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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下婢BY秋李子

_15 秋李子(当代)
  管家应是离去,廖老爷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希望这回自己还是没看错了人。张谆
已经走进,瞧见廖老爷就上前行礼,廖老爷摆手让他起来:“罢了,以后要常见的,哪要
一见了就行礼,那不烦死人了?”
  张谆应是坐下,廖老爷指指旁边的茶:“自己倒茶喝,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来这里也
别拘束。”张谆应是,想开口问廖老爷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但见廖老爷又在那看信,只好
起身给廖老爷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在那束手站着。
  廖老爷把信瞧完,收起来抬头看见张谆规矩站在那就微微一笑:“你以后来我这里
,也只能先从伙计做起,这头一年的收入,只怕还不如你在外自己做,可想好了?”
  张谆依旧恭敬应道:“这些我都明白的,最要紧的是……”能从廖老爷身上学些东
西,廖老爷面上又浮起一丝笑容:“都快过年了,我也忙,你也不用找什么日子了,明
儿就搬过来。”说着廖老爷就唤老王,管家走进来,廖老爷对管家道:“你把小张带到
后面,寻个地方安置了,他是有家眷的。等安顿好了,从后日开始,就让他在铺子里学
着些。”
  老王应是,张谆给廖老爷行礼后正打算退下,突然想起一事:“还有件事,前几日
朱太太和刘太太来贺喜,送了些贺礼,我瞧着那些贺礼都太贵重了,况且也……”
  话没说完,张谆看着廖老爷脸上神色,又止了口,廖老爷收起眼中光芒,漫不经心
地道:“人在这世面上过日子,总是要和人交往的,只要这人是可交往之人,这些小事
,你也无需和我说。”张谆忙又应是,这才跟了管家出去。
  廖老爷端起那杯茶,面上笑容还是很淡,这孩子,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走进来一
个小厮:“老爷,陈家遣了两个女人过来问安。”廖老爷的眉头立即皱起来:“我这里
又没女眷,偏遣两个女人来问安?”小厮应是方道:“陈家的女人说,有给小姐带的礼
,所以才遣她们来。”
  说着小厮轻声道:“老爷,陈家那边,可还有好几个和小姐年岁差不多的少爷,说
不定陈太太看中小姐。”廖老爷手撑住下颌想了想,微一点头:“那就让她们进来。”
小厮退下,陈家的两个管家娘子已经走进来,双双给廖老爷磕头,廖老爷让她们起来,
问过陈家老太太和诸位老爷太太的安,这才笑着道:“原先我内人在时,还去过贵府两
次,后来我内人没了,家里没有个正经女眷,也就没去过贵府了。”
  管家娘子急忙站起:“说的是,不过廖老爷现在和令甥女骨肉团聚,您要带她上京
来逛逛,也可往我们那边去。”另一个管家娘子也笑道:“还没恭喜过廖老爷骨肉团聚
呢,我们老爷听的廖老爷骨肉团聚,还和我们太太说了好几回呢。”
  听这两个管家娘子一口一个不离榛子,廖老爷的眉微微一抖,难道说陈家真有结亲
的意思?陈家虽也是公侯出身,不过到这一代已经没有了爵位,陈老爷现在是太常寺卿
,榛子的出身,嫁到陈家,虽不能做嫡长妇,但做一个小儿媳妇还是够够的。想到此廖
老爷淡淡地道:“我和你们老爷相交也有数十年了,这些年,也多亏他照顾。”
  管家娘子急忙道:“说的是,不然我们太太也……”刚说了这句,她的同伴就拉她
一下,对廖老爷笑道:“这里有几份礼,是给令甥女的,还望廖老爷休嫌轻鲜。”这两
人的变化逃不过廖老爷的眼,廖老爷命人进来收了,又让人给了这两人上等的赏封,这
两人也就领赏告退。
  等她们一走,廖老爷就变了神色,吩咐小厮道:“找个机灵点的,跟了这两个人,
听她们说些什么,还有,去和陈府那边的熟人打听打听,陈家最近遇到了些什么事。”
小厮领命而去,这边张谆已经被安顿好了,又来和廖老爷告辞,要回去收拾,明日好搬
来。
  廖老爷让他去了,又等了半个来时辰,小厮走进来道:“老爷,小的让人跟着去听
,不敢离的太近,只听到影影绰绰地说什么大爷,又说什么廖家的出身,做个妾已经是
抬举了。剩下的就是怪不该拦着她说了,至于打听的人,这会儿还没回来。”做个妾?
