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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重来

_11 马克·李维(法)
“CT扫描证明你的身体一切正常,大脑没有任何病变或损伤。这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我好冷,背上也疼得厉害。”安德鲁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体温太低,所以我和我的同事们已经达成共识。你已经死了,斯迪曼先生,真真正正地死了。这种寒冷的感觉不会太久的,等到你的意识消失它就结束了。”
“我很抱歉,斯迪曼,我对自己的失败真的感到很抱歉,”皮勒格警长重复着说道,“我一会儿先陪我的朋友吃午饭,然后我们会送你进太平间的。我们不会就这样扔下你不管。不管怎么说,尽管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还是要说我很高兴认识你。”
女医生礼貌地和安德鲁告了别,皮勒格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熄灭了病房里的灯,一起走出了病房。
安德鲁一个人留在黑暗中,绝望地大叫起来。
他感到有人在摇晃自己,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暴风雨中的大海上飘摇。一道强烈的光线冲击着他的眼皮,安德鲁睁大双眼,他看到瓦莱丽的脸,她正俯身望着他。
“安德鲁,醒醒,亲爱的,你在做噩梦。快醒醒,安德鲁!”
他深深吸了口气,猛然坐起身,浑身是汗,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西村公寓的床上。瓦莱丽快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她用双臂搂住他,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
“你每晚都在做噩梦,你应该去看看医生,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安德鲁回过神来。瓦莱丽递给他一杯水。
“来吧,喝点儿水,这会让你好受些的。你浑身湿得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望了一眼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指向早晨6点,日期是5月26日,周六。
他还剩下六周的时间去找出那个凶手,除非他噩梦般的夜晚在此之前就将他带走。
18.愤怒的读者
瓦莱丽想尽各种办法让安德鲁平静下来,他那精疲力竭的样子让她担心极了。中午的时候,她领着安德鲁去布鲁克林区散步。他们一起逛了威廉姆斯堡区的一家古董店。一幅以蒸汽小火车头为主题的画让安德鲁赞叹不已,这是20世纪50年代的作品,它的价格远远超过了安德鲁的承受能力。于是瓦莱丽打发他去商店后面逛逛,当安德鲁一转身走开,她就自己买下了他的心仪之物,然后将它悄悄放进了自己的手袋。
西蒙整个周六的白天都在跟踪奥尔森。天微微亮的时候他便去奥尔森家楼下等着。开着一辆奥兹莫比尔88,西蒙很难不在每次遇到红灯停下时吸引行人的注意。最后西蒙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自己该换辆更加低调的车,但是这辆车已经是他的收藏中最低调的一辆了。
奥尔森在中国城一家可疑的按摩店里度过了他的午餐时间。他在下午快两点的时候从那里出来,头发上抹着发亮的发胶。接下来,他前往一家墨西哥餐馆大嚼墨西哥玉米卷饼,为了不浪费卷饼的酱汁,他将手指也舔得干干净净。西蒙把车停在餐馆的门前。
此前西蒙专门去买了一台专业照相机和一个记者专用的长焦镜头,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成功完成任务必不可少的装备。
下午的时候,奥尔森前往中央公园散步,西蒙看到他试图和一位坐在长凳上读书的女士搭讪。
“穿着这件塔巴斯科印制的衬衣,如果你能够读完这本书的话,我的美人儿,我就去做教士。”
看到那位女士合上书本起身走开了,西蒙叹了口气。
就在西蒙跟踪弗雷迪时,他雇用的黑客也在从弗雷迪的电脑中拷取文件,他不到四分钟就成功侵入。通过分析后台数据,他就可以知道奥尔森是不是使用网名Spookie-Kid的人。
不过西蒙的电脑工程师并不是此时唯一正在敲打着键盘的人。在美国的另一边,一位退休警长正在和负责六区事务的一位旧同事互发邮件,后者是他过去手把手带入行的下属,现在是芝加哥警局犯罪科的负责人。
皮勒格请这位退休警长帮个小忙,虽然这本需要法官的批准,但鉴于是同事所托,为的又是一桩正义的事业,所以就让条条框框的行政规定去见鬼吧。
只是他收到的消息让他迟疑了,在给安德鲁打电话之前他犹豫了很久。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他对安德鲁说。
“一个糟透了的夜晚。”
