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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贱夫妻

(当代)
衣香鬓影的晚宴舞池中,男男女女随着音乐摇摆着,场外夜天母的霓红炫丽耀眼,场内宋家交谊厅内的彩灯也轮转出灿烂华光,上流社会的华丽声色总衬出巨商名流的豪奢气派,只是随着华灯流转消逝的可是一 去不回 的宝贵时光。 对在场的商界人士及政界要员而言,这是他们另一 个工作场所,交际对他们很重要,但是对利思晟这位专注于医疗与研发的医生而言,这样的应酬实在多余,有哪个名医是透过经常参加派对而拉拢病人的?
何况他只希望病人少一 点,好多点时间做研究,医好应诊的病人能造福的毕竟是少数,能够研发出具革命性的药物或治疗方法,造福的是全人类,他生性淡泊,惟一 的心愿就是有生之年能多研发优良的药物。
无奈,这是表妹的订婚宴,他不得不捧场,所以伫立在会场的一 角耐性地看着会场的人们来来去去,听着人们说些无关紧耍的言语。
「你看云意的崔董过不过得了这关﹖」一 个男声传入他的耳内。
「怎么可能,虽然这些年她窜起得快,但这次是几亿的赔偿费,船公司那一 点理赔,连给她付银行利息都不够。」另一 个声音如是说道。
「可是听葡裕祥的总裁要替她扛起来,那个色魔打她的主意好久了。」
「轮不到那色魔的,她的男友们个个多金,都对她孝敬得很。」
「听说她媚得很,她的男人都对她恋恋不舍。」
「没错,那女人与众不同,曾经有人花一 千万买她一 夜。」
「成交了吗?」
「想也知道。」
角落传来不堪八 耳的淫声秽语,利思晟不悦地走向另一 边,远离这些道人是非的无聊男子。上流社会的下流戏码,常常也是在这样看似华丽光鲜的场合上演,平时可以充耳不闻,反正不关己事。但刚刚被恶意毁谤的,是他所认识的人,感觉不舒服极了。
「思晟!怎么不邀罗小姐下去跳舞呢?王翠雪关心地看着表弟,特别帮他介绍了女伴,他居然把人冷落一 旁,真是白费了一 番苦心。
「表嫂,我不会跳舞。」利思晟向来就不爱热闹,虽然从小就有参加不完的宴会和派对,而他就是坚持不学舞,这样可以有很好的藉口在这种场合提早离席,或减少出席,不然以他父母两边都是世家的背景,大部分的生命都得葬送在交际上。
王翠雪也拿他没办法,这个挺拔出色的表弟套在这些表兄弟间是最抢眼的,可惜自甘暗淡,个性太内向了,每次替他介绍女孩子,总是没下文,人家对他都有很好的第一 印象,但他总是闷不吭声的,不肯哄女孩子。
「别那么死心眼,感情得靠缘分!」王翠雪说实在的也是心疼这个表弟的痴情才会一 再地替他介绍女朋友,他追他那没血缘的小表妹汪静娟追了十 二 年,始终不死心,实在让人感动,只是他那小表妹坚持不结婚,再痴心也不会有结果的。
利思晟浅浅地笑了一 笑,唉!每个人都同情他似的,其实也没大家说得那么夸张,他就是喜欢娟娟!不被接受也不觉得痛苦,其实能经常守护着她已别无所求,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为他不值,感情这种事怎么说值不值呢?
如果付出就一 定要求相对的回 报,那和买东西有什么差别?爱的情感或许百折千缠,但是绝不需要百般计较的,别人的爱情如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就是想守着心爱的娟娟,护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陪伴她。她一 辈子不结婚就等她一 辈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这么做而已,反倒是别人替他想太多了。
利思晟把眼光往舞池一 扫,看见刚订婚的表妹和未婚夫似乎闹了别扭。
果然宋秋柔嘟着小嘴踩了一 下未婚夫就过来了。
「怎么了?」王翠雪马上关心地问着小姑。
「气死人了,死家伙,一 见旧情人魂都飞了。」宋秋柔泪都快掉下来了。
利思晟看了一 下准妹婿,居然就这么任未婚妻负气走开,自己和一 个女子说话。准妹婿转了个头,他才看清楚和准妹婿说话的女子原来是娟娟的至交崔心婷。
「秋柔,别难过,崔小姐不会破坏人家姻绿的。」利思晟安慰道,对于这个魅力四 射的女子他不是多了解,但可以确定的是娟娟的好朋友,不会是个损人利己的自私鬼。
「我当然知道她是不吃回 头草的,她的男朋友多得围起来可以环绕地球了,是那没用的人放不下啊,你就不知道多气人,他居然要给她五 百万替她还债。」宋秋柔气不过的是他居然这么看重分手的女友。
利思晟看了一 下前方的丽人,她在人群中永远明亮璀璨地像钻石,外型出色气韵独特,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即使事业出现了重大危机,却不见她有一 丝地烦恼或憔悴,冲劲十 足的让人感到佩服。
「秋柔,对男人要能放能收,这时候闹脾气,妳就更被比下去了,崔心婷得男人宠,就在于她善于驾驭男人,她从不自己去绑着男人,别说妳那个,这几天商界棒着支票等她收下的男人不计其数,表示人家手腕高,妳要学着点。」王翠雪劝着娇气的小姑。小姑这对手是个名女人,学生时代王翠雪的男友就为了崔心婷移情别恋,那时候自己气得找人故话给崔心婷,不料她却非常坦诚说会变心的男人趁早看清是福,当时自己气得半死,但几年来多经人事,想想也是这样子,如果当年死心眼守着学生情人不放,今天也不可能嫁给如意郎了。
「谁希罕啊!人尽可夫的无异于高级应召女。」宋秋柔不以为然地口不择言。
「是啊!男人就吃这套妳又能怎样。」王翠雪说得也带酸味。
利思晟愣了一 下,怎么表嫂和表妹这么说人家呢?就他所见崔心婷是行为开放没错,但是不至于这么不堪吧!如果这这样的女人,又怎会遇上困难有这么多人愿意帮她呢?商场上的男人哪会笨得分不清玩的限度在哪?
不过会被说成这样,表示行为该检点了,等娟娟回 来,得和她提,要她劝劝好友,一 个女孩子被讲成这样,真的很不好。利思晟又看了一 眼崔心婷,她看见他了,向他大方地招招手,没一 会儿就拉着准新郎过来了。
「利思晟!没想到会在这裹见到你。」崔心婷跟他打招呼,然后把准新郎推到宋秋柔身边,「阿杰就是海派,秋柔以后妳只要一 天给他一 千块零用钱就好,男人不能太宠的。」说着她便轻撞了准新郎一 肘。
见崔心婷爽朗坦然的态度,宋秋柔有点不好意思,她好像反应过度了,这两个人好像哥儿们似的,看不出一 点旧情难了的痕迹。
「对不起!」宋秋柔毕竟见过世面,很快就向未婚夫道歉了。
「算了!也难怪妳吃醋,任何女人在婷婷面前都会自卑的,所以妳放心,我自知没有无穷的精力好时时守着这朵其他男人争着想摘的顶梢蔷薇。」祁士杰哄着未婚妻道。
崔心婷白他一 眼,差劲的男人,哄自己的未婚妻也不必挟刀带棍啊!
她潇洒地转身,很快地又父和其他人谈生意了。
利思晟整个晚上几次不经意看见她,她都是忙着和人谈生意,没有一 刻放松过。真是奇怪,她的货轮五 天前才沉了,上面载着即将要办珠宝展的大批货物,更不幸的是下属因一 时躁进,没办保险,她将损失高额贷款和理赔违约金,破产在即,却仍充满斗志,难道她一 点都不担心吗?
见她终于得了空檔,利思晟替她倒了杯果汁,「崔小姐!」他递出果汁。
「谢啦!」她大方地接过果汁,一 个晚上下来喝了不少酒,正想喝点别的。
「妳的事我听娟娟说了,有什么需要说一 声,我帮不了多少,但几百万没问题。」利思晟诚意地说,娟娟的好朋友就像自己的妹妹,何况她对娟娟又特别照顾,只要能帮得上,他是一 点也不会迟疑的。
崔心婷明艳的眼眨了一 下,「你和靳培凯还具有志一 同,刚刚我出门前他才说类似的话,不愧是情敌。」
「那么什么时候需要,我会先准备好。」利思晟一 向行事缜密,从来都是准备就绪后,从容以待。
「多谢!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动用朋友的钱的。」崔心婷不知道自己过不过得了这一 关,但她视目前的逆境为空前的挑战,如果可以不必靠任何援助而过关,那又创下一 项纪录,她游戏惯了,即使是遇上了人人以为的重大损失,也不过就是些数字,最多就是破产喽!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这么辛苦好吗?娟娟要是看见妳今天这样,一 定会很难过的。」这女子太好强,既然有这么多朋友愿意帮她,为什么不接受。反正朋友本来就有输财之义,何况她的朋友不乏财力雄厚者。就算她不想用有心人的钱,但是对她亦兄亦友的程志新一 定不会置身事外的,加上她另一 个至友苏紫莺的准夫婿宣靖涛也表示愿全力帮她,有两大财团的总裁想帮她,为何她还要这么看尽人们的脸色呢?