廖老爷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郁,小厮忙道:“陈老爷和老爷您相交数十年了,彼此怎么为
人,老爷您也是清楚的,小的觉得,只怕这是陈太太的妇人之见,觉得商户人家的女儿
,能做官家的妾,已经很好了。”
  廖老爷抬眼瞥他一下:“就你话多,这件事,若是陈家自己不说出来,那我也只当
他家一时糊涂,若敢说出来。”廖老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桌上的纸。能到近
身服侍的,都是心腹,小厮急忙道:“说起来,宫里老爷爷那里,也该再去问安了。”
廖老爷嗯了一声:“这事我自有主张,不过,”
  那位老公公虽是今上贴心人,可听说陛下龙体一直不豫,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总
会有些变化,但不管怎样,凡事不能做绝,结个善缘也是好的。廖老爷思量定了,吩咐
小厮拿来笔墨,开始练起字来,这是他一向的习惯,小厮只在旁伺候笔墨,并不敢多说
一句。
  和廖老爷的阴郁相比,张谆心里满是喜悦,他几乎是奔跑着往家里赶,当拐进那条
小巷,看见自己家熟悉的屋子,张谆已经气喘吁吁,但腿依旧有力量,甚至连在那争吵
的万寡妇和毛嫂他都没看见,只匆匆走。
  “这张家的小子,跑那么快做什么,差点撞到了老娘。”万寡妇骂了一句,见毛嫂
要进门,上前拉住她:“你方才的话,可不好听,你要赔我。”毛嫂白她一眼,把她的
手摔开:“我没你这么贱。”说完毛嫂就把门使劲一关,差点夹到万寡妇的手指头,万
寡妇气的在那直拍门,可毛嫂怎么肯开?万寡妇只得对着这门狠狠地骂了一句,得意什
么,原来还不是个出来卖的。
  看见张谆一口气跑进来,正和王嫂说话的绿丫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簸箕都差点掉
地上了:“你怎么了,怎么跑这么快?”从此以后,生活就可以掀开新的一页了,张谆
看着绿丫,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在那喘气。
  王嫂已经收拾好自己的针线,笑着说:“这小夫妻就是这样,我啊,也不碍眼了,
你们两夫妻慢慢说话吧。”王嫂往外走,还不忘给他们把门关上。
  绿丫这张脸又红了,刚要再问,张谆已经张开双臂把她抱进怀里:“绿丫,我真高
兴,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那些苦都没有白吃,我很欢喜。”绿丫本来准备握拳
推开张谆的,听了这话又把拳改成掌,攀在丈夫的肩头:“谆哥哥,看见你的时候,我
就知道,你会很好很好。”
  张谆把绿丫抱的更紧一些,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西下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洒落
一身金黄,让这小院子都添了许多温暖。
  兰花知道了这一切,也十分高兴,这一晚兰花和绿丫两人下厨,整治了八盘八碗的
席面,又打了一斤酒,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那里说笑,兰花连老刘喝了大半的酒都不管
,只是不停地笑,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现在自己也有家了,这辈子,知足了,不,如
果再有个孩子,就更知足了。
  兰花瞧着已经在那醉的不行的老刘,伸手拍他脸一下,老刘醉的迷迷糊糊地还在那
说:“兰花,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兰花伸手打了他肩一掌,和绿丫互看一眼,都笑
了。张谆也喝多了,倒在老刘身边,呼呼睡去。
  这两人,兰花和绿丫又笑了,索性也不把他们挪到床上,只是搬了几把椅子过来给
他们睡在上面,生了火盆盖了被子免得他们冷,两人把桌上地下都收拾干净时,那两人
还在呼呼大睡。
  兰花虽忙了一日,可今日却毫无困意,拉着绿丫的手说:“我们来说说话吧。”这
当然可以,两人守在火盆那轻言细语,不时地看看醉的那两个的情形。
  说了一夜的话,很多事情都翻来覆去的讲,绿丫听到第三遍张谆小时候不肯写字被
他叔叔罚的时候,张谆睁开眼睛,咕噜出来一句:“兰花姐,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
都快忘记了。”
  兰花瞧着张谆,今天他们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以后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自己从
小看到大的孩子,从此就要交到别人手上了。兰花觉得心里既欢喜又酸涩,勉强笑了:
“不把这些告诉绿丫,你以后欺负绿丫可怎么办?”欺负绿丫,不,自己永远不会欺负
她,张谆看着绿丫,眼里满是温柔。
  兰花把张谆和绿丫的手拉在一起:“以后,你们要做的事我就都不明白了,也没办
