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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奇人+卫斯理与白素

_13 倪匡(当代)
宋富一跃了起来,白奇伟也翻身站起,看他的情形,像是要向宋富扑了过去,但是
他向我们看了一眼,却又不敢发作。
我向宋坚望了一眼,道:“宋大哥,你该说话了!”宋坚沉声道:“不错,我是有
话要说,如今,我们大家。必须化敌为友!”
宋富抬头,望著舱顶上的那一排弹孔,一声不出,白奇伟发出了一声冷笑。
宋坚继续道:“事实上,我们都是自己人,如今,胡克党蟠踞岛上,若是我们自己
人再勾心斗角,如何能达到目的?”
宋富道:“不错,有理之极!”他话虽是如此说法,但语气之中,却是大有揶揄之
意,宋坚瞪了一眼,却也没有法子发作。
我向白奇伟走了过去,道:“白兄,你的意思怎么样?”白奇伟转过身去,道:“
我的意思,还是骑驴看唱本,走著瞧!”
我看得出,宋富和白奇伟两人,都没有化戾气为祥和之意,若是勉强要他们在一起
,在他们如今,在劣势的情形之下,他们自然不敢怎样,可是他们一有机会,一定蠢动
,实是防不胜防!
我想了一想,便道:“红红,你到邻舱,去将那二十五块钢板取来。”
红红答应一声,走了出去,我突然迅疾无比地,将白老大特制的手枪,扳了两下,
白奇伟和宋富两人的脸上,都现出惊讶无比的神色,但是他们惊愕的表情尚未收敛,“
嗤嗤”两声过处,两蓬液雾,已喷向他们的面部,两人身形一晃,已倒了下来。
宋坚吃了一惊,道,“卫兄弟,你做什么?”
我道:“宋大哥,他们两人,怀有异心,绝不能合作!”那时候,白奇伟的两个手
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白奇伟已经死去。面色发青,额上渗出了老大的汗珠来
。宋坚道:“那你准备将他们怎么样?”
我道:“暂时将他们送到附近的荒岛上去,留下点粮食给他们,等我们的事情成功
之后,再接他们走。”
宋坚想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我到了船尾,又发动了
马达,快艇一直向前驶去,没有多久,便已经驶近了一个荒岛,我命白奇伟的两个手下
,抬著白奇伟上岛去,给他们留下了七天的食粮和食水,然后,又驶到附近另一个荒岛
上,将宋富也抬了上去,我相信他在醒转来之后,便自然会知道是怎么样的一回事了。
将白奇伟和宋富两人,都处置妥当之后,我和宋坚两人,才有机会,看到那二十五
块钢板的全貌,那二十五块钢板,也没有什么可以多叙之处,和白奇伟与红红两人在研
看之际,我们所听到的那一切,没有什么多大的出入,而那几十个字,也是浑不可解。
我和宋坚、红红两人,商议了一阵,觉得如果不是再到泰肖尔岛去,实在绝对没有
法子,弄明白这一切的。但是如果到岛上去,正面交锋,又不是胡克党的敌手,偷进岛
去,又绝无可能。
商议了好一会,我突然想起红红说过的那句话来:和胡克党对分财富!
当然,胡克党徒无恶不作,如果将这样大的一笔财富和他们对分,实是助纣为虐,
但是兵不厌诈,我们却不妨以此为名,和胡克党的首领,有了接触之后,再来见机行事

我将这意思,和红红、宋坚两人说了,红红第一赞成,宋坚想了一想,也认为可行

于是,我们又向泰肖尔岛驶去,到了将近的时候,我们在旗杆上,升起了一面大白
旗,表示此来,并没有恶意,而且,我相信那位将快艇借给我们的朋友,和胡克党一定
时有来往,胡克党徒可能认得这艘快艇的!
我们从泰肖尔岛环形外岛的那个缺口中,驶了进去,只听得几下枪响,从枪声来听
,枪是向天而鸣的,才驶进去不久,四面都有一艘快艇,驶了过来,我也立即停下了马
达。
驶近来的快艇上,每一艘的头上,都站著一个人,全副武装,神情显得十分严重。
我早已吩咐红红,躲在舱中,不要出来。
我和宋坚两人,则站在船头,只见快艇越驶越近,片刻之间,便已接近了我们的快
艇。那四个人的身手,也十分矫捷,一跃而上,其中一个以英语喝道:“是送烟草和酒
来了么?”