“我也是,我整整一晚没睡。当人上了年纪之后,失眠只会越来越严重。不过这次打电话给你倒不是为了抱怨我自己遇到的小麻烦。我想告诉你今天早晨卡佩塔夫人买了一张飞往纽约的飞机票。最让我觉得头疼的是,这张票是6月14日订的,而回程时间还没有确定。你也许会和我说越早订票就越便宜,但是时间的巧合太让人忧心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如果一位警官请你告诉他你的消息来源,你会说吗?”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
“绝对不会。”安德鲁回答道。
“那就是了,你只要知道我告诉你的信息即可,剩下的事情和你无关。我这边会请人注意卡佩塔夫人的一举一动的。当她一踏上纽约的土地,她从早到晚的言行都会受到监视。特别是早晨的时间,个中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不用多说。”
“她也许是想再见见她的丈夫。”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这几周来最好的消息了,但是鉴于我有个讨厌的缺点,所以我从来不会相信好消息的。对了,你这边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任何进展。奥尔森的态度扑朔迷离,让我担心,但他不是唯一的人,我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什么人都不相信了。”
“你应该出去透透气,离开纽约充充电。你在这次调查中事事冲在第一线。你需要保持冷静,不然时间的限制对你就更不利了。当然我知道你是不会听我的建议的,我真的感到很遗憾。”
皮勒格和安德鲁说了再见,他保证一有新的消息会马上再给安德鲁打电话的。
“谁的电话?”瓦莱丽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工作上的事。”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工作上的事不重要呢,看来你应该是比我想的更加累了。”
“你觉得我们晚上去海边逛逛怎么样?”
“当然可以。”
“那我们现在就去中央火车站,我知道西港那里有个迷人的小旅店。那里的海风极为怡人。”
“但我们还得先回家准备点儿行李。”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到了那里再买牙刷,只住一夜,不需要其他东西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你好像在逃避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
“我只是想离开城市,和你进行一次爱的旅行,远离这里的一切。”
“我可以问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坐落在海滩上的迷人小旅馆的吗?”
“我以前帮旅馆的主人写过讣告……”
“我喜欢你的殷勤体贴。”瓦莱丽温柔地回答道。
“你一点儿都不介意我的过去?”
“你的过去,还有你的将来。当我们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我比你想象的更加妒忌围在你身边的女孩子们。”
“哪些女孩子?”
瓦莱丽笑了笑作为回答,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们在快傍晚的时候来到了西港。透过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海浪正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港。
吃完晚餐后,他们在泻湖附近散步,这里的土地没有一丝一毫人类活动过的痕迹。瓦莱丽在沙地上铺开一块从旅店借来的浴巾,安德鲁将头靠在她的膝盖上。他们一同凝视着翻腾的大海。
“我想在你身边变老,安德鲁,在你身边变老,有足够的时间认识你。”
“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懂我。”
“自从离开波基普西,我学会的只有孤独,直到有了你在身边我才慢慢脱离这种状态,才感到幸福。”
在凉爽的夜风吹拂下,他们蜷起身子,默不作声地听着海浪的声音。
安德鲁再次回想起他们的童年。记忆有时好像因为时光而褪色的照片,只有在强光下细节才会再次浮现。他感到将两人联系起来的那段童年时光使他们的关系愈发亲密。
三天后,他就要动身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那个地方离她、离这段他愿意在夏末时节再次享受的宁静时刻,都是很远很远的。
静穆的午睡时光和日光下的午餐让安德鲁重新焕发了活力。他的背现在不再痛了。
到达纽约的时候,正是周日的晚上。他打电话给西蒙,告诉他明天早晨9点来星巴克找自己。
西蒙迟到了,安德鲁在等他的时候开始读报纸。
“别打量我,我刚刚度过了我一生中最堕落的一个周六。”
“我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我刚刚告诉你不许说。”
“我整天都和弗雷迪·奥尔森待在一起,这家伙藏得真深,他比你想象的更加卑鄙龌龊。”
“有这么严重?”