法告诉你们什么了。绿丫,你那天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人只有变的
有本事才好。”绿丫点头,把兰花的手更握紧些,张谆还想问兰花已经沉下脸来:“谆
哥儿,当日爷在时候说过,说张家没有什么丢了原配娶什么两头大的,也没有什么纳妾
养外室的道理,以后你发达了,若因绿丫没本事看不起她,要别娶什么的,我拿把刀把
你的心挖出来。瞧瞧到底是黑还是白的。”
  兰花从没这样对张谆厉色,张谆急忙跪下:“姐姐,我从无妄言,今日如此,以后
也如此,我待绿丫,定会始终如一,永远不变。”绿丫已经把兰花的手再握紧些,兰花
松开握住他们的手:“你们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趁着时候还早,走吧。”张谆和绿丫
双双跪下,给兰花和已经醒过来还在懵懂的老刘磕了头,两人也就让寻来的脚夫把行李
挑上,细软都背在身上,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们离开,兰花的眼泪终于落下,老刘走到妻子的身边把她的肩拢住,兰花索
性把头埋在丈夫怀里痛哭起来。老刘安抚地拍着妻子的肩:“舅舅是个好人,以后,一
定会好的。”老刘不说还罢,一说兰花哭的更大声了,老刘不敢再劝,只有手忙脚乱地
给她擦眼泪。
  兰花哭够了才抬头,这回脸上的不是眼泪而是笑容,谆哥儿一定会过的好好的,非
常好。
  绿丫和张谆来到廖家,先去给廖老爷问安,小厮出来说,廖老爷还没起,让他们径
自照了昨日的安排去做。张谆谢过小厮就和绿丫往后面去。
  小厮进屋廖老爷已经裹着被子坐起身,脸上神色平静可那双眼让小厮不敢去看,昨
晚都练了有半个时辰的字了,按照以往来说,老爷什么大的怒气都消了,当初听说小姐
受苦,老爷也不过就是练了半个时辰罢了。
  可谁知道派去打听话的人回来了,说陈太太的娘家和陈家借了一大笔银子,没还上
,陈老爷也不好意思去追讨。陈太太见丈夫如此,就想从别的地方凑些银子补上窟窿,
免得在丈夫面前不好做人。可这一时半会,就算省的全家刚够饱暖也不够。
  偏那舅太太来,见陈太太发愁这件事,就说廖家既然大富,又没孩子,现在只有一
个甥女,何不求娶了这个甥女为媳?到时廖家的嫁妆定十分丰厚,别说补上那么一个窟
窿,就算再多上几个窟窿,也足够了。
  陈太太仔细一想,这主意不错,但心里又嫌弃廖家不过商户之家,哪配得上做正配
,于是等陈老爷回家时,就和陈老爷商量,为自己的长子求榛子为妾,陈老爷听的这话
就大发了一次脾气,骂陈太太头发长见识短,吵的连老太太都惊动了,听了缘由,老太
太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既然廖家珍视这个甥女,想来做妾是不愿意的,何不为陈三老
爷求为继室,想来商户人家女儿,得为大户继室,也是十分愿意的。
  陈老爷没想到自己娘也这样认为,别说陈三老爷今年年纪和廖老爷差不多大,就算
年轻了几岁,以那个弟弟姬妾满堂的德行,廖老爷也不会把甥女嫁过来。陈老爷劝说不
了自己的娘和媳妇,又见她们为这事差点打起来,索性告病请假带了得宠的妾去乡下别
庄住着散心。
  陈太太和老太太见陈老爷这样,老太太是偃旗息鼓,毕竟商户女儿,再有钱,说出
去还是有些不大好听,陈太太见婆婆不管这事,欢欢喜喜吩咐两个心腹去给廖老爷问安
,想借此问问廖老爷的意思。
  廖老爷不听还罢,一听这话,就把那刚磨好的墨都打翻,字也练不下去,连大氅都
没披,就在院子里受风寒。吓得小厮在那只抱怨去打听的人打听这么详细做什么,横竖
这事,有陈老爷做主,陈老爷不肯,别人也不能强做了这事。好说歹说,左劝右劝,总
算把廖老爷劝了歇下。
  此时见廖老爷眼里神色,小厮还是不敢说话,只得上前道:“老爷,您醒了,张家
的人已经来了,在后院安顿呢。”廖老爷一伸手,小厮忙递过一盏建莲银耳汤,廖老爷
呷了两口才淡淡地道:“这回带来的瘦马,还有几个?”
  “还有一个,这个是最出色的,老爷您不是要孝敬……”小厮话没说完,廖老爷就
把碗盏搁下:“把这个,安排给陈大爷去。”小厮的眼顿时瞪大:“老爷,这可是花了
一千两银子的,再说,为了……”
  廖老爷把被子掀开走下床,淡淡地道:“我愿意,就算拿这一千两银子听个响,我
也愿意。”小厮听到廖老爷这话,知道他心情已经恢复平静,急忙过来伺候他穿衣衫:
“是,是,别的都是假的,只有小姐才是真的。”
  提起榛子,廖老爷唇边露出笑容,奔波了这么半生,转头才发现,都是空的。
  廖老爷收拾好,小厮也让人把瘦马叫来,瘦马听的廖老爷吩咐,眼不由睁大一些,
这么一件小事,又何劳自己出手?不过见廖老爷神色,瘦马只得领命,毕竟自己的生死
前程都握在廖老爷手心。
  廖老爷已经淡淡开口:“这事办好了,我赏你一千两银子,你拿着回家乡,重新嫁
人就是。”这么诱人?瘦马脸上登时露出喜悦神色,但接着就道:“奴家是老爷的人,
老爷吩咐奴家办什么,奴家就做什么,哪敢收老爷的赏。”
  “罢了,你这话对别人说还成,对我还是免了,我可不想临到老了,还上你们的当
。”瘦马原本准备的那几句老爷不老的话登时被这话堵在喉头,急忙道:“那奴家只有
多谢老爷了,只是奴家斗胆问一句,奴家房里的那些东西,还有奴家身边的人,到时可
不可也跟奴家走?”