我和宋坚两人,互望了一眼,同时,我心中暗忖自己所料,果然不差,这艘快艇的
主人,果然和胡克党徒,略有来往。我却并不以英语回答,而以吕宋土语,道:“你们
弄错了,我们是来见你们首领的。”
那四人的面色,立时一变,其中有两个人,甚至立即大声呼喝起来,我立即又道:
“我们此来,绝无恶意,更不是你们政府中的人,我们是中国人,和你们的首领会见了
之后,对你们有莫大的好处!”
那四个人窃窃私议了一会,其中一个,发射了一枚信号弹。没有多久,另一艘快艇
,驶了过来,站在船头上的,竟是一个白种人,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美国流氓,叫
作李根,他在马尼拉犯了抢劫罪,被通缉得紧,才躲到这里来的。在胡克党中,很有地
位。
当时,那艘快艇向我们驶近之后,那美国流氓以十分傲然的神气,向我们两人打量
著,同时,听取那四个人的报告。等那四个人讲完,美国流氓道:“中国人,想要干什
么?”我冷冷地道:“想要见你们的首领。”那美国流氓道:“我就是,有什么事情,
对我说好了!”
本来,我也不能确定李根的话,是不是真的,因为快艇主人曾经告诉过我,胡克党
的首领,叫里加度,乃是菲律宾人,但当然也可能起了变化。但是当我看到那四个菲律
宾人,面上各有怒容之际,我便知道那美国流氓,正在自抬身份  这是美国人的“嗜
好”!
我冷笑一声,道:“你是首领?那么对不起得很,我们来这里,不是要见首领,而
只是见里加度。”我的话才一出口,那四个菲律宾人便高声欢呼起来,叫道:“里加度
!里加度!”我看得出,里加度在胡克党徒之中,一定极得人心。
李根的态度,十分狼狈,但流氓究竟是流氓,亏得他面皮厚,又哈哈一笑,道:“
不错,你们要见的,就是首领,请跟我来!”
我们看出他眼中,凶光毕露,已将我们当作敌人。
我和宋坚低声道:“宋大哥,要小心这个有著二百磅肌肉的凶徒。”宋坚耸了耸肩
,道:“放心!”当然,明枪我们是不怕的,但怕就怕这美国流氓,暗箭伤人。
当下,由那个美国流氓带头,另外四艘快艇,围在我们周围,向前驶去。没有过了
多久,便到了一个码头之旁。
这个码头,当然也是日军的遗留物,从码头向内,还有一条公路,公路的两旁,蹲
满了人。
那些蹲在公路两旁的人,简直是天下罪犯形像的大本营,各种凶恶的脸谱都有,若
不是我和宋坚两人,都有两下子,只怕见到了他们这些凶徒,便双脚发软了。在跨上岸
去之前,我以乡下话叫道:“红红,你千万躲在舱中,不可出来,夜晚不能亮灯,如果
你发现有什么异动,便立即开船冲出去,他们追不上你的,你听到了,不要回答。”
红红显得十分机警,她当然听到了我的话,却果然未出声回答。
我们上了岸,李根仍在前面带路,路旁的凶徒,都以恶狠狠的眼光,看著我们,我
忽然看到,李根向路旁另外两个白种人,做了一下手势,又以大拇指向后,向我和宋坚
两人,指了一指。
那两个白种人立即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大拇指插在裤袋中,吊儿郎当地来到了我们
的面前,口中不断地嚼著一些草叶,那种情形,只使我想起一条癞皮狗。
他们两个人,分明是在李根的示意下,准备向我们两人挑衅!
我和宋坚,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装著没有看到一样,仍是向前走著,那两个人
  大概也是美国人  耸著胁头,跟在我们后面,其中一个忽然道:“中国畜生!”
我倏地转过身来,道:“你说谁?”那美国人一声大喝,道:“说你!”
