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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贱夫妻

_2 (当代)
可是想到这不可能赢得的挑战,她好战的血液全身奔流着。
★★★
斜躺在雪铁龙内,听着路边轰隆隆、呜噜噜……各色杂七 杂八 的汽车引擎声,直当台北交响乐团的演出,崔心婷微伸了一 下懒腰,慵懒地打个哈欠,看了一 下手上的电子表,才十 点钟,还可以睡七 个钟头哩!
真是没意思,原来开计程车这么没挑战性,早上七 点才出门,跑了三 个钟头总共才载了三 个客人,就达到了一 天的目标,净赚一 千元。真是无聊,昨天更是跑了一 趟机场,来回 客人都不找零,一 不小心就超过了净赚一 千元的目标,害她特别为花掉那多出的三 百块,买了一 堆零嘴卤味,吃的撑死了。
谁说安贫简朴的生活有味的?她过了一 个月,都快无聊死了,自从饭友们在三个月内全都嫁光后,她的生活就无聊透顶了。本来做得有声有色的事业,出现了空前危机,人生顿时丰富起来,才过了几个月的忧患生活,谁知道就这么财源广进的进什么赚什么,危机居然成了转机,公司很快又稳定了,真是刺激得不够久。
于是还清所有债务后,把公司股份放给员工认股,当个太平股东,从此退出商场,开计程车,过着安贫生活。每天三 餐花个三 百瑰,经常都吃到食物从肚子涨到喉咙,一 个人要朴素地养活自己的确容易,但要朴素地过日子就实在无聊。
想到自己好逸恶劳的天性,实在也没办法,不然去工厂当女工,领基本薪资一天大约五 百瑰,一 个月一 万五 ,每天做个八 小时的工作,回 家累歪歪的,一 倒头可以睡到天亮,如此日复一 日地直到老死,一 定很幸福吧!
有什么工作可以不用很劳动,却会很累,做个几小时可以睡好久的呢?
崔心婷努力地想着,本来以为在台北市开计程车很累的,要赚一 千块得从早开到晚的,哪知道现在治安这么不好,她只要一 上路,女性同胞们就自动送上门来了,经常害她一 心软,就多跑了几趟,多赚了几百块。烦恼啊,这样财源滚滚怎么过安贫生活呢?
就在她把车子停在路边纳凉侍,财神爷又捧着金元宝来了。不想赚耶!她的懒骨头这么说。帮一 下忙吧,人家是孕妇!她血管里的红血球求情道。
当然人体的红血球千千万万,骨头总啊共的也只有两百零六 块,所以她打开车门,下车接过孕妇的大包小包,放在后车箱,飞快朝孕妇要前往的医院去了。
于是这一 不小心,赚了个大红包,三 万六 。
为什么呢?因为崔心婷不但把人送到医院,看那小妇人孤零零怪可怜的,一 时心生同情,就陪她一 下,见她在待产室痛得死去活来,医护人员以指数还不够,都没半个人搭理她,气得大美女和人理论一 顿,火气一 发把孕妇一 载,送往利家的医院。
那产妇受到院方人道的照顾,对她感激再三 ,产妇的丈夫一 来,说什么也要她收下这个大釭包,收是收下了,苦巴巴地看着这大红包,该怎么处理呢?
「心婷!什么事这么烦恼?」利思晟好奇地坐到她身边,这古怪的女子这会儿又哪根筋不对了?自从她结束公司,开起计程车后,每天都有不同的烦恼似的。
「你想贫穷的人,突然得到一 笔意外之财,会怎么处理?」
利思晟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身边这个女子的行事,非常人能理解,想什么就做什么,所有的人都看好她的商业奇才,她却突然引退,立志过安贫生活。
「大部分拿去存,一 小部分吃喝玩乐。」利思晟好心地提供答案。
「那很累。」吃路边摊几百块会吃撑了,喝米酒也是一 两百块就可以醉死人,去动物园门票不过六 十 块,儿童乐园有的还免费,这些个安贫者的吃喝玩乐法,能花得了多少钱?郁卒!
「贫穷人可以请客,打肿脸充胖子吗?」突然她想到比较可能挥霍的方式了。
「有虚荣心就可以。」
安贫简朴的生活不能有虚荣心耶!崔心婷又烦恼了,真是失察,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么难的事作目标呢?自己根本做不到嘛!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明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才选这个目标的。这才是挑战啊!
好吧!就做个安贫的人好了。贫穷的人发了财可以稍微挥霍,请朋友上馆子吃饭,找中产阶级的饭馆,喝中产阶级的绍兴酒,这样花钱的数目可以提高到中产阶级的标准,从无产阶级的消费晋升到中产阶级,是庆祝不算虚荣。
决定了之后她问道:「你们医院的工友有没有空?找一 个给我请。」
利思晟看了她一 眼?又是什么怪念头?这女人是不是累坏了?「又想什么?」
「吃顿中产阶级的饭!」
「心婷!妳看看医生好吗?妳这样不行。」利思晟忧心地看着她,一 个女人美艳如她,能干如她,要什么有什么,却如此的不安定,不是花枝招展地玩弄感情,就是颓废丧志地玩弄生活,太危险了,哪天连命都会要着玩。
崔心婷瞧他一 眼,唉!多么无趣的一 个人,成天正经八 百的,只会端着他高级知识分子的优越感,谁才应该看医生啊?
「工友还算不上中产阶级。」见她不以为然的服神,猜出她的想法了,这女人有最美丽的女性主义者之称,连骨髓都充满对男人的不屑,所以这么斜眼一 睐,哼都不哼一 声,表示他无聊。那就别惹人嫌了,还是说些更要紧的事好。
「总是工人阶级吧!」崔心婷肚中的怒火,莫名地让这优秀的医生给搧起,以为他是谁呀?受高等教育又怎样?
「爱因斯坦不是说了吗?『专家只是训练有素的拘』,别看不起人了!」
尖牙利嘴一 掀,就吐出这么血淋淋的一 句志,打击着利思晟引以为做的专业。
和这女人交谈没带钢盔叫作犯贱!利思晟好风度地自我消化心中的不是味道。
「心婷,妳明知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就事论事。」中产阶级有中产阶级的定义嘛,工人不属中产阶级是事实,何必火气这么大?她真的需要看医生。
瞥他一 眼,和这种没脾气的人过招实在浪费,从来就只有挨打的份,刚开始三言两旬把他骂得垂头丧气,还有点成就感,但每次骂不还口,还不如对着水沟丢石头,可以听到咚一 声呢!
「你上一 次发脾气是什么时候?」崔心婷突然有了好玩的念头,那亮晃晃的眼眸异常摧璨。
利思晟愣了一 下,认真地回 想着,没有印象,每天有看不完的病人、切不尽的人肉、对付不绝的病菌,哪会记得这种事呢?
崔心婷同情地瞬他一 眼,「连这种问题都答不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利思晟心中怦然一 震,是啊!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起来,到底日子是怎么过的?茫然。
突然恶心一 起,崔心婷一 个热吻就印在他俊俏的脸颊,然后轻啄他丰润的唇。
恍如被一 阵电流击到,利思晟心中扬起一 阵波涛。
「心婷!妳太过分了。」蹙起俊逸的眉掌,她游戏人间他是知道的,但怎可这么戏弄人?!他当她是妹妹般关照。当初若不是看在娟娟的份上,也不可能沾染上这么可怕的女人。
「生气了。下次别人再问,绝对想得起来的。」她粲笑的美颜艳赛蔷薇。
好玩!他还险红呢!三 十 几了吧,居然脸皮这么薄。崔心婷发现了有趣的鲜事,顿时忘了先前的烦恼。
「怕别人看到啊!」她夸张地张望着四 周,「可怜!前面有好多人呢!」
利思晟板着脸瞪她一 眼,见那戏弄的神情充满了生气,不服地吸口气,豁出去了,将她的脸转过来,倾身就在那艳红的樱唇上印下一 吻,要玩就玩个彻底吧!
