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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寡言(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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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沉默寡言
1.第一章-第一章
画意篇(1)
画意提着刚从超市里买的两袋东西上了26路公交车。看到公交车上现在只是零零星星的坐了几个人,车厢前面的座位基本上都是空着的。她就在进门之后的面朝走道的空位上坐下了。
公交车很快就开动了,开动时候的冲力带得她往旁边一倒,好在很快扶了旁边的座位稳住了。画意看了看司机的侧影,司机似乎是情绪不怎么好,开车有些冲。“可能是和人吵架了,再不就是掉钱了,要不,就和我一样,离婚了。”画意在心里恶劣的想。
随着公交车的摇摇晃晃,画意开始无意识的看着车尾,想着心事。说实话,她从来了H市,没坐过几次公交车。就是坐过的那几次,都是康达带着她。和康达在一起,她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只要跟着他就行了。可现在,康达再也不会带着她做任何事了,她和康达也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揪痛。
公交车很快又停住了,又到了一站。画意在心里想,这一站怎么这么短呢?这才开了几分钟啊?
车门开了,画意无意识的扫了一眼车门口,这次只上来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现在既不是节假日,不是周末,也不是下班时间,坐车的人也不多。只见那个男人一上来,满车厢看了看,就在画意右边的空位子上坐下了。
画意忙往一边挪了挪,其实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她在心里说,这满车厢的位子,这个人干嘛要坐在她身边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坐哪里也和她无关,那是人家的自由,只要不妨碍到自己就行了。想到这里,她又望着车厢尾部,继续想她的心事。
和康达离婚也差不多快一个半月了。这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抽了魂的行尸走肉,和外界完全隔绝了联系,倒不是说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去见人,而是自己把自己的心门关了起来,不跟任何一个朋友或是亲人联系。也不是为别的,她只是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去找别人哭诉,其实,找别人哭诉,又有什么用呢?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哭诉都不可能让事情重回到没发生的时候。相反,找人哭诉,除了让别人在言语上谴责一下康达外,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可怜,只会让自己瞧不起自己。那样还不如就让自己在无人的地方慢慢的舔着伤口,时间长了,自然一切都会过去了。
画意正想着心事,没注意到公交车突然转了一个弯,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一边倒去,出于本能,她伸出右手往身侧捞了捞,捞住了旁边的人。
等车转过弯来,她才看了看旁边被她捞住的人。发现那个年轻男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她再看看捞住别人的自己的手,还紧紧的抓着人家的皮带,手指都插*进人家的裤子里去了,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还能感受得到人家皮肤的温度。
画意迅速抽出自己的手,红着脸对着那男人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提起自己的东西站起来准备坐到后面去,坐在那里,至少在车转弯的时候可以有个东西扶一下,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失礼。
谁知,刚等她站起来,公车为了避让别的车,又急急的转了一个小小的弯,她干脆一下子跌进了刚才那男人的怀里。她一下子大窘,忙忙的站起来,又对着那男人说了句“对不起”。不过,那男人却很温和的对她说:“没关系。”
刚好这时候又到了下一站,她也就借着这时候走到后面去坐了。一直到她下车,她再没敢走神了。
她下车后,发现先前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也下了车,也跟着她走进了她住的小区。她进了楼道,他也跟着她进了楼道,她站在电梯前等电梯,他也站在她旁边。
她看着那年轻男人带着一脸的微笑看着她,心里就开始紧张,他不是坏人吧?要不怎么就一步不落的跟着她一个单身女人呢?但即使是害怕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她在心里暗暗想,要是等一下他打劫她可怎么办呢?要钱?就给他。那如果要色呢?那——那就跟他拼了!
正在她这样想的时候,那男人开口了,是个好听的男中音,声音里有种很干静的味道。先前在车上可没注意到。只听他说:“郝小姐——”
她一愣,郝小姐?他知道她姓什么,是不是跟了她很长时间了?把她的情况都弄得清清楚楚了?就等她落单的时候下手了?
这样想的时候,只听那男人又开口:“郝小姐,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不是坏人。我也住在这上面十八楼。跟你是邻居。”
她疑惑的点点头,没出声。真是邻居吗?为什么以前没见过?
