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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道

_17 (当代)
本来还不至于被动的,但一陷入对未知的犹豫,风游乐已被占住先机,琴音似乎在迷醉他的心神。
风游乐,虽然不如风游鸣那般闻名大荒,但好歹也是风谷年青一代的杰出人物之一,察觉不对,立刻作出了决定。
当你不知道对手在做什么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对手引入自己的战斗方式,用自己的手段去击败对手,而不是被动的等着对手攻来。
风游乐身形掠起,灵力丝丝流动,挑战台上微风徐徐,白色的身影在风中逐渐模糊。风谷的身法施展开来,行如风,有迹难寻,变幻如意。
但素女观察风游乐已久,既然将他作为第一个挑战对象,又怎能不好好想妥一番对策?挑战台下,实力较弱的年轻人们,只觉脑中一震,随着风游乐身形动起,素女的双手陡然加快,来回拨弄琴弦的双手快如幻影,琴音一转,倏地变得尖锐而高亢起来。
琴音传动,必然传遍四方,台下的人因为没有战斗的压力,并没有什么提放之心,只道是能安心享受一餐美妙的音乐,正自迷醉不已。
谁能料素女陡变之下,高亢的琴音直击心际,脑中似乎突然间多出了什么,头痛难忍,难受之极。
受到波及的台下众人尚且如此,作为对手的风游乐又怎能好过?尖锐的琴音中,风游乐的身形渐渐浮现,清晰,距素女亦不过五步之遥。
长剑直指,风游乐一手扶着头侧,遥遥欲倒。此时此刻,什么剑法,什么身法,早已被灵台中剧烈疼痛的折磨淹没了。
风游乐只觉得脑中充斥着杂乱,膨胀欲裂,方才所有美妙的琴音,此刻都化身为最狂暴的恶魔,扰乱着自己的灵泉。意念难聚,弱弱的控制着自己的元神,长剑不倒,眼中依旧带着一丝坚定,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
只要五步,只要五步,他就能反制对手……
尖锐的琴音传遍八方,台下不少人都露出痛苦之色。挑战台上,素女自始至终没有移动分毫,此时更是双手急动,即使仍沉心于龙琴之中,而额间已然冒汗。
五步,无论是对于风游乐,还是对于素女,都是一种难忍的煎熬。
先是以婉转悠扬的琴音作诱饵,埋伏于对手的灵台中,再在对手发动攻击的那一刻改变琴音,以尖锐高亢的琴音为引,引发此前的埋伏,攻击对手的元神,扰乱对手的意识。这一连串的变化与心机,都耗尽了素女的心神。
只有五步,素女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下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闪开,一旦给对手一个喘息的机会,以风谷身法的玄妙,恐怕自己在那长剑下支撑不过片刻。
此刻,谁能坚持住最后的五步时间,谁就能在挑战台上站到最后。
四步!三步!两步!
……
每踏一步,都耗尽全身的力量,每踏一步,都流逝千年的时光,每踏一步,都跨越极限的坎坷。当面临极限,每一分毫的超越,都是莫大的付出。
但是,修炼者的真谛,就是在领悟中不断超越,终证大道。
前路艰辛,但谁也不愿放弃,坚持着,只有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只要再跨出这一步,风游乐的长剑就能架到素女的脖子上,只要能把他阻止在这一步之外,那之前走过的再多的路都化为乌有。
琴音已露出颓势,一种无力之感渐渐清晰,风游乐的脚已抬起,长剑颤抖,剑尖就在那,距对手的脖子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咛——”婉转的余音,素女高亢的琴音戛然而止,琴弦空颤,风游乐身体一顿,最后一脚重重的踏下去,挑战台边,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最后一刻,素女与龙琴,终于无法限制住对手了。
正当众人以为素女已经必输无疑的时候,随着琴音的停止,素女的双手,从琴弦上划过,迅速抓住龙琴的琴尾。
长剑袭来,但终究因为风游乐刚刚从疼痛和混乱中挣脱,那一刹那的停顿,还是让素女占住了先机。
龙琴的琴首,是一头奇异的小龙头模样,龙首娇小,与龙琴琴身相得益彰,微微伸长的龙首,和白色茫茫的长剑。
素女似乎突然爆发了所有的余力,敏捷的一侧身,让开了那并不迅捷的长剑,龙琴抬起,再没有什么优雅精妙的动作或招式,直直的朝风游乐后颈砸去。
虽然和以往大不相同,但不得不说,素女的这一招极为有效。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风游乐终于逐渐清醒过来的意识还来不及作出回应,那龙首已重重砸来。
“砰!”沉闷的响声,风游乐的身体缓缓软倒在地。在历尽折磨之后,风游乐甚至觉得,这一琴首敲得很是舒服,至少解脱了,折磨受尽了,再不用坚持了,一切随他去吧……
风游乐昏迷倒地,素女扶着龙琴剧烈的喘息着,再没有余力坚持,摇摇欲坠。
胜负已分,严梦霞和方立莉忙跃上挑战台,扶起素女,秦曲则将仙崖上风游乐的名字换成素女,在众人的围绕中,两女扶着素女暂且回去休息了。
素女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很少经历战斗的她,在场上独自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的时候,毫无依靠。机会要自己创造,策略要自己思考,就连制住对手后,最后一击都要自己执行,对她来说无论是心神还是灵力,都是前所未有的负担和消耗。
她需要的仅仅是休息,恢复,可是,平时很充裕的时间在这里显得那么仓促……
就在秦曲换上素女的名字,众人才转身,都未曾走远,仙崖之上,素女的名字下,瞬间划上了两道横线。
她还能在今天接受两场挑战吗?
由于时间紧迫,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自然而然的,秦曲作为少数的几个能闲下来的人,当然成了照顾素女的不二选择。送素女回到休息的地方,严梦霞、方立莉稍微安顿好素女后,就把她交给了秦曲,几人匆匆忙忙的回到仙崖下,云炎作为小队中实力最强的人,也在仙崖下镇守一番,以防万一。黄轩尘也算是无事压身之人,稍作解释之后,倒附近寻找些草药去了,不然以素女的消耗和回复能力,恐怕好不容易赢来的仙榜之名都过不了今晚了。
回到仙崖下,挑战台不曾为几人的离去而萧索了分毫,不只不觉中,第四小队的人越来越少,周围有些熟悉的身影看不见了。有了素女的第一场挑战以两败俱伤险胜,大家的心情不由得都沉重了许多,大荒青年高手无数,他们能不能在千万人中脱颖而出呢?