他很笨拙!崔心婷脑袋热烘烘、心头闹咚咚的,玩过了无数的爱情游戏,没一个情人吻得这么笨的,但却是难得地有了感觉,因为他吻得很努力吧!大概是。
「真的是利医生吗?失恋的打击真是太可怕了,痴情郎成了浪荡子。」窃窃的私语居然光明正大地回 响在通道上。
这颗葡萄结粒只有一 个月,酸得沁人牙髓,当然前方的地板待会得请清洁工拿着干拖把拖它几回 ,旁观的年轻女子们伤心失望的泪,湿了光亮的地板,利医生是院内女士们公认的梦中情人,然而痴情专一 的爱情守候者一 旦失去了他守护的女神就堕落了,好可怜!好可惜!
院内多少对男人失望的芳心,因利医生十 二 年无怨无悔地等待心仪女子的痴情行为,重拾了一 点梦影,成了一 个自由的组织,几年以来隐形的利主任亲卫队总在午餐时共同聚会,谈论她们理想的梦中情人的悲情。
当他守护的伊人有了归宿后,他的亲卫队有了分裂的意识,一 脉以未婚的佳人为主,期盼他柔情深深的眼光能转移,让这么好的男人爱上了,该会是多么幸福!
另一 派则以已婚而对婚姻不尽满意的女士们为中心,希望他继续守候,终生不娶,这才够深情!
怎知!怎知他不堪打击就堕落了。悲情派叹息的声音禁不住这样的失望。
可见!可见他失去所爱的心有多痛。移情派轻喟的语气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疼。
利思晟全神地投注在出于游戏的这一 吻上,周遭的风言风语丝毫不能进入他专注的感官世界中。
许久、许久,才放开那芬芳柔软的唇瓣。
「这样好玩吗?」他的神情像个负气的孩子,好心被戏弄谁都觉得冤。
崔心婷止住狂跳的脉动,诚恳地道歉,「对不起!」玩笑开得过分了,她敢作敢当地接受这擦枪走火的后果。
「我也是。」长这么大第一 次失控,却不是很懊恼,他只是坦然。
她很快地摆开尴尬的感觉,「我请你。」当作赔罪吧,今天发了什么疯自己也不知道,怎会和一 个玩不得的人玩得忘我?
「等我半小时。」说完,他从容地离开,无视于走道上的好事者复杂的神情,温和如昔,平易如常,斯文尔雅的利医生重回 人间。
这真的是严谨庄重的利医生吗?他泰然自若地走过一 大群好事者面前,没有一丝不自在,令人一 时难以接受,他应该要低着头,带着懊恼和愧疚才对人。
「喂!女人,请不要趁人之危污染我们利医生,他现在很脆弱。」自谕为亲卫队长的人一 开口就火药味十 足。
崔心婷轻挑秀眉,看了对方一 眼,颇有姿色,说好听是伟胸丰臀,说实在一 点从背后看无疑是虎背熊腰,标准的母性象徽,难怪母爱特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保护弱小动物。
见怪不怪,所有自以为正经的女人,都当她是假想敌的,她淡然一 笑,做一 个胜利的手势,风情万种地走向出口,人家爱生气,就让人气得牙痒瘴的才过瘾。
「汪护理长怎会有这种朋友?烟视媚行!」果然挑衅不得回 应的人气炸了。
晚饭过后,基于公平原则,女士们收拾善后,崔心婷把备好的水果送上客厅,在苏映帆身边坐下,「帆帆,法国的学校好玩吗?」 苏映帆点头,「很好玩,不过有些好难。」他刚上华人办的华语小学,除了一般的语文教学外,还加强文化教育。
「哦?例如什么很难?」崔心婷耐心地问。
「我们昨天上认识台湾,老师说台湾的移民史,不同的人打来打去的好难记。」苏映帆对此感到困惑。
「哦!那你这样记好了,你爸爸和妳妈妈吵架是中法战争,梦渝妈妈是泉州人,我是漳州人,我们吵架就是泉漳械斗,妳妈妈是客家人,我和梦渝妈妈跟她吵架就是闽客械斗,我们三个和静娟妈妈吵架就是汉番争地。最后加上利叔叔进来,他是外省人,我们四 个和利叔叔吵架就发生二二八事变,这样记住了吗?」
苏映帆脑袋中的抽象记忆,马上变得具体而鲜活,兴奋地点头,「嗯!」
「好!那我们来玩个游戏,我说事件,你就监督他们打架。把错的人抓出来,你罚他做一件事好吗?」
「好!」苏映帆雀跃地拍着手,「可是季爸爸和靳爸爸呢?」
「哦,你季爸爸和静娟妈妈一样,靳爸爸和梦渝妈妈也一样,还有问题吗?」
「没有!」
「那么各位,请你们配合一下亲子教育!」她拍了一下手,声明游戏规则,其实不用她声明,在她一开口解说时,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第一次见识她指导干儿子的男士们,都为之侧目。
她脑子裹充满暴力因子。利思晟暗叹口气。
人一旦放松心情玩起来是不分大人小孩的,所以玩到后来,大家就打成一片,最乐的是苏映帆,每一场打闹他都参一脚。
「心婷妈妈!妳打错人了。」虽然一片混乱,苏映帆却还三不五时主持公义。
「喔!这次你要罚我什么?」崔心婷喘口气,从混乱中脱身。
「嗯_」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罚,「罚妳让利叔叔打回 来好了,妳错打他多少次就让他打多少次。」
「喔!那会痛耶,换别的好不好?」闹着玩的时候,痛的感觉还好,但真的等着被打,她会痛在前面。
「喔!」苏映帆想一下,无助地看爸爸一眼,宣靖涛点点脸颊。
「亲利叔叔好了,打错几次就亲几次。」苏映帆向来就受教。
「好吧!」崔心婷大方地走到利思晟面前,踮起脚在他颊边献上一吻。
「我确定妳不止打一次。」季尹诺抗议道。
「那是几次?」这些人员是会记恨。
「少说也有二 、三十次。」宣靖涛公允地说。
「正确的数字是三十五 ,对不对,静娟?」靳培凯征询老婆的意见,深知这几个女子要听实话都找静娟的。
「应该吧!」汪静娟是没算得那么清楚。
「那很累耶!」崔心婷横了三人一眼,玩就玩嘛!何必那么认真。
「我们崔大美女输不起吗?会教坏孩子的。」靳培凯用起激将法。
「别闹了,只是游戏而已。」利思晟觉得有点尴尬,虽然只是玩游戏,可是一对对的夫妻间,夹着他们两个似乎就被凑成对。
「这样好了,分期付款,早晚各一下,我和静娟先住这几天,监督完了再走。」靳培凯用起心来,是全面封锁的,既然肩负维护同胞们福祉的重任,就得在短时间内让他们进入情况,省得夜长梦多。
这个人在美国待一个月,闷得慌,一回 来就寻人开心,崔心婷不以为然。要玩就来玩吧?谁怕谁?不必三 天就整得他落荒而逃,想设计人?走着瞧。
「那倒欢迎,小利你的机会来了,这次可要把你的娟娟追回 来,我帮你!」崔心婷轻松地接招,同时实施心战喊话,胸有成竹地看着靳培凯。
果然是难缠的女人,靳培凯暗感棘手,不过他不会无功而返的,他确定。
目睹两人的眼光交战,苏紫莺困惑地看看自己的夫婿,这些男人有鬼。
相对于大人各怀鬼胎的暗中对峙,纯真的苏映帆玩得累过头,一静下来就打盹。
「好啦!不早了,各自休息吧!靖涛和思晟挤一晚,我和心婷带帆帆睡,其他两个房间就给梦渝和静娟,思晟你不反对吧。」苏紫莺抱起儿子,准备让他安睡。
「我睡客厅好了。」来即是客,他怎好拆散人家夫妻。
「你明天还要上班,我睡客厅就好。」宣靖涛更是不安。
「别让来让去,小利你就和宣靖涛挤一挤,反正他们两睡不睡同一个房间没差的,分开也好,省得有人欲火焚身不得解脱。」
「心婷!」利思晟不赞同地看她一眼。私底下言语大胆也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收敛,真是不检点。