好在电梯很快来了,年轻男人示意画意先进电梯。画意戒备的看了男人一眼,见男人脸上似乎是没有恶意,她也就全身僵硬的走进了电梯,男人也就跟在她身后进来了,按下了十八楼之后,就很得体的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看了他的样子,画意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电梯很快到了。男人很绅士的让画意先出去,然后自己才跟出来。他走在画意身后,用着愉快的声音说:“郝小姐,我住18C,欢迎你有空的时候来坐坐。”哦,原来真是住对门的邻居。
画意想不理人家,可是性格又决定了她不可能这样做。在她的大脑还没做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转过去了,说:“哦,我住18A。”说完,她自己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有病啊,不认识的人还跟人家说自己住哪里。
那男人很愉快的笑着说:“我知道。”
画意很窘的对男人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她对自己的表现太失望了。男人在她身后也说了一声再见,但是她没听到。
进了家门,画意把鞋子一踢,手里的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放,就往沙发上一倒,浑身的劲似乎都用尽了。
屋子里到处都是康达的气息。虽然康达早就不住这里了,可是她还是舍不得把康达的痕迹清理掉,她怕清理了,就再也找不到康达了。现在至少还可以凭着康达留下来的痕迹,去回忆和他的点点滴滴。
有时候,她也骂自己傻,明明人家都已经走了,那么决绝的走了,她还在这里死抓着过去不放,有用吗?对那样的人还有必要这样留恋吗?人家走了,看自己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没了他,难道以后自己的日子就不过了?没了他,自己不是应该活得比以前更好吗?这世上,谁又能没了谁呢?
尽管是这样,她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她还是知道,自己骗不了自己,爱着就是爱着,尽管这个人已经走了,拿了属于他的全部的东西走了,毅然决然的走了,她还在爱着。只不过爱的是一个从今以后再不会是她生命里的人,一个成了过去式的人。
前几天,她终于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康达在短时间内变成路人甲。让她下这个决心的人,是她的好朋友萧歌。
萧歌是她大学时的同学,也在H市,不过萧歌上班的地方距她这里有坐公车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中间倒三次车。如果是自己开车的话,最慢一个小时也能到。
萧歌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很多时候都在外面跑。她曾问过萧歌,编辑也需要经常在外面跑吗?萧歌听了眼皮都没抬,说,我喜欢在外面跑。是的,她喜欢在外面跑,这是萧歌自从在这家杂志社上班之后她才知道的,可她也知道,以前在省城上大学的时候,萧歌一点也不喜欢在外面跑。她还说,在外面跑多了,皮肤会变不好,还容易黑。
那天她正伤心的在外面瞎逛的时候,萧歌打电话给她,问她怎么好久都没音讯了,是不是康达又带她去度密月了。她强忍了多日的防线终于绷不住了,听到萧歌一问,就全线崩溃,在电话这头,失声痛哭。引得无数路人侧目。萧歌也不催她,只在电话那头静静的等着。
终于,她哭够了,平静了一下,就淡淡的说:“我离婚了。”
萧歌就在那头大叫起来,说:“女人,你可别打击我。我还没结婚呢。”
萧歌在和她开玩笑时,总是喜欢很不正经的叫她女人,从她和康达谈恋爱的时候,萧歌就这样叫她了。
她蔫蔫的说:“我没打击你,我打击我自己呢。”
萧歌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你——没事吧?要不,我来陪陪你?”
她说:“不用了。都过了一个多月了。”
萧歌过了一会儿,才说:“慢慢,看开点。你看我,到现在还没人要呢。”
慢慢是画意的小名,家里人从小就给她起的小名。只因为她从小做什么事都会比双胞胎姐姐诗情慢,所以,爸爸妈妈干脆就给她取个小名叫慢慢。后来读大学也是在省城,离家虽然也没多远,但她还是住了校,周末的时候才会回一趟家。平时爸爸一有空,就总是来学校看她,不管有没有同学在一起,爸爸总是习惯的叫她慢慢,后来,同学们就都知道她那难听的小名了。先开始她还叫爸爸注意,来学校就别叫小名了,可是后来,关系好一些的同学都知道她叫慢慢了,她也就不管了。慢就慢了,又没曾因为慢给自己丢过脸,叫就叫呗。
她很快的说:“萧萧,我挂了。”她怕再说下去,自己真的会在这大马路上嚎啕大哭。
萧歌还想说什么,却又没说,这当口,她就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她又对着电话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把手机放进包里,回家了。
刚到家,手机就响了。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起电话,说:“萧萧。”
萧歌在那头说:“怎样?要不要来我这里上班?”