时至此刻,仙榜十杰盛会已不仅是名扬大荒,争得奖赏的机会了,更是一个自己挑战自己,战胜自己的平台。
永远都没有一直平坦的道路,修炼如此,人生亦如此。
素女能成功了,他们也能成功的……
不管每个人心中都有什么样的觉悟,不管谁在为了什么挣扎惧怕或纠结,事到临头,时势迫人,唯有一战。
再回仙崖,挑战依旧,人事已非,众人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意思,各自沉默的思考着。就连稳占仙榜的云炎,都默默地看着台上,不知想到何处去了。
“南荒,关大刚,接受挑战。”有一个接受挑战的声音响起,熟悉的名字,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陆痕身上。
这个关大刚,正是几天前打败陆痕,占据他位置的人,名字普通,但一身实力着实惊人。
陆痕抬起头,握住重锤的手青筋暴起,失败不一定是耻辱,但一定是遗憾,耻辱可以洗刷,遗憾也可以弥补。
“陆痕!”云炎喝道,陆痕扭头,看见了云炎脸上的微笑,鼓励和信任的眼神,大家都在默默地鼓舞他,心中豪气顿生,豪情万丈,离恒重锤在手中握得更紧,大步走上挑战台。
“干掉他!”台下传来华呈思带着玩笑的声音。
挑战台上,两个高大的青年男子遥遥对峙,在他们眼中,都把对方当做自己真正的对手,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你来了。”关大刚一手执矛,一手执盾,剽悍之极,似乎对陆痕再来挑战他早有预料。
“我来了。”陆痕双手紧握离恒重锤,巨大的锤身压得人难以喘息,面对曾经打败自己的人,陆痕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关大刚虎背熊腰,微弓着背,手中的长矛与其说是长矛,不如说是一根长长地尖刺,只有枪尖,没有边刃,那面方盾则足以遮住半边身子的庞然大物,一矛一盾很都适合上战场搏杀。
陆痕把早在心中默想千百遍的招式再次细想一番,大吼一声,高大的身躯如一辆轰隆隆驶来的战车,人未到,气势已先盛三分。
陆痕虽然不灵活,但其直冲前进的速度并不慢,手臂的力量更是极大,一人一锤在气势毫不输人。
关大刚右手擎矛,左手执盾,那奇异的长矛也是又粗又长,可见他手臂的力量与陆痕不相上下。见陆痕直冲而来,关大刚面色凝重,双脚分开,一前一后稳稳站定,面对陆痕迫人的气势,兀自稳如磐石。
陆痕身形渐进,两人并没有作出什么华丽的动作,陆痕的锤子依旧在蓄势,关大刚的长矛已先一步直刺而来。
关大刚的长矛,只有直刺这一招,但也是最凌厉的一招,简单而迅疾。陆痕熟悉关大刚的招式,知道这长矛小看不得,不敢大意,身形侧开的同时,巨大的锤身也横在身前,微微一挡。
关大刚的看似简单的一刺,也不知是实是虚,但见这一刺已被破解,长矛瞬间撤回,并不曾与离恒重锤碰上。在如此凌厉的一刺下,粗重才长矛瞬间回撤,单是这一份功夫,都令人不敢小视。
更令人惊叹的是,长矛丝毫不带停顿,方向稍有变幻,再次直直刺出,来势比之第一次毫不逊色。
这一收一刺之间,速度之快,使陆痕在那种极速前冲的速度下也只是前进一步。但这一步,离恒重锤与长矛在长度的差距上已被弥补回来。
纵然如此,陆痕还是不敢轻易选择攻,锤身依旧横在身前,身形也依旧是前冲之势。
陆痕此举,也是无奈于关大刚的方盾。大锤本身也不适合贴身作战,无奈关大刚右有长矛,左有方盾,作为长兵器比陆痕占据更大的优势。而关大刚的长矛,仅有一刺最是凌厉,陆痕选择贴身,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这一次,关大刚不再撤回长矛,那尖头在半途不可思议的一偏,然后不偏不离的,刺在离恒重锤的锤面上。
“叮!”金铁交鸣之声尖厉而震撼,两方巨力的对抗,陆痕前冲的身躯不由一顿。
面对关大刚的长矛,陆痕甚至不敢让大锤离身过远,不然以长矛的速度和变幻,陆痕恐怕躲不开那一刺。如果限制不住对方的长矛,陆痕恐怕难有出手的机会。
尽管看来陆痕十分被动,但他本人,冷静依然。
一刺之后,长矛并不立即回撤,反倒顶在锤身上,阻止陆痕继续靠近,关大刚也知道贴身是自己的劣势所在。
而陆痕则借此机会,离恒重锤朝前一顶,紧紧地压住长矛,长矛和重锤顶在空中,一个本不该出现的战斗场面。
关大刚不知陆痕是什么想法,但他仗着自己有一面方盾拦在身前,浑然不惧,静观陆痕的动向。陆痕的灵活性,确实是他的一大软肋。
陆痕的右手盘上离恒重锤的锤柄,嘴角,却突然牵起一丝微笑。
他等待了许久,算计了多次的,一个限制住关大刚的长矛的机会!
关大刚突然感觉到不妙,被两人巨力压制的微微弯曲的长矛,正要回撤,陆痕却以更快的速度,左手越过巨大的锤身,抓住长矛。
长矛被抓住,关大刚顿时明白了陆痕的意图,有些惊愕,但他并不慌张。能不能制住长矛,还要看两人的臂力和手力,关大刚单手抓着长矛作战近二十年了,自信陆痕不能从他手中占到什么便宜。
陆痕一举先手,信心大增,左手如行云流水一般,一盘一绕,身体顺势向前,手臂半环住长矛中部,尾部则被他夹在腋下。像是压抑已久的郁闷爆发,陆痕的大锤,在右手全力带动下,朝关大刚头上呼呼砸去。
一连串的变故,关大刚措手不及,直到巨大的锤身呼啸而来,才意识到短时间内想收回长矛已不可能,另一件兵器,终于要出手了。
关大刚整条小臂紧贴方盾,手臂弯曲,主动迎上。大锤挟下落之势,本就是惊人的力量,若是再给大锤充足的空间落下,待到近身之时,那股力量就会增了几分,离大锤多近一分,就能少点力量。
跟实力相当的对手战斗,要把握住每一点,或是消耗对手,或是节省自身,优势才能一点点积累起来,也就多了一分胜算。
“砰!”陆痕猿臂舒展,极力释放自己的每一分力量,巨锤狠狠的砸在方盾上,劲风四射,撞击之声更是传遍全场。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两人虎躯同时一震,两人在力量上,确实相差无几,但陆痕巨锤主攻,还是占有一点优势的。也正因占有一点优势,陆痕的动作比关大刚更为自然,迅速作出回应,借助巨大的反震,离恒重锤顺势弹起,斜里一顿,再度挟威砸下。
关大刚握着长矛的右手虽然没有松开,但早已没有收回它的余力,一面方盾举在头顶,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陆痕的巨锤已再度砸来。
和关大刚才长矛一样,陆痕的大锤,也是致命的,没有人可以忽视。
“砰——砰!”撞击之声不绝于耳,陆痕丝毫不顾手臂根部传来的剧痛,连番挥动,每一击都极力张开,全力砸下,手臂上的巨大负荷使得拉伤不轻,也被他直接忽视了。
陆痕眼中的冷静被丝丝狠厉替代,离恒重锤甚至不作丝毫停顿和花哨,没有寻找破绽,每一次都直接砸向关大刚的方盾,两人如在怄气,没有招式,只有硬撼。
每一次反震,都给双方带来不小的创伤,不断累积,没有休息,再强悍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关大刚的嘴角已溢出鲜血,陆痕面色通红,手臂更是一阵阵剧痛不断。
以这种形式,恐怕关大刚会率先支撑不住,被一锤砸个半死。
“啊!”关大刚大吼一声,实在不甘忍受如此被动的形势,右手急速抖动,长矛也剧烈抖动,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长矛,一震一震,震得陆痕握着长矛的左手一松。
关大刚只有直刺一招能攻敌,怎能容忍对手制住自己的长矛,怎能没有一手绝技脱离对手对长矛的限制?况且左手的力量本就不如右手,纵然有手臂,腋下相辅,在关大刚的故意施为下,左手已松,十分力道已被卸去五分,又是有心算无心,陆痕如何能再紧抓关大刚的长矛?
长矛回撤,关大刚气势陡增,一直被压制的他竟然隐隐有反超之势,被巨锤砸得弯曲的身体,更是直了几分。
陆痕暗呼不妙,但见关大刚的长矛已不顾一切的直刺而来,而自己的大锤还在半空。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陆痕刚牙一咬,身形极力让开要害,全身的灵力都集中到右手上,这一击,拼尽全力,一决胜负!
