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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杂货店

匪我思存(当代)
在这闹市街的拐角处,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家店,名字叫"古董杂货店"。店面看来很不起眼。这里不像一般的古董店总有一点阴郁之气,而是让人感觉很清爽整洁。门口没有柜台,只有一张古旧的四方茶桌,几把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椅子,但看上去很是舒服。那颜色线条似乎样样都蕴涵故事。
老板是这家店吸引来往人群的亮点。她们是一对双生姐妹,有一样的面孔和身材,但是你绝对不会把她们弄混。姐姐叫白月,是一位端庄优雅的古典美人,她时常穿着一席简单精美的旗袍;妹妹叫红云,一头大波浪长发,经常穿着各式最新潮的服饰。她总是把她的宝贝摩托车停在店面的背阴处。白月带着淡淡的微笑,她似乎有一种天生让人平静的力量,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待在店里。这里顾客不多却也不断,而货物总是出出进进,外人永远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东西。
门开了。白月抬起头,带着一贯的笑容"先生,欢迎光临!您需要些什么吗?"
来人是一个颀身玉立的俊雅青年,举手投足间,洋溢着一种飘逸洒脱的气质。"我要一幅画,上面画着向日葵。"
"先生真抱歉,今天女神不在家。我能为您推荐其他的东西吗?"白月还是优雅地笑着。
姐姐细语柔声,妹妹利落豪爽。没有人知道她们从哪里来……
哦,忘了介绍,她们不仅仅卖古董,还有……
没错,就是那神秘悠远的时间记忆。
什么,你也有兴趣?
那还等什么?快进来看看吧!
你看,白月已经泡了一壶好茶在等你了……
商品一:古书古书奇谭
古董店里非常安静,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让人觉得暖暖的。白月愉快地伸了个懒腰,把眼睛从账本上移开。
红云跑到欧洲去了,少了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她享受到了难得的清静。不知道怎么回事,红云在的日子,总能让这个古董店热闹非凡,总能招来各类花仙、精灵、吸血鬼之类的,店里每日都似万圣节一般。
今天是月底了,看了这个月的账目,除去人工烛火,基本还算收支平衡,白月觉得算是满意了。古董店里的业务不是不挣钱,只可惜莫名其妙花掉了。
古老的红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不起眼的中年人,一脸的小心翼翼:"请问这里是古董店吗?"
红|袖|言|情|小|说
蒲十八支支唔唔了老半天,像是在说出有关地球生死存亡的大秘密似地郑重其事地说:"是……这样的,白小姐,上个月,我们山东乡下的祖宅因为拆迁,在地下挖出了一个樟木箱子……里面发现有许多的手稿,上面写的都是有关鬼狐的故事。我想请你鉴定一下,这是不是我祖上蒲松龄大师写聊斋时的手稿。"
"聊斋的手稿?"白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可真是考古学上的一大发现,她想了想,疑窦顿起:"蒲先生,如果真是蒲松龄的真迹,你为什么不上山东博物馆考古所鉴定去?"
蒲十八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脸愤慨地说:"那些人,那些人都是不识货的。说什么这手稿不是蒲松龄的。哼,我蒲家后人从蒲家老宅里拿出来的,怎么不是蒲松龄真迹。一旦鉴定了是真迹,我就拿到富士比拍卖行去……"
白月不得不阻止他继续发挥下去:"蒲先生,请问你的手稿带来了吗?"
蒲十八"哦"了一声,连忙走出去。过了片刻,他和一个司机小心翼翼地把一个樟木箱子抬了进来。
白月打开樟木箱子,看着里面一卷卷泛黄的手稿。心里一怔,这倒是有年代的人家出来的东西,樟木虽不贵重,好在木质密实又防蛀,实在比现在市面上的那些杂木家具质量要好,如今却少有人用了。这箱中手卷数百年保存下来,却难得完好,虽然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发脆,但没有一点虫蛀的痕迹。
白月翻了翻手稿,数百年的古书拿在手里,似乎有了生命似的,缓缓地叙述着它们的故事。白月抬起头对蒲十八说:"蒲先生,这的确不是蒲松龄的手稿,因为这些手稿上虽然也都是说一些鬼狐故事,但是笔迹墨色都参差不齐,不像同一个人的笔迹。"
蒲十八的脸色顿时黯了下来:"怎么人人都这么说!"他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那,你帮我鉴定一下,看看能值多少钱?值一百万吗?"
白月"噗哧"一声笑了:"你真的姓蒲吗,我看你应该姓钱才对!"
蒲十八听得出她的讽刺,却也不惭愧,理直气壮地说:"蒲松龄穷了一辈子,给全中国留下了聊斋这样的遗产,我作为他的后人,居然不能分享一点,你说这世道公平吗?我上次去找聊斋的电视剧摄制组,要求版税,居然没人理我。你说说……唉,算了,那个,白小姐,你说这个手稿,拿到拍卖行到底能值多少钱?"
说实话,那箱书稿留在古董店里,怕也难卖出去。可是蒲十八在一个个发财梦的破灭之下,走投无路地硬要把这箱古书留在店里寄卖。要是换了平时,白月一定会婉言--严辞--无情地拒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下午,那一篇篇没有完结的狐恋情深故事似闯入了她的心底,私心里,她想留下这箱古书,她想看看这其中的世界。
白月很自私地想着,等看完了还没有人要,再还给蒲十八吧!
