇啊,儿孙
自有儿孙福。”
  “婆婆的话儿媳记住了。”定北侯太夫人竖着耳朵细细地听,这回却没听出有什么
不甘,于是淡淡一笑,定北侯夫人也笑了,放下吧,彻底放下吧。
  定北侯府再破落,对普通人来说,也是惹不起的人,秦清夫妻在坟上遇刺的消息很
快就传遍京城。听说竟传到皇帝耳里,天子震怒,朗朗乾坤,哪能任由人刺杀官宦妻儿
?下令彻查。
  这消息让小沈觉得自家完了,这样的事,哪是普通人能扭转的?沈大掌柜倒有几分
清明,见儿子失魂落魄就道:“做什么这样?要知道,这件事我们并没出头,送银子的
人也好,出主意的人也好,都不是我们。”
  “爹,这是抄家的罪名啊,柳家那边?”小沈已经带着哭腔,沈大掌柜冷哼一声:
“不成器的东西,柳家那边可有真凭实据,来往的话,谁会没有来往?再说了,那个去
做这件事的,也未必能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小沈还要再说话,小厮已经进来:“老爷,柳三爷来了。”柳三爷这会儿来,为的
是什么,想都能想到,沈大掌柜鼻子里面哼出一声:“不见,就说我们不在。”
  小厮应是出去,小沈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每次都强迫不了,接着就听见外头
传来喧哗声,然后柳三爷跑进来,对沈家父子俩说:“现在事儿闹大了,别想着你们父
子也能落个好,那种什么都要往我头上载的主意,别打。”
  小沈脸色已经苍白,沈大掌柜眉一皱,就用眼神示意小厮们退出去,接着沈大掌柜
对柳三爷道:“先坐下吧。这样的大事,谁不是能脱身就脱身?”
  柳三爷哪是能听得进道理的人?听到沈大掌柜这明显想要开脱的话,他鼻子里哼出
一声就道:“怎么,你是一家子老小,我就是一个人了?告诉你,我的爱妾肚子里已经
有孩子了,我还想等孩子叫爹呢。这件事,我顶多就是个谋划,那些银子可都是你家拿
出的,别想着跑。”
  这样的无赖,小沈在心里着急,当初就不该这样做,沈大掌柜脸上依旧笑眯眯,但
心里的厌恶感更重了,这个柳三爷,果然志大才疏,既然都曾决定要把榛子给杀了,那
现在多了一条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沈见自己爹的脸色不好瞧,心里还在抖,沈大掌柜已经让人准备酒菜,和柳三爷
喝上几杯。柳三爷虽然愚笨了些,可还是有一点小聪明,怕沈家父子在酒菜里下药,并
不肯动筷子,沈大掌柜脸上笑着,先动了筷子又喝了酒,柳三爷这才敢动筷子。
  酒菜自然是没事的,柳三爷不由吃喝了个醉饱,沈大掌柜又拿出一包银子:“这件
事你出的力多,现在这样,你先出外躲避一段时日,你爹娘那里自然是没有银子的,这
里有些银子,你拿去花。”
  柳三爷见了银子,双眼不由放光,也不客气一声就把银子收下:“就是为的这件事
,你放心,我出去躲上几个月,到时候再回来。”说完柳三爷连声告辞都不说,就带着
银子离去。
  “爹,为何要给他银子,还有这事到底怎么处理?”小沈看不懂自己爹的所为,奇
怪地问。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我没让人送他,况且快到年底了,这京城里,有些人要寻
过年的银子。”沈大掌柜坐在那淡淡地说。
  “爹的意思,是要借那些人的手,可是这……”做不到怎么办?小沈的心还是很忐
忑,沈大掌柜毫不在意地说:“这会儿天晚了,他一个醉鬼带了这么些银子出来,哪是
能逃过的,明儿啊,我们就听他的信。”