“更加糟糕。妓女、墨西哥玉米卷饼、吸毒,这些只占用了他周六的半天时间。吃完午饭后,他先是去了一趟太平间,不要问我他去那里做什么,如果我跟着进去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被识破的,再说冷冻室里藏的东西也不对我的胃口。然后他去买了些鲜花,向勒鲁医院出发。”
“之后他去了医院?”
“他先去中央公园散了步,然后是你住的街区,他在你家楼下逗留了好一阵子。在你家大楼的门前走了四个来回后,他终于走进大楼的门厅,寻找你的信箱,然后突然又转身走了出来。”
“奥尔森去了我家?”
“每次当你一字一顿地回答我的问题时,我总觉得我们的对话会变得很有趣……”
“这家伙真是疯了!”
“他现在当然是走投无路。我这一天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回到家。这个男人的孤独好比一个令人眩晕的无尽深渊,他是个瘾君子。”
“他不是唯一一个觉得自己很失败的人。很快就到6月了。当然,我是不应该抱怨的,能有机会活两次的人可不多。”
“不管怎么说,反正不包括我,”西蒙回答道,“看在这周妙得出奇的营业额的份上,没有什么严重的,这个6月……等待7月的到来。”
“5月是改变我一生的月份,”安德鲁叹了口气,“我很幸福,我还没遇上最妙的事儿呢。”
“你应该原谅自己,安德鲁,你的经历无人能够重演。多少人曾梦想着一切从头来过,在他们快失去一切时将生活归零。你告诉我说,这就是你的经历,那么就好好享受它吧,不必为你的生活哭哭啼啼的。”
“当我们知道死亡就在转角等待着自己时,梦想很快便变成了噩梦。要是我不在了,你可以替我照顾瓦莱丽吗?”
“要照顾她也得你自己来!一切都会过去的,生活只是一场百分之百的必死的疾病。但我,我不知道不可避免的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到来,我也无法推迟那不可避免的结局。每当你想到这些的时候,这件事看起来就不那么令人安心了。你要我明天送你去机场吗?”
“不,没有用的。”
“我会想你的,你知道。”
“我也是。”
“好了,现在去找瓦莱丽吧,我一会儿还有个约会。”
“和谁的?”
“你要迟到了,安德鲁。”
“首先回答我的问题。”
“和勒鲁医院的护士小姐。周日晚上我又去了一趟医院,看看她在弗雷迪去过之后好不好,我知道这是我个性中完美主义的一面,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安德鲁和西蒙一起站起身,向咖啡馆门口走去。
“我还有一个小忙需要你的帮助,西蒙。”
“我以为一切都搞定了呢,不过没关系,你说吧。”
“我可能需要你去芝加哥一趟。这是我希望你能监视的那位夫人的地址。”
“这么说我没法儿去布宜诺斯艾利斯了。”
“你真的这么想去?”
“我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保证一有可能就让你过来。”
“别费劲儿了,我马上就去芝加哥;你自己在那里照顾好自己吧。这位卡佩塔夫人,她漂亮吗?”
安德鲁搂住他的朋友。
“好啦,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还不错,不过我想我一会儿和我的护士小姐还有约,否则我们俩倒可以在她面前一同吃点儿猪头炖肉,我想我会很感谢你的。”
“猪头炖肉?”
“这是魁北克人的一种表达法。”
“你什么时候开始说魁北克语的?”
“凯蒂·斯坦贝克出生在蒙特利尔。真奇怪,有时候你就是有让我生气的本事!”