送走了蒲十八,关上了店门。白月把樟木箱子拖到库房里,然后,拿着最上面的两卷书稿走到楼上。
这是她的祖宅,楼下是古董店,楼上就是她们姐妹的住处。泡了一个玫瑰花浴之后,她打开柜子,取出一只供春壶,泡了一壶今年新出的蒙顶绿眉茶,点亮一盏明代宫灯,躺在李香君用过的紫檀木榻上,营造出一副明代的气氛来,美美地拿起书稿来看。
当然,明代的宫灯里,点的是灯泡,紫檀木榻上面铺的是今年巴黎最新款的软垫。白月叹了一口气,真要全部回归古代的话,没有电脑,没有卫浴就叫人受不了了。
白月直接拿着供春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绿眉,供春是紫砂壶始祖,供春壶据说存世只有一只真的,现收藏在北京的中国历史博物馆内,恒温恒湿用世界上最严密的防卫保护手段守着。白月自问没本事拿到,她手中的这只供春是上次穿越时空时打唐伯虎家捞来的。
"文登某生少有重名,一日暮过荒落之墟,闻女子啼松柏间,近临则树横枝有悬带,若将自经。某诘之,挥涕而对曰:‘母远出,托妾于外兄。不图狼子野心,畜我不卒。伶仃如此不如死!‘言已复泣。某解带,劝令适人,女虑无可托者。请暂寄其家,女从之。既归,挑灯审视,丰韵殊绝……"
不知不觉,宫灯轻轻爆了一下,发出一种瑰丽的色彩,白月缓缓地睡去。
她站在一个院子里,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白月轻轻地走进去,闻着异香扑鼻,恍若神仙境界。现代都市里,怎么还有这样雅致的一间院子。
顺着香气,她走到一个荼蘼架下,一面书窗,一个男人正在伏案睡着,嘴角挂着微笑。
一阵微风,吹落几片叶子,飘落在他的额上,站在窗外的白月忍不住伸手帮他拿下。手一伸近,如同梦噩似地,她怔住了:"天下竟有如此俊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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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间,有些恍忽,不知道自己是梦到那个小院,还是在那个小院中做梦,掉入此间。呆呆地坐起来,仔仔细细地想了一回,才梦游似地到洗手间准备洗漱。
一照镜子,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镜中人双颊飞红,两只眼睛水汪汪地妩媚无比,透着一股似喜似嗔的风情来。蓦然间想起《红楼梦》里形容林黛玉的两句话来:"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想到这里,不由地呸了自己一声:"不害羞的,当自己是林妹妹呢!"忙将冷水扑上自己的脸。
洗漱完之后,白月开门走下楼去。
走在楼梯上,只觉得今天特别不一样,就像踩在云里雾里棉花里。心情前所未有得好,可是身外的一切事务,却觉得格外虚幻似地。
白月打开店门,让阳光照进古董店里。昨天这一觉睡得好沉啊,居然已经中午了。摸摸肚子好像没那么饿,还是打电话叫了一客外卖送过来。
她回头按常例拂去每日的灰尘,阳光下阴影格外明显,使得每一件千百年的古物层次分明,似有了无穷生机。她含笑着抬头,忽然间眼睛像是看到了一件不能置信的事,笑容停在了她的脸上。
挂在墙上的电子钟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4月2日14点10分。
她拿着书往楼上走的时候,看过一眼这只电子钟,那时候显示是3月31日18点05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因为是到了月底,她在翻看账册,然后,蒲十八带着他那只大樟木箱子和一肚子发不了财的牢骚走进来……
直到一阵门铃声响起,才把白月从呆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白月梦游似地开了门,日日来送外卖的打工男孩小周带进来一份比萨和一杯简易咖啡。
放下外卖,小周正要离开,白月问:"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小周露出黑人牙膏似地笑容:"今天是四月二号啊,白月小姐。"
白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真的是四月二号,不是四月一号吗?"
小周装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拍拍额头说:"天哪,总不能天天都是愚人节吧!"
那是个混血儿,长得犹如年青时代的肖恩?康纳利,看仔细了,才能发现他比肖恩?康纳利多一点华人的血统。年轻版康纳利彬彬有礼地问:"请问安妮小姐今天在家吗?"
这个情景很像是007电影的对白。白月以同样彬彬有礼的态度说:"请问您是在什么时候,见到安妮小姐?"
"康纳利"微微一笑:"昨天,在假面舞会上,我们相互认识。舞会结束后,我送她到这里下车的。"
白月继续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有约吗?"
"康纳利"神情自信不变:"没有。但是我们应该再见面,所以我今天特地来接她!"
白月终于微笑了:"您好像忘记昨天是什么日子了?"
"康纳利"的脸色终于微微有点些变了:"您的意思是--愚人节?"
白月在他松手的那一刹那,用力将钥匙一扭,门打开了。白月走进去,点亮了灯:"请进来吧,我该怎么称呼您!"
"查尔斯。"那人立刻恢复了镇定,走了进来。
"查尔斯?"白月心中一乐,立刻想到了那个苦瓜脸的倒霉蛋,微笑道:"真是个好名字,我还以为您该叫腓烈特呢!"
显然对方不太懂这种幽默:"为什么?"
白月微微一笑:"您应该是丹麦王子,而不是英国王子,丹麦是童话的故乡不是吗?"她眨眨眼:"那里有水晶鞋的故事!"
查尔斯怔了一怔,这才有点想明白:"你是说,昨天我遇上了一个水晶鞋的故事?"
白月哈哈一笑:"愚人节的晚会,美丽的灰姑娘,驾着南瓜马车和王子邂逅,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后消失,果然是美妙的童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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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白月闻到衣服上的雪茄味时,就把衣服扔在那里,直接冲到书房查资料了。这时候忽然又看到这件衣服,白月走过去,拿起衣服正要收拾好,一抬头,看到对面穿衣镜中,一个身着淡紫衣服的丽人迎面而立,一时竟有些恍然。
定睛一看,原来还是自己,她不由地哑然一笑。
丝绒的衣料柔软地在手中,白月心里竟莫名地有一股冲动,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慢慢地换上了晚装。对着镜子,她把一头披散着的长发挽了上去,打开首饰盒,拿出一对珍珠发簪插上。然后,戴上珍珠项链和配套的耳环。
她淡淡地化了一个相应的晚妆,套上那双珠灰色的高跟鞋,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今晚的灯光有些亮,白月站在镜子前竟有瞬间的眩晕。
音乐声缓缓响起,是那支著名的圆舞曲,如同梦游似的,白月置身于一个极大的舞会中,慢慢地旋转着。从第一排一直旋转到最后一排,那个早已经等候着的舞伴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抬起头来,是一个俊美的混血儿,有一张肖恩?康纳利的脸,他叫腓烈特,还是--查尔斯。
白月猛地一惊,忽然间灯光舞会一齐消失,而她的身体依然在旋转中,突然失去重心,"啪"地一声摔倒在地。
忽然间浑身是汗,她见到了那天的情景,脑海间一闪念,刚才在跳舞的时候,墙上的电子钟上明明显示是:四月一日。
这件衣服上,带着那一天的记忆!
猛然间如同电光火石,她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搬出了许久未动的驱魔用品,白月用朱砂画了一道符,点起了三支定神香,把净水洒了满室。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之后,白月拖来了三月三十一日蒲十八送来的那个樟木箱子。
把所有的书都放了回去,白月将驱魔粉均匀地洒在了箱子里,然后套上手套,拿起书,一本本地翻看着。
白月看到这里时,忽然觉得空气中一阵淡淡的香气,霍然回头,她放在椅子上的那件淡紫色晚装,忽然自动立了起来,接着,空气中出现了淡淡的影子。影子越来越浓,忽然听得耳后一声轻笑,白月猛然转头,动作过猛,差点扭到脖子。
却见一个穿着淡紫色晚装的美女,笑容满面地坐在书堆上面:"白月,你好!"