「有什么好难过的。」崔心婷不以为然地看他一 眼。
「被灌那么多酒,又满场应付这么多人。生意也不必急在一 时谈嘛!」利思晟不愿讲得太明白,其实很多人对她是不安好心的,刚才那些人就是,太卑劣了,想趁这个机会用钱买她,暴露在意图不良的人面前迟早会出事。
崔心婷耸肩一 笑,「这你就不懂了,富兰克林说:『对于影响一 个人情誉的最琐碎举止也要留心,一 个债权人在早上五 点,或晚上八 点听到你的锤声,那会使他半年都觉得宽心。』我努力谈生意是在安债权人的心,大少爷!你还是关心怎么追静娟吧!别让靳培凯后来居上!」她可是看准了场上多的是债权人才有冲劲的。
他心爱的娟娟近来被个危险人物看上了,那危险人物表现得非常积极,就连汪静娟现在人在美国考学位论文,对方都在此地努力拉拢佳人的好友和干儿子,这点就不是眼前这个斯文温和的大医生所想得到的。像他这种守在人家背后的含蓄深情,怎么抵得住对手处心积虑的攻势!他居然还没警觉心,真是的,枉费她的支持。
明眸一 扫,这富兰克林的女徒弟显然认为晚上八 点该有锤声,从容地和利思晟告退,娉娉婷婷地走进生意人堆里。
她长袖善舞,非常精明,也很强悍,这么大的风浪也不见她皱眉,真的是个奇女子,只是看那些个色迷迷的男人们盯她的样子,真让利思晟不舒服,看到不规矩的眼光在她身上流连直替她难受,何必呢。娟娟说她拥有律师执照,为什么不务正业而要让自己暴露在这些色狼面前。
利思晟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满心不解,为什么这女子看起来像个游戏红尘的精灵,会和他单纯如天使的娟娟成了莫逆之交,全然不搭轧的王翠雪则忧心地看着盯着人家背影沉思的表弟,这个晚上表弟最常注视的就是那个妖媚的女人,不会是看上了吧!千万不要啊!这痴情的表弟该配纯洁的好女人,而不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浪女,她不安地在丈夫耳边低语几句。
宋焕斌从容地走向表弟,「思晟,难得你今天这么赏光,还没开溜。」如果他留下的原因真的是为了那放浪的女子,就有必要劝上一 劝了,思晟只是专注于事业的读书人,这么清雅高尚的表弟千万别惹上一 身骚的女人才好利思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 笑,「我有这么素行不良吗,好歹今天是秋柔的订婚宴。」
听到这一 番话,宋焕斌安心了一 些,的确是这样,表亲们重要的喜事宴会上他是不会溜的,不过还是提醒一 下好了,「听说你认识崔心婷?」
「嗯!她是娟娟最要好的二 个朋友之一 ,平常很照顾娟娟的。」他的心上人汪静娟有二 个从大学时代就相交至深的好朋友,分别是苏紫莺、程梦渝和崔心婷,因为这几个女孩都持单身理念,打算老了住在一 起彼此照顾,所以程梦渝的哥哥程志新戏称她们是黄金女郎。
「那倒真教人意外,静娟那么乖的女孩怎和这么野的女人是好朋友?」宋焕斌见表弟提起心上人那柔情的眼,放心了不少,不可能的嘛!表弟喜欢的一 直是乖乖女,都是老婆瞎操心,女人的第六 感其实是惟恐天下不乱。
「崔小姐只是太开放一 些,心地很好。」利思晟从不做过分的溢美,也不会受人影响而对认何事有太深的成见,他本来也对崔心婷的作风非常不以为然,但经过一 些事件的观察后,就不会一 径的否定她了。
宋焕斌倒是有些讶异,表弟是表兄弟里面最保守的,看来还是尊重一 下女人的第六 感好了,「思晟,这女人的名字叫崔心婷,专门摧毁男人的心,她美丽热情随时准备背叛男人,换男人就像换舞伴一 样随意,接近她的男人没有不被玩弄的。」
利思晟讶异地看表哥一 眼,没想到表哥会说这么八 卦的话,一 个纯粹只是玩弄男人的女人,怎么可能在事后还能得到男人真正的友谊?难道表哥看不出很多在场男士,真的把崔小姐当哥儿们看吗?男人当然会在爱情战场上被女人玩弄,却不会盲目的让女人打入属于男人的友谊天地。
「恨她的却大部分是女人。」利思晟公道地把他的观察说出来,不过严格来说那些个不以为然的话语和不认同的眼神也不能说是恨。嫉妒吧,嫉妒她可以突破男人的界线,进入他们的世界,男人们不会因为她的加入而转移话题;嫉妒她可以得到男人的爱情,又可以得到男人的友谊,一 般女人很难同时得到这两者。
「倒也是,说实在的在商言商,她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女人很少像她这么有胆识,这么干脆的,不过追女人当朋友可以,当情人一 定也很棒,当老婆不行。」
利思晟斯文地笑了,原来表哥想得远了,不过也不该一 句话把人定死了,说不定崔小姐就可以当个很好的人生伴侣,总有男人想要有个朋友般的妻子。
「表哥,我们都有自己理想的妻子标准,不过也不要去设定别人的标准,其实崔小姐满适合当个企业家的伴侣。」
听表弟这么说,宋焕斌就放心了,果然是老婆多心了,思晟怎么也不可能对一个这么开放的女人有感情的,他们是南极和北极。
就在宋焕斌故下心的时候,却看见他保守的表弟一 个闪身,就挤进崔心婷的身边,拿下她刚接过来的酒杯。
「对不起,这个杯子很特别,能不能借我看看。」他把酒杯一 倾,将酒倒尽。
「利医生,你醉啦!」崔心婷扶他一 把,对周遭的人说:「抱歉!我送个朋友回 去。」然后她从容大方地扶着利思晟离开。
远离人群后,崔心婷才放开他,「谢谢!不过下次别这么做。」
利思晟深深地看她一 眼,「妳知道对方在酒里面动手脚?」
「有人对我心怀不轨,也有人是真的当我是朋友的。」她早就得到暗示了,在男人的世界中混了这么久,她不是不经事的天真女孩,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俎上肉,她有自己的因应之道。
「何必把自己暴露在色狼面前?妳这么漂亮,又这么放得开,男人会想占便宜,是可以想见的。」利思晟真诚地劝道。
崔心婷冷冷地哼了一 声,「躲在男人的羽翼下就安全吗?在家当个乖乖顺顺的好女人,就有保障吗?女人如果只依靠男人,是不够安全也不可能有保障的。」
「至少不会主动招来骚扰。」他实在很想好好劝她,但交情还没到这样的地步,这种话不好开口。
「那是男人一 相情愿的说法。」崔心婷手一 摊,仰望着天空,对于男人,她了解不少,不过不管男人怎样,她是不会被干扰到,当她是猎物又怎样?她就会乖乖被迫着跑好满足他们猎杀的乐趣吗?哼!肤浅。
瞧她傲然不屑的神情,利思晟也不能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自有躯谷底下的也许是颗男儿心。
「开车来吗?如果没有,我送妳回 娟娟那儿。」
「你不怕被误会?」崔心婷故作诧异地看着他。
「如果有人这么无聊,也就随他了。」
崔心婷灿笑地看他一 眼,状似亲热地勾着他的手臂,存心试他有多放得开。
利思晟身体一 绷,显得有些不自在,她则更进一 步,将头靠在他胸前,等着看他的反应。
她真的随便,利思晟有点燠恼,却不是多么反感,自己想来都奇怪,应该很讨厌这的女人才对,可是居然只觉得她是在游戏而已,没有恶意。
发现他几乎僵宜地被她挟着走,崔心婷好乐,上天这回 是役有亏待她,会在她无聊时派个人来给她逗弄解闷,看在他自动送上门供她解闷的份上,等静娟回 来替他美言几句好了。
这游戏人间的精灵有着悲天悯人的善心,对这木讷保守的斯文医生颇为同情。
★★★
崔心婷再一 次发现利思晟屈居弱势是在好友紫莺的婚礼上,本来他是男傧相,和静娟配对的,但他临时有急诊,居然请他的情敌靳培凯帮忙顶替,这人一 点算计也没有,随便找个他们医院的阿猫阿狗都好,何必找那危险人物?不外替人家制造机会,怎么有这种笨蛋?难怪他追十 二 年仍只停留在守候的阶段。
冷眼瞧着靳培凯人前人后随着静娟转,崔心婷又瞥了利思晟一 眼,他的眼光只在远方深情地看着心上人。
真是没用的人,如果想白白让人后来居上,他甘脆注意一 下在场女宾的一 些爱慕眼光算了,他利思晟也是斯文俊逸,相貌堂堂,在这满屋子挺拔的俊男之间也排得上前几名,不少人喜欢他那不沾人间烟尘似的清雅气度,他瞎了不成?