安德鲁抓紧他待在纽约的最后一天收拾行李。他早晨去了办公室一趟,但弗雷迪不在。他打电话给前台小姐,借口自己和弗雷迪有约,请她看到弗雷迪到报社后就给自己打个电话。
挂上电话后,安德鲁便去仔细查看他同事的办公桌。他在抽屉里摸索了好一阵子,只找到一些胡乱写满点子、补记以及报社永远不会刊登的没有价值的文章的本子。奥尔森究竟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正在安德鲁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张粘在废纸篓底部的便签条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写着安德鲁电脑的密码。奥尔森是怎么搞到这个东西的,他又对自己的电脑做了什么?
“和你做的事情一样,”安德鲁的潜意识这样回答他,“随意翻找别人的资料。”
“但两者是不一样的,奥尔森对我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可在他看来,你对他也是一个威胁,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这样专业地说。”最后他又这样想道。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用自己的密码进入奥尔森的电脑查看里面的文件,这个办法奏效了。安德鲁因此推断奥尔森的智力其实和一条金鱼差不多。或者反过来应该说他的深谋远虑反而值得尊敬。因为谁会想到有人会用自己对手电脑的密码作为自己电脑的密码呢?
硬盘里的文件很多,其中有一个被命名为“SK”的文件。打开之后,安德鲁发现里面尽是Spookie-Kid这个ID的留言。奥尔森是个真真正正的精神病人,当安德鲁看到里面铺天盖地的对自己的辱骂时这样想道。尽管浏览这样的文字令人很不舒服,但安德鲁的确宁愿这些辱骂是来自于一个妒忌自己的同事,而不是出自一个读者之手。安德鲁插入一个U盘,复制了这个文件,他打算回头慢慢研究。就在他清除自己在奥尔森的电脑上留下的痕迹时,他听到隔间另一边的电话响了。电梯间的门打开时,时间刚够安德鲁把一个名为“惩罚”的文件复制到自己的U盘里,然后在奥尔森走完走廊上那段路时,火速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自己的办公桌,安德鲁忽然意识到自己把U盘忘在了奥尔森的电脑上,现在他只能祈祷奥尔森不要注意到这点了。
“你去了哪儿?”安德鲁把头伸过隔板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我必须把自己的行踪报告给你吗?”
“只是好奇而已。”安德鲁想要分散他同事的注意力。
“你什么时候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斯迪曼?”
“明天。”
“如果你能够永远留在那里,那我就可以给自己放假了。”
奥尔森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急忙离开了办公桌。
安德鲁利用这个机会急忙取回自己的U盘。
随后他整理好自己的笔记本,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物品,决定先回家一趟。瓦莱丽在家中等他,这是他动身去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前他们共度的最后一晚,他想最好还是不要迟到为好。
他带瓦莱丽去小意大利街区的“上海咖啡”吃晚餐。这家餐厅的氛围比“乔伊的上海餐馆”更适合情侣私语。瓦莱丽看起来有些沮丧,在安德鲁面前她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而安德鲁,尽管他很高兴自己能够继续调查,但仍有一种负罪感。他们本应该尽情享受这个晚上的,但临别的沉重气氛让这变得无法实现。
瓦莱丽选择回自己家睡觉。当安德鲁在清晨合上她为其准备的小行李箱时,她宁愿自己不在那里。
安德鲁陪她走回东村的公寓,他们在公寓大楼门前拥抱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不喜欢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但是如果你因此而放弃了这次旅行的话,我想我会更讨厌你的。”
“所以为了你能稍微爱我一点儿,我应该怎么做呢?”