白月看着她,那真是一个美女,肌肤如雪,一点樱唇,尖尖的下巴,十指如葱,一双晶莹的眼睛里,似有无穷的故事。"你是谁?"
美女大笑:"你不是在找我吗?"
她并不是一个古典美女,反而长得很符合现代的审美观,仰首大笑的时候,嘴巴并不比朱丽亚?罗伯茨小。并不像那一种幽灵精怪,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气,恰恰相反,她笑起来时有说不出的轻松爽朗。
白月指了指她坐着的那箱书:"你从书里来?你是书仙?"
她跳下书箱:"不,我不是书仙,我是欲望。"
白月:"欲望?"
她大笑:"如果我是个书仙,那我应该很有道德和才学。可是我不是,我叫颜如玉,书中自有颜如玉。"她大步向前走了几步说:"男人在读书的时候,想的是颜如玉,你说他能够读进什么学问和道德呢?我只是书里的颜如玉,代表男人对女人的梦想和渴望。"
白月笑了:"换而言之,你只是代表从古到今,所有的爱情故事那一章节?"
颜如玉的眼神变得温柔:"难道你不想吗?"
白月愣了一愣。
颜如玉的声音如梦如幻:"最美的爱情,只存在于书中,人世间又有谁,能够真的体验一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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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眉毛一挑:"当然!只要还有人在书里做绮梦,颜如玉的故事就不会结束。包括你,白月小姐。"
白月吃惊地指着自己:"我?"
颜如玉微笑:"你走进我的故事里,我走进你的故事里,明白了吗?"
白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愚人节那天……"
颜如玉眨了眨眼:"你进入我的世界,我进入你的世界--"她呵了一口气:"世界真是不一样了,只一个晚上,便如万花筒似的,我都晕了!"
白月笑了:"你不但没有晕,反而让别人晕了!"
颜如玉微笑:"啊,你是说那个混血儿!"
白月与颜如玉对视一眼,不由地同时大笑。
白月喜欢颜如玉,哪怕是她妹妹红云也没有给过她如此轻松愉快的感觉,只一会儿她们便成为好朋友。不管她想到什么,总能在她那里得到合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如玉打了个呵欠:"我该走了!"
白月怔了一怔:"这就走吗?"
颜如玉没好气:"小姐,这是你的世界,我不便久留。你没看到每次都是你进入书中,我才能显现。我的法力维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得走了!"
白月忽然有点不舍:"什么时候再来呢?"
颜如玉微笑:"要不然你到我这里逛逛!"
白月有点犹豫:"那不是我的世界!"
颜如玉凝视着她:"那却是人人都向往的世界。白月,你太拘束自己了。其实不同的生活,都亲身体验一下才好。"
白月有点心动,她看了一眼颜如玉,犹豫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颜如玉握着白月的手,歪着头坏笑道:"来,让我来想想看,你第一站该到哪里去?"
白月笑了:"你知道我想到哪里?"
颜如玉忽然一笑:"我想到了,你跳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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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小屋,她开始生火,有梦的地方,小木屋就是天堂,不是吗?
故事在继续,她贪恋于这个梦。
古董店里的故事仍然在继续……
送外卖的小周,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见到古董店要外卖了。平常白月要是离开这个城市,店门上会贴一张启事的。
而小周每天送外卖经过古董店时,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启事,店门也没有开。
直到那天傍晚,他看到一辆跑车,送一个女人进了古董店,那个女人,穿着白月的衣服。
第二天,他看到这辆车在店门口等,他挡住了这辆车。
一个小时后,查尔斯查到古董店的所有资料,联络到在欧洲漫游的红云,以电邮取得她的授权,破门而入。
楼上,在睡眠中的白月,嘴边还含着一丝微笑,立刻被送进医院急救病房中。
第二天,红云从欧洲紧急乘机赶回。
一个月后,全国的高段驱魔师齐聚本市,白月从睡眠中苏醒。
从苏醒,到正式恢复,仍需要一段日子。
白月坐在病床上,红云坐在她的对面削苹果。
白月的脸色仍然没有完全恢复,她看着红云:"颜如玉怎么样了?"
红云全神贯注地削苹果:"谁是颜如玉?"
白月叹了一口气:"好,我们换个话题,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红云没好气地说:"我们把那箱书烧掉了。"
白月"啊"了一声,跳了起来,红云连忙扔下苹果去扶住她,白月叹了一口气:"可惜!"
红|袖|言|情|小|说
红云向外走去,白月忽然叫住了她:"她说,她是梦想和欲望,所以,书中自有颜如玉。你有没有这样想过,我有没有这样想过?这个世界如此千创百孔,以致于我们的爱情和梦想,只能在书中找寻。"
红云也看着她:"只要我们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是我自己,不是我的梦,你说是吗,姐?"
白月点了点头。
附录:
古籍收藏
在唐时出现了雕版印刷的书本,称刻本。刻本有许多分类,按时代顺序排,主要有唐刻本、五代刻本、宋刻本、金刻本、元刻本、明刻本、清刻本等等。以出版者的身份来区分的就有官刻本、监刻本、内府本、藩府本、局本、私刻本、坊刻本等等。还有一种古籍是用手抄写的,包括稿本和抄本两个系统。刻本和抄本使得先人留下的文字墨迹得以在更广的地域流传,对保存并传播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无可比拟的巨大作用。
古籍具有资料、艺术、文玩价值。现在市面上常见的古籍多出自清代与**时期,明晚期的较少,明初中期的就很难见到了。所以,越是早期朝代的古书价值越高,但是收藏者在收藏古籍时,除了看年代外,书的品相也非常重要,品相好的古籍指资料性强、纸质好、刻印好这三个方面。
商品二:古琴清微淡远
盈风
白月静静地欣赏着一把优美的古琴,一把琴也可以用优美来形容吗?没错!这样的手工,这样的雅致。
茶壶里飘出淡淡幽香,今天她选了上好的茉莉花茶。
这样的清茶,如此的古琴。
她仿佛听到遥远的过去轻轻传来的琴声。
哗啦!