看不下去,崔心婷行动了,她婀娜地走向利思晟所杵的角落,拍拍他的肩,「拜托你积极点好不好,好夕静娟声声叫你思晟哥,而靳培凯还在靳医生阶段,你就大大方方的罢着静娟不会吗?人家培凯多会争取机会,静娟脚扭伤了,你理所当然应该陪在她身边。」静娟待人是依交情深浅的程度而有亲疏的差别。
受不了这石头,这种是还要人教!崔心婷虽然一 腔热血,却也同时感到无力。
「这样不太好吧!」利思晟从来不喜欢与人争夺,肉来都是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只是他很想陪在心上人身边,提醒她别那么走来走去的,但她身边总是有许多男士,特别是培凯,一 有机会就守在她身边。
「那静娟被靳培凯迫上了就好吗?」真是败给他,难道没听过情场如战场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人怎么当上内科主任的?受院长爸爸的护航吗?
「哦!」利思晟顿时有了积极的念头,他很爱娟娟,为了娟娟跟人争夺一 回吧,不过怎么争呢。,娟娟又不是是东西!困扰极了。
横他一 眼,崔心婷叹口气,拉着他的衣袖往好友所在的一 隅去,正好靳培凯分神应对一 个慕名前来的医学院研究生,她把利思晟塞到好友身边,「静娟!利医生有话跟妳说。」
汪静娟友爱地看着利思晟,」思晟哥,你要不要上楼休息一 下?又支援外科手术室一 整天了?」
表哥的医术实在令人感到骄做,院里面的内科医生中他的病人总是最多,对于外科手术同样很精通,所以每次外科人手不足或重大手术时,都会情商他支援,甚至有些动外科手术的病人,知道内情也会指名要他执刀,表哥是全能的,可是也因为这样让他没有太多时间和心思故在个人生活上,他的感情总一 片空白。
「不必了,我还好,倒是妳走来走去的,小心脚承受不住。」他温柔地对心上人说着。
汪静娟低头看了一 下自己的脚,每次都这样,只要她有一 点小伤,表哥和阿姨、姨丈就紧张得不得了,她把手放在表哥的臂弯裹,「这样有没有比较放心?」
利思晟疼宠地看她一 眼,带她到旁边沙发椅上坐着,「这样比较安心。」
崔心婷欣赏地看着这么一 对金童玉女,男专情、女纯真,这才是绝配,然后对上了另一 角落靳培凯忧心的眼神,有点感慨。
靳培凯不是不好,只是太耀眼了,静娟留不住他的,静娟还是适合停泊利思晟这个宁静的港口,而不宜在靳培凯那大海裹漂泊。所以虽然靳培凯也是优秀的追求者,也赢得了崔心婷的友谊和认可,但她还是倾向支持利思晟。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即使因为崔心婷的大力鼓吹,利思晟后来表现得很积极,扳回 劣势,整个晚宴陪在静娟身边的机会比靳培凯多,但是在婚宴过后,她和静娟陪程哥去喝闷酒,他和靳培凯都跟去了,因为只关心程哥的心情,也就无暇分心替利思晟争取机会,所有献殷勤的机会又都让靳培凯占先了。
所以现在程哥和她坐在利思暴的车裹,静娟则坐靳培凯的车。
「喂!利思晟!你怎么这么笨?静娟差不多醉了,你不会先送她回 去啊!」
利思晟由后视镜看了她和程志新一 眼,他也想啊!可是放他们两个人也不行,平常就举止暧昧了,万一 程志新受不了失落的打击,她不是自投罗网?培凯当然不会想到要防范这种事,他只好多事一 点喽!谁让她是娟娟的好友,他也如同自己妹妹一 样爱护着。
「待会我就送她回 去。」
「你必须坚持,静娟酒品很差的,你一 定要送我们回 去,我一 个人搞不定她,别让靳培凯有机可趁。」她交代完后,就专心地替程志新按摩太阳穴。
利思晟又看了她一 眼,难得见她这么柔静的一 面,显服的五 官因适宜的粉彩更显艳色,两颊因酒而有着诱人的晕红,最重要的是她卸下了强悍,也脱下了不认真的玩世外衣,很美!
「紫莺!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是宣靖涛闯进了妳防范紧密的心城?」醉了的程志新也不再像个放得开的风流公子,显现了脆弱的一 面,误把崔心婷当苏紫莺,执着她的手问。
「程哥!我是心婷!」崔心婷无奈地对他柔声地提醒,感情的事向来由不得人的,谁知道平日冷静理智的紫莺会弄假成具的嫁给宣靖涛。
「紫莺!我比宣靖涛爱妳爱得久不是吗?我在妳身边近六 年,宣靖涛出现不到六 个月,妳不公平!」程志新将崔心婷揽在怀中直想把她揉进骨子裹。
「程哥!你看清楚,我不是紫莺,是心婷!」崔心婷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
「心婷吗?那妳假装是紫莺好了!让我抱抱,一 晚就好。」程志新失望地说。
崔心婷没有再挣扎,程哥真的爱紫莺,她们几个姊妹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认真,爱得这么深。如果早发现程哥投注那么多,她会帮他的。
利思晟不安地又看了后座一 服,这女子,在做什么呢?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代替品?她为什么不拒绝?不能让她留下来陪程志新,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多暖昧,既然程志新把她当另一 个女人,就对她不公平。
到了程志新的华宅,程志新心情仍消沉,而静娟开始闹酒,于是崔心婷要利思晟先送静娟回 去,自己留下来照顾程志新。
利思晟不放心地看了崔心婷一 眼,扶着心上人跌跌撞撞地下楼,到了门外,放心不下,他对靳培凯说:「培凯!崔小姐留在这裹似乎不太妥当。」
「没关系,我看她也醉了,不过她酒品好,大概只会安安静静地睡,这乖乖女才是有得我们折腾。」靳培凯轻柔地拿下在他项上人头上猛扯的纤纤素手。
利思晟没辙地看一 下心上人,她一 醉就所有负面的性情展露无遗,又凶又悍又不讲理。
利思晟往程志新房裹看了一 下,看见崔心婷的背影,心中感到放心不下,虽同样不故心娟娟,但培凯是信得过的,不会趁人之危,可程志新就不一 样了,这人时兴露水姻缘,不管楼上那两人之间以前的关系有多暧昧,他都不能让崔心婷去填补别人的缺憾,她应该让人真心对待的。
「培凯,娟娟就麻烦你了,她会很吵,希望你别见怪,我还是把崔小姐送回 她的住所好了。」利思晟有种感觉,这一 麻烦,很可能注定这场爱情角力,他将失落,但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不安而已。
「嗯!放心,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络。」
见靳培凯连哄带挟地将心上人弄进车里,利思晟心中隐隐作痛,培凯是认真的,他非常清楚,而娟娟对培凯的防范也不似对常人那么严密,也许培凯已经进驻她心中而她不自知。哪天可能他也会像程志新一 样,难过而痛苦地在酒后声声问着心上人:为什么我不可以!