「古板先生又受不了了吗?可怜啊!为了莫名其妙的观念必须泯灭人性。」崔心婷怜悯地拍拍他的脸颊,「晚安。」顺便送他一个响吻,自在他上楼。
利思晟好无奈,一个月来,他始终没能劝导她我行我素的行事态度。
「总是不知轻重,真让人操心!」利思晟轻拭一下脸颊。
意图不轨的其他三位男士,交换一下眼神,也许得改变方向,不是让思晟掉进爱河,而是让他自己发现已经身在其中。
「思晟哥?你喜欢心婷对不对?」汪静娟满心欢喜地抓着他的手。
可惜!靳培凯暗叹,平常迟钝的静娟居然这回 这么灵光,但这下打草惊蛇了,要保守的思晟省悟自己爱上开放的心婷这件事,太急只会坏事,他还没陷得不可自拔。
利思晟淡然一笑,「妳不是要我照顾心婷?我当然要喜欢她才做得到,快别胡思乱想了,我和心婷只是朋友,别想些有的没的,过度热心会坏了我们的友谊。」
说完,他也对其他三 个好友投一个心照不宣的一笑,希望他们适可而止。
「心婷很好的。」汪静娟不死心,既然可以成为朋友,也可以进一步成为男女朋友的。
「我知道!我也很好,妳为什么选择培凯?」感情是不能勉强,也不能替代的,友谊是友谊、爱情是爱情,不是可以通用的。
还好,思晟尚在鸵鸟阶段,还没成为警觉性高的蛇,只要让他继续陷入就好。
「是啊!静娟,感情的事,感觉很重要,思晟有思晟喜欢的类型,虽然心婷很好,可是他没那种感觉不能强求,反正追心婷的人多的是,别替她担心,我们去看看房间。」靳培凯以退为进,牵着娇妻也上楼去。
宣靖涛从苏紫莺手中抱过儿子,「早点休息吧,思晟。」
所有人都上楼后,程梦渝看了夫婿一眼,「你们做得太明显了,思晟和心婷又不是小孩子,这样硬凑合他们,只会让他们反弹。」
「妳不认为他们合适?」季尹诺轻揽着爱妻。
「这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心婷是自主的,她的事不必别人插手,若他们有缘自然会成双,弄得他们尴尬反而不好。」程梦渝太了解心婷了,她最讨厌被干涉。
「不会的,他们不是处理得很好,一点都没把我们当回 事?」
「要有分寸。」程梦渝给个底限,她不会坐视崔心婷受干扰。
季尹诺这才感受到他的小妹妹其的是这三 个聪颖的现代女性的大姊,笃定坚强的女强人,然而不管她是软弱的小妹妹或是沉稳的女强人,都不妨于是他的最爱。
「会的。」他给个吻当保证。
★★★
由于时差需适应,早餐就只有利思晟和崔心婷共进,「今天就不要出去跑车了,难得紫莺和梦渝这么远来一趟,多聚聚。」
「要跑个一趟,要劳作才能吃饭。」什么事要做就做彻底,她非常认真。
「那就跑我这趟,我的车留给靖涛他们用。」
「技术犯规哟!几点去接你?」唉!这个烂好人,总是做亏本的事,怎么都教不精。崔心婷觉得教育失败。
「我自己叫车回 来,多陪陪帆帆吧,妳不是很想他?」常常看她对着和帆帆合照的相片发呆,有时他会想,不是亲生的孩子都这么疼得紧,她一定会是个慈母。
「不差那一时半刻,再说,终究他还是要走的。」聚散离合,随缘来去,太深的情感只会徒增伤感,再多的依恋也留不住该失落的事物,曾经那么亲密的伙伴们,一散就是天涯海角,什么都留不住的。
「那么五 点吧!」他站起身收拾桌面。
就在两人先后走出大门时,靳培凯自二 楼阳台探出身,「女人!第三 期款该付了。」
崔心婷白他一眼,勾住利思晟颈项,吻他右颊,顺带将他挂着的领带打好,「满意了吧!无聊男子。」楼上顿时送出三声艳羡的哨音。
「原来没事做的男人会集体变成智障!」大女人丢出一把刀子,回 旋地削打三位无聊男子的尊严。
「别理他们,他们只是关心过度,没有恶意。」利思晟坐稳后,温和地劝她。
「谁在乎他们幼稚的思想?只是陪那些笨蛋玩玩而已。」她很快就上路。
又是游玩心态,这有什么好玩的,他实在不懂。
「开慢点,这裹有时速限制的。」
「先生!在这平坦笔直的四 米大道上,时速低于一百是不道德的。」何况五 百公尺内没有第二 部车。
「心婷!」利思晟不赞同的声音异常坚持,其他事她怎么嬉游成性,都可以随地高兴,但玩命就不行。
无趣。崔心婷放慢速度,他的坚持有三个等级--坚持、非常坚持、绝对坚持。他的坚持可以不予理会,非常坚持时必须稍加商量,若是绝对坚持就不能冒犯,虽然想知道冒犯的后果会怎样,不过到目前为止,她还没付诸行动。只是她的直觉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要去抵触他的绝对坚持。
这没脾气、没骨气的烂好人,在绝对坚持时,有股英气,是种蕴藏无限力量的张力。
她把时速降到十,看着后方的机车一部部的呼啸而过,就连骑着自行车运动的老人们,都骄做地超越并明显地和他们拉开距离,这就是她的依从。
利思晟很有耐性地和她蘑菇,没人比他更有耐力,好几次崔心婷存心和他斗到底,都全面溃败,没办法,这是个不公平的起跑点,他本来就温吞性,而她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然后她看一下时间,再耗下去他会迟到,认输地恢复正常速度。
利思晟暗松口气,她愈来愈有持久性,再斗下去,他总会输的。
唉!什么样的男人才受得了如此特异的女子呢?除了受得了还得懂得她的好。
除了每五分钟会丢出毒害人的言语,每十分钟会做出吓人心脏的举止外,她是个好女人口利思晟如此认为。
★★★
做人不能太热心!凌晨五 点崔心婷听到闹钟响时,第一个念头这么转着,昨天一时心软,答应了一笔生意,一个女孩一早要搭六 点的飞机飞美国,车行找不到其他女性司机可以出车,千求万缠地要她帮忙。
唉!虽然不想赚那么辛苦的钱,可是想到女孩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觉,就当是做好事般答应了,都怪这个社会太乱,身为一个女子,像她一样从小学就练跆拳道、空手道、防身术的,有时候那还觉得最好有把黑枪比较够力,也就难怪一般弱小女子心惶惶了,再这么乱下去,可能医院的变性手术会生意兴隆,怕成为弱势的女性,干脆上医院变件免除后患算了。
迅速地刷牙洗脸穿上外套,往楼下走去,发现厨房亮着,满室的烤面包香味。
「小利!你失眠啊?」难道是听到静娟怀孕了,受不了打击吗?「你不会那么白痴吧?一心妄想野狼凯像闷骚涛一样,娶个老婆回 家当圣女。」
利思晟狠狠地瞪她一眼,总是非讲些不堪入目的话才高兴似的,顺手把烤面包夹上煎蛋,切成三明冶,用纸包着,拿起保温杯,递到她面前,「带着路上吃,别开快车。」
「谢啦!」崔心婷接过早点,冷不妨在他颊上献上一吻,飞快地冲出去。
利思晟无奈地抹干脸颊,也不知道她什么心态,当真早晚对他献吻,也许对她而言,吻颊是一种招呼方式吧,这女子完全不管别人的眼光,自然也不会在乎他怎想了,她总是我行我素。
不过实际上,她也没外人传说得那么放浪,搬进来一个半月了,除了言语不忌,一些肢体动作放得开,很自然地对他勾肩搭背外,就是应观众要求吻他的颊而已,那纯粹是游玩,全然没有一点异样色彩,不明白为何关于她的传言却难听得很。
他轻叹口气,何必想些无用之事,难得休假天,再回 去补个眠!