眼看着,两败俱伤,不死不休的战局。
“难道自己此前的一切努力,精心算计,换来的只是一个两败俱伤,一个无奈收场?”就在陆痕下定决心后的一瞬间,一股深深地不甘涌上心头。
这种不甘,这种愤怒,如狂猛的巨浪冲击着陆痕的心神,那种挫败感,激发了最深层的潜力。元神迷糊,灵识失去知觉,灵台仿佛被什么轰然冲破,不知哪里,传来了一阵阵前所未闻的感觉,陆痕的灵识中,骤然多出了什么东西。
不受控制的,陆痕的灵识仿佛成为了一个旁观者,这副躯体,似乎已不属于自己,而是另一股从灵台中冲出来的神秘意识在*纵着。陆痕浑身的灵力,大半灌入离恒重锤中,甚至元神之力也分化不少进入锤中,灵力以一种从未见过奇异方式流动,所有功法,所有变化,都不是陆痕自己造成的。
右手蓦然一松,离恒重锤脱手而出,斜斜抛飞,但陆痕的身体,却在这间不容发之间,飞退开来,躲开关大刚的长矛。
陆痕呆住了,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松开离恒重锤。那巨锤中,可是灌满了他全身的灵力啊,可是巨锤虽然脱手了,但陆痕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和巨锤之间还有一丝微妙的联系。
也正因为巨锤离手,陆痕的身体才能如此迅速的恰好躲开关大刚的长矛。
脱手而出的巨锤,已失去了原有的威胁,非但威力大减,准头也是大大削弱,竟然直直朝关大刚后方落去。
纵然陆痕躲开了长矛,关大刚却毫不失望,对手的兵器已离手,还有什么可以和自己抗衡的。
关大刚朝前迈进,躲开重锤,长矛直直指向陆痕,重锤在身后砸落在地,轰隆声中,大地震颤。关大刚毫不理会,嘴角还挂着血迹,但他的心神早已镇定,淡淡道:“没想到,你还是输了。”
陆痕还是没有回复正常,迷迷糊糊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关大刚在说些什么。
他全身心力,都被体内的变化深深的吸引住,无法自拔。而此时,更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离恒重锤虽然远在关大刚的背后,陆痕却感觉它还有什么连在自己的手中,似乎只要自己轻轻一挥手,离恒重锤还是会立刻飞回自己手中。
那么,它也可以飞向……
陆痕才意识到,这突然到来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原来脱手不是意外,不是无奈之下的惧怕举动,只是这一切,都在那股神秘的意识的*纵之中。
对战场的*纵,尽在“计”与“反计”之间,各种圈套和陷阱,诱惑,示弱,每一次前进和后退,都能成为胜败的关键。
陆痕有一种错觉,那落在关大刚身后的离恒重锤,和自己形同一体,此时,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手执离恒重锤,直直向关大刚后心砸去。
关大刚自以为胜券在握,只要自己最后一击,依旧能在这挑战台上笑傲群雄。但走出两步,手都未曾提起,台下众人的声声惊呼,让他陡然生出一丝警兆。
“呼——”一股强大的劲道带起一片风声,汹涌袭来的劲力,熟悉至极,正是砸得他口吐鲜血的巨锤。
“噗!”一声闷响,关大刚没有作出过多的防御,离恒重锤已砸在他的后心,一口鲜血喷出,昏迷之前,关大刚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怎么能遥遥控制如此巨大的重锤?
的确,若是陆痕能如此控制离恒重锤,早在关大刚挑战他的时候,都不会败退离场了。
但这一切真的就这样发生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陆痕神智渐渐恢复清醒,关大刚已被击败,陆痕还在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连自己如何回去休息的都记得不甚真切。
远远地,黄轩尘就看见了秦曲端坐在山洞的入口,那个属于第四小队的大山洞。
“秦曲,你怎么跑外面来了?”黄轩尘手里拿着两株药草,笑容中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秦曲应该是一个人在山洞里照料素女的啊,他怎么会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跑到洞口端坐……
秦曲站起来,无心和黄轩尘开玩笑,道:“你那么快就回来了,太好了,快,先进去再说。”
黄轩尘见秦曲匆忙而严肃的神色,也收敛心神,有些狐疑的跟着秦曲走进山洞。
刚刚进入山洞,就看见素女盘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修炼着,环顾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另一个角落,正是陆痕。
陆痕也在这里,黄轩尘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秦曲一眼,见秦曲点点头,才稍微放了一下心,点点头致意秦曲走到洞外。
秦曲跟着黄轩尘走到洞外,不明所以,他本来还想叫黄轩尘进去看看两人的情况的,没想到黄轩尘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又出来了。
黄轩尘不理会秦曲的欲言又止,手中升腾出一股玄色的灵力,水行灵力将两株药草包裹住,一连串常人难以看透的变化。
当初在万兽谷,凌轻雪身受内伤,消耗过度,雷泰就曾用黄轩尘采回的灵药制成药丸,与她服用,还教训了众人一番,说是天地灵物生成不易,一定要尽其所用。那时候,黄轩尘就很想向雷泰请教一些灵药的服用之法,但一直也没好意思开口,后来雷泰曾私下里暗示一二,指点黄轩尘些最基本的手法。
此时,黄轩尘所用的正是雷泰指点的嘴基本的简单的手法,不出片刻,两株药草在黄轩尘的手中变成了两粒药丸。
素女和陆痕都受有轻伤,消耗过大,但素女体内经脉并无破损,黄轩尘虽然没有询问陆痕的情况,但也能看得出来他也没受什么内伤。这两粒药丸,没有流转的光华,没有扑鼻的异香,但也比直接服用更为见效,也不怕会对两人造成什么伤害。
黄轩尘将药丸递给秦曲,道:“你拿去让他们服下吧。”
秦曲接下药丸,黄轩尘这才询问了一下陆痕的情况,默默记在心里,稍作解释,又立即匆匆离去。
看状况,今天能走下挑战台的伙伴们恐怕都要受点轻伤,至少会有很大的消耗,而中午或是晚上,他们还要接受两场挑战,光凭自身的恢复,只怕今天的努力就全白费了。黄轩尘默默想着,也承载了大家的意愿,要去摘采更多的疗伤和回复用的灵药,助大家一臂之力。
要是凌轻雪在这就好了,以她的法术,不出片刻就能让大家再具一战之力。
雪儿……
黄轩尘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一颗心又被柔柔的牵动一下。
台下又是一片欢呼,在众人的鼓励和叮咛声中,严梦霞走上了挑战台,耳畔传来云炎沉稳的声音:“小心。”
严梦霞心中一暖,似乎忘记了他的身边还有,其他的人。
严梦霞的对手,是一个瘦小的,长有一张非常猥琐的脸的青年。本来,严梦霞是极不情愿和这种人交战的,但按云炎的说法,长相猥琐的人,严梦霞说不定就能正好克制他。云炎说起道理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和他熟悉的人,一般都说不过他,更何况为了胜利,严梦霞只好选择试一试了。
猥琐青年来自何处,严梦霞也没有注意去听,面对一个令人厌恶的对手,严梦霞一张俏脸阴沉的很,只想着尽快打败他,找个地方回口气。
甫一站定,迷魂花被她藏在手中,翻掌向后,遮住对手的视线,妖艳迷人的迷魂花,在滴溜溜的转动着。
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断断续续的,飘向猥琐青年。
猥琐青年站在严梦霞对面,色迷迷的笑着,一双鼠目在严梦霞身上到处打量,毫不掩饰自己的无礼。见严梦霞不动,他也那样笑眯眯的站着,心里恐怕巴不得严梦霞一直站在那里,让他随意看个够。
严梦霞心里,早就怒骂了他千遍万遍,神情还不得不故作淡定,假装自己还在静候时机出手。
“恶心的家伙!”严梦霞恨恨的想,手中的迷魂花恨不得全部释放出去,让那个恶心人的家伙迷倒在地,不知南北。
“嘶——”猥琐青年抽了抽鼻子,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令他迷醉不已的异香,这个轻薄的动作,顿时让严梦霞火气大起。
“无耻!”严梦霞暗骂一声,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让迷魂花出击,碰到这种人,连兵器碰到他都脏了自己心爱的兵器。
但猥琐青年似乎毫无防备,浑然不觉异香中暗藏什么玄机,鼻子在空中嗅来嗅去,一双贼眼愈加放肆,嘴里还不时发出轻轻的赞叹声。
只是这种赞叹,在严梦霞看来是一种侮辱。
严梦霞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叱道:“无耻小贼,去死!”扬手一挥,迷魂花幻化千万,犹如天女,在惩治下流无耻的小贼。
迷魂花铺天盖地,每一朵都妖艳至极,迷人心魄,滴溜溜的转动着,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妙。而那猥琐青年,也正如所料那般,被迷魂花的魅力所折服,一双贼眼已有些迷离。
这一切,似乎远远比意料之中要顺利得多,难道长相猥琐的男人,真的如远远所说的那般,心智不够坚定,很容易会被迷惑?
严梦霞恨不得全力尽快解决他,也顾不得去想这其中到底对不对劲,况且,不管你耍不耍诈,只要我用尽全力先制住你,还怕你能翻上天去?示弱引诱是一个危险的手段,一个不小心,示弱过头了,反而成真了。
迷魂花,散落出朵朵花瓣,飘飘洒洒,落在猥琐青年身上,将猥琐青年包裹在这“幸福”的享受之中。
可是,情况终于让严梦霞意识到一丝不对。
尽管被迷魂花包围得严严实实的,尽管迷魂花释放的异香已浓郁得散遍挑战台,严梦霞甚至可以肯定,对手已吸入了迷魂花释放的带有迷人心智之效的异香。可是,猥琐青年,似乎没有受到丝毫不利的影响,依旧极为享受迷魂花的芬芳,伸着双手,任由迷魂花落到自己身上,将迷魂花拿至鼻前,轻轻嗅动。
那感觉,似乎迷魂花一点害处都没有,似乎严梦霞正给猥琐青年享受迷魂花迷人的香气。
这种感觉,要严梦霞如何忍受?!