她一愣,心里刹时就泛起一阵温暖,萧歌一直都是了解她的。她知道她现在需要什么。但是,她不想自己目前这样的状况给别人看到,就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于是,她说:“不用了。我想就在这附近找个事情做做好了。”
萧歌就在那头说:“那好吧,找到工作了记得吭一声。慢慢,记住了,决定了的事就马上行动,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她说:“行。挂了吧。”
萧歌说:“那好吧。等忙过了这段,就来看你。”说完,挂了电话。
她看着电话,心里莫名就涌起一阵酸涩,有谁知道,她现在正在独自舔着伤口?心中无数苦痛,却还不能说。不过,说了又能怎样呢?还不得自己承受?有什么好说的?别人听说了,给了自己同情,给了康达鄙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萧歌是了解她的,自始至终,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她明白的。萧歌明白的。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忙碌,是远离。
她想,去找份事做做吧。应该还不难的。虽说,不是为了生计,但是,却害怕这心灵的伤痛,这心灵的伤痛,只有通过忙碌,才能缓解。才能不经意的避开,也许,时间长了,伤口结痂了,痛感也就慢慢的淡了。
于是,她赶紧动手,在网上搜了搜,看到认为合适的,投了几份简历。
很快,就有两家公司通知她去面试。
今天上午去了一家,她自己对那家公司不太满意,那家公司给人的感觉很混乱,总觉得与她想要的差得太远。在内心里,她甚至希望那公司最好能马上把她过滤掉。
下午又去了一家,这家公司的规模挺大的。她觉得还比较满意。如果能在里面上班也还不错。
其实,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份忙碌而已。和康达离婚后,她也得到了婚前一半的财产,康达把他们的这套房子也给了她。存款给了她一半,厂的股份也给了她一半,本来,签协议的时候,她不想要厂股的,觉得和康达都离婚了,以后也就不想再见那个男人了。再见只会给自己增加痛苦。可是康达不同意,他说,这厂也是他们的共同财产,她也有一半,她不能不要。她说,那能不能把这些股份折成钱,可是康达说,他没那么多钱,如果全给了她,他就没钱周转了。她只好同意了。她总是舍不得难为他,即使他们的婚姻现在都到了这一步,她还是不忍心看他为难的样子。不过,康达在某些方面上,还是很大度的,不是吗?不过在画意现在看来,他也许只是怕她纠缠,想快点和她脱离关系罢了。
不过,她现在好歹也是一百万富婆了,不是吗?
钱是不愁,可是,她需要忙碌。
2.第二章-第二章
天赐篇(2)
天赐回到家里,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终于让那个郝画意看到他,并注意到他了。
其实,他早就认识她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画意时,还是他刚搬来没多久,大概也就是小半年前吧。
其实他以前不住在这里,这里在他那时看来,有点偏了,上下班不太方便。当时,他也没准备在这里买房子,只是受了几个哥们的蛊惑,一冲动就买了。买了之后又有些后悔,就扔在那里不管了。这一扔就扔了两年。后来,小区的各项设施都配套好了,也通了公车,周围也有了一些商家。他想想,这里现在也有了公车线路,自己也有车,没什么不方便的,于是,他就装修了,装了之后又扔了半年,才搬了过来。
那天他下班后,本来是要去和女朋友一起吃晚饭的。可是,莫明其妙的却把车开了回来。在小区门口,他无意中一转头,就看到了操场边上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着一张生动的脸,那光洁的额头,那弯弯的眼睛,那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这张脸在夕阳的照射下,看起来是那么灵秀,那么圣洁。她当时就看着他这边。他一下子就如电击了一般,车一抖,差点停了下来。好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马上反应过来,忙忙的把车开进车位停好。
停好车后,他没有立即下车,他在车里坐了好一阵。那时他在这里也住了差不多近一个月了,但他从来也没看到过这张脸。他发誓,他真的从没见过。他从车窗里看过去,那个女人还坐在那里没动。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侧影,侧影看上去也是那么生动。她最多也就是二十五六吧?他当时在心里默默的想。很想过去和她搭讪,但是,他又笑了笑,他三十岁了,早已过了随意找异性搭讪的年纪。他抹了一把脸,下了车,暗笑自己撞邪了。他新交的女朋友还等着和他一起吃晚饭呢。
想到女朋友等着和他一起吃饭,他又坐进了车里。还真是撞邪了!他把车倒出来,开出去,经过人行门的拐角时,他看到那个女人还坐在那里没动。
后来几天,他工作一停下来,就会禁不住的想,有着那样笑容的女人,应该是个幸福的女人,可那个女人是干什么的呢?住在这里吗?她结婚了吗?