想到失意的程志新,他连忙走进程家庭院,揿按客厅的门铃,程家的管家开门后,利思晟表明来意后直接上楼,到程志新的房中,见程志新安稳地睡了,崔心婷则趴在床边。
「崔小姐!崔小姐!」利思晟轻轻地摇着她,她全然没有动静,「崔小姐!我送妳回 去好吗?」他在她耳边轻问着。
「嗯!」崔心婷爱困地应了一 声。
利思晟只当她应允了,于是将她扶起,她全身软趴趴的,完全站不直,他只好横抱着她下楼,和程家的管家交代一 下该注意程志新的一 些事项,并留下联络电话,就告辞离开。
自己坐上车后,他才想到根本不知她住哪,她有自己的住所,但平常总在三 个好友的住处中流浪,送去娟娟那儿好了,顺便看看娟娟的情况,他很快有了决定,但是看了一 下自己的油表警告红灯,发现可能会油量不足,今天本该加油的,却因赶时间忘了,大概只够回 自己住处了。
无奈,没有其他选择了,他把车开往回 家的路。
回到了住处后,利思晟把崔心婷安置在客房中,却始终叫不醒她,她该卸妆,不然对脸上皮肤不好,也该换下礼服,脱下裤袜,才不会影响身体的血液循环,身为医生的他认为这些都很重要,最好她能洗个澡,才能睡得舒服,可是偏偏叫不醒,泡给她的醒酒茶一点都用不上。
「崔小姐!妳先醒醒好不好?把茶喝了再睡。」他再一次地努力拉起她。
无奈她就像睡死了一样,他只好叹口气,可以怎么办呢? 有些人睡着了被丢到外面都不自知的,她不会是这种人吧?幸好没让她留在程志新那儿,太危险了。
看了一下客房四 周,书桌上有他母亲留下的卸妆水,他只得帮她卸妆了,虽然不知道女人怎么卸妆的,不过和开刀前替病人擦拭酒精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差别,以整型外科手术的消毒原则为准应该是可行的。
熟睡了的崔心婷,酒气运行全身觉得很热,感到脸合凉凉的好舒服,她绽出一朵笑云。
利思晟被那一笑撼动了心神,好美的笑容,当她脸上的人工色彩尽去之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颗红得自然的苹果脸,他觉得没有化妆的地更美,娟娟美得精致典雅,而她美得自然清艳,所以她浓妆淡妆都合宜,娟娟只适合化淡妆,不过她们最美的是不化妆的时候。
「崔小姐!」他轻柔地唤着,看能不能唤醒她。
「心婷!」也许叫她的名字比较具刺激作用。
没办法,她就是不醒,他只好把她扶起将罩在她身上蝉翼般轻薄的小外套脱下,拉开她礼服的拉链,让她舒服一点,不料拉链一拉开,她就坦胸露背了,因为她穿的无肩带低胸晚礼服质料非常柔软光滑,一松开拉链就会离身。
利思晟倒抽了口气,连忙拉床单给她盖上,女病人的胴体他不是没看过,但她不是女病人,而且她身段傲人。
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连耳根子都发烫,他应该就此停手,回 自己房间去睡觉的,不过这样不太好,本来就只是想让她血液循环通畅睡得舒服而已,做了一半停手,可能她醒后感觉会很差。
于是他的手探到床单底下,将她的礼服褪下,顺便也脱下她的丝袜,做完这两件事后,他已一身是汗。马上起身想离开,无奈床上的人儿一感到解脱的自在,来个大翻身,无边春色就泄出了床单之外,她趴在床单上,黑缎般的长发蜿蜒在后背,雪白的双腿修长无瑕,浑圆的臀型很是诱人。
这样睡会感冒,利思晟所能从热昏的脑袋与狂跳的胸膛中逸出的一丝理智,这么提醒着他泯灭中的君子之心。
她是娟娟的至交,就如同自家妹妹,对妹妹不能有非分之想,也不会有非分之想。他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于是打开客房的衣柜,希望母亲有留下适合当睡衣的衣服,结果没有,只好到自己房间拿他秋天的睡衣,以非常手足之情的友爱之心,超然他将睡衣穿在她身上,然后尽速离开客房,冲到浴室猛泼冷水在自己脸上,让冲血的脑门,热度降下一些。
他向来对自己对欲望的转移非常有信心,学医的他知道冲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冲动的纾解并不是非找对象发泄不可,有种种的方式可以转移的。
个性保守的他认为性爱是合一的,爱一个人最高的表现就是缔结婚姻,相守不渝,所以他不愿有婚前性行为,藉运动、冥思等转移或针对那本能的冲动。一直都有很好的效果,不过这一次,他却自知有点困难,是以前都没有受过这么强烈的诱惑吗?
不至于。三 十 岁生日那天,表兄弟们找个超级名模,毫无遮掩地躺在他床上,都没乱了性,是今天太累了,动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又帮靖涛应付了一个晚上的宾客,所以……不过也不对,让自己疲劳,向来也是他克治冲动的方法之一。
心婷太美!承认吧。她的美不是只有肉体上的诱人,她的美像火,具生命力也富毁灭性,明知太靠近会被燃烧灰灭,却不由得让人像飞蛾一样盲目扑去。
总算明白为何她声名这么差,还是很多人公开表明了要追上手,一定是被她生命之火的光给吸引住了,男人喜欢那种危险的诱惑。
了然于胸后,他也平复了,对于不明的事物,才会让他不安,知道所以然之后,他就稳定了,因为他知道那种冲动,是深藏于他心中的另一个自我发出的,而大部分时间思考活动的利思晟,清楚自己要的是汪静娟那样宁静安和的终生伴侣。
人生在世,时时刻刻都要选择,没有人可以同时要得了绚丽与平淡,他利思晟,这向来自甘平淡的小医生,只想和心爱的人共创一个宁静的家园。所以割舍了瑰丽的人生色彩,只给自己的天空留下大片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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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了最漫长的情潮折腾之夜后,利思晟重新对自己有了认识,本来一直都能很快地控制本能冲动的他,以为自己很可能在生理玑能上不是那么地亢进,但早上醒来他就发现,自己和所有男人的生理机能基本上不至于有太大的差别,只是他一直愿意去合理地控制,所以比较得心应手而已。
他做了一晚无尽的春梦,看来真得积极追求娟娟了,不然难保日后失节 。对着镜子抹上刮胡水,看见镜中眼泛红丝的俊脸,他有了觉悟。
将门面打理好,换上衬衫披着领带,他下楼在烤箱中烤了吐司,把鲜乳加温。
一切处理妥当后,上楼叫醒崔心婷。
睡梦中的人儿全然地不相应,突然间听见了电话声,她整个人弹坐了起来,四处摸索着。
利思晟循声在她的手提包中拿出她的手提电话,顺手按接,还没开口,对方就传来淫猥的话语,「崔董!鸿义总裁三 千万买妳一夜,好机会别错过了。」
「我告你性骚扰!」利思晟不高兴地回 了一句就把电话切掉。
崔心婷揉揉惺忪睡眼,意识尚不十 分清醒。
「心婷!我去医院了,这裹是我家,妳可以随意地待在这裹。」他柔声地对一脸睡意的人儿说。
「喔!」崔心婷看他一眼,「领带没打。」说着拉了他的领带,圈成半圈,却套不到他,素性将他拉下,俐落地替他打领带__整整他的衣服,「把我的手机带着,任何人找我,就说我下南部找财团谈融资事宜,三 天后会回 公司,公司有什么事,也别上来找我,让我睡个够,不然第一个就把你开除。」
「我不__」利思晟困惑极了,她怎会在不清醒之下,还可以处理公事?
「你不会打领带,找别人打,小韩,我不能一直照顾你的。」她不耐烦地挥一下手,闭着眼打盹。
「不是,我不__」
利思晟想解释,不料崔心婷又开口了,「算了!你要真找不到,就上来给我打好了,笨!韩姨怎会生你这么笨的小子。」
「对不起!心婷我__」生性温吞的人总是说话不疾不徐的,听在性急人的耳中就显得吞吞吐吐。
「别对不起了,不过是一时利令智昏没办保险,我会罚你的,但别气绥,跌这么一次,以后你就会机伶,别婆婆妈妈的,快下去上班,别让人知道我在楼上。」
「想休息就彻底休息,何必挂心这么多?」
「唉!富兰克林的话你没记牢__当你该工作时,如果债权人在抬球房裹看到你或在小酒馆里听见你的声音,那他第二 天就会派人来讨债。欠人那么多钱,暂时还不了,总要安人的心嘛,这是一举两得的基本道理。」她闭着眼侧躺下。
利思晟真的会迟到了,他从来不愿迟到早退,也不和她扯了,「妳要起来吃早餐知道吗?」交代了一声,他走下楼,关好大门。边走才习惯性地拉领带,发现领带打好之后,想到了一个问题,她习惯替男人打领带。
还有那一通电话,三 千万买她一夜!难道她真的这么烂吗?
才上路没多久她的手机又响了,利思晟接了起来就开口,「喂!」不想再听到什么不堪人耳的话。
「小韩吗?我的崔姬在吗?叫她听一下。」电话那头传来洪亮的声音。
利思晟皱起眉头,「不在。」
「吃了炸药啦!我就说你这小子没安好心,说什么当崔姬亲姊姊一般,骨子里还不是想上她,怎么?还没吃到甜头!大哥不妨告诉你,崔姬很够味的,好啦!