严梦霞气极,近乎失去了战场上要时刻保持的冷静,将迷魂花的真身收回手里,气呼呼的咬着牙就冲了上去。迷魂花在她手里,一改以往柔软若真花的形状,变得刚硬如金铁,闪着寒芒,不见得比刀剑钝上几分。
迷魂花真身回到了严梦霞手中,但所造成的幻影,并没有真个消失,甚至难以分辨那究竟是不是幻影。因为那花有形有影,与真的花朵一般无二,那一朵朵花瓣,依旧附在猥琐青年身上,依旧在半空中纷纷扬扬,依旧迷人。
花影丛丛中,严梦霞冲了进去,有迷魂花做保障,她也少了一点顾忌,多了一点与人近身搏斗的勇气和胜算。
可是,花影中蓦地传来一声尖叫,严梦霞的身影慌乱窜出,一脸的惊骇和不可置信。
众人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了猥琐青年阴笑着张开双臂,从花影中冲了出来,冲向严梦霞。
这比斗的意外实在是多了,每个人都藏有自己的绝技和秘密,算计一个人,控制一场战斗,从来都不是设想中的那么简单。到底是谁在算计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难说个清楚。
严梦霞和云炎他们以为猥琐青年心智不坚定,一定很轻易的就被迷魂花迷住了,怎料情况完全相反,迷魂花的香气似乎对猥琐青年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让他白白享受了一番,让严梦霞气得失去了冷静的心态。
一个依靠远攻暗器迷人心神的女孩子,竟然手拿着不过手掌大小的兵器要冲上去和别人近身作战,这与自投罗网何异?
猥琐青年就这样冲出来了,张着双臂,像是要把严梦霞抱入怀中。
难道他竟然以为,严梦霞已用尽了手段,已必败无疑了?
从整场战斗至今,猥琐青年不像是个莽撞之徒,就算能不受迷魂花的影响,他也表露出一副色迷迷的猥琐模样,一直给予严梦霞的,都只是一个令人厌恶的青年,而不是一个让人警惕的对手。但现在,情况又一次琢磨不透了。
严梦霞不适合近身作战,但一般使用暗器的修炼者,为求自保,身法还是比较出众的,严梦霞的身法,有迷魂花相助,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破解的。
看着猥琐青年冲上来的身影,那双眼,那张嘴,严梦霞再也忍受不住那种恶心,一股发狠的念头无法遏制的出现。无论谁被*急了,都能做出平时难以想象的事情,严梦霞此时想做的,也是很疯狂的事情。
随着猥琐青年冲出花影,严梦霞将所有的花影聚回身边,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子,仿佛一件漂亮的衣服,让众人莫名其妙。
更惊人的是,严梦霞面对直奔而来的猥琐青年,竟然似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
只有严梦霞明白,她狠下心来,硬是不让自己躲开,站在那里,手中的迷魂花紧紧地握着,很紧很紧,紧得就像握住自己的全部……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台上的变化,让台下的众人留有这么一个想法。猥琐青年竟然张开双臂朝严梦霞冲去,眼神迷离,就像是要拥抱自己的爱人;更诡异的是,严梦霞竟然似是呆住了,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花瓣纷飞,似是在欢庆两个人的相拥……
连云炎,也猜不透严梦霞的想法了,在那眼神中,云炎在那呆滞中看见了一丝冷静,一种莫名的感觉,抓得他心里难受。
第四小队众人,都期待着严梦霞会突然出招,而不是被猥琐青年真个抱上了。
可是,严梦霞该这么出招,出什么招?
严梦霞真的不是适合近身作战,所以她没有什么招,在无数惊愕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猥琐青年就这样实实的抱住了,严梦霞那被无尽的花瓣包裹的身子。
这一抱,用的力量太大了,以至于严梦霞身上如衣甲般的花瓣被弄得碎乱,更多的花瓣飞起,铺天盖地。
那一刻,猥琐青年露出了满足的微笑,浑然不似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花瓣围绕着,抚摸着他,在他心里,就只剩下怀中这副柔软的,被花瓣包裹而不甚真切的躯体,还有这满世界的芬芳。
云炎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猥琐青年千刀万剐,他怎么可以抱住她?!
“啊!呜——”花影混乱中,猥琐青年突然踉跄退后,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指间流出一丝丝鲜血,那双贼眼中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嘴中“呜呜”出声。
严梦霞的身影更加清晰了,眼中的茫然已被冷血所代替。
第四小队的人,是不是都有深藏的冷血性子,就连平日里巧笑嫣然的严梦霞,冷血起来也是那么令人心悸。
那呆滞,显然是严梦霞故意为之。严梦霞可能看出了猥琐青年的一些弱点,以呆滞的表情骗过对手,让对手抱住自己,在那防御意识最薄弱的时刻,用坚硬的迷魂花扎入猥琐青年的嘴中。
也难为严梦霞竟会让猥琐青年抱住自己,纵然她已用花瓣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住。花瓣纷飞中,其实也有严梦霞不少精心的算计。
首先在花瓣乱舞中,花瓣会不停的触碰到对手,也就导致了对手对各种接触和动作变得不敏感,都以为是花瓣在触碰自己。其次,在猥琐青年抱住严梦霞的时候,由于严梦霞身上裹满花瓣,那感觉自然不真切,严梦霞巧妙的以花瓣代替了右手,让他以为他已经抱住了严梦霞的双手,警惕大大的放松了。
尽管没有多少高明的迷惑手段,严梦霞成功的将迷魂花塞入对手嘴中。
看到这一幕,第四小队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有云炎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严姐姐,严姐姐好棒啊!”火萱儿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严梦霞本来已经平静的心神,蓦然被一股瞬间涌来的妒忌和压抑占满。
严梦霞娇躯一震,不可抑制的发泄念头……
熟悉严梦霞的人都知道,一旦被迷魂花的真身割伤,这神兵中独特的迷毒就混入血液,蔓延到人体各处,混乱意识,甚至混入元神之力,袭击灵台,破坏元神。猥琐青年被迷魂花塞入嘴中,一张嘴早就破烂不堪,想来迷魂花的迷毒将要生效了。
严梦霞毫发无伤的赢下了挑战。
可是,台上的严梦霞又一次超出了大家的预料,闷不做声的,向猥琐青年冲去,娇弱秀气的拳头,狠狠的打在猥琐青年的下巴处。
猥琐青年被迷魂花迷得神智已开始混乱,身体动作也僵硬了,嘴中又被满满塞着,血流不止,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严梦霞怒火熊熊的双眼,满是后悔和惊惧,却偏偏一句话说不出来。
清晰地骨裂声传遍全场,严梦霞却毫不停顿,随着猥琐青年身体后仰,她也如影随形,手打脚踢,四肢悉数生猛的在猥琐青年身上泄愤。也是猥琐青年那长相实在太不喜人,众人只当严梦霞为报那一抱之仇,渐渐的接受了她的暴怒。
只是她那平静下来的一幕,故作镇定的背后,是否也有那一滴眼泪将落。那身影,怎么和颜千瑶如此之相似……
严梦霞,是前几人中最轻松获胜者,几乎没有什么消耗,因而她并没有回山洞休息,默默地站在台边,等待着同伴们的比斗。
只是这一天,她站在这里,身在台下,神却不知游到何处去了,迷迷糊糊的,日头正中了。
清晨和夜晚,是挑战台最热闹的时候。因为挑战期的战斗,主要发生在实力偏向于中上的人群中,势均力敌的比斗,消耗都比较大,每天两战,最佳的时间安排,就是早上一战,然后尽可能的休整,到晚上状态恢复后才第二战。
今天出来挑战的,素女等人也都是中上实力,所以华呈思的对手,也是在清晨接受了挑战,一番血拼之后,华呈思也是身受重伤,险胜下台。方立莉等人也都上台接受了今天的第一场挑战,各有点轻伤,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意外。