很快,他就第二次见到了她。那天,他下班刚回来,还站在自家门口摸钥匙的时候,她就向他这边走来了。她看来是到那边天台上收被单的。她当时穿着长裙,手里抱着被单,脸上是一个恬淡的笑容。风从通往天台的那扇门里吹进来,掀起她的裙子,让她就如飘逸圣洁的仙子一般,他当时用眼睛余光看到她向他走来,只觉得脑内轰地一声响,他就被电晕了。她都走进房子里去了,他还站在门口摸钥匙。他也知道了,她和他住对门。但是,他进来出去,还是没再见过她。
不久,他又第三次见到她了。那天是星期天,他当刚时打开客厅的防盗门,正准备出去时,看到了她正在那边等电梯。她站在一个英俊的男人旁边,脸上是一脸的满足与幸福。那个男人有着修长的身材,生动的五官,只是面容冷淡,但和她说话时,脸上却又带着些宠溺。他认得那个男人,是一个服装厂的老板。不过,他和他没有生意上的往来。
当时,他在心里猜,她是他的妻子吧?这样想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酸味。
他当时是等他们下去了,才锁好门,等了另一部电梯下楼。
再后来,他就经常看到她和那个男人一起进来出去,她浑身都充满着灵气,脸上一如既往的布满幸福。从和他们接近的几次听到的片言只语里,知道了她叫郝画意,那男人叫康达。只是,她好像从来没看过自己。这让他颇有点觉得沮丧。
他自从看到她后,总会时不时的想起她。和新交的女朋友在一起时,也会由于想到她而有些心不在焉。这让女朋友有些不高兴。最后,女朋友提出了分手,他也没问原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平静的和女朋友说了再见。他最后一次送女朋友回去的时候,女朋友只说了一句话,说:“你好像是个绝缘体!”他一愣,随即就笑了笑。但是没说什么。有些时候,有些话是不用说的。大家明白就行了。
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朋友打电话给他,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没感觉。朋友问他,当时不挺好的吗?三十岁的人了,还找什么感觉啊?他当时说,我也还没到要将就的那个年纪吧。朋友听了就嘿嘿的笑。这件事,也就翻过去了。
再后来,他就希望能够天天见到她。每天看一眼那个能让他有触电感的女人,他也就觉得那一天心情很好,要是哪一天没看到,他会莫明其妙的觉得失落。先开始,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直到有一天,他看到画意的笑脸时,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失落感来自哪里。
又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他每天上班下班都会下意识的看看对面的门,但每次,看到对面都是大门紧闭,似乎没有人在的样子。他想,也许,她出门了。
直到上个星期五,他出门时,看到她披散着头发,一脸憔悴的从门里出来,他当时在等电梯,她出来丢垃圾,没看到他。但他还是觉得,即使是她现在这样子,还是把他电得七荤八素。
这几天又没再见到她。今天把车送去了车行保养,搭公交车回来时,无意中就和她同坐了一辆车,而且她还和他有了那么亲密的接触,这让他很是欣喜。
先前,她还对他说了,她住18A,其实,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她就住他对面。只是她不知道而已。但是,她现在亲口告诉了他,她应当还是不讨厌他的,是不是?虽然看上去她满脸的戒备。嗯,也许,会和她成为朋友也不一定。只是成为朋友吗?