"累死了!"红云掀帘而入,抓起茶壶一阵牛饮。
"姐。这是你要的琴谱。"
那古旧的琴谱不偏不倚地击中古琴,连那优雅的古琴都只有尴尬地"咚"的一声。
"我看还是等待有缘人吧。"
白月一脸苦笑,她已经没有弹琴的心境了。
这样的红云,总是能让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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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白月的古典美人优雅微笑,"红云,你吓坏我们的贵宾了。"她向紫琪伸出手,"请跟我来,由我带你参观本店收藏的古董。"
杂货店内室摆满了古董,一股属于遥远年代的味道在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方紫琪跟在白月身后,在这些见证了岁月流逝的物品前驻足。
"这把古扇桃花如血,正是纪录李香君侯朝宗爱情故事的桃花扇,距今已有三百六十年的历史。"白月展开一把纸扇给紫琪看,纸张略黄,唯有那桃花娇艳。
那一对男女都出家了吧?紫琪一想是个悲剧结尾,赶紧摇头。不行,我要和林枫天长地久下去。
白月微微一笑放下古扇带她继续往前走,她在一尊古色古香的紫陶香炉前停步。"瑞脑消金兽,相传这是女词人李易安用过的香炉。当然这可能是后人附会,但这尊香炉距今确已有八百多年的时间了。"
方紫琪接过细看,捧在手里有沉甸甸的感觉。她读理工科,但好歹知道李清照的这首词最末三句"莫道不箫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嗯,就买这个,让林枫知道为了他自己有多辛苦。紫琪刚想说买,转而一想自己有点婴儿肥,和黄花没办法相提并论,只能让林枫嘲笑而已。
"我想再看看,行吗?"她怕白月不耐烦,忐忑问道。
"没有问题。其实买古董就像茫茫人海寻找知心人一样,靠的是缘分。"白月一声轻叹,在这个幽静的空间产生了回音,仿佛无数声叹息同时响起。
紫琪惊惶四顾,发现了角落里摆放的古琴。"我要看那张琴。"不知什么原因,她脱口而出。
白月看着她,淡淡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请跟我来。"她将紫琪带到古琴前。
那是一张颇为古旧的七弦琴,琴尾有淡淡的焦痕。白月抬手按上琴弦轻轻拨动,清音悦耳如鼓晨钟。
"这是什么琴?"紫琪于音乐完全是门外汉。
白月星眸微扬,表情略显神秘。"相传钟子期死后,俞伯牙摔琴绝弦终身不复弹琴,以示知音难觅。"
"这是俞伯牙弹过的琴?"方紫琪兴奋地问。
白月不置可否,只是问她想不想亲自动手试试音色。她退开到一侧,让紫琪上前。
紫琪不懂音律,但美女如此盛情相邀,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上前半步,将右手放到弦上拨动。琴音响起的刹那仿佛时空转换,眼前有一抹白色人影一闪而过。紫琪以为眼花,眨了眨眼。室内只有她和白月,再无他人。
刚放下心,她的耳中忽然传入悠长绵远的叹气声,真实到就在她触手可及。紫琪慌了神,手指不听使唤地滑出去,被琴弦割伤了。
"这么不小心。"红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身后,紫琪更慌乱,捏着手指想止血。血从她按压住的伤口沁出,滴在弦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买这张琴了。"眼看闯了祸,方紫琪马上表示会负责。白月见她止不住血,吩咐红云包装好古琴拿到前台,自己先出去替紫琪清理伤口。
十分钟后,红云捧着一个长方形盒子走出来,交给紫琪。
红|袖|言|情|小|说
看来是神经过敏。紫琪挠挠头,去厨房做饭。
林枫没有回来,打他的手机也不通。紫琪生气了,草草洗漱完毕,就上床睡觉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不断听到流水淙淙的声音。她觉得厌烦想离开,但周围迷雾一片,她看不清路。
"知音已殁,更复何用?"一个凄楚绝望的男性声音在她耳边嘶吼。紫琪吓坏了,挣扎着要逃出去。
"救命,救命!"她大叫,冷汗涔涔地醒来。
风从敞开的窗户涌入房间,将轻薄的窗纱高高扬起,外面雷电交加。紫琪跳下床,赶紧关上窗子。她刚关好,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幸好幸好!紫琪暗自庆幸及时醒来,却猛地僵直了身体。她睡觉前明明关上了所有的窗子。
气像预报说今晚半夜开始下雨,她害怕睡得太死听不到雨声,所以特意关窗以免雨水横扫进卧房。
客厅里有不同寻常的动静,而且越来越大声。方紫琪高声喊道:"林枫,是你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离开窗口,悄无声息地向卧室门口走去。她害怕,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这个声音太特别,既不像林枫回家也不像小偷入室盗窃,她无法压制内心想去看一看的念头。
手按上门把,紫琪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聆听客厅中的异常。那声音像呜咽,如泣如诉。
她打开了门,走道上耀眼的白光让她措手不及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她发现自己已站在卧室门外。白光的尽头是什么?难道是UFO?
紫琪下意识向旁边伸出手,"林……",她的手笔直垂落,才想起林枫不在家。
去看看吧。方紫琪双手护在胸前,一步步走向客厅。
白光是从她下午刚买的古琴上发出,在漆黑一片的房中分外刺眼。紫琪毛骨悚然,她想到了一样和UFO同样不可思议却更可怕的东西--鬼!
白光转成诡异的暗红色泽,像浓稠的血液。紫琪想转身逃回房间,但一股神秘的力量让她动弹不得。她一动不动地站着,整个身体灌了铅一般沉重,连用手蒙住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暗红的光晕中,一只手慢慢从琴头部分伸出来。是手,真正的人的手!紫琪摒住呼吸,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先是手,然后是脚、身体,最后是头,一个白衣男子就在她眼前活生生拼装完成了。
他向她作了一个揖,然后抬头微笑。"子期,我终于见到你了。"
方紫琪面如土色。是做梦,一定是做梦!她催眠自己。
两根冰冷的手指搭上了她的手,她机械地低头看。天啊--,他居然是用飘的!
"子期,为兄找你找得好苦。"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
"我是伯牙,俞伯牙。"白衣男子亮出了身份。
"我管你什么牙!"对他的话,她压根没往心里去。当然在面对传说中的"鬼"时,能冷静的人本身也属于异类了。
他失望了,等待千年的结果竟然是被遗忘。俞伯牙上前一步,紫琪的刀子刺穿了他的身体。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毕竟心软,慌张地拔出刀子。
不见血,也未留下伤口,他的确是不同于三态的另一种生物。他是鬼,被封印了千年的鬼。
"钟子期,我为了找你在人间游荡,后被封印于焦尾琴中。可是你,居然不记得我是谁。"俞伯牙叹息道。
钟子期?不是啊,我叫方紫琪。想到鬼找错人了,她高兴起来。"阁下,你找错人了。我是叫紫琪,不过姓方不姓钟,不是……钟子期,"她反应过来刚才他自我介绍的名字了,"天啊,你是俞伯牙!"