中午,以全胜的战绩,第四小队的众人虽有受伤,但都还是颇显兴奋的回到山洞,休整半日。
挑战台下午的比斗,属于实力较强的高手的比斗,这些人要么如秦曲那般最多每天只有一个人挑战,要么如黄轩尘那般,直接连战两场。往日里,去看的人比较多,毕竟大家都想看看高手的实力,也许不久以后他们就会在台上碰上哪个高手,但今天,经过早上疯狂的战斗后,许多人下午都休息去了。
今天,就是素女等几人最艰苦的一天,因为今天他们要大战三场,变故无限。
接近中午时分,黄轩尘就回到了山洞,带回不少灵药,各种色彩和形状,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甚至有些怀疑黄轩尘是否采到了真正有效的灵药,要不是此时刻情况紧急,平日里谁也不会轻易服下那么多灵药的。
黄轩尘带回的灵药,药效并不突出,大都是恢复灵力,滋补身体元神的温和灵药,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药草,并没有什么珍贵的灵物。当然,崆峒附近的珍贵药草恐怕已被埋藏大半了,剩下的,也一定早被别人洗劫一空了。
黄轩尘一直在忙碌的制作药丸,众人终于回来了。
今早上前去挑战的四个人,除了严梦霞没有受到多少伤之外,其他人都受伤不轻,消耗也不少,华呈思一身外伤实属七天来第四小队所受的最重的伤了。而接受挑战的几个人,只是消耗较多,受了点轻伤,都没有什么大碍。
此时的关键,就是素女等几个人,情况不容乐观啊。
黄轩尘忙让消耗较多的几人服下药丸,又给华呈思身上的伤口上了草药,这才开始询问今天的状况。
不管怎么说,第四小队取得了一个很好的开始。
那个下午,素女等四人,黄轩尘,都来到挑战台,接受了今天的挑战。
不知是他们的身体恢复能力太强,还是黄轩尘所带回的灵药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总之,素女,陆痕,严梦霞,华呈思在经过上午的血战之后,竟然在下午就能再次上台接受挑战,让注意到这一事情的人都暗暗惊疑不已。
连他们自己,也不敢想象,他们能在时隔几个时辰之后,又一次站到挑战台上。
虽然他们的状态都不是巅峰,但他们已别无选择,为了下一场挑战,为了还有能够接受的时间准备下一场挑战,他们还是选择了上场。
不管怎么说,这比他们预料中的情况已经好上不少了。
可能是一鼓作气,可能是黄轩尘所给的药效还在,也可能的同伴在身后的强力支持,尽管不是巅峰状态,四人的表现还是更加的稳健了。又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四人全都有惊无险的,还站在挑战台上。
赢得最轻松的,反而不是上午消耗最少的严梦霞,而是消耗巨大的陆痕。陆痕,使出了一些前所未见的锤法,巨锤竟然能像暗器一样在脱手之后变动,尽管还有些生疏,但其威力已渐渐显露出来。而华呈思,身上多处未曾愈合的伤口再次开裂,浑身血迹着实有些吓人,还好只是一些外伤。
华呈思的伤,也与他所修炼的战斗之道有莫大的联系。华呈思的道,重在一个“撞”,虽然生死邪神棒也不短不轻,但华呈思更多的都是以身躯冲撞对手,这一来,自然会更容易受到外伤。
外伤对于华呈思来说倒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而且一身血迹的他,凶猛异常,在战斗中似是搏命,反而让对手心生畏惧。
素女和严梦霞,也是被对手仔细研究过后的选择,功法、招式和战斗方式上都处于弱势。
上午的挑战素女精心挑选的对手,风游乐,虽然身法,剑法,无不是上上之选,但他的身法重在闪躲,侧绕,而不是“奔雷”身法那种极快的直击。风谷的剑法,走的也是轻灵的道路,对素女这种力量较小的女孩来说,有长而大的龙琴在手,长剑远比枪锤这种重兵器更适合作为对手。
所以虽然艰难,素女还是赢了。而现在,主动与被动变幻了,素女的对手,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适合的对手了。
还好有上午的战斗经验,拖了将近一个时辰,那个势大力沉的对手终于被无尽的闪躲与断断续续的琴音骚扰弄得筋疲力尽,被素女控制住了,自己走下了挑战台。
严梦霞的对手,也是一个心智异常坚定的人,甚至有可能历经了许多生死戮战。面容坚毅,手法狠辣,险些让严梦霞自己放弃了仙榜的名位,幸好有云炎的激励支持,她才在对手的气势下站住脚跟。
公孙瑞一眼就肯定,这个人一定上过战场,历经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殊死搏斗,因为他家族中,就有不少战场下来的将士,形同此人。这一切,他们并没有告知严梦霞,怕她不敢再战下去,只是暗暗随时准备出手相援。
所幸这个对手虽然充满了战场上的那种不畏生死的气势,凌厉而霸气,但他的招式,功法实在有限,实力不是很强,招式都是战场上杀人的招式,没有多少精妙之处。严梦霞依靠迷魂花花瓣相助,身法持续变幻,迷幻对手,僵持了许久,再次在对手身上划出了许多伤痕,终于让对手虚弱倒地。
这一次,严梦霞也是几乎消耗殆尽,一直施展精妙的身法带来的消耗也是非常之巨的。
而黄轩尘,再度稳稳的直下两场,速战之后,黄轩尘又跟众人告别,到山外寻药去了。在接下来两天,甚至以后的战斗中,受伤一定会越来越多,当前,只有适宜的灵药能帮助同伴们渡过这一难关了。
每一夜,都是无比喧闹的,但这一夜,当他们成为喧闹的主体,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那熊熊的篝火,流连脑海,久久不散。
深邃无边的夜空,熊熊燃烧的篝火,喧闹狂欢的人群,最能激发人心深处的血性和野性,挑战台上的鲜血,已阻碍不得众人争斗仙榜的无限激情,已吓不退一往无前的血性青年,反倒像一团团焰火,焚烧着沸腾的血液。
这一夜,所有上台的人悉数受伤了,流血了。这一夜,堪称混乱之夜。
包括公孙瑞,丘末海,释成空,尽管以近乎巅峰的状态出战,还是杀不灭挑战者的疯狂。
但这一夜,素女等四人,终究是坚持了下来,在疯狂过后的重伤中,他们能露出最后的笑脸。过了今天,明天,他们也能向其他人一样高立仙榜,让其他人为挑战他们争破头血,他们也能安排好自己的时间,能得到更多的休息时间了。
不管后两天如何疯狂,他们都会坚守位置,不管别人为如何争取挑战的机会而忧心忡忡,他们都能安然等待。
最大的心事放下了,连修炼起来都那么的安稳……
在接下来那一天,大家都是有序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保持接受挑战,保持休息,保持观察别人的战斗,寻找战机,不去理会外边是如何的疯狂。
人心的力量,无形的强大,有众人一心的支持,有黄轩尘灵药的辅助,一天下来,第四小队没有人被挤下仙榜。
这一天,他们的世界仿佛很安静,安静的为英河他们准备明天的挑战。
最后一天。按英河的想法,他们要在今夜里挑战一个最虚弱的对手,在临近挑战期结束的时候打败他,然后在接受一场挑战,一直可以拖到挑战期结束。只要挑战期一结束,仙榜之名就不会再改动了,只要一个好的时机,好的选择,他们就能凭着这些成为大荒仙榜五十人其中之一。
本来对他们来说应该的很平静的白天,突然传出一条令崆峒青年皆为惊叹震服的消息,一条让崆峒空前热闹,受到所有人关注的消息:
有人挑战仙榜第一,风谷奇才,神级高手——风游鸣!
原本就喧闹了十多天的崆峒再度掀起轩然大波,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在仙崖榜首九天的风游鸣的那个名字下,被划上了一道横线。
有人挑战风游鸣,这个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崆峒,引爆了崆峒。
风游鸣,风谷奇才,不过二十出头,已修炼到神离天顶峰的道境,距长生天只有一步之遥。最令人惊叹的是,年仅二十的风游鸣,自幼修习大荒绝顶功法《风神诀》,并在十六岁那年,将《风神诀》改创成了《九叶随风诀》,功法和自身的契合近乎完美。
这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话,风游鸣只需循着《九叶随风诀》修炼下去,早晚都会修炼到天神级的!