他一面说,一面右拳已经向我的面门,“呼”的挥了过来!我向旁一侧,他的拳头
,在我脸旁擦过,而我一伸手间,已经在他肘部麻筋上,弹了一下。那一下,令得他手
臂,软垂不起,而不等他再起左拳,我已老实不客气,先是一下右上掌,击中了他的下
颔,立即又是一下左钩拳,击中了他的面颊!
这两下,虽是西洋拳法,但在练过中国武术的人使来,力道自然分外强大,那人怪
叫连声,向外跌了下去,连爬都爬不起来。
另外一个一见情形不妙,“拍”地一声,弹出了一柄足有尺许长短的弹簧刀,向前
一送,便刺向宋坚的肚子。宋坚吸了一口气,整个肚子,都缩了起来,美国人一刀,势
子使尽,刀尖贴在宋坚的衣服之上,但宋坚却一点也未曾受伤!
那美国人呆了一呆,宋坚早已一伸手,在他脉门上抓了一下,将弹簧刀劈手夺了过
来,老实不客气,反手一刀,刺进了那美国人的肚子之中!
那美国人捧著肚子,张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这是事实一样,向后不断地退去,终
于倒在路上!
宋坚不是嗜杀之人,他一出手,便以这样严厉的手段对付那美国人,是有其原因的

一则、当然是那美国人先要取他的性命之故。二则、我将另一个击倒在地,许多菲
律宾胡克党徒,都在高声呼啸。由此可知那些美国人,多半作威作福,属于“丑陋的”
一类,杀了他,可以使得一些平时受气的胡克党徒,同情我们,便利我们行事。
在两人相继受伤之后,李根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望著我们,跃跃欲试,我冷笑
道:“你倒在路边,我们一样可以找到带我们去见里加度的人!”
第十五部:胡克党的大本营
李根一声怪叫,踏前一步,便向我扑了过来,我看出他西洋拳的根底很好,不拟和
他正面相敌,身子一闪,闪到了他的背后,一脚踢出,正踢在他的屁股上,李根被我这
一脚,足足踢出了七八步远,重重摔在地上!
李根倒地之后,居然立即翻过身来,同时,手上已握著一柄手枪,可是,我也早已
料到这一点了。不等李根扳动枪机,我左脚又已飞踢了起来。
那一脚,擦地而过,将地下的砂石,一起扬了起来,向李根飞了过去,李根的视线
被避,盲目放了三枪,有两个胡克党徒中了流弹,我则早已一跃向前,伸足踏住了他的
手腕,而在踏住他的手腕之后,足底向后一拖,李根大声怪叫起来,将他腕骨折断之声
,都遮了过去!
而其时,因为另有两个胡克党徒中了流弹,所以秩序大乱,有的向天放枪,有的高
声大叫,我和宋坚,唯恐胡克党徒,趁机向我们进攻,都向路边跑去,跃下了路旁的深
沟之中。
我们伏在沟中,探头向上望去,却并不见有人,向我们追来,而且有人向我们指点
,我们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得一阵汽车喇叭响,尘头起处,一辆十分残旧的吉
普车,驶了过来,吉普车一出现,人声顿时静了下来,车子来到我们不远处停下。
我们两人,定睛看去,只见车上,共有五个人,除了司机之外,乃是四个菲律宾壮
汉,每一个都像是水牛一样。而在这四个壮汉当中,则是一个穿著十分整齐的菲律宾人

因为所有的胡克党徒,全都是衣服破烂,满身烟渍酒味,所以这个人衣服整洁,看
来便十分惹眼。他约莫一七○公分上下,身量并不是太高,四十上下年纪,肤色十分黝
黑,车子一停,便沉声喝道:“什么事?”
一个胡克党徒,向我们藏身之处指来。我们知道那人一定是里加度了,便自深沟之
中一跃而起,我才一跃起,便道:“里加度先生?”
那人的面上,略现出了讶异之色,向躺在地上呻吟,已然濒死的美国流氓指了一指
,道:“你们的杰作?”
我尚未回答,已有人叫道:“美国人先挑衅的!”