“在你动身前的这一晚就算了。但我要你快点儿回来,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只有十天而已。”
“但有十二个夜晚。照顾好你自己,找到那个家伙。能成为你的妻子我真骄傲,安德鲁·斯迪曼。现在,在我改变主意要留下你之前,快走吧。”
19.阿根廷遇险
安德鲁搭乘的飞机于傍晚时分降落在埃塞萨国际机场。令他大吃一惊的是,玛丽莎正在机场等他。自他们最后那通电话后,他又给她写了好几封邮件,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他甚至都不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而他上次来阿根廷旅行时,他们是安德鲁到达的第二天在酒店见的面。
安德鲁注意到随着时间逐渐向前推移,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偏离过去正常的轨道。
他认出那辆车底朽烂的老甲壳虫轿车,每次遇到车辆颠簸时,他都以为自己坐的座椅会穿透车底掉下去。
“我以为你已经带着我寄给你的钱出发了,你曾答应我要告诉我新的消息的。”
“事情比预期的更加复杂,安东尼奥现在在医院里。”
“他怎么了?”安德鲁问道。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严重吗?”
“相当严重,我的男朋友现在一只胳膊打着绷带,六根肋骨开裂,外加脑震荡。”
“他是车祸的责任方吗?”
“有人认为是因为他没有看到十字路口的红灯,没踩刹车,是的,但是由于我们的车有时刹车失灵,所以我觉得不应该由他来负责。”
“那他的车是不是和你这辆差不多的新旧程度?”没法儿扣上安全带的安德鲁问道。
“安东尼奥很爱他那辆车,有时我甚至会想他爱车是不是胜过爱我。所以上路之前,他不可能没有检查过车辆的状态。是有人暗中弄坏了我们的刹车。”
“您心中有怀疑的人选吗?”
“我们已经找到了奥尔蒂斯的下落,我们悄悄监视他,拍下了照片。我们还问了他的朋友们一些问题,也许是问得太多让他的朋友起了疑心,毕竟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
“这对我的调查可不太妙,他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提防。”
“安东尼奥的情况很糟糕,但你只考虑到自己的调查。你表达关心的方式真令我感激不尽,斯迪曼先生。”
“我是有些粗疏,但我对你的未婚夫真心感到抱歉,他会好起来的,请放心吧。是的,我现在只为自己的文章担心。但我来到阿根廷也不是为了玩的。车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三天前。”
“为什么你没有早告诉我?”
“因为安东尼奥直到昨晚才慢慢恢复意识,你自然排在他的后面。”
“那些照片还在你这里吗?”
“行李箱受损严重,车辆翻滚了好几次。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没买太贵的型号,我们用的是一台老式照相机。胶卷很可能已经曝光了,我不知道还能从中得到些什么。我已经将它交给一位摄影师朋友,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找他。”
“明天你一个人去吧,我要去一趟科尔多瓦。”
“你绝不能做这样的蠢事,斯迪曼先生。我很尊敬你,如果说安东尼奥和我已经被人发现了,那我绝不会让你有半天的时间被奥尔蒂斯的人碰上的。再说你也没有必要赶那么远的路,因为奥尔蒂斯每周都会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来见他最大的客户。”
“那他下一次来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什么时候?”
“下周二,如果他按照习惯来的话。这是我们询问他在科尔多瓦的邻居后得到的回答,当然这也可能是我们招来车祸这种无妄之灾的原因。”
“我很抱歉,玛丽莎,我没想到这件事会让你们冒那么大的风险,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话……”安德鲁诚恳地说道。
安德鲁不记得上次曾遇到过这次车祸,那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上次来阿根廷旅行期间,是他本人前去跟踪偷拍奥尔塔格,而照相机最后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处偏僻的小巷里被三个男人抢走的。
“你以为一个有法子改换身份逃避判决的男人会那么轻易地被你揭穿假面具吗?你究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玛丽莎又接着说道。
“如果我真的将这一切写出来,你们都会大吃一惊的。”这是安德鲁的回答。
车在雷科莱塔小资街区的金塔纳酒店门前停下。
“我们先去看看你的男朋友,我一会儿回来放行李。”
“安东尼奥需要休息,现在探访时间也已经结束了。但我还是要对你表示感谢,我们明天再去医院。他现在躺在离这里不远的阿古杜斯将军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里。我明天9点左右的时候过来接你。”
“你今晚不去酒店的吧台上班了?”