虽然没有人愿意承认,但风游鸣几乎是大荒年青一代的传奇人物。
这个事件得到了最广泛的关注,成为了崆峒众人的议论对象,多数人都认为这个未知的挑战者过于狂妄无知,一定是想露脸想疯了,甚至还有不少人怒骂不断。但还是有不少人很欣赏这个挑战者敢于挑战,不畏流言的性子,还有更多的人都持着旁观的态度,静观其变。但无一例外的,大家都在或明或暗的关注着这件事。
风游鸣终于要露面了,他的实力,也令一直隐世的真正高手们隐隐期待……
从消息传出的早上,一直喧闹到正午,又传来了一条更新的消息:风游鸣将在今天日落之时,接受挑战!
轩然大波持续不断,看风游鸣的架势,似乎要借此立立威,让众人见证一下他的实力。
一天的比赛,都变得索然无味了,大家依旧在为自己的仙榜之名奋斗,但台边围着的人显然变得少了,许多人更是在围在台边,嘴里谈论的却是下午的那一战。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令人只能惊叹。
期待中的下午终于来了,红日将尽。
那个挑战台边,人山人海,拥挤不堪,所有挑战台的比斗全部都停下来了,大家全聚过来观看这一场传奇,虽然都认为挑战者必输无疑,但风游鸣还是引起了无数人的兴趣。四周的山崖上,人群一簇一簇的,也许就是那些前十的其他高手。
高手一般都有些癖好,不会和普通人挤在一起。但意外的,云炎,秦曲,还是和黄轩尘他们,第四小队众人在挑战台边占了一个好位置。
云炎向来自诩天赋异禀,但对于风游鸣,他也是由衷的暗暗敬佩,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很想结识一下这个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同辈中人。
仙崖的阴影在落日下缓缓延伸,拂过万众瞩目的挑战台,余晖散尽,日落之时。
风游鸣该出来了吧。众人四处寻觅,想看看风游鸣要从人群中何处冒出,但左右观望,都只看见大家都和自己一样的在找寻,却没有谁有什么异动。
挑战台边缘,一个白衣青年抱着长剑,表情依旧淡定,内心的多少汹涌波涛都没在他脸上表现出来。在他旁边,一个高大的青年背负巨剑,虽然故作淡定,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忐忑。
“看啊,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迷茫四望,突然有谁指向了挑战台上空:“在那里,风游鸣从空中飞下来了!”
各种呼喊声,众人的情绪空前高涨。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白云端缓缓降落,地面上夕阳虽落尽,空中依旧映有余晖,泛着淡淡的金黄色阳光,宛如天神。
风游鸣终于落到了挑战台上,柔和的一张俊脸,平易近人,没有一丝超凡脱俗的感觉,对着众人温和的一笑,道:“风谷,风游鸣,接受挑战。”
风游鸣的声音,和长相一样清朗,再次引起众人的一阵欢呼声。
让人纳闷的,风游鸣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高手风范,双手空空,背负而立。但可能是声名远播的关系,再看看,又似是一个绝世高手了。
是谁?胆敢挑战仙榜第一,几乎被认定为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的风游鸣。这个最受常人关注的问题,终于要解开了。
同样的一身白衣,带着淡淡的微笑,抱着长剑的白衣青年,一步步走上挑战台,不管台下是呼喝是怒骂。
“辟闾?!”黄轩尘离挑战台很近,看着这个身影如此熟悉,不由低低惊呼出声。
再仔细一看,果然是辟闾无疑,在挑战台边,又看见了那个背负巨剑的高大汉子,巨厥。
挑战风游鸣的人,竟然是辟闾?!黄轩尘不由得微微失望,辟闾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就算这两个月未见,再怎么提升,也不可能是风游鸣的对手。失望之余,又被辟闾的勇气和坚定信念所折服。
别人或许会以为辟闾是为了闻名大荒才挑战风游鸣,但黄轩尘只会认为辟闾是为了追求剑道,为了挑战巅峰而上台的。这坚定的向道之心,黄轩尘自叹不如。
“怎么,你认识他?”云炎在一旁听得真切,疑问道。
“一个朋友,来崆峒的路上相遇的。”黄轩尘解释道。
云炎微微点头,再次将视线移到挑战台上。黄轩尘有点为辟闾担心,不知道风游鸣性格怎样,万一风游鸣为了立威下狠手,辟闾岂不是……黄轩尘看着辟闾,又看看巨厥,很想过去一问究竟。
可是转念一想,问了究竟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太行山,辟闾,携手辟闾剑前来挑战。”辟闾连剑带鞘拿在手中,对风游鸣拱手道。他虽然挑战风游鸣,但他也敬仰风游鸣。
太行山!有什么突然冲击了黄轩尘的心神,那瞬间,他终于决定要出现一下才行,不能让辟闾出现什么意外。
再看来,巨厥似乎很是忐忑不安。
“辟闾!……”黄轩尘突然大声喊道,很惊讶,又欲言又止。
黄轩尘的声音,不说传遍全场,但至少周边的人和台上两人都听到了,声音来得突然,连身边的云炎也疑惑的看着他,但黄轩尘只是看着台上的辟闾。
黄轩尘祈祷着,希望风游鸣能认识自己,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留点手。
辟闾也显得很是惊讶,黄轩尘隐约看见那边的巨厥眼神一亮,辟闾微微一愣,笑道:“轩尘兄,一别两个月啊,多次听闻轩尘兄战绩赫赫,一直没有机会拜会。”
辟闾一顿,见黄轩尘没有回答,眼里似乎还在暗示着什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道:“小弟久闻风兄赫赫声名,景仰多年,见得仙榜之名无望,今后恐怕再没有挑战的机会,按捺不住,一时技痒,冲动之下就上来了。”
“原来如此,”黄轩尘作恍然之状,微笑道:“那辟闾兄自己小心了。”
“多谢轩尘兄提醒。”辟闾明白黄轩尘的意思,但他生来就是个战斗狂人,纵然不知前方是否危险,他也不会放弃挑战如此强大的同辈高手的机会。
黄轩尘不再言语,回看云炎疑色,微不可闻的苦笑一下,向云炎稍稍解释了一番。
云炎也是聪明人,拍拍黄轩尘的肩膀,安慰之色溢于言表,嘴型微微一动。
“还望风兄手下多多留情。”风游鸣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也不催促,却突然有神识传音而来。
神识传音。风游鸣神识一动,循着声音望去,正好黄轩尘看出云炎的用意,两人一起看了过来。
三人的目光在耳外的喧闹中碰到一处,面带微笑,这笑脸似乎笑到一起去了。
黄轩尘见风游鸣微笑不语,放松了一些,对云炎感激不已。云炎笑容大放,对风游鸣作出了一个挑战的姿势,风游鸣眼中也是神光一闪,转眼又将目光收回,重新看着自己的对手。
辟闾,这个青年的坚定道心,值得他尊重。
“出招吧。”风游鸣双手一滑,一片青白色的叶子扣在手中,手法精妙,都不知他是从何处拿出的叶子。
这应该就是他的成名兵器,风伯亲手倾神打造的神兵——九叶刃!
辟闾双眼一亮,默默地盯着那片奇形叶子状神兵看了半晌,突然道:“能否拿出你所有的兵器?我渴望一场没有遗憾的战斗!”