里加度皮笑肉不笑地牵了一下嘴角,道:“你们来做什么?”他一面说,一面旋头
四顾,使了几个眼色,只见他车上的四个大汉,已一跃而下。同时,在场的胡克党徒也
静静地移动著,片刻之间,已成了隐隐将我们围住之势。
同时,又已有人,将那三个美国人,扶的扶,抬的抬,弄了开去。
我一见这等情形,便知里加度是大有才能的人。胡克党徒,乃是各地的不法份子所
组织的,但里加度连声都未曾出,只是使了几个眼色,装了一下手势,便已能指挥这些
无恶不作的歹徒,可知他在胡克党徒之中,享有极高的威信。
我略想了一想,道:“有一件事,只要你肯合作,对你们,对我们,都十分有利。

里加度的嘴角,又欠了一下,道:“有利到什么程度?”我将手一伸,向所有的人
,指了一指,道:“有利到可以令得你们每一个人,都到巴黎去渡一次假期!”里加度
凝视著我,道:“上车来。”
我和宋坚两人,离他的吉普车,本来有丈许远近,但我们两人,存心卖弄,身形一
纵间,已经纵上了车子,里加度像是吃了一惊,那四个大汉,也已跃上了车子,吉普车
向前飞驰而出。
一路上,可以看到许多水泥的“房子”  那其实不是房子,只不过是雕堡或是仓
库,但如今都用来作房子了。
驶出了约莫十来里,公路便到了尽头,岛上山峦起伏,那条公路,当年一定也费了
不少心血,才造成的,尽头处乃是一个小山谷,四面青峰围绕,十分幽静,在山谷正中
,有著一座大建筑物,也是水泥的,可能是一所大仓库。在车上,里加度一句话也没有
和我们讲过,车子一停,他才道:“到了。”
车上的四个大汉,先跃了下车,我们和里加度,也跟著下车,向那坐大仓库走了进
去,水泥的建筑物,另有一股阴森森的气象,再加上灯光,昏黄不明,更令得人感到,
十分不妙。
我不仅要耽心我们和里加度谈判的结果,而且,还要耽心躲在船舱中的红红。我们
进了一间两丈见方的房间,房间中的陈设,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十分豪华,但是我却也
注意到,精致的酒瓶,大多数是空的,而里加度开了银质的烟盒,雪茄烟也没有多少支
了!
我们都坐定之后,那四个大汉,两个守在门口,另外两个,站在我们的背后,那当
然不是保护我们,而是为了防止我们,有什么异动。
我们还未开口,里加度已经道:“可是合作,武装走私么?”
我笑了起来,道:“放心,什么风险也没有,绝不用和政府冲突,就可以坐享其成
。”里加度向色一沉,道:“先生们,我是一个没有幽默感的人。”我立即道:“先生
,不需要你有幽默感,因为你有运气,这个岛上,有著臣量的财富,被埋藏在某一地点
。”
里加度耸然动容,道:“财富的数字之大,值得使你们冒这样的奇险?”
我道:“财富的数字之大,会使你将我们当作最好的明友看待。”
里加度像是十分欣赏我和他针锋相对的对白,“哈哈”笑了起来。但笑了几下,却
又突然停止,道:“藏在什么地方?”
我向宋坚点了点头,宋坚便将那二十五块钢板,取了出来,我则将七帮十八会当年
集中这笔财富的经过,向里加度简略地说了一遍。
里加度像是听得十分有趣,宋坚已将二十五块钢板拼好,里加度仔细地看了一会,
道:“准确的地点,是要靠后面的字句么?”
我已经将后面那几句不可解释的话,翻译给里加度听,当时我道:“我想是如此。
”里加度在室中,翻来覆去,踱了好一会,面上忽然现出了欣喜之色。
我道:“里加度先生,可是你对我这几句不可解的话,有了什么概念?”里加度道
:“没有,没有。但既然在这个岛上,一定可以找得到的,不论那笔财富是多少,由我
来分配。”他一面说,一面将双手按在桌上,上身俯冲,像是要将我们,吃了下去一样

我以十分冷静的语调道:“不,一人一半。”里加度再道:“由我分配。”我仍然
道:“不,一人一半!”里加度冷笑道:“这里是谁说话?”我冷冷地道:“没有我们
,你不可能找得到这笔财富,一人一半,才是公平的办法。”里加度道:“胡克党徒从
来不讲公平。”
我立即道:“好,那就我们占七份。你占三份!”里加度呆了一呆,突然纵声大笑
起来。宋坚向我望一眼,似乎怪我出言,太以过份。
我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我却是故意的。
因为,和里加度领导的胡克党徒开谈判,本来只是一种手段,一切全为达到我们可
以在岛上寻找这笔财富的目的而来,如果谈判进行十分顺利的话,那倒反而违背了原来
的意思了!