  柳三爷出了沈家,此时醉的深了,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就倒在街边呼呼大睡。这
临到晚间,出来寻道路的人不少,有个小贼早盯上柳三爷,见他醉醺醺的,一路尾随而
行,等见到柳三爷倒在路边呼呼大睡。这小贼心里暗喜,悄悄走过去,往柳三爷腰里一
摸,摸到硬硬的一包,这么多的银子,小贼心里已经欢喜,伸手去解绳子要把银包拿下

  偏生柳三爷此时又翻了个身,那银包就被压在身下,小贼着急,仗着柳三爷醉的很
了,推柳三爷一下就去拿银包。
  柳三爷睡了一小会儿,已经觉得有些舒服,被推一下就半睁开眼,本以为是家里丫
鬟来服侍自己,谁知竟是个小贼要偷自己的东西,登时就叫起来,小贼已快得手,见柳
三爷叫起来,拿着银包就要跑。
  柳三爷伸手一抓就抓小贼,嘴里就叫有贼,小贼的脚被抓住,又舍不得那些银子,
踢了柳三爷一脚想挣脱,可是柳三爷怎么都没放手。此时听到有人叫有贼,巡夜的就跑
过来,小贼看见巡夜的,更加想跑。
  柳三爷见到巡夜的,想起自己做的事情,也翻身想跑,两人这一跑,巡夜的倒惊讶
,为何这喊捉贼的和这贼都跑,既然如此巡夜的也就跟上去追。
  柳三爷酒后腿软,几步就被巡夜的追上,那小贼倒跑的快,可是也不料巡夜的跑的
更快,直到跑出一条街巡夜的才抓住小贼。这小贼急忙道:“这些是方才得来的,全给
你们,放了我吧。”
  巡夜的见小贼递上的银包数目不少,再想想柳三爷的打扮,想来是富家公子,到时
赏钱肯定更多,哪肯要这些,哼了一声:“还不快些跟我去见苦主。”就抓住小贼往那
边走。
  柳三爷正坐在地上,巡夜的见他醉的深了,正让人给他喝水,等追到小贼的那个抓
着小贼过来,口里在说:“苦主在这,还有这些银子。”
  柳三爷醉里也有些分不清,还当说的小贼是苦主,还当自己的事已经发作,登时吓
的大哭起来:“我不想做的,是他们逼我做的,我哪敢去杀人。”
  柳三爷一哭出声,巡夜的个个都被吓住,等听到柳三爷的话,登时觉得有些尴尬,
有老成些的商量几句,已经问道:“他们要你去杀谁?”
  “杀杜氏,不不,是秦三奶奶,我不想的,真的不想,我只想教训下杜氏,没想到
要杀了她。”这些日子以来,这件事谁不晓得,听到柳三爷说出这话,巡夜的登时大喜
,没想到天上竟掉下这么个大功劳来,此时也不想抓小贼了,毕竟小贼一瞧就是个寻道
路做生活的。
  抓小贼的那个巡夜从小贼手里一把抢过银包:“贼脏在此,念你初犯,回去吧。”
小贼本还想细听,见自己被放立即对巡夜的拱了拱手,一溜烟跑了。
  几个巡夜的已经用链子把柳三爷锁起来,他此时醉的很,正好套话,一路上有人在
那问,柳三爷是知无不答,沈家父子自然也被供出来,等到了衙门,巡夜的先把文书叫
起来,让他拿笔记了,这才往里面报。
  这件事,因为被刺杀人的身份,是件大案,官虽睡了,听到抓到真凶,也十分欢喜
,急忙起来穿衣坐堂,又把柳三爷问了一遍。柳三爷此时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想不回
答,可是这官作势要打,况且已经有了一份亲供,柳三爷也只得把方才的话再说了一番
,只求免打。
  官问清楚了,让柳三爷把口供画了押,就给柳三爷上了枷,送进牢里,连夜往上峰
处写了表章,又怕沈家父子知道了跑掉。天一亮就让人去抓沈家父子。
  沈大掌柜本想等着人来报柳三爷的死讯,谁知却涌进几个衙役,话还没说一句,就
被衙役锁住,沈大掌柜登时怪叫起来:“我家做了什么事?”