不正经的女子,只有她才会有那么不堪的念头,好心准备早餐给她吃,居然被说成心理不平衡失眠。她才心理不平衡,总把男人想得非常不堪,男人在她眼里不是智障就是低能。奇怪的是追人却又能和她看不起的男人处得来,没有男人不喜欢她的,不管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或纯友谊的喜欢,她都能轻易得到。
她是个像风一样的女子,无法捉摸。
★★★
台湾的天气实在折腾人,前两天冷得很,所以一早出车,她在冬衣裹穿了卫生衣,哪知太阳一出来又热了起来,崔心婷九 点多一进门,就不住地用手搧风,并横身一倒,躺在沙发上跷起脚搁在椅背上。
利思晟由楼上下来,看了她一眼,脸颊有点红红的,「怎么了?发烧吗?」他很自然地走到沙发前,伸手探她的额头,温度是高了一点。
「你要喝水吗?顺便帮我拿冰水,好热。」
利思晟看了她一下,她穿了冬衣,但今天气温偏高。那么她热得体温高,不是生病了。
「热就换件衣服,别总喝冰冷的饮料,对肠胃不好。」身为医生,他非常注重正确的饮食习惯,而她的饮食习惯在他眼裹是负分。
「懒得换。」反正又不出门了,在屋内只要不动来动去的,也不至于太热,把刚从外面活动感受的热降低就好,不过耍他顺便拿一下,举手之劳而已,却在那边唠叨起来。烦!
利思晟到厨房倒了冷开水给她,「冷水比较温和。」
她接手过后,他就上楼进她房间,拿她秋天的衬衫下来,娟娟说她好逸恶劳,却没想到她懒到这种地步,连换个衣服都懒,更不用说她常常没吃饭的理由是懒得吃了。
「换上吧!别在那边自讨苦吃。」他把衣服递给她。
崔心婷懒懒地看衣服一眼,不为所动,她就是懒得动,怎么这人如此无聊?
利思晟看不过去,把她拉起来,将她的套头运动服拉过头脱下,棉质卫生衣领口低,雪白高耸的酥胸现出诱人的沟,他调开眼光,替她套上衬衫,不自主地脸就红了起来。
「自己扣!」他背过身去。
崔心婷自始至终都冷眼看他,他以为他是谁?神父吗?八 成是,才会这一个半月来,每天当她是迷途羔羊一样,殷殷劝诱着。
「定性不够就别乱来,等一下流鼻血又要怪我随便,抱歉啊!我不知道今天你想重温旧梦,所以裹面多穿了一件。」她逗弄地说着。
「妳!」他不高兴地转过身来,「妳明知道我的用意,为什么总要刻意弄歪了?」
「对不起!不知道谁脑筋歪了才会做事做一半的哦!」男人!总是有办法把过错推得一干二 净,自己不专就说老婆不长进,结了婚就成了黄脸婆。脚踏两条船又说女人缘太好,也不是他故意的,没办法嘛!女人就是喜欢他,崔心婷不以为然。
利思晟转过身来,半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扣好她衣服的扣子。
崔心婷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三 八 兄弟!有什么好气的,不过就是不领你的情而已,修养真差。」她拍拍他红透的脸颊。「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我的保母韩姨,像个老妈子似的,成天想把我教好,可是我保母帮我穿衣服不会脸红的。」他的用心,她哪会不知道,从搬进来第一天起,就对她关心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很少溢于言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想拉她一把的心态很明显。
「心婷!妳知道吗?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被误解的。」到底他得怎么说她才听得进去?真是拿她没办法。
「你没误解不是吗?」真正了解她的人,会知道外面那些传说只是些传说而已,不了解她的人,误解就算了,人活着没有必要取悦所有人、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但像我这样的人只是少数。」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和少数人往来,也不可能完全脱离社会规范。
「对我来说够了,全天下的人误解我也没关系,我知道自己怎么样,小利,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你这么操心,真的不需要,给我你的友谊就好,其他收回 吧!」难得正经的,崔心婷感激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利思晟不放弃,「妳打算这么让人误解过一辈子?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妳现在不想结婚,也许哪天会出现让妳信赖的人,让妳想定下来,妳忍心让他,甚至他的家人为流言所伤吗?即使对方了解,但他们得面对多少异样的眼光?」
见她不以为然地瞥他一眼,利思晟进一步说:「我知道妳不认同我们社会上对男女行为的评判标准是两套,可是妳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实,我不是要妳屈就,而是希望妳别刻意挑衅,争女权是回 事,但任流言伤害自己与女权无关的。」
「小利!我在乎的只是人权而已,身为一个自由人,我有权利在不侵犯他人权益的原则下随心所欲。那些个过度膨胀的道德观和社会规范是多数暴力。我交男朋友关人什么事?我破坏人家家庭吗?我刻意抢人家男友吗?我是很容易和男人处得好,人家要认为那是善于勾引的结果就算了。」人生苦短,为了那些个无聊人士的评价让自己绑手绑脚的,何必呢?