第二天,他一进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就看到一叠面试的人的资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他坐下来,既然已经拿进来了,就看看吧。
他不是一个苛刻的老板,表面上,他的下属都不怎么怕他。他不爱穿正装,总是穿休闲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就是公司里一位普通的白领。员工们也和他走得很近。当然,他也不希望员工怕他。
他早就告诉人事部主管了,公司要招聘人,招聘好之后告诉他一下就行了。不必要等他去确定具体是哪些人。但新来的人事部主管还是让他亲自过目。他想,等会儿看完了,再给人事部主管说一下,这样下去,有点不像话。
现在,公司里有几个职位出现了空缺,急需要补齐,其中,最急着招进来的是女装办部的主管,原来那个能干的主管请了产假。那主管一请假,女装办部就连着出了几次错。连最简单的颜色办居然都能错。
这让他心里很不高兴。主管这才请假几天啊,女装办部就是这个样子了。像这样下去,不用等到那主管复工,女装办部就不用开了。看来,在女装办部主管复工前的这段日子里,他真的要过问女装办的情况了。
3.第三章-第三章
天赐篇(3)
当时是在女装办部主管请假的第三天,他就要求看一下该部门的寄办资料。
当那几叠寄了颜色办的资料被一个叫刘云菲的满脸青春痘的女孩子拿进来的时候,他接过来也不看数据,直接就翻到贴贴片的那里,一边翻一边在心里说:“不要抱多大希望!不要抱多大希望!”可是,在看了贴的贴片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生气了。就这样的办,他们也能寄出去?
他板着脸,说:“这办,寄了吗?”
小刘看看他的脸,小声“嗯”了一声。
他提高了声音,说:“谁说可以寄的?”
小刘还是小声说:“给阿瑶看过,她说可以寄。”
他想了想,这小刘才进来没多久,业务方面可能还不熟,跟她说也没用。于是说:“你出去吧。叫阿瑶进来。”
小刘一溜烟就出去了,溜得比兔子还快。不一会,阿瑶进来了。
他指着那两块紫色贴片,沉着声音说:“这样的办也能寄吗?”
阿瑶一脸的无辜,说:“我已经叫小刘挑了两件颜色最相近的了。”
他皱了眉头,说:“那你别告诉我,这是同一个颜色。这已经不叫缸差了。”(缸差:同一种颜色之间的差异)
阿瑶还是那一脸的无辜,说:“外发厂送来的就是这样的。”
他提高了声音说:“你不会把不行的退回去吗?”
阿瑶理直气壮的说:“可是,办期就快到了呀。”
他终于愤怒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员工,女装办部请产假的主管是圣人!还是圣母!
他怒极反笑,凑在阿瑶面前,沉着声音说:“BALANCE,BALANCE,OK?”
阿瑶不出声了。
他无力的挥挥手,说:“出去吧。把这些拿出去。以后要寄的办,我来看。”
阿瑶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要是你不在公司呢?”
他说:“到时再说。”
阿瑶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他坐回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望着门口,心里不停的想。这些员工都怎么啦?怎么做事都这样啊?这阿瑶进来也有一年了吧,还是这样?是主管没教好还是她本人接受能力有限?以前,女装办部现在的主管刚进来那会儿,做事多好,根本就不用人提醒第二次。哪像这些人,一个个二大爷似的。唉,想这些有什么用啊。准备好让客人抗议吧。
没多久,客人的投诉邮件就到了。他只好不停的解释,再解释。不久,姐姐的邮件也到了。姐姐不停的问,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还会出这种低级的错误。他又只好不停的解释,再解释。姐姐是合伙人,他也得罪不起。姐姐负责接单,他负责生产。现在生产方面出现的问题,这屁股还得他自己来擦不是?