  “买凶杀人的事发了,你还想着有个好,还真瞧不出你有这个胆量。”衙役回答着
就去锁小沈,小沈的眼瞪大,叫一声爹,想再抱怨的话也抱怨不出来。
  此时内院里的女人们也知道了,听的家主要被抓走,就跟塌了天一样,一个个从里
面出来,哭哭啼啼,只问怎么办?小沈娘子还算有些劈着,害怕到时案子断了,要抄家
,忙的叮嘱自己的丫鬟,赶紧去把一些要紧的东西藏好,还有往自己娘家送一些。
  小沈娘子这样做了,沈大掌柜的太太去世已久,房里都是些妾室,那些妾急忙回屋
,把那些东西都收拾起来,趁小沈娘子不注意时,有几个悄悄溜走。
  小沈娘子把那些东西都藏好了,这才想起自己公公的那些妾,还想让人把她们都看
好了,免得跑掉,就听丫鬟来报,说这些姨娘们跑的只剩下几个。小沈娘子不由骂几句
这些人都是些水性杨花的,又把藏不尽的东西拿出几两银子来,让人送到衙门里去,瞧
瞧沈大掌柜父子。
  沈大掌柜父子被锁到衙门里时,正遇上柳老爷也被锁了来,柳老爷此时和平日全不
一样,在那大骂自己的儿子是逆子,又说这样败家儿子就该死了算了。
  官任由他们骂着,各自对了口词,晓得柳老爷并不知情,况且柳家那边也收拾了些
银子送来,也就先让柳老爷回家。沈家父子立即收监,此案还要等送呈天子,最后定夺

  柳老爷得脱了身,匆匆回家,一进家门就见自己爱妾扑来,哭哭啼啼,说柳太太把
儿子抱走,到现在都没还来。柳老爷这两年最疼的就是这个老来子,听了这话就急忙往
太太的上房赶,刚走到上房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一个丫鬟往外乱跑:“快请
医生,四爷被花生卡住了。”
  柳老爷听的这话,登时只觉得腿都软了,匆匆进到上房,柳太太正抱着那孩子在摇
,嘴里还在叫儿,那孩子已被花生卡的白眼直翻。柳老爷上前一步抢过儿子,伸手想进
孩子嘴里掏出花生,可是哪有半点效用,等不到医生来时,那孩子一缕童魂,已经飘然
离去。
  柳老爷见老来子没了,伤心气愤自不必说,柳太太就是要这个孩子的命,见这孩子
果真没了,面上还做个戚容:“这孩子闹着要吃花生,我说弄碎了给他,谁知他趁我眼
不见,就把花生塞进嘴里,全是……”
  “我的儿啊!”那妾也奔进房里,瞧见自己儿子没了,登时软在那里大哭起来。柳
老爷听的爱妾伤心,又见柳太太还在那装模作样,一脚就踹到老妻胸口:“全是娶你不
着,什么都不懂,还养出那么个儿子,现在又杀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柳太太也是有脾气的,见自己丈夫凶神恶煞,也叫喊起来:“明明是你宠妾灭妻,
你还这样对我,要杀了我,我就和你对命。”见他们老夫妻撕打起来,那妾只抱着孩子
在那哀哀地哭,听到柳太太说一个孽子死了也就死了。妾的心更痛起来,见到旁边还有
把掸帚,拿起就往柳太太身上打,发疯般喊:“我杀了你,杀了你。”
  柳太太还在和柳老爷撕扯,不料这妾又上前帮忙,双拳难敌四手,大哭起来,边哭
边骂,哭自己命苦。下人们见主人们打起来,没有法子,只有去请柳大爷夫妻。
  柳大爷夫妻早已听的外面人议论,家里出了这样的人,虽然已经分家,但还是觉得
脸怪红的,等又听到柳老爷这边的下人来报那边打的不亦乐乎,这弟弟可以不认,爹娘
是不得不认的,嘴里连叫晦气,还是坐车去到柳老爷那边劝解。
  到的这边,见柳太太已经被柳老爷和那妾室打的脸上全是抓痕,身上的衣衫也差不
多被扯破,柳老爷想是打的累了,坐在地上喘气,那妾哭一声儿,就在那往柳太太身上
打一拳。
  瞧见儿子来了,柳太太急忙扑上去:“儿啊,你爹宠妾灭妻,我过不下去了。”柳
大奶奶本就是来瞧热闹,此时瞧见这样,心里不由连声称快,但面上还是要做出一番别
的神情:“婆婆快休说了,这小叔的丧事……”
  “什么小叔,我没生过这个孩子,哪是你们的小叔。”呵斥过了儿媳,柳太太又抓