伯牙以为紫琪终于想起了自己,刚咧开嘴想笑却听到她说:"你不会以为我就是你的知音钟子期转世吧?哈哈哈,不可能啦,我连五线谱都不认识。"
五线谱,那是何物?俞伯牙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见这个鬼是名人,紫琪倒也不怕。许是俞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典故太深入人心,反正她相信伯牙不会伤害到自己。
心情一放松,她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并拍拍旁边的靠椅示意他坐下。"俞伯牙先生,钟子期是个男生,我是女生,这点就不同。你怎么会认为我就是他?"难道自己长得很像男人?紫琪郁闷地想,不过很快释怀。说不定是那位钟先生男生女相呢。
"白月封印我之时曾说,要想解除封印,需要借助的媒介必须来自于我所寻找的人。"伯牙盯着紫琪的眼睛,"是你的血配合红云的咒语,解开了封印。"
她哭笑不得正想申辩那纯粹是意外,耳朵里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是林枫回来了,紫琪扔下俞伯牙冲到门口迎接他。"你回来了真好。"
进来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对紫琪热情的笑脸视若无睹地走过去。"我回来整理东西,立刻就走。"
"这件事以后再讲,我买了你最……"她跟着林枫走进客厅,突然被他伸出的手臂挡住前进的步子。"怎么了,林?"好端端干吗伸出手挡住她。
林枫紧盯着餐桌旁的白衣男子,伸手把紫琪护到身后。"你是谁?"对方虚浮于半空,绝非常人能做到。他虽然害怕,但一想到不能让对方伤害紫琪,勇气倍增。
"在下俞伯牙。"白衣男子作揖道。"兄台如何称呼?"
"俞伯牙?"鬼彬彬有礼的态度即使不能让人亲近,至少消除了恐惧心理。林枫回过头皱着眉问紫琪,"是那个俞伯牙?"
"嗯。"她点头应道,因为林枫对自己的爱护而兴高采烈,"他还一口咬定我是钟子期。"
"你?钟子期?"林枫边笑边回头,"俞伯牙先生,她绝对不会是钟子期。我从没见过比她更五音不全的人了。"
他摸摸她的头发,"算了,我大概注定一辈子替你收拾残局了。"他微笑,在挺身护住她的那一刻,他明白自己仍然爱她。
"Bingo!"她扑进林枫怀抱。沉浸于幸福之中的方紫琪衷心祝愿俞伯牙能得偿所愿。
"俞伯牙,俞伯牙!"第二天一早,方紫琪拍着琴尾召唤藏身琴中的他。
他轻烟般飘出,是完整的形体。紫琪惊讶,疑惑他怎么不像上一次那样拼装身体。
"我现在已解开了封印。"伯牙好脾气地笑着,他仍相信眼前的女孩是子期转世,至少她应该和子期有关系,否则她的血不可能成为解开封印的媒介。
抛开恐惧心理看俞伯牙,竟然是个玉面书生模样的清秀男子。一袭白衣更衬得他玉树临风,卓尔不群。可惜他是鬼,惨白的脸色总给人阴侧侧之感。
"我和林昨晚上网查资料,我们找到了中国最有名的古琴鉴赏家。"她拉住伯牙的手,拖他到书房。林枫坐在电脑前等他们,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
"我看了一晚的论文,这几位专家对《高山》、《流水》有很深的研究。钟子期前世有很高的音乐鉴赏力,虽然转世了,但应该不会差很多。"林枫打了一个哈欠,拿起电脑台上一叠资料递给伯牙。
伯牙看着两个年轻人真诚热心的脸庞,枯寂千年的心灵涌出一股暖流。"俞伯牙多谢两位仗义援手。"他一揖到地。
"太客气,你太客气了。"紫琪慌忙鞠躬回礼,"是我把你带回家的,偏偏我对音乐真的不懂,应该我过意不去才对。"
见她赔礼道歉,伯牙再次作揖。"方姑娘把在下从封印下解救出来,大恩不敢言谢。"
古人怎么这么讲礼貌?紫琪刚挺直身体,连忙又弯腰。"举手之劳,凑巧而已。"她忽然想到什么,兴奋得一蹦而起。"我怎么忘了,那家杂货店,那两姐妹一定能提供线索!"
两人带上俞伯牙立刻前往古董杂货店。下车的时候,计程车司机从观后镜瞥到那个穿着滑稽的戏服,东张西望好像第一次坐汽车的俊秀男子,居然发现他是飘着走路。
"啊!"司机一声惨叫,慌不择路夺命狂奔。
"他出了什么事?"伯牙看着那辆横冲直撞的现代交通工具,茫然询问。
"也许发现了你的身份。大多数人都怕鬼。"林枫不以为然耸耸肩,和紫琪恶作剧地笑。紫琪想到自己最初的反应,和那个司机相差无几。人类对未知怀有莫名的恐惧,就连孔夫子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所找的子期就是你!伯牙悲伤地想,看到她的眼泪,他牵扯出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
汉水清清,大雨如注,来往客船一律停靠在岸边等雨停。江上响起琴声悠悠,在雨打江面惊涛声声中有如天上仙乐。
白衣男子端坐船舱,手抚七弦琴。他是晋国上大夫俞伯牙,正行进在回国途中。旅途寂寥,借抚琴自娱。移指换音,琴弦突然断裂。伯牙心中一惊,世人皆谓"知音在,琴弦断",莫非世上真的有人能听懂自己的琴音?
伯牙走出船舱。岸边,瓢泼大雨中站着一个身披蓑衣的年轻樵夫。他抬起了头,斗笠下是一张温柔善良的脸。
接下来的故事流传千古。他叫钟子期,在他死后俞伯牙从此与琴绝缘。
方紫琪自梦中醒来,她躺在沙发上,伯牙背对她盘腿坐在地上对着古琴发呆。她茫然,想着梦中所见。万古高山,千秋流水,梦里的山水,她未曾踏足感觉却如此真实。叹着气坐起来,伯牙听到响声轻飘飘回身。
"你醒了。"他轻轻问候,眉宇间的忧愁挥之不去。
"我做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梦,好像小时候被吓到过。"她回想梦中那抹白影,怅然若失。会不会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惜每次她想看清他的样子,就会立刻醒来。
"什么样的梦?"