好在客户那里有姐姐帮着周旋,客户也只是要求重新寄颜色办,没有继续揪着不放。他也就松了一口气。不过,姐姐告诫他,这样的情况不允许再次发生。他把胸脯拍得山响。一再保证,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他不是一个苛刻的老板,出了问题,也不会过份的责难员工。只要员工们都尽力的做事,不是出于恶意的做错事,他都能宽容的对待。
前天,他又看了一次该部门的寄办资料。这次又是那个阿瑶拿进来的。
当时他接过来,翻了翻,这次是尺寸办,贴片倒是没什么错,可是,看看度出来的尺寸,他又生气了。寄的是尺寸办,当然主要是注意尺寸,可是,他看到,寄出的两件尺寸办,同一个码,尺寸却有那么大的差异,比如这腰阔,一件是十六寸半,另一件十七寸四三了,同一个码,同一个部位,竟然有那么大的差异。还有这脚阔,夹位,领口。这样的尺寸能让人相信是一个码吗?
他合上资料,压住怒气,说:“尺寸办不是寄M码吗?为什么寄了两个码?”
阿瑶一脸的惊异,说:“是寄的一个码啊。”
他把资料递过去,说:“你看看这尺寸,明明两个码。”
阿瑶接过去,看了一下,然后小声说:“明明就是M码嘛。”
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桌上,说:“这样的尺寸办你也敢寄?还说是一个码?这样的尺寸你还认为是一个码?”
阿瑶不出声。
他看看阿瑶那满脸的无辜样,终于明白,他这火是白发的。这火根本就烧不着阿瑶,看这阿瑶,根本就是一水泥墩子。他无力的挥挥手,说:“出去吧。”阿瑶听了,大气也没出,一溜烟出去了。溜得那个快啊,让他看了又有些好笑。
他靠在椅背上,还在生着气。看看,这才几天啊?只是昨天没给女装货部那个主管交待,今天,这样的情况就又出现了。无语啊。伤心啊。自己这是得罪了谁啊。
想了想,又拿起内线电话,说:“小蒙,进来一下。”
不一会,助理小蒙就进来了。
小蒙一进来,就说:“梁先生!”
他说:“女装办部招聘一个代主管吧。最好是熟手。”
小蒙点点头。出去了。这些事情,小蒙是行家,用不着他多说。
等小蒙出去。他开始发邮件给姐姐,告诉姐姐这件事,以免到时候,客人一投诉又被动。
办完这件事,又想起,和另一间外发厂约好的,要去看看大货情况,想了想,又把女装货部的主管叫了进来,叮嘱货部主管,一会儿明天要寄的办出来负责看一下,不要又出错。货部主管点点头。
他后来想了又想,确定别的事情也没什么要紧的了,才赶紧去了外发厂。
现在,他一边想着几天前的事,一边一张一张的看着应聘者的资料。突然,他就看到了画意的:赫画意,女,二十八岁。他没往下看,就抽出了这一张,然后拿了内线电话,说:“小蒙,进来一下。”
一会儿,小蒙进来了,站在办公桌前,说:“梁先生!”
他把那张表格递过去,说:“通知她下个星期一开始上班,女装办部代主管。”
小蒙接过那张表格,看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个思索的表情,不过,她还是很快说了声:“知道了。”转身准备出去。
他一边把那叠招聘者的资料收起来放一边说:“帮我订机票,明天的。”
小蒙说:“不是安排后天吗?”
他把那叠资料递给小蒙,说:“反正是要去。早去早回吧。还有,给人事部赵小姐说一声,招聘的事和各部门联系,不用等我来确认。到时知会我一声就行了。”
小蒙接过那叠资料来,说了声:“好的。”就出去了。
他坐在办公桌前,心里升起一种轻松的感觉,真好。以后天天都可以见到她了。天天都可以和她说话了,还不需要找任何借口。不过,不知道,她知道了是在他的公司里,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先不想这些,等出了这趟差回来再说吧。以后,她天天都会在这里。
他点开姐姐的MSN,说:姐,我明天动身。
姐姐很快就回了,说:也好,你早点过来,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多商量。
他说:姐,你今年回家吗?
姐姐说:可能回不了,你姐夫现在没空。
他说:哦,那,其他等我到了再说吧。
姐姐说:你把公司的事情可要安排好了,再摆乌龙我可不会给你擦屁股了。
他说:放心了,我会安排好再过来的。需要我带什么给你吗?