住儿子,要他把那妾赶走,要把那小孩给扔了。见自己老妻如此,柳老爷又要爬起来打
骂,柳大爷只觉得头大如斗,好容易让自己媳妇把娘带走,又劝住柳老爷,又让人来给
那小孩子办丧事。
  等柳大爷把这边的事料理清楚,这才问柳老爷柳三爷到底如何,柳老爷此时深恨儿
子,哪里说的出来什么好话,还要把老妻休了,把爱妾扶正,免得她仗着正室地位,欺
压别人。
  这种糊涂话柳大爷自不会听,好容易哄住柳老爷,把这孩子的丧事办掉,中间还不
忘拿了几两银子去牢里,免得自己弟弟吃苦。等这些事都办完,这个案子的结文也来了
,沈大掌柜和柳三爷勾搭为奸,因一点琐事就要杀人,实为恶人,和那凶徒一样,明年
秋诀。小沈不知劝诫父亲,虽子不能举父,却也不能免罪,着流放三千里。
  沈家家产抄没入官,能得妻儿不被没入官,已算今上仁慈,网开一面了。柳老爷夫
妻养儿不教,念柳老爷年老,只着家产抄没入官,免罚。
  这案子一结,柳沈两家都来了如狼似虎的衙役,把柳沈两家的人都赶出去,那些家
产全都被抄没。柳老爷这边不似沈家那头还有防备,房中东西全被抄没。柳大爷到了此
时,也只得捏着鼻子把爹娘请回家住着,至于柳老爷的爱妾,柳大爷出面给了那妾二十
两银子,让她自回娘家。
  那妾见柳家现在这样,柳老爷再不能当家做主,想着在嫡长子手心讨生活只怕还不
如在柳太太手里讨生活,也就对着柳老爷哭了几声,拿了那二十两银子回娘家自己嫁人
不提。
  小沈娘子在那骂天咒地,收拾起儿女回了娘家,好在还藏了些东西,不至生活无着
,比起原先来却差了很多,偏偏大女儿的婆家听的这信,也来退了婚事,小沈娘子跟觉
是个晴天霹雳,现在却不能去和那边闹腾,只得咬牙切齿忍了这事。
  “瞧瞧,这人,就是亏心事不能做多,当年柳家是何等风光,就说沈家,如果安分
守己的,不也是好好一家富户?现在家业四散,还要去吃一刀。”朱太太和绿丫说起,
忍不住十分感慨。
  “婶子说的是,柳家当初就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下人也就罢了,可是妹夫他,却
是正正经经的骨血亲人。”绿丫不好提起翠儿,只有拿吴二爷出来做比。
  “是啊,所以我让女婿给柳太太送了一百两银子,这人没有银子傍身,那可怎么得
了?再说也不是我说,柳大奶奶虽不是那样十分刻薄的,可也只能让柳老爷两老得个温
饱罢了。”
  朱太太的话让绿丫一笑:“婶子这话有心了。”
  “什么有心了,不过还是记得他家总算待我有几分好处。”朱太太抿唇一笑就压低
声音:“这话,我也只能说给你听,女婿那日去的时候,回来只是叹气,我让女儿去问
他。才晓得柳太太现在落魄了,可还是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口口声声全是别人害的,
还有运道不好。要说害,那么小的孩子她也能下手?要说庶子谁都不喜欢,可毕竟是条
人命。”
  柳太太不这样才奇怪呢,绿丫又和朱太太说几句闲话,也就告辞回去。还想着等过
几日去翠儿坟上和她说这个好消息,刚走进家门就见秀儿笑眯眯地迎上来:“哎,你在
朱家说些什么呢?这会儿才回来,我啊,有事求你呢。”
  “什么事要求我?”绿丫挽住秀儿的手走进屋里,秀儿坐下才道:“江南那边,已
经有回信了,说同意把女儿许配给阿弟。我想着,给阿弟办的风风光光的,可你也知道
,这些事我从没办过,想来求你好好问问。”
  绿丫说了声恭喜才道:“这事你与其求我,不如去求周嫂子,她最熟这些。”
  “不一样的!”秀儿摇头,绿丫想了想才笑了:“是不一样,哎,要不你去求榛子
。”秀儿往绿丫肋下掐了下:“榛子这些日子要忙着做别的,我才不好去,哎,你别逗
我了,赶紧的,我可是要你男人给我做媒人的。”
  绿丫见秀儿急了,这才笑着应了,又和秀儿说了些办喜事要准备的东西,秀儿也就
自己回家。绿丫拿起方才和秀儿商量时记下的那些东西,脸上不由露出笑。