“不,今晚不用。”
安德鲁和玛丽莎告别后,从后备箱取出行李,向酒店的入口处走去。
一辆白色的小货车停在酒店门前。坐在驾驶室里的男人通过后视镜监视着安德鲁的一举一动,拍下他一连串的照片。这时货车的后门也打开了,另一个男人下车镇定地走进酒店大厅坐下。而小货车再次发动,继续它的跟踪行动。自从安东尼奥和玛丽莎从科尔多瓦回来之后,货车的驾驶员就一直跟踪着玛丽莎。
安德鲁微微一笑,接过酒店前台小姐交给他的712房钥匙。在上一次生涯中,也是她接待的安德鲁。
“我可以麻烦你请人帮忙调换房间里电视遥控器的电池吗?”安德鲁问道。
“我们的维护人员每天都会进行例行检查的。”
“好吧,但请相信我,负责这项工作的人员并没有尽职。”
“你还没有去过你的房间,你怎么能知道这一点呢?”
“我是认真的!”安德鲁瞪大了眼睛。
712房的布置和安德鲁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窗户卡住打不开,衣柜门开关时咯吱作响,莲蓬头正在漏水,而小冰箱轰轰作响好像一只患了哮喘的猫。
“去你的维护服务!”安德鲁将行李扔到床上,抱怨道。
自从离开纽约之后,他还什么都没有吃,飞机上的食物看上去早就过期了,还是不吃为妙。现在他饿得要命。他回忆起上次来这里时,自己曾在雷科莱塔公墓对面的一家帕瑞拉餐馆吃晚饭。想到一会儿就能和上次一样吃到美味的烤肉,这念头让他开心地关上了房门。
安德鲁走出酒店,刚刚在大厅坐下的那个男人离开扶手椅,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出了酒店,最后在餐馆对面的一张长凳上坐下。
就在安德鲁大快朵颐之际,金塔纳酒店维护部的一位雇员正因为一份特别优厚的小费而答应上楼检查712房的客人的行李。他以最细致的方式完成了任务,用他的员工密码打开了房门,将安德鲁笔记本上的所有地址、他的护照,以及他的记事本一一拍照。
将上述物品逐一归位后,他又检查了电视遥控器,给它换了电池,然后起身离开。他在回维护部之前,把那位慷慨的客人交给他的数码照相机交还给了他。
酒足饭饱的安德鲁睡得又香又甜,今晚任何噩梦都不能打扰他睡觉了,他在清晨醒来后容光焕发。
在酒店餐厅狼吞虎咽吃了一通后,他起身去酒店的门厅等侯玛丽莎。
“我们今天不去看安东尼奥。”安德鲁一坐上她的甲壳虫车就听到她这么说。
“他的情况在昨晚变糟糕了?”
“不,今天早晨他的情况应该说是变好了,但我姑姑昨夜接到一个不太妙的电话。”
“怎么了?”
“有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人打电话对她说,如果她不想她的侄女惹麻烦的话,那么请她留意她的侄女正在和谁来往。”
“这么说,奥尔蒂斯的朋友办事的效率真高。”
“真正令我忧心的是,他们已经知道你到了城里,而且我们还彼此认识。”
“交友不慎,听起来应该说的就是我了?”
“你这话应该不是认真的吧,我想?”
“你真可爱,周围一定有许多男孩子围着你转吧。”
“别这样想我,我可是很爱我的未婚夫的。”
“刚刚的赞美中没有任何的言外之意,”安德鲁拍胸脯保证道,“你知道医院病房的入口吗?”
“别想任何瞒天过海的点子了,奥尔蒂斯的人可能就在医院里安插了眼线。我不想安东尼奥冒险,他已经付出太多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带你去我姑姑家,她知道的远比我和这个城里的其他居民更多。她是第一批加入五月广场母亲中的一员。但有一点要事先申明,你并没有付我作为城市导游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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