  “我们老爷连你都舍了,还在意那些别的做什么,你快些下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然后去做吧。”小厮见瘦马还要缠,急忙开口道。那瘦马忙对廖老爷又行一礼,眼神一
飞就道:“老爷放心,别说那么一个纨绔,就算是老成持重的,也逃不过奴家手掌心。
”说着瘦马起身,方才的妩媚完全消失,又是一派端庄样子。
  廖老爷并没瞧她一眼,只对她挥一挥手,等瘦马退出去,廖老爷这才抬头道:“难
怪是最出色的,任是石佛也动心。”小厮呵呵一笑:“老爷要喜欢,叫来服侍几夜也没
什么。”廖老爷冷哼一声:“罢了,我还不想死的那么早,况且,我做的孽够多了,又
何必再造孽。”
  瘦马一路走回屋子,心里还在想,对付那人,是该端庄些还是妩媚些,不过最要紧
的是见第一面时,定要他对自己一见倾心。走进屋子瘦马见自己的丫鬟趴在窗口瞧,上
前拍她脑袋一下:“瞧什么呢,快些给我倒水。”丫鬟应声给瘦马端来热水伺候她洗手
才道:“小姐,方才隔壁院子,搬来一户人家,我瞧着那小媳妇生的,比起小姐你也差
不了多少,只是没有小姐您那么娇嫩。”
  这丫鬟是一直伺候她的,瘦马接过手巾擦着手:“就算生的不如我又如何?别人是
良家,我呢,虽被称一声小姐,这命,也不好。”丫鬟忙安慰她:“小姐您可千万别这
么想,老爷现在不是已经买了您,等有了去处,那就好了。”
  是啊,一千两银子呢,瘦马起身走到窗口那,虽只隔了短短一道墙,但命运完全不
一样,能看到院子里的人在忙碌收拾着东西,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有笑声,哪像自
己,从小锦衣玉食,锦绣堆里长大,从没沾过阳春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算账管家,什
么都学,不过是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瘦马闭上眼,接着睁开,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机会,一千两银子,拿回家乡也能
买上几百亩田地,说自己是个小寡妇,再嫁个可靠的人,也胜过原先那种算计不停的日
子。瞧着瘦马面上露出的笑容,丫鬟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小姐高兴了,自己才有
好日子过。
  绿丫并不晓得一墙之隔住着的人是什么样的,只是在那和张谆收拾着东西,朱太太
送来的贺礼里,有些小摆设,绿丫把她们统统拿出来,笑着问张谆:“这盆景摆在那,
还有这佛手,哎,这个我就不认识是什么了。”
  张谆把绿丫说不认识的东西接过来:“这是书房用的笔架。”搁笔还有专门的笔架
?绿丫摸摸那笔架对张谆说:“谆哥哥,你不会笑话我什么都不懂吧?”张谆摇头:“
当然不会,因为,很多我也不晓得。”
  “你们小两口,可真有意思。”院门口已经传来女子笑声,绿丫的脸又红起来,瞧
见门口站了个妇人,二十七八的年纪,发上的金簪在阳光下闪着光,身边还扶了个十岁
不到的小丫鬟,忙上前道:“也不知怎么称呼,今儿刚过来,还没收拾好,也不好请您
坐。”
  这妇人手一抬:“我男人姓曾,是张小哥要去的那家铺子的掌柜,我们就住在旁边
过去的第二家,你们紧邻是王管家住的,不过他家眷都在济南,平常也没人。剩下的不
是没成家的就是没资格住过来的,我一个人啊,冷冷清清,昨儿听说你们要住过来,心
里喜欢的不得了。这才冒昧过来,你可别嫌我跑的快。”
  绿丫忙叫一声曾大嫂,张谆也过来见礼,曾大嫂一双眼在张谆和绿丫脸上身上瞧了
瞧,笑着说:“真是一对金童玉女。”说完从丫鬟手里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两个大碗,一
个碗里放了四五个馒头,另一个碗里放的是菜:“我想着,你们俩今儿才搬来,定没空
生火做饭,这是给你们备下的,别嫌弃。”
  绿丫忙接过谢了,曾大嫂也就带着丫鬟走了。见她进那边院子,绿丫才端着碗在那
开口:“曾大嫂很热情,可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张谆拍她脑门一下:“士别三日刮
目相看,你也会想这些了。”
  绿丫白他一眼:“去,少来笑话我。今儿啊,可只有馒头吃。”张谆抓起一个馒头
咬了一口:“有馒头吃也不错。”说着张谆哎呀一声:“噎住了,绿丫,给我烧口水喝
。”绿丫啐他一口,还是走过去生炉子给他烧水。
  曾大嫂摇摇摆摆进了屋,她男人已经迎上:“怎么样?这两口是个什么样的人?”