台下骂喊声群起,都阻挡不住辟闾的决心,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不识好歹,他已然固执的紧盯风游鸣的双眸。
风游鸣一愣,被震动了,脸上的笑意消失,变得很认真起来,双手再动,四片叶子扣在双手指间,道:“这就是我如今能用的所有兵器。”
九叶刃之四。
传闻中,九叶刃对应九重天,为风游鸣特有的《九叶随风诀》匹配的神兵,每一片叶子对应一重天,风游鸣神离天的道境,正好是四片叶子。
“铿——”长剑清鸣,辟闾眼中充满狂热之色,拔剑出鞘,郑重道:“剑名辟闾。”
每一次拔剑,辟闾必会说出剑名,就像报上自己的姓名一般。
风游鸣没有说话,等待着辟闾出手。
辟闾单手执剑,白色的剑身异常耀眼,细长的剑刃,切石断金。身形一闪,一声暴喝响起,踏着飘逸的步伐,长剑如虹。
风游鸣闭上双眼,一丝微风,吹动了他的长发,拂起他的衣角。
“叮!”轻微的清脆声音,辟闾的长剑,直直劈在风游鸣手上,光芒射来,才发现风游鸣手指间扣着的一片叶子,挡住了辟闾的剑刃。
精妙,胆大,自信。
风游鸣淡淡的一手挡住辟闾的长剑,等若于以己之短,抗人之长,引起了台下的一片欢呼声。
其实这点手段,能做到的人绝不会少,但一定没有风游鸣使出来能引起更多的欢呼,都是因为名声在外。
当一个人被当成传奇以后,一举一动都将变得充满特殊的意义。
辟闾没有被众人送给对手的欢呼吓到,一旦进入战斗,他的眼里就只有对手,只有战斗。这种战斗的心态,也是一种最令人心悸的心态。
辟闾剑没有停顿,两人的风格都不是力拼,长剑斜滑,绕开风游鸣的手掌,划过手臂边缘向风游鸣切去。
风游鸣显得更为淡漠,虽然他从不是被动防御的打法,但此刻面对比自己弱了不少的辟闾,三片叶子扣于指间,面对一柄长剑他还是游刃有余。
是三片!激战中的辟闾陡然察觉到不妙,终于注意到风游鸣的手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三片叶子了。
一阵微风刮过脑后,辟闾陡然觉得心中一寒,来不及多想,一种久经战场的直觉,本能的朝一边急忙跳开。
“不错。”风游鸣的嘴角牵起一丝微笑。
辟闾正要松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周身有一股风在轻轻环绕。若是平时,激战中带起风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此时,辟闾总觉得这风中隐藏着一些不对劲,一种莫名的威胁隐隐指向自己。
从风游鸣的来历,风谷的传说中,辟闾隐隐猜测到什么,心里泛起寒意。
又来了!辟闾完全是凭着一股直觉在闪躲,他甚至什么都没看见,身体已再度闪开,退离原地。
如此神秘莫测的手段,怎能不令人胆寒?!辟闾瞬间定下心神,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后退,而是扑向风游鸣,一身身法更是极尽所能的施展开来。退得越远,只怕一下再也没有近身的机会了。
长剑霍霍,将更多的心力放在使自己的身形尽可能的飘忽难寻,辟闾剑少了些许轻灵,多了点力量。
风游鸣的弱点,应该就是力量不够吧。辟闾凭着自己的战斗经验,选择了自认为最合适的战法。
只是这一切,在风游鸣眼里都那么简单。
风谷的身法和剑法,以飘逸灵活著称,大荒中也没有其他功法能与之媲美。辟闾的剑法和身法与风游鸣同属一路,但一来两人道境相差甚远,二来风谷的身法剑法更高一筹,辟闾的一切动作,自然瞒不过风游鸣的锐利双眼。
“叮!叮!……”风游鸣动了,随风而动,优雅而从容,一剑不露的,将辟闾的长剑悉数挡下。
力量是风游鸣的弱点,也同样是辟闾的弱点,如此抢攻辟闾本应是占着优势的,但风谷自有奇特的技法卸力,就算面对再强的拼斗,也一样从容面对,怎会惧怕辟闾的长剑?
一轮快攻不过几个呼吸时间,辟闾一心投在剑招中,浑然忘了身外一切,但见风游鸣如此从容接下自己的每一剑,再度升起丝丝寒意。
风游鸣就这样被自己一顿抢攻打得,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
还未回神,风游鸣一跳退开,淡然道:“你输了。”
辟闾心下一惊:“输了?”辟闾当然不会怀疑风游鸣会吓唬自己,也就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输了……
“你输了。”淡淡的声音传遍全场,即使来得突然,也没有几个人会怀疑风游鸣会耍诈,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只是除了少数眼见的高手,其他人都不知道辟闾输在何处。
辟闾停住了,缓缓的低下头,在那感觉微凉的脖子上,一片青白色的叶子轻轻地贴在那里。
九叶刃,神秘消失的那一片叶子。
方才自认为最合适的战法,反而被风游鸣利用了。趁着辟闾抢攻时,对自身的注意减弱了少许,在身法和剑法上都远超对手的风游鸣,轻易的趁虚而入,九叶刃随风飘动,无声无息的贴到辟闾脖子上。
随着辟闾的动作和表情,众人终于发现了那片叶子,青白色的叶子一闪,悉数在风游鸣手中消失。
台下欢呼一片,风游鸣的实力果然不一般。试想,当自己还在自顾拼斗的时候,突然有一片冰冷的叶子划过自己的喉咙,或者脑后,或者腹间,会是怎么样?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风游鸣让众人认识到了风谷神功的神秘莫测,这虽然不是一场精彩的比斗,但一定是一场值得一看的战斗!
风游鸣对黄轩尘和云炎的方向微微一笑,脚下生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飘上云端。
辟闾还有点发呆,似乎还在想着那片叶子是什么时候贴近自己的。自始至终,他都没看见过那片在微风中飘荡的叶子,青白色,不应该能隐匿得那么好的啊……
风游鸣虽然飞走了,但众人意犹未尽,三三两两围在挑战台边,讨论着他们未曾看清的一战。辟闾在指指点点中犹自不觉,巨厥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把他拉了下来,向黄轩尘这边走来。
巨厥咕哝了几句,终于把辟闾唤醒了,见到黄轩尘,两人也觉得有些亲切。
当初也不过路上巧遇,三人同行一段,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或许是同出太行山的缘故,隔两个月不见,却没感觉到一丝生疏。
黄轩尘笑着迎上去,道:“辟闾兄还是一点没变啊,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挑战大荒公认的仙榜第一。”
话中带着点取笑,带着点责怪,让辟闾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巨厥在一旁插嘴道:“他就这副性子,死不悔改,我都劝他几天了,一开始还说不挑战了,到最后一天还是忍不住了,我拉也拉不住……”
黄轩尘不由莞尔,无意间发现辟闾看向他的眼光,闪耀着不详的光芒。
黄轩尘一直敬佩辟闾以战为道的意志,但此时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看辟闾的样子,似乎又想挑战自己了……
巨厥也察觉到辟闾的变化,暗暗捶了他一拳,小声道:“你个死性子,别乱了人家仙榜的比斗!”
辟闾被自家兄弟这么一说,终于控制住自己,收敛了心神。
黄轩尘听得一清二楚,也不致词,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辟闾倒是耿直得很,对黄轩尘道:“多谢轩尘兄出面。”
辟闾的脸色有些闷闷地,倒是让黄轩尘有些纳闷。其实辟闾心里是不希望有人出面撑着的,他所说的渴望一场真正的战斗,绝非虚言,让他选择,他宁愿对手不会手下留情,至少不会这么留情,一点都没受伤。可是他也明白黄轩尘的好意,这些心里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只是脸上有些闷闷。
“久闻轩尘兄在挑战台上的雄风,看来又精进了许多啊,我兄弟两是越差越远了,期待仙榜盛会之后,能与轩尘兄再度尽情一战,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辟闾感谢的话音刚落,挑战之心又起。
果然是个战斗狂人!