里加度笑了一片刻,道:“那么,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我点了点头,
道:“不错,如果这种情形不改变的话,谈判便难以进行下去了。”里加度道:“那么
,你们准备加入我们么?”
我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不顺从他意思的话,就别想离开这儿。
当然,我更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和里加度谈判的话,其结果也一样的会死在他的手
中,因为他绝不会让任何秘密,落在外人手中的!
我笑了笑,道:“在胡克党来说,一点也算不了什么,但在你来说,我们死了,你
却损失了一个可以成为世界上第一流富翁的机会!”
里加度听了我的话之后,眼中闪耀著贪婪的光芒,简直像是一头南美洲黑豹一样!
沉静了好一会,他才道:“好,我们明天再谈,你们不可乱走。”
我猜不透里加度要拖延时间,是什么用意,但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们自然也只好照
做。他话讲完之后,便走了出去。
我和宋坚两人,将那二十五块钢板,收了起来,各在一张十分柔软舒适的沙发上,
躺了下来,宋坚道:“我们怎么办?”
我道:“到了晚上,我们偷出去,藏匿在山上,我想胡克党未必找到我们。”宋坚
道:“这是一个仔办法,我们尽可以在山上多住几天,可是你忘了你的表妹吗?”我道
:“当然不会,只不过我虽然不知道她是怎样和宋富含作将钢板盗走的,而她居然能做
出这样的事来,那快艇上又有暗室,食物也很多,大约半个月的藏匿,总是没有问题的
。”
宋坚摇了摇头,道:“但愿如此。”
我道:“除了希望这样之外,我们实是毫无办法,因为我们绝不能去通知她的。”
宋坚叹了一口气,道:“早知这样,我们该将白老大特制的手枪,留下一柄给她!”宋
坚的话,猛地提醒了我!
因为,我记得,在那快艇之上,有一具十分优良的无线电的收发机,而白老大的近
距离对话器,显然也是根据无线电的收发机原理而制成,如果我们发出的波长,快艇上
的无线电机,可以收得到,而又能引起红红的注意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和她通话了

我一想到这点,连忙取出那柄“手枪”来,调整著收音机部份的装置。
当然,我也没有十分把握,我只是不断地掉换著不同的波长,同时,不断地叫著,
和听听是否有红红的回音,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多,红红的声音,果然传了过来,道:“
表哥,是你吗?”
我欢喜得几乎跳了起来,道:“红红,你听得到我的声音?”红红道:“自然,有
什么事?”我道:“红红,你现在怎么样?”
红红道:“听你的话,关在暗室中,闷死了!”
我道:“好,红红,我们可能半个月,或则更长久不来看你,你千万要小心。”红
红道:“我不干,那大不公平了,叫我在暗室中关半个月,那算什么?”我沉声道:“
红红,你必须听我的话!”红红半晌不语,才勉强地道:“好!”
我从来不信任何宗教,但这时,如果有一个神,能够保佑红红是真心听我的话,那
我立即会跪下来,向他膜拜!
我又吩咐了红红几句,才结束了与它的谈话。这时候,天色已渐渐地黑下来了,胡
克党一直没来看我们,门已被锁上,我们饿得十分可以。
可是我们都忍著,等夜深些,再打主意。我上面已经说过,我们所在之处,乃是一
个仓库。而那间房间,除了房门之外,并没有窗户,但是却有一个气窗,气窗上装著手
指粗细的铁条。
里加度显然存心将我们囚禁在这里的,但是他却不知道,那十来条手指粗细的铁条
,在我和宋坚的眼中,简直像是面粉条一样。
我们仔细看看那二十五块钢板来消磨时间,到了午夜,我又攀上了那个气窗,向外
看去,只见有四条大汉,正在门外守著,在那四条大汉之外,两个仓库最大的部份,竟
是胡克党徒的集体宿舍!