紫琪没听到伯牙的问题,左右张望不见男友的身影,便向伯牙探问林枫的去处。
"他去联系演出事宜。"林枫计划办一场古琴演奏会,以这个为借口邀请各位专家。他想出的广告够眩目,用"不世出的天才"形容俞伯牙。他深谙炒作之道,越是狂傲不羁,越能吸引眼球,也越会引起专家的兴趣。
"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紫琪在琴的对面坐下,他转回来面对她,"钟子期是你的知音没错,可天下之大不一定就他一个人听得懂你的琴。你太死心眼了。"
伯牙拨弦,清音如吟。"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慰平生。"他含笑,温柔如春风。
她微怔,俞伯牙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鬼的身份有些怕人。像他这样的人,所交的朋友一定也是温和无害的。"钟子期是个怎样的人?"她好奇。
伯牙的表情愈发柔和,紫琪甚至有种错觉他思念的人并非故友,而是情人。呸呸呸,她赶紧打消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热心、善良,知足常乐。"他陷入回忆,两千多年前那个健谈风趣的年轻人,在自己的漫漫长路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在子期墓前撕心裂肺地弹了一曲,可叹听者如云究竟再无一人能分辨曲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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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起来,讲他说话文绉绉。从伯牙手上拿过相架,她甜蜜地回想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嗯,我爱他,好爱好爱。我想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感受了,如果林枫不在世上,我也不会开心。"她用力拍伯牙的肩膀,"所以,我一定会支持你!"
林枫动用自己在媒体的所有关系搞定演奏会事宜,四天后将在剧院举行。万事俱备,他们突然想起一个棘手问题。俞伯牙是鬼,就算演奏会现场能瞒天过海,又怎么能躲开摄像镜头?若到时镜头里没有演奏者的身影,岂不要天下大乱?
"林,你再想想办法嘛。"紫琪摇着他的手,"取消媒体转播,行不行?"
"如果行的话,我用得着这么烦吗?我答应媒体全程直播,否则能那么快搞定?"林枫眉头紧皱,心烦气燥地拿起餐桌上的啤酒。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不能放弃。"紫琪火大地抢下林枫的啤酒。"你想想,俞伯牙没剩多少时间了。"
"我当然知道!"他大声吼回去。"方紫琪,拜托你以后不要再让我来收拾烂摊子!我忍你很久了!"旧事重提,他们都想起为什么闹到分手的地步。
她变了脸色,"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林枫,你给我听好,俞伯牙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她狠狠撂下气话,冲出书房。经过茶几边,紫琪抱起古琴气冲冲扬长而去。
她不知上哪里去才好。昏昏沉沉中,发现计程车带她来到古董杂货店所在的小巷口。前一次他们来过,结果无功而返。
她下了车,抱着古琴走到巷尾。迎接她的仍然是一片荒草地。她挫败地在地上坐下,放下古琴。
想到林枫,紫琪又悲伤起来,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紫琪,别这么伤心。"伯牙从琴中飘出,看她哭得伤心,他下意识将她搂入怀中。她像遇到亲人一样紧紧抱住了他,断断续续把两人的争执说给他听。
"也许是天意如此。"伯牙喟然长叹。他认为的子期转世对音律一窍不通,而她费心安排的计划也不能实现,想来上天注定不让他和子期再度聚首。他迟迟不愿走过奈何桥,就是不想忘了钟子期,可是如今他不得不认命。
他们只有萍水相逢之缘,没有长相厮守之命。
"俞伯牙,你等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方紫琪被他无奈的语气刺激,暂时抛开和林枫的龃龉转而给他打气。
"你这么想让演奏会成功?"他被她的执著打动了。
"嗯。不止为了寻找钟子期,"紫琪擦干脸上的泪痕,"我虽然不懂音乐,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伟大的音乐家。如果你的演奏能让所有热爱音乐的人听到,那是不是更有意义?"
伯牙哑然,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钟子期固然是他生平唯一知音,但除了子期之外尚有很多人爱乐听乐。当年他摔琴绝弦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扼腕叹息。回头看千年之前,或许是他自私。
"还有一个办法。"伯牙犹豫再三,方提出建议。"让我附身于某人,借他的形完成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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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我是傻瓜好了。"他只对她说了这一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不想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他们。
方紫琪为自己的无理取闹惭愧不已。她发誓再也不冲动,不给他惹麻烦了。
"林,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她由衷道谢。林枫没说什么,只是把她拥入怀中。
俞伯牙看着这一幕,满怀欣慰。他突然觉得能不能让子期听到最后一曲并不重要了,两人若心意相通,冥冥中子期定已明白他。
演奏会那一夜,俞伯牙跟着林枫飘进卧室。林枫望着他,心里没底。
"如果,我是说万一你离不开我的躯壳,你好好照顾紫琪。"只听说鬼上身很可怕,被附身的人免不了洒狗血之类腌臜的事。他苦笑,为了方紫琪真是做到无怨无悔了。
"我一定会把你完整地交还给紫琪。"伯牙靠近林枫,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开门出去,等候在门口的紫琪迎上前紧张地问:"俞伯牙?"