曾大嫂白老曾一眼:“窝囊废,只会让我去打听信,自己不好好当差事,没了差事活该
。”
☆、第50章适应
  曾大嫂在那骂骂咧咧,老曾脸上的笑添上几分谄媚:“我是晓得我的窝囊废,什么都
靠了媳妇你吃饭,媳妇,你瞧,我要差事丢了,这家子可要怎么过?所以还是求你老多跑
几趟。”曾大嫂已走进屋坐下,从老曾手里接过茶瞥丈夫一眼:“哼,当日也不晓得怎么
的,我娘偏就瞧中你了,说你老实厚道,不会欺负我。”
  老曾又连连点头,曾大嫂骂了几句老公,觉得口干,把那茶慢慢喝了才对老曾道:“
我瞧着,那两口都还年轻着呢,没经过多少事,你也别那么担心,听到有个新人来就以
为老爷要夺了你的差事,再不成,我回家去求求我爹,让他和侯爷求个情,侯爷和老爷
一说,那不就成了。”
  “为了这么点子事要求侯爷,那太劳烦岳父了,还是先照我的主意,弄清这人的来
历虚实,然后慢慢地给他挖个坑掉下去,顶好还要被老爷或者王管家瞧见,让他百口莫
辩,被赶出去,这样才好。”听老曾说完,曾大嫂伸手捏一下丈夫的耳朵:“说你老实
,这会儿也会这个了。”
  老曾又是呵呵一笑:“那是娘子你教的好,教的好,有这样聪明娘子,才能有这样
的丈夫。”曾大嫂鼻子里又哼出一声,老曾也就急急忙忙往铺子里去。
  等他走了,曾大嫂才收起面上笑容,往地上呸了一口,没经过事的,见个老爷提拔
个新人,就害怕自己的差事丢了。这差事要丢,也要瞧是什么样的人。在心里骂完了曾
大嫂又往外面瞧去,哎,要不是当年爷负了自己,也不会随便找这么一个人嫁了,到现
在还要自己百般筹划,只能使个小丫头,穿的衣衫也不见的有多少好。
  曾大嫂在那叹气,绿丫两口子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既然曾大嫂中午送来了馒头和
菜,到晚上绿丫下厨炒了两个小菜,过去请曾家两口子坐坐。老曾夫妇欣然而去,在桌
上又说些别的话,老曾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地待张谆,让绿丫放心。曾大嫂拉
着绿丫的手亲亲热热地问话,问她多大了,嫁张谆几年了,听的他们还在新婚,还取笑
了几句。
  等酒终人散,绿丫收拾完那些东西,张谆也送了老曾两口子回来,在厨房门口站着
:“我怎么心里还是没底。”绿丫把锅里的脏水倒了,仔细瞧瞧灶下再没一丝火星,这
才抬头笑着说:“谆哥哥,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灯光昏暗,绿丫的侧脸显得十分圆润好看,张谆打个哈欠,克制住自己要去捏捏绿
丫下巴的冲动:“人谁没有害怕的时候,再说廖家的生意做的很大,来往的都是那些我
从没听过的人。而且和原来的街坊不一样。”街坊之间再怎么吵嘴,不过就是你偷了我
的葱,我拿了你的蒜,没多少干涉。可这时候的人就不一样了,能在廖家做掌柜的,还
不晓得是怎样的人精呢。
  绿丫见张谆的眉头皱着,走上前和他一起靠在厨房门上:“你原来还不是告诉过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什么时候都多长一个心眼,就好了。”张谆顺势
把绿丫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揉搓着:“嗯,你也长进不少了。你可要和我多说说。”绿丫
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啐他一口:“又只晓得取笑我,我不理你,今儿累了一天了,早
早睡吧。明儿一早你还要去铺子上呢。”
  看见绿丫进了房里,张谆也起身进房,此时天边已有繁星显现,张谆对着天做一个
深深的呼吸,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和原来的不同。慢慢的,慢慢就会好的,不要急,什么
事都不要那么着急。张谆在心里告诉自己,也进屋睡觉。
  次日一早绿丫送走张谆,把家里家外都收拾干净,等坐下来时,还不到午饭时候。
绿丫忙惯了的人,突然闲下来,难免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做几样针线,可又觉得做
什么都不好,拿出荷包缝了几针,就开始想张谆,他今儿头一日上工,还不晓得是个什
么情形,会不会被刁难?