这时候,至少有一二百人,在外面席地而卧,我们要出去的话,必须在这些人的身
旁走过。我将看到的情形,低声和宋坚说了。宋坚示意我下来,他立即攀上了气窗,只
见他手向外,扬了几下,门外传来四千“哧”、“哧”的呼气之声。我知道,那四个人
,都已被宋坚袭中了穴道。
中国武术之中,最玄妙的,便是以克制穴道来令得敌人血脉,有著短暂时间的不流
通,而那一段短暂的刺激,却可以使敌人至少有一个小时以上的昏迷状态。我不会这门
功夫,宋坚是武术大家。自然会这门功夫的。
只见他回过头来,向我一笑,双手连拉了几下,已将铁枝拉了开来,轻轻地跃了下
去,我也连忙跃出,我们了无声息地经过了那一二百个胡克党徒,而且,还顺手拿走了
两挺手提机枪。
那四个倒在地上的大汉,眼睁睁地望著我们,却既不能动,也不能出声。我们出了
仓库,因为夜已深了,没有人注意我们的行动,很快的,我们便已经进入了荒山野岭之
中。
也就在这时。我们发现,在一个极高的山头之上,有著许多强光灯,将那山头,照
耀得如同白昼一样,灯光之下,有三四个人,正在山顶上走来走去。
我和宋坚两人,都未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便找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作为
存身之所,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忽然被一种隆然之声所惊醒。
我们一跃而起,出洞循声看出,只听得那隆隆之声,正自昨晚大放光明的山顶传来
。我和宋坚两人,起先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可是,在以手遮额,仔细一看之后,我
们两人,都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在那个山头之上,正有两架旧式的掘土机在操作著!
我们立即想起了里加度昨晚,与我们争论到了一半之际,便像是极有把握一样,不
再争下去,而离了开去。里加度在泰肖尔岛上,已有多年,如今,胡克党的经济情形,
十分窘困,当然不会再进行什么“经济建设”,那两架掘土机,极有可能,正在挖掘著
什么。如果是的话,那当然是因为他在岛上住得久了,所以,在我们看来,显得难以明
白的语句,但是在里加度看来,却是明显到了极点,昨夜,那山头上的灯光,当然是里
加度夤夜前来勘察地点了。
我和宋坚两人,商议了几句,都认为我们的揣想,离事实不会太远,同时,我们也
知道,必须尽一切力量,去阻止里加度得到这些财富!
因为,这一大笔财富,如果落在里加度的手中,不但我们有负白老大所托,对不起
七帮十八会的弟兄,而且,还会给菲律宾,乃至附近一带的公海,带来极其严重的危害

我们两人,立即向那个山头奔去。当然,我们不敢拣有路的地方走,唯恐被胡克党
徒发现,只是在灌木丛、荆棘丛中走著,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就极其污秽破烂了。
我们一路之上,一个人也没有碰到,到了山头附近之际,我们更是俯伏著前进,一
直来到了山顶,那两架掘土机之旁,约莫七八码近尽,伏在草丛之中,向外望法。
只见那两架掘土机,已经在山头上,挖出了一个大坑,深约两公尺,还正在工作著
。而那个大坑,是在四块石碑之旁。
那四块石碑,都有一丈来高,三尺来宽,在石碑上,刻著四种不同的动物图案,都
是中国传统式的图案,乃是凤、龙、虎、雀,刻工十分浑拙。
我们见到那一样的四块石碑,心中已经怦然而动。
再加上那四块石碑之上的图案,在眼睛部份,都有一个径可寸许的圆孔,我们立即
想起二十五块钢板上所铸的字来:白凤之眼,朱雀之眼,白虎之眼,青龙之眼,共透金
芒,维我弟兄,得登颠毫……”
那“白凤之眼”等一连四句,最难解释的话,在这山头上,已经得到了解释!也就
是说,里加度在昨晚,便已经知道了!
我和宋坚两人,心中实是十分焦急,我们望了一眼,决不定该怎么才好。因为,山
头上至少有二十个胡克党徒,昨日吃了我们大亏的美国人李根也在内,每个人的手上,
都有武器。
里加度站在那个大坑的边上,向下望去,面上的神色,十分焦急,口中在不断地诅
骂,李根在他身边大声道:“首领,我们上了那两个中国人的当了!”