利思晟还能说什么?她不是不懂,也不是不对,就是太与众不同了,虽然她说很没错,但是这么坚持受伤害的是自己。
「心婷!但也要拿捏个分寸,像今天这样,若换作别的男人,妳会吃亏的。」
「喂!你头脑很不清楚哩!是你行为不当,觊觎我的好身材的,谁会像你这么无聊怕我在冬天中暑。」这根木材也具是的,不过是看到低胸晚礼服的尺度,就在那边大作文章 !「不过话说回 来,你认为自己不是男人吗?什么叫换做别的男人?」崔心婷又兴起逗弄之心,见他气结,她顽皮地对他笑着,「怎么样?我的身材好吧!那次帮我换衣服时人神交战了多久?我可爱的柳下惠!」顺带捏捏他的脸颊。
「妳知道妳的问题在哪裹吗?妳认为好玩,人家认为这就是勾引!」他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连这种事也可以闹着玩。
「我的确在勾引你,利君子,既然你这么悲天悯人,不平我背黑锅,就让我勾引一回 男人,好名副其实,大快人心,你也别再不平了,嗯!」说着她就拿起纤纤素指在他手背上画着圈圈。
利思晟拍了一下她的手,「算我多事!」他霍地站起身离开。
不堪刺激,不过是宣导无效嘛,何必真的动气?崔心婷轻睐负气的身影一眼,继续懒散地瘫在沙发上。
★★★
十 一点半,崔心婷把手上的杂志看完,厨房半点声音也没有,「小利!你还在生气啊?先停一下,该煮饭了。」她娇声呼喊着。
因为他坚持不可只吃微波食品,所以把微波炉收起来。又因为她懒每次顶多煎个蛋,煮个汤就解决一餐,他看不过去,所以自动地替她煮饭烧菜当她的御用厨子。每天下班就做两顿菜,一顿现吃,一顿放冰箱,好给她当午餐。他若值班就会做两天份的,虽然刚开始他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不过本来她就不挑嘴,熟能生巧他现在做的束西已经能入口了,男人天生厨子命。
不过今天厨子似乎闹别扭了,喊了半天也没动静。
真的生气了,小气!根本就没事嘛!小弟弟一个,没见过世面。算了,大不了不吃,不过早上太早吃东西了,还真有点饿,惨了,什么时候有定时吃东西的习惯了?这个习惯不好,以后要是懒得吃时,会难受的,崔心婷暗自忧心。
她愈等肚子愈饿,「小利!你到底还要生气多久啊?人家很饿了。」
「饿了叫外食。」利思晟从书房裹无情地丢出了这么句。
「你明知道我在过安贫生活。」这别扭的男人,她真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利思晟没再理她。
崔心婷意外他真的放着她饿肚子,看来他是铁了心了,这没脾气、没志气的男人开窍了。
算了,庆祝白己教育有成,劳动一下吧。她走到厨房,拿起面条,烧了一锅开水,决定煮一锅苏紫莺的家常面,她是那种不做则已,一做就是彻底的人,所以既然要忙就要忙彻底,不过好逸恶劳也是她的天性,两天性所取得的平衡点,就是做龟毛莺的食谱裹面最简单的一项。
先把适中的六 根小白菜一片片洗好,泡六 朵适小的香菇,切好一定长度的葱白,一匙盐、一匙沙茶、不加味素,只用植物油,一撮小虾米,爆得香溢四 邻,加上水煮开。把香菇切成一公分宽后放人,将小白菜折断,丢进锅中,打个蛋花,就做成了面汤。然后把另一锅中煮熟的面条捞起,放在海碗中,加上面汤,汤清色美。
「小利!下来吃面了,快点!」没见回 应,她放下身段到书房去把利思晟勾下楼,「生气也不用和自己过不去嘛!气坏了我也没损失啊!傻子。」
利思晟拿开她攀在自己肩上的手,放到自己的大掌中,牵着她下楼,她可以我行我素,难道他就不行?「妳要我吃饭,就得依我的规矩,我不要妳勾肩搭背。」
「那我小鸟依人可以吧!」她紧偎着他,脸上带着捉弄。
「这么没分寸,有什么后果妳自己负责。」他板着脸。
「放心啦!就算失身也不会要你负责的。」她又啄了他的脸颊。
「妳别乱来!」这女人怎么会是娟娟的好朋友?他实在怀疑。
看到桌上的面,利思晟意外极了。没想到她煮东西的配料会超过一种以上。
「吃吧!」崔心婷一坐下,就拿起筷子。
「等等。」
「干么?祷告吗?」看了他一眼,她把筷子横在虎口,双手合十,「感谢上帝赐我吃、赐我穿、赐我欠债不用还。阿门。」她有模有样他在胸前画十字。
「洗手啦!」利思晟被她逗笑了,这女人脑子裹全是把戏。
谁才不知道适可而止呢?给他让一步,他就成了卫生股长了。算了,心情还不错,别理会他,崔心婷起身到流理台前认真地洗了手。下次煮东西给他吃时,在碗裹给他放颗石头,看他会怎样,想像他惊愣的表情她忍不住逸出笑声。
「好吃吗?」回 到餐桌,见他吃下第一口后,她期待地问。
「嗯!」她虽然懒,但真的做起事来都是高品质的。
居然「嗯」一声就打发了,连个谢字都不讲,却成天数落她随便。
「你很不讨人喜欢耶!好吃就要吃得唏哩呼噜的,哪像你这么慢条斯理的。」
谁像她有铜肠铁胃,不是暴饮暴食就是不吃不喝,也没见她有什么问题,他的胃就不堪进食过速,没充分咀嚼一定会消化不良的。
「小利,对面的黄小姐对你好像比较死心了,我想我可以搬走了。」崔心婷喝了口汤后道。
「住得好好的何必搬。」利思晟一口就否绝。
「你未婚耶!多少要留点给人探听,和我这种声名不好的人,住同一个屋檐下,有损你的清誉。」
「心婷!不许妳胡思乱想!」利思晟搁下筷子,严肃地告诫着。
「我怎会胡思乱想?人家怎么说我,我不在乎,不过你不同,你奉公守法惯了,禁不起流言的伤害,何况你家世代书礼传家,不能害你背上有损家声的污名。」
「心婷!我早上那么说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她会这么想呢?为何她的想法都是破坏性的?利思晟心急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那个脑子,只想保护别人,从没想替自己争取什么,这样容易受伤的,你对我好我记着了。等我想劳动时我就会搬了。」
「妳要去住哪?妳的套房卖了不是吗?」
「紫莺或梦渝的房子都空的啊!不然住静娟那儿也行,何况还有程哥那儿。」
她根本不缺栖身之所。
「去程志新那儿不妥。」利思晟神色坚定地阻止,其实去任何地方都不好。静娟新婚;苏紫莺和程梦渝的房子又没人,她一个人住会没人照应;去程志新那儿无疑羊入虎口。
「你好像对程哥有偏见,以前为了静娟吃程哥的醋还有话说,现在还醋劲大发,怎么?你真的对静娟不死心?那也该针对靳培凯呀!」崔心婷以她黑白分明的慧眼审视着他。
程志新那世纪未情圣的行径让他反感,可是没有必要批评人家,毕竟人家也没碍着他什么,所以他不做回答。
崔心婷前思后想,灵光一闪,「你和宣靖涛打小认识是吗。」
「嗯!」他不知她突然提起靖涛做什么。
「和宣郁淇也很熟喽。」这样就可以理解他针对程哥的理由了,程哥和她女儿很亲近,所以他不是味道。
「还好。」
「小利!你八 成爱上人家了,才会对程哥感冒,加油哦!宣郁淇可是人美钱多,很多人抢的。」崔心婷高兴得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力地拍他一把,替他打气。
「少胡说八 道了,我希望妳继续住下来,除非妳要结婚,不然没理由住得好好的要搬家。」利思晟低下头专心吃面。
崔心婷当他是害臊,看在他好心的份上,这个忙她会帮的,那就再住一阵子,帮他追上宣郁淇再说。有了决定后,她把面汤一口气喝完,伸个懒腰,自顾上楼。
「心婷!听到没有,继续住。」利思晟叮咛道。
「好!不过你得争气一点哦!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就得追上手知道吗?别再丢我这个顾问的脸了。」她以手比了个三,表示 OK。
她在说什么?利思晟只觉得雾茫茫的,不过她打消搬走的念头就好了,还没让她找回安全感之前,她不适合一个人生活,特别是知道她的生活习性有多么异于常人之后,他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他很自然地认为自己应该照顾她。