你告诉她缺钱别找吴郭鱼,那恶心的男人,他开三 千万,哥哥我三 忆都拿得出来,只要她肯进礼堂。」
利思晟又二 话不说地把电话切掉,马上电话又响了,本想不理,但又怕真有什么正事,于是又打开电话。
「小韩吗?我的心不在吗?」
「对不起,崔董下南部洽商,三 天后回 公司。」说完他就挂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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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有多少男人?在医院一个上午,利思晟成了崔心婷的电话秘书,其实他很忙的,不是门诊时间,却有行政事务待处理,只是真的有些电话是正经人士回 覆她消息的,他不想耽误她的正事,大部分则是男人捧着钱要给她解困的,只是这些男人都言语暧昧得不得了,说出的话,惟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有不可告人之事似的。
他的助理从早上就以怪异的眼神看他,在他故下第 N通电话时,终于开口了,「主任?那电话是怎么回 事?」
这一个早上是她做主任的小助理三 年以来,看尽脸色受尽委屈的惟一纪录,平常都是她给主任脸色看,让他受窝囊气的,今早,主任一进办公室就摆脸色给她看,一些个芝麻绿豆大的事不顺心就不高兴,一点都不像平日温吞和气的好好先生。
「没妳的事!」利思晟答得心烦气躁。
又扫到风台尾了。小助理不高兴地瞪了手机一眼,主任的火气好像来自那手机,要是不高兴接就别接嘛!何必每次接了之后就找人秽气!她扁了扁嘴,幽怨地瞪他一眼,也不见主任温柔地劝慰了人。那别惹他得好,他内分泌失调!往常只要对她口气差一点,不到五 秒中他就会道歉,看见她适时现出的委屈相会马上故下身段的,现在却像个忧郁王子一样,锁着眉发呆。
「一定是汪护理长又无意中伤了他纯情的心了,可怜的主任,何必单恋-枝花呢?院裹面其他人也很漂亮,很柔顺啊!小助理同情地瞧他一眼。
然后主任室的电话响了,小助理顺手一接,利思晟也打开手机,主任没救了,居然分不出这么明显的不同响声,小助理忧心地看上司一眼。
「喂!内科主任室您好,敝姓袁!」小助理职业性地问候着。
「素芬吗?我汪静娟,思晟哥在吗?」电话那头传来汪静娟柔美的天籁。
「在!您稍待。」袁素芬没任何一刻接到电话这么开心的,主任的心上人打电话给主任了,那么待会就可以好好还主任脸色看了,她高兴地把电话转给上司。
主任听电话向来只有嗯和好两种声音,应该说主任和人交谈,向来也以这两个字居多,不过和心上人讲电话也这么一副死人样,真的会急死人,难怪他追十 几年还在原地踏步,袁素芬真是看不下去。
看主任挂下电话,袁素芬正准备进言,不料利思晟就交代下来,「素芬,帮我买两个便当,菜色清淡一点。」
主任要和心上人共进午餐,太好了,他的痴心终于打动美人心,袁素芬马上听命,看来午餐时间,她又有权威的主任室秘辛可以发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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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思晟打开大门,先到厨房洗个手,拿出餐具,就看见餐桌上的早餐原封不动,吃不惯吗?还是没吃早餐的习惯?这不是好习惯,早餐很重要。他不赞同地摇摇头,希望不是这个理由。
收拾好早餐,把午餐的菜放到盘子裹,他走上楼,到客房敲敲门,没得到回应,就试探性地推门进去,床上没人,「崔小姐!」他褛上楼下找了一下,都没见到人,「心婷!」叫了十 几声也没得到回 音。
走了吗?客厅鞋架上她鞋子还在,浴室没人,到底去哪了?他又进客房看了一下,绕过床头才看见她大字形地躺在地上,睡得满头是汗。
「心婷!醒醒!」虽然娟娟说她大醉得睡上三 天三 夜,不吃不喝的,别吵她,不然她会很难过,不过他不认为这样身体会吃得消,至少得吃点东西,补充热能才行,所以利思晟决定要叫醒她,喝个果汁、鲜奶也好。
但是她真的叫不醒,是他太粗心了,只想夜晚凉,怕她着凉,给她穿有点厚度又是长袖的秋天睡衣,白天这么热难怪她一身汗。
「心婷!起来一下好吗?吃点东西再睡。」他用力一点摇着,还是没反应。
蹲在地上想了一会,把她抱到他的卧房,拿毛巾替她擦汗,世界上页的什么样体质的人都有,有些人一醉就嗜睡很正当,但像这么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的人,真的是少数,好危险的体质,这样怎么适合在商场应酬?一醉倒就任人摆布。
看着崔心婷沉睡的脸庞如此无邪,想到早上那些电话又那么不堪,她真的私生活那么随便吗?应该还是有原则的吧?是不是她醉了才让人有机可趁?他拿着扇子轻轻替她搧风,等她身上汗干了些才替她开冷气,免得她睡得一身大汗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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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思晟服侍了睡美人三 天,每餐都替崔心婷准备果汁或鲜奶,但除了早上她会半昏睡地喝他准备的鲜奶,其他时间全都是白费心力,榨的果菜汁都是他自己解决。
她一直是不清醒的,早上的半昏睡时刻却可以替他打领带,平日他习惯上了车才打领带,一到家就解开领带,不喜欢在家有束缚感。出门前他不死心地会再叫她一次,通常那一次能得到她的反应,硬把鲜奶塞给她喝,喝完她就会替他打须带。
每次看她纤白的手指在他颈前灵巧地活动时,都让他不禁以为,这该是对幸福的小夫妻间享有的温馨画面,她真的值得一颗真心来呵护,而不是让那些低三 下四的人以金钱收买。
她难道真的会为了金钱出卖肉体吗?不会的,娟娟的好友不会这样的。
她的三 个至友,个个洁身自爱,没理由她会如此堕落,她应该只是对性的态度开放一点,认为有爱就可以有性,男朋友多一点,还不至于把性当交易吧!利思晟这么解释内心的疑惑。
「心婷!不要作践自己知道吗?」忍不住,他握住了她的手,关爱地劝说。
「叫崔姊!告诉你多少遍,不要迷恋我!快上班去,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手机留下,下午我会下去。」她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挥手,又躺回 去了。
利思晟依旧轻叹口气,他的声音和她所谓的小韩是真的像,这三 天所有打她手机的人,都对他小韩来小韩去地叫着,就连她的秘书一听他的声音也大呼小叫地骂着,后来他真的听到了小韩的电话,仔细分还是不同的,为什么她都没发现。
不知道自己为何对此怅然,他闷闷地下楼,她该醒了,照娟娟的说法是昨晚就该醒,也许这阵子她太累了,所以醒不来,下午再回 来看看情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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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中午回 去探看时,屋子空空如也,人不在了。客房和他的卧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他的睡衣也晾在晒衣棚中,打开客房的衣柜她那套礼服不在了。
利思晟马上拨崔心婷的行动电话。
「喂!我崔心婷。」她的声音透过电话仍是非常迷人。
「我是利思晟,妳还好吗?」他礼貌地问。
「嗯!谢谢你,静娟说我醒来的地方是你的房子。」崔心婷在那头自在大方。
「妳三 天没吃什么东西,不可以一下子就吃太多,要从流质开始进食,不可以再喝酒,还有那套礼服,丢掉,不可以再穿那么危险的衣服,为什么不穿我替妳买的衣服回 去。」他在这头郑重地交代着,一拉就落地的衣服,裹面也不能穿胸衣,太可怕了,所以他第二 天一下班就替她买了一套洋装。
崔心婷的所有疑惑都在他这一句话中得到了解答,衣服是他替她换上的,没有第二 种可能,不过算了,反正他是正人君子,再说就算他是小人,什么不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样呢?