里加度面色一沉,道:“你知道什么?”
李根碰了一个钉子,没有再出声,里加度仍是催那两个操纵掘土机的人,加紧工作
。我们见了这等情形,知道里加度暂时还未曾得到那笔财富,不禁松了一口气。
宋坚满面怒容,低声道:“卫兄弟,里加度既然已找到正确的地点,这样掘下去,
总有掘到的时候,这怎么是好?”
我的心中,也是一样焦急,额上甚至渗出了汗珠,道:“宋大哥,你用‘满天洒金
钱’的手法,可以一下子击倒多少人?”
宋坚想了片刻,道:“尽我最大的能力,可以伤十个人,但如今他们站得那么散,
只怕不行。”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得里加度一声欢呼!
我们两人,心中大为紧张,只当里加度已然有所发现,只见两个人跳下坑去,不一
会,却拉起一块大石来,里加度的面色,更加难看,显然,他刚才以为他已有所获了。
我们继续地看著,直到日头正中,里加度的脸上,也全是汗。
而那个土坑,已接近四公尺深,旧式掘土机铁臂的伸缩性能,并不是太高,到了那
个程度,已没有法子再掘下去,里加度狠狠地挥了挥手,吩咐停了下来。
他自己则将挟在胁下的一块木板,放在地上,又出神地观看起来。
我和宋坚两人。也一起向那块木板看去。
我们隔得虽然远,但却也看得十分清楚,只见那木板上,钉著一张白纸,纸上是这
山头的一个平面图,四块石碑的方位,在这张平面图上,占著最主要的地位。
那四块石碑,本来就十分古怪,既不是整齐地排列,也不是围成一个四方形,而是
东一块,西一块,有的南北向,有的东西向,一点规则也没有。平面图上的情形,也是
如此。
而我们看到,在平面图上,里加度在四块石碑之间,拉了两条对角线,他所掘挖的
地方,正是对角线的中点,我和宋坚两人看了,也认为这是准确的埋藏地点,我们希望
里加度半途而废,再由我们来挖掘。
里加度看了一会,命驾驶掘土机的人将掘土机向后退去,接著,便令十来个人,跳
入了土坑之中,分明他是准备继续挖下去,其余的人,留在土坑边上,将土坑中抛出来
的泥土,抛向远处。
本来站在山头之上,约有二十来人,如今,有十五六人投入了工作,而且,有一大
半,还是身在土坑之中的,我向宋坚,使了一个眼色,道:“宋大哥,擒贼擒王,我看
里加度十分得胡克党徒的爱戴,如果我们将他制住,可望以少胜多!”
宋坚点了点头,双手在地上摸索著,不一会,便抓了两把有尖锐棱角的小石子在手
,只见他面上的神色,紧张之极,双臂臂骨,也在“格格格”地作声,约莫过了三五分
钟,只见他的身形,陡地站起,双臂猛地一扬,千余枚小石子,已经激射而出!
我也在他小石子才一发出之际,一跃而出,著地便滚,滚到了里加度的身旁。
宋坚的小石子,击到了六个胡克党徒,还有两个,立即就放起枪来,子弹呼啸而过
,惊心动魄,但在那片刻之间,我已经滚到了里加度的脚下,手一伸,握住了他的脚踝
,用力一抖,“叭”地一声,将他硬生生地抖得跌在地上!
里加度大声怪叫了起来,在土坑中工作的胡克党徒,也一起跃了出来。
可是,在那片刻间,里加度已被我压在身下,而他的佩枪,也被我夺了过来,正指
著他的太阳穴。
我首先去看宋坚,但见宋坚也跌倒在地,左腿上一片殷红,我一见这等情形,心中
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这时候,只有我和宋坚两人,孤军作战,敌人又如此凶恶,两个人
已是十分危险,如果一个人受了伤,那真是不堪设想之事!
可是宋坚却真的已受伤了,他双手按地,想要站了起来,而未能成功,向我苦笑了
一下,道:“还好是射中了大腿!”