崔心婷向来想到就做,第二天就约来宣郁淇,并自愿带她女儿出去玩,替利思晟制造机会,利思晟对宣郁淇就嫁自己妹妹一样,关心的也就是她的事业,还有她女儿的情况,是不怕没话聊,只是不明白崔心婷又玩什么花样。 而后她每天下午都自动到宣家把郁淇的女儿接过来玩,叫郁淇天天来接女儿,顺便留郁淇一起用餐,利思晟很快就知道她的用意了,还真难为她了,居然为了凑合他,那么懒的人,每天做晚餐给客人吃。
明白她的意图后,他也直接对她明说,目前他还无心涉及感情,结果被她不以为然地训了一顿,第二天她就没带晴晴回来玩,但是晚上七点多接到一通电话就出去,到半夜两点才回 来。
没见她回 来,利思晟着急得很,眼巴巴地看着时钟一点钟一点钟地走,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这么晚回 来,连一声通知都没有,她是不是生气了?生气也不该拿自己的安全赌气呀!这女子总是不分轻重。他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她进门,「妳去哪裹了?现在几点妳知道吗?妳到底有没有理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晃到这么晚,很危险的,妳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崔心婷一进门,发现他在等门有点意外,心里升起一丝的温暖,来不及收藏,就被他一连串的质问给破坏了。
「你是谁啊?我爷爷还是我爸爸?我有门禁吗?几点回 来得报备吗?我的房东大人?」他之所以不得人缘就是这样,明明是好意,却要端着大男人的身段,好心就可以对人这么训着玩吗?好意就可以管束人吗?她存心和他对上。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可是现在治安这么不好,妳真的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利思晟马上放软语气,她是绝对硬碰硬的。
「放心,我怕痛得很,不会让人有机会拿刀砍我的。」她也软化了,他不是个吵架的好对手。
「饿不饿?我帮妳做宵夜。」只要她平安就好,她的行事的确没必要向他报备,虽然他心裹很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晚回 来,但他怕得到答案,至于怕得到什么答案,他不愿去深思。
「别这么忍气吞声地讨好,你就不能有志气一点,我凶你你不会凶回 来吗?我哪不知道你是关心我才这么对我粗声粗气的,我就是要激你,你怎不会据理力争?」这种人将来要是娶个强势点的老婆,一定被管得死死的,她虽然争取女性人权,却不是一面倒,非常在意公平对待。
「我只是怕妳饿。」谁要讨好她了,她会卖人面子吗?单纯出于真心,被说成讨好,他觉得不舒服。
崔心婷定定地看他一眼,「别再对我这么好,别让我爱上你。」她带点玩笑地说,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任何异性的她,现在怕爱上这个她根本看不上眼的闷葫芦。
她怕真爱,利思晟确定了,这么不安定的人渴求一份真爱,渴求到害怕拥有。
「爱并不可怕,也不是不可得。」他温暖地给她一个拥抱。
崔心婷紧紧地依在他怀中,他宽柔善良的心窝好温暖,她漂泊无依的心满是感激,久久她会渴求一个温暖的怀抱,通常她会找程哥,程哥的怀抱是兄长的怀抱,充满溺爱与疼宠,他的呢?不是兄长的,也不似男友带占有欲,纯粹只是温暖。
吸取够了自己所需要的温暖候,她得替他留后路,这个专注纯情的傻子,只会一味地照顾人,不知道他会把自己陷进感情况沼,他适合找个柔顺乖巧的终身伴侣,而不是沾上她这声名狼藉的女人。
于是,她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衬衫的钮扣,一路印上热吻。
直到第三 颗利思晟才能够对她的举动有所反应,「妳在做什么?」他懊恼他拿开她的手,推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不想吗?通常这样的气氛出来,就可以上床了。」她放浪的手指抚上他的俊脸。
「又耍着我玩,妳过分!」利思晟不悦地拿开她的手。
「来嘛!你不会我教你。」她以另一手勾住他的脖子。
「心婷!」他仍是认为她在闹,因为她不习惯接受真诚的情感互动,所以用玩闹来收场,但玩也要有个限度。他的声音带着警告。
他绝对坚持了,虽然不安,但不拉他一把,只怕他会因好心而伤心。
「我要你!」她仰头看着他,声音满载诱惑。
「啪!」的一声,利思晟的大掌就落在她艳丽的脸上,瞬间的刺痛让她失去知觉。
利思晟连忙扶住瘫软的娇躯,「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这么出手了,他从不打人的,居然一出手就把人打昏了。
「心婷!心婷!对不起,妳醒醒,别吓我。」他连忙把她抱到沙发上平放,轻轻地摇着她,一声声叫唤着,量她的脉搏并没有异样,他安心了一点。
崔心婷悠悠醒来,一感觉痛就哭了出来,「你打我?明知我最怕痛你还打我?
你去死好了。」崔心婷立刻对他拳打脚踢的,将他毒打一顿。
「对不起!」利思晟承受下她每一记狠重的拳头。原来她不是被打昏,而是痛昏了,这让他放心一点,可是她打人好痛,她自己也一定吃疼的,却愈打愈起劲,怎么打人时的痛就忍受得了?
才这么怀疑,就见崔心婷甩了一下手,痛得受不了,又昏了过去。
利思晟再把她叫醒,她哭得伤心不已,泪流满面。
「我要告诉韩姨,你欺负我!」她自己边哭边以掌背揩泪水。
想到不甘心又把他抓起来,摔到地板上,「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打我!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崔心婷别的本事没有,打官司是本行,你打我一巴掌,我可以把你告到进监狱。」说着她又踹他一脚。
把利思晟打得处处挂彩后,她仍感委屈,坐在沙发上继续哭着。
她的脾气还真火爆,幸好遇到连续假期的开始,邻近的邻居们都不在,不然一定会被告妨害安宁的。
「对不起!还疼吗?」他艰难地站起身,到她身边关心地问。
「不必假好心了啦!臭男人、烂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无情无义,动不动就打女人,我不是生来给你们打的,你去死好了啦!衣冠禽兽。」崔心婷推开他的手,让他的手撞上扶手,痛得他直不起身。
「活该啦!痛死最好。」崔心婷横他一眼,负气地上楼。
利思晟痛过后,才举步维艰地上楼,必须把话跟她讲清楚,也必须取得她的谅解,更想做的是安慰她,她哭得好伤心,是不是伤到她的心了?只是这次她真的太过分了。
然而他在她房门口唤了许久,都没得到她的回 应。
过了十 分钟,她仍紧闭着门扉,他只好隔着门解释,「心婷!原谅我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气疯了,我气妳不爱惜自己的尊严,虽然明知妳是闹着玩,可是那种事不能拿来玩闹的。」
崔心婷从浴室那端走来,她哪不知道玩的限度何在?只有这超级傻子才这么认为,让她这么做的男人,也只有他,要不是看在他善良,同情他,她崔心婷哪可能对男人这么说?要她对男人做那种低俗的挑逗,杀了她吧!男人只有讨好她的份。
「心婷!听我说好不好,人和人之间其实可以有很单纯的感情的,妳不要害怕和人做感情的交流,不必用叛逆的表象来掩饰内心对爱的企求。」
「叫什么叫?求爱啊?」崔心婷不想再听下去了,她边擦头发边走过来。
「对不起!」利思晟转身,原来她刚在浴室不在裹面,而后他诚意地道歉。
「太慢了!」崔心婷冷淡地打开房门。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有没有伤到?」他好怕打伤她的耳内。
「你好大的胆子,除了那无情无义的男人外没人敢打我,你居然敢打,不要命了,你!」崔心婷毛巾一挥,又朝他手臂打去。
「我让妳打回 来。」她常被那男人打吗?他听了心里难过。
「别侮辱我了。」要她没事出手打臭男人?