  瞧着那歪歪斜斜的针脚,绿丫索性把那针线都拆了,罢了,这荷包做不成了。不如
把柴给劈了,想着绿丫就到外面,把那些大一些的劈柴给抽出来,拿过斧头打算劈柴,
刚劈了几下就听到曾大嫂的声音:“哎呀,这样粗活那是我们女人做的。小张嫂子,等
你男人回来再做。”
  说着曾大嫂摇摇头:“也不成,你男人瞧着也不像是能做这样活的,这容易,等我
去门口叫个小厮来,给他二十个钱买果子吃,管保他们劈的又快又好。”曾大嫂出主意
的时候,绿丫已经把这些柴火劈成一小堆,对曾大嫂笑着说:“没事,横竖在家闲着也
是闲着。”
  曾大嫂提着裙子,小心地不让自己踩到那些柴火才走到绿丫跟前:“这不一样,原
先呢,你们住在那样地方,女人劈柴挑水也是平常事,可现在既搬进来了,万一有个客
来,瞧见还要自己动手,岂不让人笑话。”
  不一样?绿丫的眉微微一皱,从善如流地放下斧头,把柴火归拢在一堆,横竖这些
也够好几天烧的,这才对曾大嫂笑着说:“曾大嫂你先屋里做,有哪些不一样的,我还
不晓得呢。”曾大嫂也不和她客气,进了屋环视一下四周,笑着道:“昨儿来的匆忙,
倒没注意你这摆的还挺好看的,你瞧这山子石的盆景,一摆上去,就显得和在别处不一
样。”
  绿丫给曾大嫂倒了茶,又端出花生瓜子:“曾大嫂,往这边坐,我也是瞎摆摆,这
些都是他的主意。”曾大嫂坐到桌边,抓了一把瓜子磕着:“他的主意,哪个他?我和
你说小张嫂子,这做了妇人,再像女儿家一样腼腆可就不好了。”绿丫又是抿唇一笑,
曾大嫂慢慢地喝着茶磕着瓜子,问过几句家常话后,话锋微微转去,转向张谆和廖老爷
是怎么认识的?
  这些话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但绿丫顾忌着榛子在中间,自然不会说出实情,只含
糊说偶遇到,恰好请廖老爷帮了个忙,就此认识了。这样话当然不会让曾大嫂满意,况
且她是晓得实情的,听到绿丫这含含糊糊的话,曾大嫂不由在心里骂了句还要骗老娘,
但面上依旧笑着:“那照这样瞧来,你们运气真不错,旁的不说,我们老爷可真是一个
能干人,这么大的生意,从来都不怵。”
  绿丫也想多晓得些廖家的事,也问几句曾大嫂,曾大嫂刚说了两句小丫头就跑了来
:“姥姥来了,还请赶紧过去。”曾大嫂急忙起身:“我娘来了,小张嫂子,等她走了
我再来寻你说话。”绿丫应了送曾大嫂到门口,瞧见曾家门口已经站了个富态的老太太
,瞧那穿着打扮,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看见绿丫瞧自己,那老太太对绿丫笑了笑,就
和曾大嫂说话。
  她们母女进了曾家,绿丫也把门关上做自己的事。听到关门声,那老太太嘴一撇,
对女儿道:“这就是新来的那个伙计的媳妇,要我说,生的可真俊俏。比起侯爷身边最
得宠的青姨娘,也不差。”
  “俊俏又怎么了?还不是嫁那么一个人,穿不得金戴不得银,连我都不如。”曾大
嫂进了屋就坐到桌边,斜了自己娘一眼,淡淡地说。
  “你这孩子,这都十来年了,还惦记着这事呢,我晓得你巴望着大爷,可大奶奶那
是个什么火辣的性子?要不是我见机快,去求了老太太把你带出来许了人,只怕你早填
了井。”曾大嫂的娘家姓林,是定北侯府的管事,曾大嫂从小也就在定北侯府做一个小
丫鬟,看惯了那富贵人家,不甘心大了许人,嫁一个差不多的或者管事,一心巴高向上
,想着做个姨娘,从此锦衣玉食,使奴唤婢好不快活。若再生下一男半女,那更是终身
有靠。
  她这样想,再加上伺候的人也是有意的,三不五时就搞上了手,约在书房里隔段时
候就偷一回。谁知这边在做美梦,那边的大奶奶早打翻了醋坛子,大奶奶是将门出身,
玩不来那些曲曲折折的心机,先是寻个机会把曾大嫂打了二十板子,等曾大嫂挣扎好起
,还要和大爷再续前缘时,那大奶奶心里的火气更甚,就要把这不要脸的给填进井里,
说个失足落水,横竖是这家里的世仆,翻不了天去。
  林妈妈原本还想着自己女儿能做个姨娘,到时自己一家也风光风光,落后见这大奶
奶手段太辣,想着自己女儿在她手底下只怕过不个三招两式,女儿的命要紧,急忙去求
了老太太,说自己女儿年岁也大了,要出来嫁人。
  对这种事,老太太自然无可不无可,点头应了,还送了曾大嫂几件首饰做赐嫁,到
现在也七八年了。曾大嫂听自己的娘念起旧事,鼻子里又哼出一声:“那也是你老人家
太过害怕,凭她大奶奶怎样,也是个女人,上头还有大爷侯爷太太老太太呢,难道还能
一手遮天?”