「你还是多操心自己,静娟说靳培凯前两天向她求婚了,你加油点吧!大医生。」她以提醒他感谢他的关心。
「听见没有!如果妳还穿着那套礼服,马上回 去换掉。」利思晟还没心绪烦恼情敌有什么举动,目前只担心她穿着危险的礼服,暴露在心怀不轨者的面前。
「利医生你有没有脑子?我上班穿礼服做什么?」
「那就好!妳不要太累,这几天所有的电话,我都帮妳记下了,下午我到办公室再转述,该及时处理的已经告知妳秘书了,希望没耽误妳什么事。」
「没有,你是很好的电话秘书,谢啦。」
「那妳可不可以看在这一点上,把那套礼服丢掉?」他不能忍受想到她可能再穿那套礼服的念头,所以提了这么个不合宜的要求,而且非得到首肯不可。
电话那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和礼服有仇吗?必须特别打电话一再迫害它。」
利思晟一时脸红,那拉链一开的春色又浮现眼前,这妮子显然在玩弄他,却不知道多么尴尬,「我是为妳好,别逗着我好玩。」
咦!这斯文和气的大医生也知道他好玩得很,不错,有自知之明。崔心婷在那头替他无声地鼓掌。
挂下电话,利思晟才有心消化她传来的消息,培凯向娟娟求婚了,培凯向来就是行动派,所以这在意料之中,只是娟娟会答应吗?希望不要才好,但是如果娟娟不可能接受自己,能够接受别人也好,总比她跟着一千朋友抱持着单身主义好,她不适合单身的,她需要保护,感情太柔弱。不像她的朋友。
她们四 个女孩中,就属娟娟最娇弱,不适合单身,心婷也不适合单身,她会堕落,所以还是找个人嫁了,有人守护,才不会整天被追猎。以后有机会得劝她。
在不知不觉中,利思晟已经把崔心婷放进了心中,甚至比心上人更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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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爱一个人只要对方好就好,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 报没有关系,但是真的面对全然必须绝望时,还是难以自持的,别人有更好的修养,更高超的情怀,也许可以,但是利思晟知道自己只能在人前假装坚强,离开人群,他想自我放逐。
听完靳培凯的告白,知道娟娟已经答应他的求婚后,利思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不失风度地祝福情敌,其实自从那一夜让培凯送醉了的娟娟回 去后,就明显地感觉他们感情进展得很快,只是没想到培凯有办法在短短的两个月让娟娟点头嫁他。
来到淡海,吹着海风,喝着啤酒,任酒精怎么刺激,都麻痹不了心痛的感觉,被掏空了吧!他终于体会到程志新当日为何会想让自己醉死,不想感觉那种失落的淹煎,所以想用另一种痛掩盖。
十 二 年。一个人有多少十 二 年?爱一个人爱了十 二 年,突然之间要割断,爱不到很难受,更残忍的是从此连爱都不能再爱,连默默关怀人家都不许,自己也不该再继续爱,对这位不能得到回 应的爱他不曾后悔,但再不能爱了让他无助。
他来回 地走在沙滩上,每一脚印都印下了足迹,而潮水一过,足迹也都平了。
激烈的情绪表达,从来都不是他利思晟所习惯的,因此他有满腔的躁动,却无从逸泄,就只是这么来来回 回 地走着,任初秋的夜吞噬着,让刺骨的海风扑打着他单薄的衣衫。
在海边有狂欢的成群年轻人,也有热恋的俪影双双,什么时候淡海的夜变得如此热闹?这些年来他太专注于工作,情感则专注于娟娟身上,周围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不太知道。远离喧闹,他看着人群,突然感到自己无比的孤单。
已经有了中年危机了,害怕孤单。三 十 五 岁了,二 十 二 岁那年暑假回 国爱上十七 岁的娟娟,但她喜欢的是哥哥思昀,所以他黯然回 学校。一年后哥哥逃婚,他再度回 国,陪伤痛难已的娟娟一个暑假,到她上了大学,搬离利家,他才回 学校。
从此就这么飞来飞去地一有空就回 来陪她,看她日渐复原,其实她一直没好,所以才把心封闭,培凯打得开她封闭的心,是值得为她高兴的。
只是为什么是培凯?他陪了她十 二 年呀!守了十 二 年不得结果,培凯几个月就得到她的心了。叫他的感情可以往哪摆?无助地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没有答案,放眼望向苍冥的大海,涛涛的海潮声中,也没有回 音,远处的欢腾声,刺骨的海风再再地显露他的无所依从。
不属于欢乐。他从来就不曾笑得开怀过,从小就是本本分分、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事,飞扬跋扈,得到父母绝大多数关注的是哥哥思昀,他因为太安静、太乖巧、太让人放心,所以被忽视了。
也不属于叛逆。太激烈的事会议他感觉不舒服,即使生气他也是闷在心里,顶多脸色凝重地表达自己的意见而已,所以每个人都说他没脾气,好商量,太好说话,所以经常是不被在乎而被遗忘的。
就如同现在,心裹悲怆异常,也只是拎着酒罐来来回 回 地走着,不哭不闹慢慢等着心情平复,他知道自己挺得过去,到了天亮时就会没事的。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一群人渐渐缩减他疏离人群的距离。
「崔姊,前面那个人,好像妳的医生朋友。」一个娇脆的声音隐约这么说。
「嗯!你们自己玩玩,我过去看看。」崔心婷和公司的下属交代一下,走向利思晟。
「真的是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想事情?」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崔心婷直觉他心情很不好,这人从来没有斯文以外的其他感觉在人前出现过,但此刻他让人觉得难过,说不出为什么。
「妳怎么三 更半夜在外面游荡。这么不自爱。」看她一眼,他一出口就训人。
他失态了,平常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翩翩风度和善客气都不见了,崔心婷打量着他,一身的酒气,单薄的衣服,凌乱的头发,颓丧的神色,这男人失意,而他惟一会失意的,应该是情场,那么是静娟点头嫁给危险人物了。
汪静娟在接受靳培凯求婚后,告诉过她,她要求好友暂缓,先不要下决定,因为靳培凯太强了,不是静娟驽驭得了的。也许这就是姻缘吧,明明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姻缘薄上没登录,不搭轧的两个人却吵吵闹闹地进礼堂。
叹口气,这男人实在运背,「你很难过吧!走我带你去散散心!」她拉着他。
「小韩!你负责把女孩们安全送回 家,明天大家起不来就请假,车子帮我开回去。」她远远地喊完话后,也不管利思晟的意愿,就拖着他离开海边。
「放开我,我不想走。」利思晟挣脱她的手。
「那你想怎么样?」崔心婷双臂环胸看着他。
他答不上来,他没想怎么样。
「没主意就让我安排。」崔心婷再度拉起他的手,快步地跑离沙滩到停车场,从他裤袋中拿出钥匙,打开他的车门,塞他进去,自己再绕到另一门坐上驾驶座。
「先把衣服穿上。」她把他挂在车内的休闲外套替他穿上,「然后系好安全带。」她横过他的手,拉了安全带替他系上。
接着她自己也系上安全带,「现在你说东西南北任何一个方向,我就载你去那个地方。」
「我哪裹都不想去。」
「那你难过得想死对不对?」她正经地看着他说,没得到他任何的回 应,「不回 答就是默认喽!」数到十 没见他回 答,」好!我现在带你去死!「话说完她油门一踩就冲向公路,往淡金公路开去,一路飙飞的狠劲吓坏所有飙车族,当然也惹来和她较劲的不服者,她只是一味地加速,并打开车窗,让冷风灌人车内,彻底感受速度的快感。
身为一个女人,她胆识太过了,飙车是回 事,惹来后面成串的叫嚣又是另一回事,她知不知道现在的青少年多么不知轻重?一个白眼会惹来杀身之祸,何况她冲入别人飘车行列,又超越别人的狂飙,她的夜生活都是这样的吗?不是和男人狂欢,就是如此招惹血腥暴力吗?
这女人拥有法学博士候选人资格,也有律师执照,更考上过检察官特考,却没见她安分过一天这些符合她的职业生活。
「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妳其实很有前途的。」利思晟的悲痛感觉已被操心她所取代。
「是啊!我还役拿博士学位呢!你知道吗?在这铁皮裹面包两个前途光明的优秀肉馅,撒旦应该很期待我们这好吃的点心。」她没放慢速度,还转过头朝他甜甜一笑。
「妳怎么这么不爱惜生命?小心!前面有车。」利思晟心脏差点停止。
崔心婷轻松地闪过,「喂!是你想死的,我是舍命陪君子,我很怕痛的,哪会不爱惜生命?」
「是妳这女暴君擅自决定读我的心,谁想死了。开慢一点。」服她了,被她这么一搅和什么难过都被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冲淡了,他全身充满警戒的求生本能。
「真要命才不能开慢,被那群小恶煞追上,我会被轮暴你会被鸡奸,我们现在是亡命鸳鸯。不想死不早说,何必连累我?」崔心婷故作姿态地横他一眼,加足马力。
「女孩子讲话别这么难听,妳受过高等教育的。」利思晟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那随便的态度,讲话随便,行为也随便,明明拥有最好的内外在条件,却自甘堕落。
「这就是现代社会,大医生,你成天躲在医院襄面,只知道救人,只晓得作些不切实际的纯情梦,不晓得这是个吃人的社会,到处都是暴力色情。」她好心他替他做一节 社会报导。
「偏激!好人还是占多数的。」他身边就没看见什么坏人。
「随你,哪天吃亏了刖找我哭诉。」崔心婷注意了一下后面的状况,她开往小径,宜向山顶奔去。
到了山顶一座豪华别宅院门口,她下了车,「我打开门就把车子开进来。」
交代完毕她就爬上大门,三 两下就跳进去。
她还算女孩子吗?穿着高跟鞋和迷你窄裙就这么当他的面爬上跳下的,利思晟还很绅土地别开脸,她敲敲警卫的门,打开了电动门,让利思晟把车子开进大门。
「崔小姐,要来怎么不先通知呢?我们好给妳等门。」警卫惶恐地说,大小姐难得光临,却让她自己跳进门来,老板知道了可不得了,老板巴不得大小姐肯来。
「别麻烦了,也不要吵醒别人,给我两个房间,有事我自会交代,别让人知道我来了。」崔心婷俐落地交代后,转身上车,指导利思晟把车子开到车库。
「这是什么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大富豪的宅院,她好像很熟,警卫叫她崔小姊,那么就不是自家人。
「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的地方。」她淡淡地回 答,脸上有些复杂神情。
她的男人吗?她也有在意的男人吗?肯定是的,如果不是被负了,这么好的女子怎会行事如此乖张?利思晟觉得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那个负她的男人。
「我会不会造成妳的困扰?」既而他想到了现实,虽然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可是他毕竟是个男的,谁知道别人怎么想?