我知道这时候,绝不是犹豫不决,或是表示惊惶的时候,因此,我连忙扬起头来,
以吕宋土语道:“谁想让里加度丧生的?”
没有人出声,我又问了一遍,仍是没有人出声,我道:“那么,你们都得听我的命
令,谁也别动!”我的话才一出口,突然听得宋坚一声叱喝,我连忙回头看时,只见李
根正迅速的向山下跑去!
我要制住里加度,宋坚已受了伤,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法子去追他。我心中不禁大
是著急,我制住了里加度,菲律宾人,对里加度有崇拜,自然会明白我的吩咐,但是耶
美国流氓,会做出甚么事来呢?
我们眼睁睁地望著那美国流氓,连滚带跑地向山下窜去,一时之间,也无法应忖,
转瞬间即没入了草丛之中,看不到了。
这时候,已经可以听得山下,传来了胡克党徒的鼓噪之声,我问里加度道:“先生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法的!”里加度忙道:“快吩咐山下的人,千万不要硬冲了上来!

立即有两个人,站在山头边上。向下面大声呼叫,令下面的人,不可冲了上来,以
危及首头的安全。我又道:“吩咐你的手下,继续阻拦,放下武器。”
里加度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可是一个人不论他心中的怒意,到了什么程度,也总
是不能不对指住了额角的手枪卖账的。
所以,里加度便照我的话,吩咐了胡克党徒。那些胡克党徒,无可奈何地跳入大坑
之中,我将里加度拖著,走了几步,将一柄手提机枪,向宋坚踢去,宋坚抓在手中,检
查了一遍,便放在身边。然后,他撕破了裤子,以一柄牛角小刀,将中弹处划破,撬出
弹头来,再洒上了随身携带止血生肌的伤药。
在他为自己动这个“外科手术”之际,血流如注,惨不忍睹。但是宋坚却只是额上
。冷汗直淋,连哼都未曾哼一声。等到宋坚将伤口包好之后,才听得有几个胡克党徒大
声道:“好!好汉!”
宋坚仍是卧在地上,提著手提机枪,我拖著里加度,来到了坑边,向下望去。山头
上的泥土,土是红土,挖得深了,树根盘绕,十分难以挖掘,这时,已有十多尺深,可
是却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心中大是耽心,因为我们虽然制住了里加度,但如果得不到财物,却是一点用处
也没有!宋坚又受了伤,连能否撤退,都成问题!
我环顾周围的形势,将里加度拖到了宋坚的旁边,道:“宋大哥,你看怎样办?”
宋坚道:“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们只有信任在山顶上的胡克党徒了!”宋坚的话刚说完
,突然听得山头之下,响起了阵阵呐喊,而且,还夹杂著零星的枪声。
我们正不知道山下面发生了什么变化,忽然又听得下面山头上传来扩音机的声音,
那是李根的声音,只听得他大声叫道:“我们的首领,在山上被困,大家快点冲上去!
”宋坚的面色一变,我也心中暗自吃惊,道:“里加度先生,听到了没有?”
里加度的面色,也十分难看,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眼前的形势,对他来说,十分
不利!
李根在山下,利用了“拯救首领”的名义,煽动胡克党徒冲上山来,那只不过是说
来好听而已,骨子上,李根分明是要借此机会,制里加度于死地,他便可以取里加度的
地位而代之了!
李根的声音,传了上来之后,只听得山下的呐喊之声,越来越是喧哗,由上而下看
来,已经隐隐地可以看到有人,涌了上来,而且,枪声也更具密集了!
我又道:“里加度先生,你要为你自己的生命地位而战了!”
里加度的面色,十分难看,呆了半晌,道:“请你松手。”我道:“要我放手可以
,至少要你认为我们如今,是同一阵线的!”
里加度点了点头。
我自然看得出,他点头点得十分勉强。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实是不能不和我们合作!因为,山下的胡克党,在
李根煽动之下,冲上山来之后,实在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而且,他当然更要防到,我们在愤怒之下,会和他同归于尽!
同样的,我也知道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因为里加度可能根本不理会他本身的安危
,而胡来一通,我放开他,并允许他武装在山顶的胡克党徒,根本也是一种冒险之极的
行动!
但当时,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们去考虑,我一松放了里加度,里加度疾奔到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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