他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林枫受到伤害。"
演出公司的汽车停在楼下等他们。方紫琪抱起古琴,"走吧,伯牙,我们去寻找钟子期。"
他笑着摇摇头,"不单单是为了找他,也是为了所有热爱音乐的人。"他复述她的话。
演奏会相当成功,人琴合一的境界是不分你我。他坐在古琴后,从他指尖流泻出各种各样大自然的声音,栩栩如生。那些苛刻的评论家最初带着挑刺的神情,此刻不由自主凝神屏气。
完美的技巧,果然无愧天才二字。
最后的**是《高山》、《流水》之曲。他拨弦起调,曲中所含的感情并非汉水初遇,而是他在钟子期墓前最后一次弹奏的《高山》、《流水》。
他们能听出的仅仅是悲伤,只有子期一人能听出藏在曲调中的希望。而钟子期不在这些评论家之中。
"你别难过。"得到否定答案的方紫琪比伯牙更沮丧。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俞伯牙没有时间了。
"演奏会成功了,不是吗?"伯牙反而看开,笑着安慰紫琪。"你好好照顾林枫。"离开林枫的身体后,他就陷入沉睡。俞伯牙向紫琪解释这是正常现像,让她稍稍放心。
"刚才我一直提心吊胆,害怕万一出现意外。"她用毛巾擦去林枫脸上的薄汗,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俞伯牙飘出房间回到客厅。墙上挂着房中那一对情侣放大的照片,他长长叹气。
手指从琴上滑过,他想,离开的时间到了。
俞伯牙在阳间的最后一夜,方紫琪与林枫同他依依惜别。
"在我离开之前,我有一个请求。"伯牙望着茶几上的焦尾琴,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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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的子期身染重疾,哀求父亲在自己身死后到约定地点等待伯牙。他死了,但挂念伯牙知音之情久久不忍离去。他终于等来了伯牙,听到了他的琴声。
"当世知音,唯君一人;为君之故,断弦绝响;来生有缘,不离不弃。"方紫琪,不,千年前钟子期的灵魂在自己墓前呢喃着俞伯牙藏在琴音中的心声。
清音渐止,若水声渐不可闻。方紫琪泪流满面得望着俞伯牙。她想清楚前世今生,可是已没有了时间。
"我把林枫还给你,他答应我会一辈子照顾你。"伯牙笑得云淡风轻,他的心愿已了。
"对不起,兄长。"她伏在他肩头痛哭,"对不起,我直到今天才明白。"
"我不怪你,子期。"俞伯牙将她的手和昏睡中的林枫握在一起。"他是你不离不弃的那个人。"
"那么你呢?"她悲伤地看这个等了自己千年的男子。
风已停,云开雾散,淡淡的月光照耀大地。
"今晚适合去散步。"他笑道,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我该走了。方紫琪,能和你今生相逢,我很高兴。"临别之前,他终于释然。
她努力笑着。下一次,下一世他们一定不会再错过。
俞伯牙飘飘荡荡来到小巷尽头。和前两次来不同,杂货店又出现了。
一身性感短打扮的红云靠着门,似笑非笑看着伯牙。"你的心愿完成了?"
他点头,神清气爽。
白月袅娜地走了出来,依然穿着风情万种的旗袍。"那么,你可以上路了吧?"
他点了点头,一身轻松。
白月红云分两边站开念动咒语,一扇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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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三:扇子江南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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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猜,我今天把什么卖了?"白月刚刚进门,红云就一脸得意地跳到她面前。
白月眼波一转,心下了然。"只怕此刻那个小姑娘正后悔着要不要来退呢。"
红云吐吐舌头"谁让她正好是有缘人。再说也不是我非要卖给她的。"白月看了一眼塞了满嘴蛋糕的红云。
"你猜她会不会退回来?"白月看着天色,日已偏西,她们也要关门了。
"我打赌不会。那么好一把扇子,买都买了。"红云拿起茶壶,白月刚要制止她的牛饮,已经来不及了。
"我倒是确定你永远也不会好好地品尝一壶好茶了。"
"嘿嘿……不管怎么喝,一样都是下肚。"红云又抓起一块蛋糕,连带弄了一手奶油。
但是她又很小心地把白月最喜欢的蓝梅起司蛋糕小心收在一边,生怕自己碰坏了。
秀秀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中了邪着了魔,否则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走进那家古董店?天知道,她本来是要去对面的商场买衣服的。
走错店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转身离开咯。可她不但没有转身离开,还稀里糊涂地花钱买下一把折扇。更叫人捶胸顿足的是,它的价钱简直贵得离谱!
离谱!知道吗?意思就是,买下它以后,她所剩的钱仅够买一件衣服的两只袖子了。
当然,那是把极漂亮的扇子:泥金扇面,黑色扇骨,设色山水精到工整,而且比一般折扇都小,精致到令人爱不释手。但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它只是把扇子。
一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所以,直到走进小区大门时,秀秀还在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干出这么蠢的事,要知道她可是一向很节俭的。
可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的想法已经变成:买都已经买了,只要别让老妈知道就是了,否则她的惊叫声肯定会把屋顶掀开。
掏钥匙准备开门,隔壁邻居家的门却"嗑哒"一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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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见鬼的是,那人居然又回到她的好友栏!
肯定是哪个大学里计算机系的学生,会一点编程就以为自己是黑客帝国里的男主角,在网络里横冲直撞!忍无可忍,秀秀愤然回了那人一句--你很无聊,你知不知道?有本事去攻击美国网站啊!
信息刚刚送出去,对方的回复就发过来了--想起来了吗?
秀秀简直要抓狂了--想起来什么?拜托你把话说清楚!
这一次,对方过了很久才回复,终于不再是那五个字,而是长长的一串。
--你还是没想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拿到了东西却还是想不起这一切……颜儿,你可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MD!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秀秀的耐性快被磨光,用力点开回复栏,打算叫那人去死,谁知电脑竟突然黑屏。
事发突然,秀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了黑不隆冬的电脑屏幕里映出的满脸错愕的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那个白色影子。
有那么一瞬间,秀秀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眨眨眼仔细看去,黑色的荧屏上,真的映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男人,就在她的身后!
不知是害怕还是难以置信,秀秀完全傻掉了,就这样呆呆地与他在电脑里对视着。
他凝视着她,眼神中似带着股说不出的渴盼与缱绻之意,然后,慢慢地张开了嘴,似是有话对她说,可却被秀秀抢先一步--
"鬼啊……"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秀秀再度醒来,已是次日早晨。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凉被,阳光从窗外射来,无数灰尘漂浮在光柱中。老妈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推门进来,口中照例数落着她,什么大姑娘家家的,整天这么懒,连早饭都要她这个老妈给做等等……什么都没变,阳光是那么真实,老妈的唠叨也一如既往。
拥被而坐,她愣愣地问:"妈,昨天我什么时候睡觉的?"
"我怎么知道!我和你爸回来时你已经上床了,吃方便面的碗也不知道洗,电脑也不关,你以为电不用花钱买啊……"
电脑!秀秀一惊,忙打断她问:"我的电脑……是开着的?"
"亮着光呢,你说是关着还是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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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一定要忍耐!秀秀盯着对面那张一开一阖的嘴,拼命压制着内心的火气,把手探进衣服口袋里,用力握住那把扇子……扇子?秀秀一愣,早上她明明换衣服了啊,昨天穿的那身衣服被老妈扔进洗衣机里了,这扇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哎,算了,一把扇子总不会自己长腿走路吧,肯定是她随手揣到口袋里却又忘了!奇怪的是,握着它,秀秀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阵心安。
那边,张梦如大概是说累了,一边起身往饮水机走去,一边挥着手像赶苍蝇似地说:"还矗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出去做事!"