带一个男人到她男人的地方,她这女人还做得真失败。
「你以为你谁呀?」不料她丢了这么一句血淋淋的话,就领着他进华宅。
「这房间还算干净,没有野女人睡过,你就在这里,衣厨裹面有换洗的衣物,你们身型相近,应该可以穿,内衣裤就用新的好了,我在隔壁房,有事到隔壁找我。」她简单地交代完,就关上门了。
要他穿她男人的衣服!呕!觉得不舒服,可是一身风沙,不换洗也不舒服,两洁癖相权取其轻,精神洁癖比物质洁癖来得抽象一点,反正她又不是他的女友,就当作穿朋友男朋友的衣服,幸好内衣裤有新的。
当利思晟一 睁开眼睛,就对上一 双充满泪光的慈爱老眼,眼前有一 个老妇人端详地看着他,表情是幸福快乐,泪却簌簌地落。
「小伙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的?」老妇人虽哽咽,问题却很多。
「我叫利思晟,在医院工作。」利思晟连忙扶老人坐在床边,并拿床头的面纸替她擦泪。
好体贴的孩子啊!又长得那么好,阿婷还真是会挑,「是医生啊?那最好了,以后可以说来给我看病,常把阿婷带回 来啊!」老妇人执起他的手,慈爱地要求。
利思晟微皱眉峰,不明所以。
马上有两个白衣看护前来搀扶她,「老夫人!该吃药了。」
「喔!那我先去吃药了,小伙子,一 会儿你和阿婷下来一 起吃饭啊!告诉她那坏男人被我一 早赶走了,叫她一 定要多留几天哦!」说完,老妇人蹒跚地离开。
利思晟莫名所以地愣了一 下,先盥洗毕再说吧!
把自己打理好后,他走到隔壁敲敲崔心婷的门,不一 会儿她就开门了,「这么早起,睡得好吗?」
「还好!」利思晟看她一 眼,她似乎一 夜无眠,看起来很疲惫。
那个男人咋晚在这儿,睡哪呢?虽然探人隐私很无聊,但他非常想知道可以让她在乎的是怎样的男人。
「刚才有个老奶奶说,希望妳下去一 起用餐,妳不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
「嗯!」她看到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一 早就让奶奶赶走了。
「她是我奶奶,你可以叫她周奶奶,奶奶有点痴呆症,时好时坏,有什么状况别见怪才好。」崔心婷淡淡地说。
「这裹是妳家?」他讶异地问。
「我没有家!」崔心婷说得绝然,很快又回 复那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先行下楼。
通常会这么说的人,不会想让人再探问了,他不是来挖人隐私的,所以也不再多问了,安静地跟着下楼。
周奶奶一 顿饭下来,就快把利思晟吞下去了,不住地看着他,好像他是可吃的珍馐,也不断地给他夹菜,问他家中有什么人,父母做什么的,有如身家调查,当然他知道老人家这么问,通常只有一 个原因,就是当他是孙女的男友,只是她明知道孙女和某个男人关系亲密为何还会这么想呢?也许是因为老年痴呆症吧,某些想法不连贯。
「阿婷!待会带阿晟各处走走,奶奶累了,先去休息了啊!」周奶奶站起身。
「奶奶我陪您!」崔心婷扶起奶奶。
「我睡觉很怕吵,妳去玩,我睡醒了才有精神陪妳。」周奶奶不许,她就喜欢看这对璧人成双成对地在院子裹走走,气气那不怀好心的女人,以为把阿婷她们母子逼走就赢了吗?哼!阿婷就是争气,交的男朋友多派头?哪像那女人说得那么难听,阿婷只是有主见,不任人摆布,绝不会像那女人编派的成了坏女人。坏女人怎能交到家世这么好的男友?周奶奶不信别有用心者的说词。
「嗯!」崔心婷柔顺地点头。
崔心婷带利思晟走到宅院后的山谷中,几乎已经没有人烟了。
「这裹的回 音很大!哦__」她大声他嘶喊着,很怏就听到回 音了。「你试试!」崔心婷兴致勃勃他等着。
利思晟也对着天空呼喊着,然后崔心婷提议两人比赛,喊到声嘶力竭后,她才随意地在涧边捧起涧水喝几口。
「要不要?」她掬一 捧水送到他面前,脸上有着逗弄的神色,明知道他会迟疑,学医的人可以在清澈的水中神经质地想像出可怕的细菌蠕动画面,特别是眼前这个还有洁癖。「不会死人的。」她将手靠着他的唇,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喝了,的确是不会死人的,他知道,不想把自己束缚得太紧。
「好志气!」她又掬了一 捧,看看他是赌口气,还是真的不在乎细菌学了。
有没有什么事她不能拿来当游戏的?他边喝边想着。
「这就对了,没必要什么事都那么在意的。」她又送了一 捧水给他,纯服务。
他喝完之后,她很自然地蹲下身,掬两捧水自己喝。
「没事鸡猫子喊叫一 番有没有舒服一 点?」她偏仰着头看他。
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利思晟纳闷地看她一 眼,闪亮的晨光洒在她清艳的脸庞,益增她的美颜,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真的,不管她的爱情史迹多么丰富,声名多么不堪,她都是个好女人。
至少他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一 面,曾经他以为女人行为开放就是不检点、自甘堕落,可是这些以为都因她而逐渐地被修正,她从没替自己辩解过,可是他一 直在修正,她的事他知道的实情不多,娟娟根本不知道外人把她说得多难听,以前他也只知道娟娟口中的她如何如何,后来才听到很多关于她的传说。
可是他亲眼看见的和娟娟记的并没有多大差异,她比当人热情点、开放点、好玩了点,她玩世却不欺世,所以即使对她的私生活不赞同,还是觉得她是好女人。
「妳总这么关心人吗?」他也蹲下来玩着地上的石头。
「随兴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一 定是关心或戏弄。」崔心婷据实回 答。
「在妳眼里我算什么?」是关心还是戏弄的对象?
「朋友啊!古板的朋友,我没有耐心交古板的朋友,所以从小到大只有紫莺那个古板的朋友,现在她嫁了,不久会定居法国,正好又出现个古板的家伙,就收下当朋友好了。」大概是这样吧,她从来不替自己的行事认真地找理由,那多累。
「谢谢!」他真的感激,如此暴力又蛮横地收他当朋友,在他感到失落的时候,这么单纯的一 件事,却让他感到温馨不已。
「你大概会有一 阵子不好过,难过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玩。」她随意地丢一 颗石子进水面,漂亮地在水面漂了三 下。
「玩命我可不要。」那种刺激,一 次会死好几亿的心血管细胞。
「你也没玩的命!」她不以为然地又丢出一 句实话和这女人相处,下次要记得带钢盔和盾牌,那嘴巴随时会吐剪刀或菜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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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子一 天天过,虽然失落的感觉已经不再痛得难受,还是有些凄楚,特别是一 空下来的时候,因此利思晟尽量让自己忙一 点,能代班就代班,演讲的邀约来者不拒,把时间排得满满的最好,日子也过得充实,不过有时仍是会有空檔。娟娟的婚事全由父母张罗,怕他触景伤情,并没要求帮忙,所以一 下班就无所事事。
崔心婷曾硬拖着他出去玩几次,不过她很忙,实在不忍主动找她占她的时间,和她出去疯每回 都有不同的把戏,她连玩都没定性的。
那奇女子,走到哪就和人熟到哪,有时候热络地和人哈啦半天,以为是熟人结果她说只见过一 次面,还曾经和人谈了半小时后,对方才发现认错人了,她一 开始就知道人家认错了,却玩心大起地搅和。
几次出去,总会碰到她过去的男友,但没一 张是重复的脸孔,她倒和过去的男友处得很好,言谈之间非常融洽,她是利思晟所认识的人里面最无法捉摸的。
才想到她,外头就传来她汽车的喇叭声,他连忙拿件外套从二 楼下去。
「紫莺他们回 来了,去看看你的老友吧!」她探头出来声明了一 下。
利思晟一 上车,即好奇地问:「怎么知道我在?」
「你除了医院和这大笼子还有什么去处?」她闲熟地倒车回 转口「不是我要说你,像你这么不懂得多方面经营生活,实在愧对你父母把你生下来。」他八 成是纪元前的人类,不知怎么回 事存活至今,外表可以装得跟现代人一 样,骨子裹全然是异类。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不认为简单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成天东奔西跑的,多累人!下了班他就想安安静静地在家休息,一 直过得挺惬意的,只除了这一 阵子会怕一 个人时间太多。
「话是没错,但你得了解其他不同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对其他事全然不知,哪天你习惯的生活方式不能继续了,也才有替代啊!」
也不知道自己鸡婆什么,带这个闷葫芦出去玩,除了可以逗着开心之外,没一处能陪她尽兴的。可是还是想到可怜就拉他出来走走,其实他爱想不开也是自找的,是他自己不上道,白费她替他说尽了好话,还是追不到静娟。能怪谁?