「对不起!」
「够了!操心你自己吧,最好去检查看看骨头断了没。出去。」她不耐烦地命令着。
「心婷!我是真的纯粹只想给妳温情。」出去前利思晟再一次强调,他知道她懂,却希望她能毫无疑虑的接受。
傻瓜!自己陷下情海都不知道,本来只是怀疑,现在确定了,难怪他会吃程哥的醋。崔心婷无力,和她相处久了的男人没有不爱上她的,除了程哥。还是程哥好,最安全。
她埋在棉被裹,哭得好累,但好畅快,他不知道有没有事!应该不会,虽然气归气,她可全避开要害打。拳脚,她从小就训练有素,非常能够控制,但是不包括推开他的手,让他甩上扶手那一次,她有点不安。
忘了伤颊,换了一边脸靠,马上就疼了,王八 蛋!她恼火地骂着。
★★★
利思晟无法入眠,从来不赞成暴力的他居然失手打人,无限地懊恼,一向自认脾气温和的他感到难过,明知她是闹着玩的,不理会就好,怎会当真动怒呢?
再怎么关心人家,也无权管人私事不是吗?是受不了她如此晚归,两个月以来一回 家就可以看到她已经成了习惯了,所以今天回 家看不到人会感到怅然若失。
真的怕寂寞了,想要有人陪伴,不想一个人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和她相处每一刻都可能有意外的冲击,大胆前卫的思想常刺激他平静的脑海。
没人能像她这么轻易就干扰到他的平静,以前住家裹,天天进进出出的,就算回 去没人,也从没有失落的感觉,父母都知道他爱静,从来不会任意打扰他。
真的天性爱静吗?有时他会这么自问,从小父母所有关注的焦点都在大哥身上,直到大哥逃婚,离家出走,还是让父母挂念不已。他则是不必任何人操心的把自己打理的很好,国小毕业就被送去美国念书,母亲在美国陪她三 天就放心的回来,因为他适应得很好,他知道父母也爱他,只是不亲,因为他太乖太懂事,不必人操心,所以放任他自己发展,自然地给他的关爱,得他非常细心地去体会才感受得到,他得经常在挫折的时候说服自己他们是爱他的。
大哥失败回 来,父母就要他搬出来住,因为大哥受不了和他比较,总是看到他就情绪失控,说他太优秀做他的哥哥从小就备受压力。
他错了吗?体谅父母辛劳,管好自己,反而被忽略了,谁才该计较呢?
父母对他的关注不如心婷这么一个外人多,虽然她的行事怪异,却总是会替他着想。会顾及到他失去娟娟的难受,会注意他生活太单调。虽然总是支使他,却不是纯粹利用。知道他值班,会自动接他上下班,不让他累了还自己开车。知道他有重要的手术要开,一下班就可以在房裹看见她准备的小点心,怕他进食不正常饿着了,见他神色沉重就会逗他开心,转移他的注意力。
虽然她口上总是三 言两语就把他削得一无是处,却真心对他好。
也许她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可是对他而言,这些都是特别的。明知她对自己好,却还打她,他真的很差劲。
就在利思晟懊悔之际,听见了她的叫唤声。
他马上把门打开,「怎么了?」
走道上的灯照出了崔心婷一头的汗。她拖着熊宝宝被单,流着眼泪,无助地站在门口,「我作恶梦了,我好累,可是不敢一个人睡,你可以让我在你房间睡地板吗?天快亮了,我不能这时候去吵静娟。」
「对不起!」利思晟自责地说。
以为他拒绝,她无助地看他一眼,「我不是闹着玩,也不是勾引你,我真的很难过。」她的手不住地扯着被单。
利思晟忙扶她进房,「我是向妳道歉,是我打妳才害妳作恶梦的,对不对?」
「不是啦!是我哭过头了,才会作恶梦。」
还是他害的,他内疚,「妳梦到什么?」
「他的女人打我和妈妈,我还手,他就把我吊起来打。」崔心婷哭着说。
「这是事实对不对?以前发生过的事实?他是住在金山大宅的那个人吗?」
「我不想提他了,我要睡了。」她倒在地上就把被单蒙住自己。
「心婷!妳睡床!我睡地板。」
「谢谢!」她一听马上起身,冬天睡地板不舒服,她好逸的细胞一碰到地板时就纷纷向主人抗议。躲在他温暖的被窝裹好多了。
利思晟到她房间把她的棉被拿过来,铺在地上,发现棉被的一角是湿的。哭多久了?
「心婷!妳的被单也湿了吗?」她向来抱着那条熊宝宝被单才能入睡的。
「没关系啦!别吵。」她困得很难受,却不得安宁。
利思晟无奈只好随她了,躺下身闭上眼睛,就浮现她被吊着打的景象,为什么会这样?她有很好的防御能力。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崔心婷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的,始终不能入眠。
「小利!你可以开车吗?」她终于放弃了挣扎,准备求援,于是小声地问。
「怎么了?」她不舒服吗?他口气中充满担心。
「送我去程哥那儿,没人让我抱着睡,我睡不着,静娟怀孕了,我若作恶梦怕会伤到她。」她知道若不睡,接下去就歇斯底里了。
利思晟许久没回 答。
「那我自己打电话叫程哥来好了。」她坐起身。
「不必那么麻烦,我不是人吗?」利思晟难过她居然只想向程志新求助。
「你会误会。」他那么放不开。
「我知道妳只是不安。」娟娟也是在醉酒或被火吓到后,非人抱着睡不可,他恍然明白,原来这几个女孩个性不尽相同,却成了一挂,是基于都有恐惧症。
「对了!静娟也是这样的。」崔心婷安心多了,既然他知道,那就可以放心靠着他睡了。
当利思晟躺下后,她很自然地偎向他,感受他的温暖,「你比程哥瘦,但是抱起来好舒服。」她珍惜地亨受着那份实在。
他最讨厌跟程志新比较,不过比赢的感觉寥堪可慰,也就算了。
轻拍着她的背,抚慰着她的不安,十 二年前的那个暑假,他也常拥着娟娟让她入眠,那时以为可以呵护她一生一世,而今她即将为人母,但拥着她入眠的,不再会是他。
现在怀中的女子,更不可能在他臂弯停留多久,将来也会有个专属于她的胸瞠让她依靠,他似乎永远只是个急救站。
像他这样稳定的人,却始终是别人暂时的收留所,什么时候才等到归人,而不是迎接着一批批的过客呢?