有没有搞错,是她把她叫进来训话的耶!这个死变态,整天就知道刁难下属,怎么还不遭报应?秀秀冲着张梦如的背影龇了龇牙,就在她把手从口袋里伸出去拧转门把的那一瞬间,那把扇子仿佛倏地灼热了一下,隔着衣服都感到它那炽热的温度。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张梦如的惨叫声:"啊--"
秀秀吓了一跳,回头,张梦如正捧着手腕咧着嘴从牙缝里吸气:"疼死我啦!疼死我啦!"
秀秀眼尖,一下就看见她的左手被开水烫红了一大片,就像煮熟的猪蹄,但她却故意看了她好久才慢吞吞问道:"张经理,你怎么了?"
"我被水烫着了!快快,快去喊司机送我去医院!"
"哦,好的。"秀秀开门走出去,喊来司机,回到自己的工作台,美美地往座椅里一靠,终于大笑起来。
隔壁同事听见了,探过头来问:"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好事!"秀秀朝张梦如的办公室努努嘴,"太后被开水烫了,马上要去医院,估计今天不会回来了。"
同事眼睛一亮,差点欢呼起来:"好啊!我女朋友想看电影,我还正愁没时间呢!哈哈,这就打电话定票。"
两分钟后,张梦如在司机的搀扶下申吟着走出公司大门。五分钟后,同事们约会的约会,有事的有事,走的走散的散,剩下几个没事做又贪图办公室的冷气,干脆闲聊起来。其中一人开玩笑说:"今天真得感谢一下那台饮水机,要不是它,我们还偷不来这浮生半日闲呢!"
另一人接口说:"依我看,太后纯属有病!这么热的天,喝冰水还不解暑呢,她竟然还把制热开着。"
"这就叫自作孽自受,看把她给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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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了。秀秀看看表,见鬼!夏天天黑得晚,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里呆了近两小时!如果再不回家,老妈肯定要骂人了。忙站起身,刚走出去几步,就和那个造型奇特的大男孩杨光迎面碰上。
"嗨!"他主动招呼了一声。
"……"秀秀看着他那一身比上次见面更怪异的打扮,不确定要不要和他说话。
"怎么,不记得我了?"杨光扬着眉走近她,像老朋友似的拍着她的肩,"我是杨光啊,你的新邻居。"
"呃,记得、记得。"秀秀嘴上应着,眼睛却四处张望着,看见那些在花园里散步的老太太已经凑在一起,一边瞟着他们一边窃窃私语,她知道自己麻烦大了--明天全小区的人都会知道她和一个蛊惑仔认识,老妈肯定会把她大卸八块。
"那个,我急着回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杨光忽然拉住了她,凑到她面前很近的地方,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秀秀心头陡然升起一丝不悦,后退一步说:"你干吗?"
杨光却不说话,一味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麻烦你让开,我真的要回家了。你听见……"
"你最近遇上什么怪事了没?"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秀秀愣了足足三秒钟才呆呆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不干净的东西?"
杨光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笨啊"的表情,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撞鬼了?"
秀秀猛的把头一抬,惊讶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他才是鬼,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说不清,我是看见一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的?"
一边想着,一边飞快的朝家中奔去。
打开家门的那一瞬,秀秀陡然打了个冷战。说不清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她就是觉得这灯光通明的屋子仿佛充斥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她偶尔也看香港的鬼片,据说如果家中家具的摆放位置不对,或是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时,阴气就会很盛。但是,鬼片里面通常只有通灵大师才能感受到这种不正常的气息,她又不是什么大师……所以,没有什么阴气,是她自己吓自己。
确切点说,是被杨光吓的。那个该死的家伙!
秀秀愤然关上门,"砰"的一声,老妈听见了,从厨房里跑出来,数落道:"那么用力把门撞坏了怎么办?你是个女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情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妈,拜托!你别再唠叨了,我很累了,去洗澡。"秀秀打断了她,避难似的闪进浴室。
放了一缸热水,她刚准备进去,就听门铃响起,然后老妈的大嗓门传了过来:"你是谁?杨光?我不认识你……哦,老李的外甥……你有什么事?找我女儿?我女儿认识你吗?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你找她干吗……什么,一会再来?不行,给我把话说清楚!哎,哎……怎么跑了?"
"谁啊?"老爸的声音。
"隔壁老李的外甥……哼,说是这么说,我多问几句他就跑,谁知道真的假的,瞧他那身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秀秀在浴室里屏息听了半天,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差点肠子都打了结:好你个杨光,竟然找上门来!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嘿嘿,活该!
紧绷了一整天的心,此刻被杨光这么一闹,反倒得以放松,她躺进浴缸,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上浴袍,对着镜子用吹风机吹头。
浴室里的湿气太重了,镜面上老是蒙着一层雾,秀秀伸手擦了几次,总是刚抹掉就又重新蒙上,时间一点点过去,镜面上的雾气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重……然后,突然间,整面镜子都变成黑色的,黑的好像有人往上泼了墨,就像那天电脑黑屏。
秀秀被吓坏了,她的本能告诉她应该赶快离开这间浴室,可是她的腿却好像陷进了地面,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
周遭一片死寂,吹风机不再嗡嗡作响,厨房里也不再传来老妈的声音,秀秀怕极了,胸腔里的心跳得就像在打鼓,在这样的静谧中,她简直有种错觉,仿佛天地间响彻的都是她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黑色的镜子里忽然有了变化,先是中心位置出现一条白线,很快变成无数条,每一条都在旋转,转得那么快,秀秀的脑子都被它们转晕了。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慢慢地闭上了眼,天地一片漆黑,渐渐地透出光亮,越来越亮,然后,一片落英缤纷的桃花林,蓦然出现在她面前:粉嘟嘟的花儿开满枝头,风一吹就撒下一阵花雨,美丽似幻。不知哪里来的白雾笼罩着四周,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雾气又冷又湿,吸进鼻腔带来彻骨的寒意。这感觉如此真实,令秀秀几乎无法确认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远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晃动,荧荧的,带着股说不出的又或力,秀秀觉得自己的双腿就像有了自主意识般缓缓向它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大雾忽然间全部散去,一座临水而搭的木桥赫然在目,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立于桥上,水波荡漾着他的身影,说不出的离尘脱俗,道不尽的萧瑟落寞。
秀秀的心猛然一震,她并不认识这个男子,但是隐隐约约的,却又仿佛已经认识他很久很久了。
而那个男子,显然是认识她的。他正凝视着她,眼光轻柔得就像水漂过一般,却透着一丝语言难以形容的无奈和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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