  林妈妈上前狠狠地点自己女儿的额一下:“你这不知死活的孩子,我当这七八年过
去,你早好了,谁知还这样,大奶奶是不能一手遮天,可她能遮住我们,再说了,你当
我们是什么,不过是那养的猫狗一样,喜欢了就逗逗,不喜欢了一脚踢开。”曾大嫂不
由指向那高墙后面:“那里面住着的那个,才是猫狗呢。”
  虽在屋里面,林妈妈还是压低声音:“我听说你们老爷这回带来五个,总共花了四
五千银子呢,真是打几个银人儿都够了。”曾大嫂的声音也压低了:“现在只剩下一个
了,听说这个是最出色的,花了足足一千两银子呢,我见过一面,那真是,怎么说呢,
瞧你一眼你心都痒痒刷刷的。”
  林妈妈手一拍:“说这个,我倒忘了,你当我今儿来是什么事?青姨娘现在不是得
宠吗?她老子娘你也认得,就是我们从小一起的同伴,不知怎么听说了这件事,想托我
来打听打听,这里面有没有要送给侯爷的?”
  “他家就这么担心女儿失宠?也是,女儿不得宠,怎么充舅爷?”曾大嫂冷笑一声
才道:“那四个不是都送出去了,这个准定不是侯爷的,我觉着吧,只怕是要送去服侍
宫里的老爷爷也说不定。”
  林妈妈的眼一亮:“那宫里的老爷爷不是下面没有吗?怎么还好这个?”曾大嫂白
自己娘一眼:“你在那深宅里住久了,都不知道事了?谁说太监下面没有了就不好这个
?”林妈妈也笑了,既然已经打听了事儿,她也就想起自己的正事来:“对了,那天我
听说来了个好太医,就在我们府后头住着呢,你今儿跟我回去,让那太医瞧瞧,你这嫁
过来都七八年了,总没有信可不好。”
  曾大嫂听自己娘提起这个就掀起帘子进屋,懒懒地往床上一躺:“我不去,这有几
个孩子,都是前世修下的。”林妈妈急得打女儿几下:“你不生,难道再过几年要寻别
人生去?那这样生下来的,哪能和你亲,听话,快起来。”曾大嫂在那拗着不起,外面
就传来说话声,接着小丫头进来:“是小张奶奶来了。”
  曾大嫂急忙起身掀起帘子走出去,绿丫站在院里,手里提了个篮子,见她走出来就
笑着说:“昨儿曾大嫂送了几个馒头,我今儿中午也做的馒头,特地送来给你尝尝,瞧
和你做的有什么不一样。”曾大嫂忙让小丫头接了篮子,又让绿丫进去坐着喝茶说闲话
,绿丫忙推辞了就离开。
  林妈妈瞧着绿丫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这孩子,长的是真好。”长的再好又如
何,曾大嫂把篮子放下,从里面取出馒头:“正好,中午就吃这个,娘,你别劝我了,
我不想去。”林妈妈恨女儿恨的要命,但也没有法子,只有过来软语相劝。
  这里很好,就是太安静了,绿丫瞧着自己已经做出来足够三四个人吃四五天的馒头
,还有这被打扫的十分干净的院子和屋子。忍不住叹气,怎么这日子就过的这么慢呢,
到现在了,日头还在天上呢,要在原先,一眨眼就是一日。绿丫又叹一口气,耳边传来
张谆的声音:“叹什么气呢?”
  绿丫登时就跳起来,瞧着张谆笑了:“你怎么就回来了,我在家里把这些全都打扫
好了,还做了四五十个馒头,又做了好些事情,可这日头还在天上呢。”听着绿丫的絮
絮叨叨,张谆笑了:“还没下工呢,我是过来送东西,顺路过来瞧瞧你,这一日在这过
的怎么样?”
  绿丫眼里的喜悦顿时消失,张谆拍拍她的手安抚地说:“等你在这里熟了,就去瞧
瞧姐姐,还有朱家那边,也可以去拜访拜访。”绿丫点头,张谆喝了一杯茶又匆匆离去
,绿丫的手轻轻握成拳,自己要先对这里熟起来,不如在这走走?