无名地伤怀了起来,将她拥得更深,他强烈地产生被需要的需要。
怀中的人娇憨地蠕动了一下,依他更密,逸出了幸福满足的叹息,安稳入眠。
平常午休时间,利思晟大部分都是在餐厅用完餐后回 办公室小憩片刻,他的门诊病患向来比人多,所以常常一开始上班,就看到中午,需要适度的休息。
特别是一个礼拜以来,天天替崔心婷等门,夜夜让她抱着睡,折腾得他经常彻夜未能阖眼,前半夜当然是担心她,为了避免和她争吵,总在听见她车子入库后,自己光行回 房,假装睡了。
她总是一个钟头后,会拖着被单带着泪痕爬上他的床。如果知道那一巴掌会带给她那么严重的后遗症,他死也不会出手的,她一定是怕恶梦而不敢睡,所以每晚七 点就出门,晃到一两点才进门,她很努力地自己克服,没办法了才找他求助。
帮她是义无反顾的,问题是一个美得过火的女子,夜夜捱在身上,他怎么入睡。虽然她过来的时间,一天晚过一天,但是她没过来,他更不安心。
于是利德医院裹面的人都发现,利医生的眼圈一天黑过一天,午睡的时间,也一天长过一天,有时连饭都没吃就睡了。
这一天适逢表妹前来产检,他特别请表妹到外面吃饭,叙叙家常。
「思晟哥,心婷近来可好。」汪静娟已经有一个礼拜没见到好友了,也没她的消息,不知在忙什么。
「不清楚,她每天晚上都会出去,也许交男朋友了吧!」利思晟淡淡地说,心婷不想让静娟知道她又情绪不稳的情况,他只好保留。
「不会的!心婷交男朋友,一定会让我知道的,不过她也快半年身边没男友了。」汪静娟这么一想,才觉得奇怪,以前心婷的男友从不间断的,总是礼拜天和男友分手,到星期六 又有新男友约她了。
前几个月她忙着处理事业危机不算,起码她过安贫生活的这几个月,要是以平均值估计,她应该已经谈两次恋爱了。
「思晟哥,安贫生活不能谈恋爱吗?」汪静娟想到了心婷违反常理的可能因素。
「不会吧!爱并不违反简单自然的生活原则。」
那么心婷为什么不谈恋爱了呢?「思晟哥,是不是心婷没有钱了,男人就不围着她转了?」
「不会啊!还是很多人约她出去,她每天都有拒绝不完的电话邀约。」她艳光四 射,追她的人通常都比她有钱。
这下汪静娟就再也想不出原因了,「思晟哥!你看心婷会不会适应不了平淡的生活,所以连谈恋爱都没兴致了。」
利思晟困惑地看着表妹,不谈恋爱很正常,为何她这么在意?「娟娟!像心婷以前那样不断地谈恋爱,不能忍受感情空檔才应该忧心,她现在这样才正常。」
「一个异常的人突然变正常,是不正常的。心婷以前男友一个个换,但她快乐,而且处理得都很好,现在没有男友,我怕她不快乐。」也许因为她不快乐,所以才找不到人,不然怎么一个礼拜都没消息?
「不会,她每天都笑嘻嘻的。」朝夕相处两个月了,她没有笑闹以外的情绪,即使现在白天她也还是如此。
「她不会在男性面前表现低调的情绪,思晟哥,如果我今天找不到她,你一定要叫她跟我联络。」汪静娟执着他的手,殷切地交代着。
崔心婷骇人的言辞突然飘进他们的上空,「喂!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怎么幽会选在这么光明的地方,在路上一眼就让人认出来了,这样怎么叫奸情。」不待人家回 答,她打量了一下好友,「准妈妈愈来愈漂亮了,肚子让我看看。」说着一手探向汪静娟的肚皮。
「还没有啦!第一胎又才三 个月。」汪静娟甜甜地说着,脸上满是幸福。
看好友这种神情,崔心婷安慰地收手,「小利!你也加点油,这几天我忙,没帮你约郁淇,你自己有没有约人家?别让我白忙啊!」她很自然将手按在他肩上。
「妳在忙什么?」利思晟一直想知道,却又认为自己没理由干涉她。本以为她自己会说,但却始终没说,每天醒来总事大方地跟他道声谢,就全然没事的样子,他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帮人猜明牌,有一个阿桑很可怜,儿子叫她做会头,卷了几百万的会款走了,所有的会脚都找她要钱,逼得她想跳河,被我救了。正好我们车行的司机在玩六 合彩,就用这件事签牌,要我加入,我想反正多赚了几百块,就拿出来替阿桑签两支牌,结果中啦!」然后赌性坚强的她,就用那笔彩金又签了三 期,期期都中小,加上跟着她签牌的司机们又给她分红,刚刚她才送阿桑去把最后一笔债款还清。
「所以妳这几天,每天都跟司机们去求明牌?利思晟难以置信,他还以为她是怕睡觉,所以在外面夜游,想把自己累倒好人眠。
「是啊!他们说我猜得准嘛!」
「心婷!那是赌博,妳不可以陷下去,而且半夜才回 来,对身体也不好,妳不可以乱来。」汪静娟担心地劝着。
「我知道,那个地方太阴了,弄得我每夜作恶梦。不是公墓就是乱葬岗,有时连盛传的鬼屋也有明牌。」大概是人为财死,所以那些求明牌的人认为死人最灵,崔心婷只能这么想。
原来她是因为每天去些奇怪的地方解明牌才作恶梦的,害他受到波及睡眠不足不打紧,还整天自责,真是自作多情,利思晟暗自负气。
「从今以后,晚上不要再出去了。」利思晟不高兴地说。
「我是这么打算,所以晚上的电话就麻烦你接,找我去看明牌的就说我不在。
还有!今天我不出去了,会带晴晴去找程哥,你下午打个电话,约郁淇吃顿饭知道吗?花我替你订好了,记得去巷口的花店拿。」交代完,她就以时间差不多了,该回 去上班为理由赶他走。
利思晟无奈地向表妹告退,先行付帐,他是招谁惹谁,遇上这么个奇女子。
「心婷!妳和思晟哥怎么了?」汪静娟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
崔心婷看了好友一眼,不能让她知道,她脑袋单纯,只会一味地想凑合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们不合适。虽然小利很可靠,对自己也很好,可是他会被欺负,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小利还是和郁淇比较速配,趁小利没发现他的感情之前,赶快让他转移才重要。
「哪有什么?他看我不顺眼啊!过两天我要搬回 梦渝那儿了。」其实她早该搬了,只是一直任性地让自己多待一些时候,留恋小利所给的温暖。
「为什么呢?」汪静娟不同意她这么做。
「没什么,妳知道的嘛!一个地方住久了就腻了。」
「那搬去我那儿,我们楼上楼下的好照应。」
「算了!谁要当电灯泡?」
「心婷!是思晟哥做了什么事让妳不高兴吗?」
「没有啦!只有我惹他不高兴的份!静娟妳没嫁他真的可惜,他好欺负得很。」这种男人不容易找,会赚钱、不会管人,还任劳任怨,全身上下都是利多,不枉他姓利。
「那妳嫁他好吗?」汪静娟顺口而出,难得心婷认同一个男人,虽然她认同的理由不可取,不过心婷就是这样,对男人而言,这算是得到她很高的评价了。
「别想了,妳也不想他成天被我欺负吧!妳知道我是怎么欺负男人的。」
汪静娟淡然一笑,被心机深重的老公熏陶了几个月,也懂得算计了,不再那么直来直往的。心婷会护着思晟哥,表示思晟哥在她心裹不同于其他男人,只要他们继续住在一起,迟早会结婚的,但现在要怎么留住心婷呢?她说要走就会走的。
这么棘手的问题,她决定回 去和她足智多谋的老公商量,主意打定,也就安心和好友聊别的话题。
★★★
看着崔心婷提着行李下楼,利思晟全然不能接受,就这么东西一收,她说走就走,他连多说一句话都遭白眼。难道就为了他自行替她推掉昔日男友的邀约吗?他不想让她出去,也是为她好啊!看她那么多天没睡好,所以不要她晚上有活动。
「妳要是还气我害妳少吃一顿大餐,我请妳嘛!犯不着搬啊!」
「小利!你怎么都说不清呢。我就是这样定不下来嘛!不关其他事。」这笨人自己打翻了醋坛子都不晓得,崔心婷真是没辙。
在爱情的游乐场中来来去去,就是没一回 这么诡异的,玩不起的人,她是不沾的,不喜欢的人她也不看一眼,可是这只迷途羔羊,完全不知道他自己是羊,固执他要当牧羊者,想带她走离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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