黄轩尘不再推脱,爽笑道:“好,等我拿下仙榜十杰,一定与辟闾兄大战一场。”
巨厥忙插嘴道:“这个可不能忘了我!轩尘兄的水魂枪,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啊,更何况,轩尘兄应该没有磨合好吧……”巨厥嘿嘿直笑:“巨厥剑与水魂枪磨合,最好不过了。”
这个高大的汉子有点憨中带奸笑,让黄轩尘又想起第一次相遇之时,两兄弟为了与黄轩尘一战找的借口,没想到现在都还在用。三人对视一眼,哈哈直笑。
交谈了一阵,辟闾和巨厥也要挥手告别了。那日在崆峒莫名其妙的分开后,辟闾和巨厥也分别遇到了一群人,但两兄弟自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一番请求之后,两人又找到对方,加入了其中一个小队。只不过他们的小队并没有去了多远的地方,后来回到崆峒,兄弟两也明白了大致明白了第三试炼是什么。辟闾说他无望仙榜之名,是因为巨厥辟闾多年来一直并肩作战,在仙榜挑战台上,只有一个人,独自面对对手的时候,两人的实力都无法充分发挥出来,所以多天以来,他们都没能挤上仙榜,在这最激烈的最后一天,就更加没希望了。
不过兄弟两都是看得开,他们到崆峒来的目的已达成大半,不留遗憾,趁此多在崆峒修炼几天,多见识一番,也不虚此行。
黄轩尘想了想,最终还是将英河等人想好的办法告诉了两人,两人顿时有升起一丝希望,表示要回去准备一番,他们不在乎仙榜的虚名,却很渴望能在崆峒修炼一年。
风游鸣以区区两个回合,不动声色的打败了挑战者辟闾,只是这疯狂之夜的一个完美开端。随着风游鸣的离去,人群渐渐散开,围住了所有的挑战台,不出片刻,再次有人上台比斗了。
下午的时候,黄轩尘就战罢今天的两场,也就意味着,他已经以第二十三位的身份,跻身仙榜。
黄轩尘没有特别兴奋的感觉,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真正艰苦的战斗还未到来呢。今天夜里,他会和云炎他们一起,守在同伴们的身边,给他们鼓气,见证他们跻身仙榜。
看完风游鸣与辟闾的比斗,第四小队又回去休息了。他们都要等到接近凌晨再出战,还有几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要尽力让自己到达巅峰状态。
刚回去不久,纵使身在山洞中的滑雪场他们,也听到了又一个惊人的消息:
有人挑战仙榜第二,本次仙榜上最为神秘的神级高手,付天!
谁也不知道这个挑战者还是和辟闾一样的战斗狂人,还是看见辟闾一举成名,自己也想挑战一把。这次的被挑战者,变成了神秘的付天,以前从未听闻,却能在前辈们的眼中排到第二,超越了同样声名响亮的雷泽紫竹,冰火门云炎等人,光凭这一点,这一场挑战又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如果说众人对风游鸣有的,是向往多一点,那么对于付天,则是浓重的好奇心。
而被挑战者付天,很快就回出话来,即刻就接受挑战!
这个“即刻”是多久,大家都不知道,但挑战台又一次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淹没了。难怪大荒有言:只要雷神只要跺一跺脚,整个大荒都震颤上一把,只要夔牛吼两声,大荒都会雷声阵阵。
黄轩尘他们,也都跑出去了,只有几个人还留在山洞中休息,云炎他们也对付天很感兴趣。对于能排在自己前面的人,云炎都有所了解,除了付天。
风谷风游鸣,雷泽紫竹,冰火门云炎,同样是大荒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人物,名声远播,除了风游鸣自创功法更为显耀些许,三人都有各自远超常人的天赋。
风游鸣有天生风灵之体,修习自创的《九叶随风诀》,手执的是风伯亲手炼制的奇形神兵九叶刃,其实力隐隐有大荒年轻一代第一人之势。
紫竹身份神秘,年纪轻轻却是当今大荒第一人雷神的第六个弟子,又有威能无比的紫青双眼,手戴雷神亲传的神器紫雷手,前途无可限量。
云炎是冰火门千百年来最杰出的传人,冰火同修,天资超群,冰火两种功法都修炼到了神级,手中是冰火门镇门至宝,冰火双剑的威能,令人仰望。
可如今,一个神秘杀出的付天,前辈们的眼中竟然仅仅次于风游鸣,挤下了紫竹和云炎,占据在仙榜第二的位置,怎能不令人好奇呢!
甚至有不少人暗地里怀疑,这场挑战,会不会是雷泽或是冰火门的人有意发起的呢?当然,这种怀疑谁也不会说出来,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挑战台前依旧是这么热闹,据说有人看见,上仙崖挑战付天的那个人,一身黄衣,极有可能是轩辕族的人,当然,也有人暗想这可能就是雷泽或冰火门的人故意施为。毕竟,谁也难以接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安稳的占着仙榜第二的位置。
只不过,一切都只是猜测,在各种猜测中,真相即将揭晓。
付天来得很快。付天一身黑衣,面容冷峻无比,似乎永远也挤不出笑容,众人只看见一道黑芒闪过,付天已站立在挑战台上,眼神冰冷,声音也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道:“付天,接受挑战。”
付天倒提着的,是一柄黑色的长柄巨斧,他没有声明来历,整个人站在那里,一股肃杀之气瞬间蔓延全场,纵然面对千军万马,也浑不惧怕。
也许,他也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他仙榜第二不是浪得虚名!
付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戾气,让众人不禁暗吸凉气,甚至觉得,此时若是换作自己,只怕没有再上台挑战的勇气了。
一个黄衣青年缓缓的走上了挑战台,双手握剑,拱手道:“中原……”
“闭嘴!”付天突兀的冷冷打断,眼皮抬起,冰冷得不像在看着一个对手,一个人,道:“你的身份从今以后已经没有意义了。”
听闻如此*裸的狂妄的侮辱,黄衣青年怎能不气,正想怒斥,却看见了付天那冰冷的眼神,一番话生生被一个眼神吓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冷汗潺潺,黄衣青年不由后悔,自己不应该为了一时名利贸然挑战,眼前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本来还以为自己能仗着中原人的身份保个全身而退,现在看来,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青年杀人无需眨眼。
众人瞩目,黄衣青年还是在乎脸面,鼓起一丝勇气拔出长剑,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淡黄色的剑身显得那么暗淡无力。
付天举起巨斧,飘渺的声音传入黄衣青年的脑中:“既然胆敢来挑战我,就要有死的觉悟。而且,你很该死!”
这冷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恨意,使黄衣青年瞬间崩溃了,刹那间升起弃剑认输的念头,可付天又不想对一个毫不反抗的人出手,于是心神被魔力所摄,让黄衣青年去抵抗这个来自幽冥地狱的恶魔。
这声音,只有黄衣青年一个人听得到,众人只见黄衣青年突然面色大变,付天的巨斧已然举起。
劈落!
毫无花哨,却迅疾如闪电的一斧,如同暗夜中一道黑色的闪电,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啊!”黄衣青年大吼一声,似是在给自己鼓气,手中长剑横挡在头顶,好像是惧怕一手挡不住这一斧之威,右手握着剑柄,左手还挡在剑尖下方。
黄衣青年只觉得自己陷在无边的黑暗中,一举一动都艰难无比,根本不能朝旁边闪避分毫,心中剩下了的只有恐惧和本能的抵挡,连后悔都来不及。
“噗!”一声闷响,黑色的巨斧如斩朽木,毫无阻碍的劈断淡黄色的长剑,一路无阻,将黄衣青年劈成两半。
“轰——”巨斧劈在挑战台上,巨大的石头被劈开了一片碎块,乱石四射,烟尘弥漫,将血淋淋的两半尸身掩埋……
这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台下众人都未及惊呼出声,黄衣青年已被劈成两半,尘埃落定,付天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挑战期间,意外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像付天这种,实力差距如此之大,却还下此辣手的,今天还是头一回。各地青年都不简单,大荒中人追溯起来本出同源,大家都本着能饶且饶的想法,很少有人被杀。
“该死!”某个角落,一个黄衣青年怒骂道:“这付天竟敢如此猖狂,浑然不把中原放在眼里……”平息了一口气,吩咐道:“去查查这个黄衣青年是什么来历,无知!”
“是,大公子!”暗中一道人影闪去。
仙崖之上,枯坐的雷易眼中也闪过迷惑,喃喃自语道:“这付天,究竟是什么来历,不止实力惊人,还有这份气质,总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觉……看来这仙榜十杰盛会,连我都要期待一下了……要是师傅在就好了,也不用我这么麻烦*劳,他们几个家伙,也不帮点忙,亏得小师妹还在这里呢,平时都说多么的宠爱,一有事就全消失了……”
另一个角落,烛鸠一脸疑惑之色,自语道:“父亲竟然叫我跟他多走近点,难道这人有什么不凡的来历?可是他实力虽强,却如此冷漠,我可不去受这个罪……”
付天的雷霆手段,让众人惊怒交集,也陷入了沉思:如此血腥的场面,是否也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付天一斧带来的震撼,绝不比风游鸣那一片叶小,甚至犹有过之。人心深处的兽性,又一次被激发出来,如此毫不留情的狠辣,将会使今晚的挑战惨烈到什么地步?将会使多少人望而却步,不敢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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