姐姐说:不用了。说了你也办不到。
他说:说吧。你不说,我怎么办得到呢?
姐姐说:我想吃妈做的饭,你办得到吗?
他说:那可真没办法,我真帮不到你了。
姐姐说:路上小心点。到时候我来接你。
他说:行。先这样吧。我要做事了。
和姐姐说完话,他心里暖暖的。
他和姐姐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姐姐天恩大他两岁,大学毕业后就去了美国镀金,现在还在纽约,嫁了一个华人,开了一间贸易公司。姐姐接了单,发给他,他在这里再发给别的厂家做。生意一直很稳定。父母在老家,爸爸在一所中学教书,还没退休,妈妈退休后就去居委会跟着一帮老头老太太发挥余热。
对于这一切,他觉得都挺好,他很满意。尽管,有时候,妈妈会在电话里不停的叨叨叨叨的说着他的婚姻大事。
他有时候也会在心里感慨,当年,要是没有姐姐拉他一把,也许,他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当年,他那场只维持了三天的婚姻,在当时看来,给他的打击,不可谓不重,给他的影响,不可谓不深。是姐姐,适时的伸出了手,拉了他一把,把他带到异国他乡,用她那纤长白皙的手指,给他指出了一条阳光大道,让他很快的摆脱困境,重新振作起来。
明天就可以启程去看她了,去看他亲爱的姐姐。他也有很久没见到姐姐了。
4.第四章--第五章-第四章--第五章
画意篇(4)
画意接到了那天下午去面试的那家公司的电话,让她下个星期一去公司上班。
星期一一早,她就赶到公司了。
坐在分给她的办公桌前,她的心里好一阵感慨,她现在终于又回到起点了。从现在开始,她又将回到从前——可是,又怎能够回到从前——那种紧张忙碌的生活。不过,这样也好,忙碌一点,不正可以远离心灵的伤痛吗?至少可以装做坚强,可以装做自己过得很好。可以装做对于失婚的不在意。可是,真能不在意吗?
那个助理小姐笑得恰到好处的告诉她,她叫蒙小露,大家都叫她小蒙,是老板梁先生的助理。她目前的工作,是暂时代理女装办部主管一职。至于具体事宜,等一下女装货部主管会跟她交接清楚。
女装货部那个看上去神情淡淡的主管跟她交接清楚就走开了。她看得出,那货部主管神情中的冷淡,她明白。这是办公室里常见的。一个新人,而且不是以一个员工的身份进来,总有那么一些想看笑话的人,或是一些别有想法的人的。她明白的。她不在乎这些。她只要有事做,有事忙就行了。只要让她没有时间静下来去胡思乱想就可以了。
她看着货部主管刚刚交接时交给她的办期表,船期表,欠办表等各种工作安排,心里就涌起了一阵安慰,有事情做真好。嗯,真好。
小蒙对她说,交接完工作,先熟悉一下公司情况吧。
于是,带着她,介绍本部门的同事认识,又给她介绍了各部门的大致情况,再去上衣办房,看了办房的工作流程。一上午就过去了。吃过午饭,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的回想着小蒙给她介绍的情况。
女装办部目前就五个人,加上她,算六个。听小蒙说,女装办部正牌主管请了产假,所以,她现在就暂代办部主管一职。这是个很重要的环节。主管请了假之后,寄出去的办已经出了几次问题了,老板很生气,所以,现在,希望她能改善这种状况。
她看出小蒙对她说话时,语气中的真诚。心里就淡淡的有了一丝暖意。最起码,现在看起来,也是一个好的开始吧。她要借着这份忙碌,尽快的摆好心态,恢复情绪。
想到这里,她收回思绪,告诫自己,不要想了,再不要想了,都过去了。人是要向前看的。
又开始上班了。那个叫阿瑶的同事拿了一件衣服进来,摆在办部的工作台上,然后叫她:“呃——可以帮我批批办吗?”语气中,有试探,有渴求,还有,一丝丝下马威的味道。
她一笑,说:“可以。”
走到阿瑶身边,对阿瑶说:“我姓郝,比你大,以后叫我郝姐吧。”阿瑶看了她一眼,说:“好,郝姐。”
她坐下来,拿起衣服,开始看批办。握着衣服,心里有了一丝丝喜悦,真好,摸到这些可爱的衣服,感觉真好。就像回到了从前。
很快,她就在新的公司里做了两个星期。
她也见到了新公司的老板。
刚开始见到她的新老板时,她很是惊异,没想到,她的新老板竟是她的邻居,那个住在18C的,帅帅的阳光男人。没想到,他和她以前做的竟是同一行。不过好快,她就平静了,没什么好惊奇的,这世界形形色*色,什么事情都会有。一点也不奇怪。
她现在对这种现状很满意。忙碌让她没有时间哀叹自己的生活,没有时间让她去回味往事,每天,她都坚持做完当天的事情再下班,没人要求她这样做。同事们都对她说过。但她也只是听了不做声。
她喜欢忙碌。她害怕回到家里一个人坐着发呆的时间。什么也不干,就那么坐着发呆,那会让自己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的,那样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还是加班好!