「妳公司的情形怎么样了?」
「资金没问题啦,也赚了好几笔生意,很顺。」何止顺,简直财源滚滚,债权人都拿利息拿得很高兴,下个月的几笔生意成交,贷款进帐,就可以还清债务了,想到这裹崔心婷不甚有劲,如果这场风暴三 个多月就平息了,实在稍嫌短了些。
早知道当初借到钱就别炒股票、期货、外汇等金钱游戏,这样起码要多冲个一 年才能赚到这些钱,没办法当初太没信心,怕钱不够周转才会明知买什么赚什么,却砸下所有资金,本想起码也会随着行情跌涨紧张一 下,哪知进场时机太好,一 个月期间行情都是狂飙。
于是一 亿变两亿,理赔、投资同时进行,生意又每谈必成,忙得公司上下全都一 个人当二 个人用,不会破产了,有点可惜,她倒想体会一 下,突然间一 无所有会是什么样子。
「恭喜了。」利思晟由衷地说。
「没什么,我倒希望不那么顺,一 点质感也没有,本来做生意就是为了刺激,哪知道愈做愈没新鲜感,不管是赚是赔,也就是银行帐户里的数字多个位数少个位数而已。」生意做了五 年够久了,崔心婷善变的心又想出走了。
是啊!什么事都只是个游戏,当然不会有真实感,这其实是心理问题,定不下来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是不信任认何人、事、物所引起的。利思晟知道她的问题,但还不能贸然去揭她的痛处。
「有没有事会让妳觉得不必很刺激,却很快乐?」
崔心婷心中马上浮现干儿子可爱的脸蛋,「和帆帆相处。」
利思晟微微一 笑,总算有件事她不是那么异于一 般女子了,「怎么不想自己生呢?」
「怕痛!」她惟一 的弱点就是怕痛,忍受痛的能力很差,切破指头的痛足以让她昏倒,外人不知道,都以为她有心脏病之类的恶疾。
「可以无痛分娩。」
「还是会痛不是吗?」一 点点痛她都无法忍受的。
「一 般人都可以忍受的。」
「我不能。」
那就真的严重了,「改天去医院,我帮妳检查。」
「现在医院这么竞争吗?医生都效法保险经纪人了?」拉病患拉到朋友身上了,真有损他的斯文形象。
「心婷,如果忍受痛的程度那么低,是不正常的,必须寻求治疗,生活中难免有些意外,妳这样很危险。」
「你再啰唆我放你鸽子喽!」她不悦他白他一 眼。怎么这么烦!
「脾气这么坏,一 点都不听劝。」他温温地说她两句。
这人真的没救,就连数落人也这么要死不活的,崔心婷不禁摇头,不知道他妈怎么养他的!
见她连这种话也听不下去,利思晟打住了诘题,本来他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不过是基于朋友的关心而已,朋友之间也没有必要彼此干涉太多。安安静静地听着车上的音乐,难得她对音乐的品味和他不会差距太大。
到了宣家,崔心婷和苏映帆还有苏映帆的表妹夏晴在游戏房裹玩得欢声雷动的,等两个孩子睡了,她才下楼和两个好友辟室密谈。女人有女人之间的话题,男人也有男人的关注,特别是和靖涛相知多年,梦渝的先生季尹诺也是个很谈得来的人,漫长的夜就在宣家打发了一 半,伤怀没再出来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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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利思晟也风度翩翩地以哥哥的身分出席表妹的婚澧,而且分担着婚宴招待亲友的工作,本来和培凯家就交情不错,何况利家是汪静娟的监护人,他理所当然地负起女方亲友的招待。
「你表现得很好。」崔心婷在宴会快结束前碰到了他,豪情地拍他一 把,充满赞许。
利思晟淡然一 笑,他的感觉也还好,似乎已经调整好心态,可以纯粹当娟娟的表哥了,不过怅然之情是难免的,毕竟专注地投入了十 二 年的感情,若一 时之间能够释然,也不会痴等了十 二 年。
「谢谢。」他感谢她适时而来的友谊,虽然很霸道,却很受用,「别喝那么多。」她会不会有酗酒的习惯!每每在宴会场合都见她喝白开水似的来者不拒。
「那么啰唆,趁早给自己找个女人来陪,别连累朋友听你唠叨。」崔心婷故意把手上的酒喝得涓滴不剩,上楼陪新娘子去了。
利思晟无奈地目送她窈窕的身影上楼,她像足了叛逆的青少年,总是喜欢和世俗背道而行。
女人当新娘子没有不美的,何况平日就美得教人炫目的汪静娟,崔心婷一 到新房不由得赞叹起来,还是觉得静娟该嫁利思晟的,不过天下事本来就没定则。
「几个月不到妳们这三 个不才的女人,就都跳进臭男人的陷阱裹了。」她端详了三 个好友,取笑道。
「心婷!恭喜妳喽,听哥说妳刚刚敲定了一 笔大交易,要请客。」程梦渝亲热地勾着她,脸上满是欢心。
「这恶心的女人是谁呀?不过让男人灌溉了一 个月,就脱胎换骨了。」要是在以前,梦渝是不会有这种黏人的举动。不过这才正常,没事端着沉稳内敛的女强人表象做什么?一 点人气也没有。
「妳哦!那张嘴巴坏死了,帆帆可刚睡着,别让他听见了。」苏紫莺轻声地啐她。
「紫莺,帆帆晚上就让我带回 去吧,别成天顾着小的,大的妳多少也分点肉给他吃,结婚有一 百天了吧?妳那层还在啊?当心让他憋到不能,一 辈子守活寡。」
苏紫莺红着脸,全然拿她没辙,心婷就是这样,愈忌讳的事她就愈爱亮开来说,虽然没有恶意,但每个人性情不同,这方面紫莺就招架不住。
「还是小女孩一 个,妳什么时候才长大?嫁人了耶,这么点事就脸红,看来宣靖涛无能,离掉算了,我帮妳找个真正的男人。」崔心婷愈逗愈乐,紫莺只有在这方面会吃亏,其他事她可伶牙俐齿得很,难得逮到机会,日后她脱去青涩外衣,就逗不成了。
「心婷!妳就放过紫莺吧,又不是不知道她保守。」汪诤娟向来是苏紫莺的维护者。
「妳是新娘,妳最大,今天就放了妳,免得妳满足不了那匹大野狼,让他新婚夜就去外面打野食。」崔心婷宽厚地对着新娘子说。接着她可怜兮兮地说:「唉!
妳们真是无情,说嫁就嫁,那我老了怎么辨?一 个人替妳们看三 间空房?」
「心婷!」汪静娟心软地执着她的手,「不会的,等培凯喜欢上别人后,我就可以陪妳了。」
崔心婷翻了一 个白眼,这没志气的女人,既然这样何必嫁?「静娟!女人一 不嫁,二 不休,既然嫁他,只有妳甩他的分,不准被甩知道吗?」捧起新娘的嫩脸,她郑重地交代着。
「喔!」汪静娟理解地点头,然后话题一 转,「心婷,妳好强哦!有什么事妳做不到的?」这是汪静娟的本事,任何前言不对后语的话题,她都可以连结得浑然天成,成为整体。
崔心婷用心地想这个问题,「紫莺,妳帮我想想,有什么事不要太劳累,又很困难,我不可能做得到的。」
苏紫莺忧心地看好友一 服,她又不安定了,在她成功地平息这么大的事业困境后,又感到空虚了。
「像我现在一 样,当个全职的家庭主妇。」
「那当然,除了结婚以外,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当家庭主妇得先结婚,结婚并不可怕,怕的是不想玩时脱不了身。
苏紫莺仔细地分析一 下崔心婷的性格,标准的好逸恶劳天性,要克服大概不那么容易,不然不会逼她做菜,她尽学微波食谱,所以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现在自然主义思潮兴盛,一 些有志之士,提倡安贫生活,我想妳大概就过不了这种生活。」苏紫莺想到了一 个方向,不会让好友因心性不定而盲目冲撞,又可能其的对她会有帮助,符合她的需要。
「哦?妳说说看。」崔心婷一 听,秀眉微蹙,的确是不怎么让她喜欢的主意,就是因为直觉上的不喜欢,她知道那很困难,因为她懒惰的天性,很自然会排除一些很痳烦的事。
她有颗复杂的心,不安定而又极其需要强烈刺激却不愿劳动,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是寻刺飞撞的剌鸟,能够藉一 根利刺固定自己漂浮不已的心,不过那会痛的,所以退而求其次,找根绳子绑住自己驿动的心,但通常绑不了多久就会松了。
「原则就是简单的生活,不追求物质满足,食物以自然食品为主,以适度的劳力换取所需,这有一 套理论的,不过简单说,就像弘一 法师的修行理念一 样,不劳作就不吃饭。」
「对心婷而言,这真的很困难。」程梦渝再度揽着崔心婷,无言地鼓励着。
「静娟,妳认为呢?」崔心婷心中已经有了底了,不过她习惯重大事件参酌姐妹们的意见。
「换容易一 点的吧!」汪静娟直接想到了一 个答案,「不如先从培养耐心做起,妳也很不容易有耐心,捺着性子继续现在的事好了。」
「要做就要做最难的。」崔心婷搭着新娘子的肩,一 一 地看着好友,心中有了希望,她们都步人了人生的另一 个阶段了,而自己的人生也将面临重要挑战,而且这个挑战,她一 点胜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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