  “在瞧什么呢?”张谆的声音响起,接着把那张纸从绿丫手上拿过来,仔细瞧瞧就
笑了:“这是谁家要娶媳妇了?难道说你要给小全哥定亲,说来,锦儿确实不错,也是
青梅竹马,我觉得,小全哥也是愿意的。”
  绿丫捶丈夫几下:“什么啊,小全哥才……”绿丫本想说小全哥才多大,随即就愣
住,不知不觉间,儿子已经快十岁了,不小了 ,的确该定亲了。
  “这日子,怎么就过的那么快?”张谆见绿丫用手撑住额头就笑了:“不光是小全
哥,容儿都不小了,那日小裘掌柜寻我喝酒,话里还透出意思,想把容儿求做儿媳呢。

  绿丫瞧向丈夫,嗯了一声:“难怪我觉得你老了,没以前那么俊美了。”张谆用手
摸下下巴,摸到胡子就摇头:“果真吗?”绿丫不由放声笑了,笑完对张谆道:“等挑
个日子,我们去给翠儿姐姐上柱香吧。”
  这样的喜事,当然是要给人上香告慰的,张谆点头,接着就瞧向妻子:“我真的没
以前那么俊美了?”绿丫忍住笑,用手捏住丈夫的耳朵:“假的假的,你还是那样俊美
,不过呢,这俊美,只许我瞧见,别人不许。”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最后三章,基本就是各自交代下结局,主要是鉴于我不爱写番
外的习惯。
☆、第130章
  张谆笑了:“只许你瞧见,那下回,要不要我蒙面出门?”绿丫先是微微错愕,接着就
笑了,点头道:“那好,你蒙面出门,那人人都当你是来抢铺子的。”见妻子大笑,张谆
轻轻一拉,就把妻子搂在怀里,绿丫已经笑的软倒在丈夫怀里,闻着丈夫身上的味道,闭
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
  杨婆子带着容儿过来,见小柳条和个小丫头坐在门口,见杨婆子走过来,小柳条忙上
前迎着杨婆子,又摆手道:“太太先领小姐去园子里玩玩,爷和奶奶在屋里说话呢。”
  杨婆子哦了一声就了然笑了,牵着容儿往外走:“阿婆见那棵梅花在打花苞,我们
去瞧瞧。”容儿的小眉头皱紧:“阿婆,可是我还想给爹瞧瞧我做的荷包。”
  “我们容儿最乖了,等会儿再去给你爹瞧,这会儿,先去瞧梅花。”杨婆子哄着孙
女,脸上笑容不变,女儿女婿恩爱,这是最好不过的事,还去想别的做什么?
  嗯,也许该想想,小全哥啊,容儿啊,都要嫁娶什么样的人,等以后自己就可以抱
重孙子了,想着牙牙学语白白胖胖的重孙子,杨婆子脸上笑的越发开心喜悦,自己啊,
也扎扎实实享了那么多年晚福,够了。
  “翠儿姐姐,现在你可以在地下安心了。那个害你的人,已经被定了处斩,再多的
银子也救不回来了。”绿丫把一张纸钱扔在盆里,见化成灰,然后消失,在那喃喃地道

  “翠儿她,确实是个好孩子。”老张婆也跟着她们前来祭拜,听到绿丫的话那泪就
忍不住下来:“当初,其实我要阻止,翠儿也不会被……”
  再被屈三爷糟蹋一回,以女儿身被卖,去了主人家,也能多被看待些,可是就算真
是女儿身去了主人家,又怎样呢?过不得几年还不是一样被卖?秀儿蹲在绿丫身边,翠
儿,挣了一辈子,终究还是没挣出来。
  老张婆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纸钱烧化,绿丫和秀儿站起身,抬头看向天,仿佛能
瞧见翠儿在天边微微的笑,像当初头一回见面时一样。在这世上,还有我记得你,一直
都记得。也不算白来一趟。
  绿丫转身,和秀儿一起往马车那边走去,老张婆又回头瞧了眼翠儿的墓,就跟在她
们后面,也许是为了让气氛轻松些,秀儿过了会儿道:“还要让媒人带了聘礼往江南去
呢,张婶子,你觉得,谁做媒人好?”
  老张婆上了车,故意想了想才道:“这一客不烦二主,就是小张哥了,这大掌柜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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