有两次,新老板还问过他,要不要坐他的顺风车回去,他们是邻居呢。她也谢绝了。第一,她不想回到家任伤痛折磨自己,第二,她不想和新老板走得太近。现在,她对谁都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敬而远之,对谁都好,既不伤己,也不伤人。多好。
她熟悉了新的公司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萧歌。萧歌对她的现状没有发表任何评语。只是说,她休息的时候,会过来看她。
她难得好心情的揶揄萧歌说:“大编缉还会想到休假?不是说,毛主席最亲吗?”
萧歌说:“女人,我过来之后,你就知道我和谁最亲了。”
后来,和萧歌又聊了几句,也就挂了。她怕说得越多,自己就会越失落,哪怕是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毕竟,自己的事情说与不说,都要自己承受。
在这半个月里,前夫康达来了三次,来了之后,前夫没有说过一句有关离婚之后怎样怎样的话。每次都只是安静的坐坐,然后离去。她也不想和前夫有过多的交流。她怕和他交流。再交流,她就注定这辈子在这坑里再也无法自拔了。前夫不是已经有了新人了吗?既然已经选择放手,那就真的放手好了。
可是,她的梦里还有他,想到他,心还是会撕心裂肺的疼,听到他的声音,她还是会有崩溃的感觉。她不知道她再面对前夫时,还能够坚持多久。
在前夫第三次离开时,她说:“你不要再来了。”可是前夫只是看了她一眼,还是用着跟以前一样的语调,淡淡的说:“我还会来的。”
她在听了前夫的话后,真的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天赐篇(5)
出差回来,他就急着上班。其实,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为什么要急着上班。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不过,最后,还是承认了,不就是为了她吗?她现在已经在他的公司上班了。已经上了两个星期班了,她还好吗?
这次去姐姐那里,姐姐说得最多的,就是质量,大货的质量。再就是,要多了解欧美市场,多开发新的样办。他当然明白,现在生意难做,只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才能打好打赢持久战。
在这趟差旅的后几天里,姐姐陪着他,不停的跑着各个时装商场,买了很多时尚的针织衫让他带回来研究,男装女装都有。姐姐说,这也是了解欧美市场的一个途径。
回到公司,他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这两个星期,女装办部的寄办情况。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忐忑的,那天他看到她的资料就录取了她,也没看她到底是不是熟手,现在,想看看寄办的情况,就想证明一下,他做的决定是不是过于草率。不过,就算是草率,他也不后悔,他就是想天天看到她。
习惯的拿起电话:“阿瑶,把这两个星期的寄办资料拿来我看一下。”
不一会,阿瑶进来了,手里抱着一摞资料。他示意阿瑶把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然后,他问阿瑶:“这两个星期寄的办,都是谁看的?”
阿瑶摆出一脸的惊奇,说:“郝姐看的!”
他一愣,问:“郝姐?”
阿瑶说:“新来的主管啊。我们都叫她郝姐。”
他“哦”了一声,说:“你先出去吧。我看完了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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