  想到就做到,绿丫把门关上,在这里走起来,和原来住的地方不一样之处在于它是
被长长的墙围起来,一面是高墙,那是廖老爷带着仆人住的地方,虽然近在咫尺,但没
有直接连着的,必须从巷道里的门那里出去,绕到不远的后门才能进到里面。
  一面是有些低矮的墙,这面墙后面就是大街,而这两面墙之间,就是这些统一的院
落,原本是预备给管事人等住的,但昨儿曾大嫂已经说了,这里现在就住了自家和曾家
两家。
  绿丫已经走到巷道头,看着那道门,想伸手去推,背后就伸出一支手把门推开了,
绿丫转头,看见的是曾大嫂母女,林妈妈笑着说:“小张嫂子想出去买东西?从这出去
,再拐过去一点点就是大街了。柴米油盐酱醋茶,那边样样都有。”
  绿丫害怕被她们笑,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点头:“我就在想,我们这
是在哪条街上,昨儿走了半天,晕头转向的也不晓得。”曾大嫂忍住肚里的笑道:“这
边再过去就是朱雀大街了,你们原先是住哪儿?”
  “小柳树巷。”绿丫把原来住的巷子名字说出,曾大嫂的眉皱起:“小柳树巷在哪
,没听说过。”
  “那在北城呢,这边是南城,你从生下来就几乎没去过北城,哪晓得呢?”京城里
的人都知道,南富北穷,南边的人,就算是做一个高门大户里的使女,都可以在北城人
面前骄傲。绿丫也是听过这句话的,只是瞧了瞧曾大嫂没说话。
  曾大嫂这才啊了一声:“原来这样,绿丫,那北城是什么情形,你给我说说呗。”
瞧见绿丫脸上的窘状,林妈妈忙道:“小张嫂子要去买东西就赶紧吧,我也要走了。”
说完林妈妈就跨过门。
  绿丫也跟着她的脚步跨出去,虽只门里门外,但绿丫觉得,这竟有两个世界的感觉
,林妈妈指了指杂货店在哪边,也就匆匆上了门外等着她的马车离去。
  绿丫本就是托词,况且也不敢走远,只在这旁边溜了溜,遇到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叫住他买了两串糖葫芦,也就自己吃一串,另一串握在手里回家了。
  路过曾家时,绿丫把那串糖葫芦递给曾大嫂,请她吃。曾大嫂的眉毛拧了拧才终于
开口说:“小张嫂子,你可还真是个孩子,竟然还爱吃糖葫芦,这样的东西,我从小就
不爱吃。”绿丫不好意思地笑了,从屈家出来后,才晓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而外
面的世界,竟然还有糖葫芦这么好吃的东西。可是自己喜欢的,别人未必喜欢。
  曾大嫂虽嘴里说不喜欢,但还是接过来:“还是谢谢你,小张嫂子,你啊,等以后
生了孩子,再让他吃呗。”生孩子什么的,绿丫的脸又微微红了,低头飞快地跑回家,
曾大嫂把那串糖葫芦交给在旁的小丫头:“赏你了。”见小丫头接过糖葫芦在那吃的眉
开眼笑,曾大嫂的嘴微微一抿,天生的穷命,从北城来到南城,还是改不了,这样一来
,自己家有什么好怕的,这样见识浅薄的人,真是随便就能拿下。
  等到金乌西坠、玉兔高升时候,张谆总算回来,绿丫把饭端出来,和他一起吃晚饭
,张谆问问绿丫一天在家做了些什么,绿丫也问了张谆在铺子里做些什么,两人你问我
答,那么简单的饭菜也吃的很香。
  吃完饭张谆看着绿丫在那收拾,冷不丁绿丫问出来:“这廖老爷到底是做什么生意
的,我今儿出去外面瞧了瞧,光这宅子既好大,我记得去年,他好像没住这里。”
  张谆正搬出算盘来在那练习着怎么打算盘,绿丫这一问就分了心,多下了一个子,
忙把那个子推回去:“东家主要是往宫里送布料的。”往宫里送布料?绿丫擦着手出来
,眼睛眨了眨:“布料不是江南的最好。”
  “是啊,东家在江南也有生意。”这么一想,难怪朱老爷就想攀上廖老爷,要知道
朱老爷生意的大头,也是做布料的。张谆在心里下着判断,继续打着算盘。
  绿丫已经凑过来:“你也教我打算盘好了。”张谆笑一笑,把算盘分半边给她:“
好,你也来学打算盘。”两个人四只手,打算盘的声音更大起来,这声音传到曾家,老
曾的眉就皱起:“你说,这小张学会了打算盘,会不会就想接我的差事?”
  曾大嫂已经躺下,听了这话就往丈夫身上狠狠捶了两下:“这打算盘你们铺子里谁
不要学?你怕什么,赶紧睡觉。今儿我娘来,又念了我我半宿,头疼,你来给我捏捏。
”老曾赶紧上去伺候媳妇,想问问岳母来念了自己媳妇什么但又不敢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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