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爱过》作者:抽风的漠兮

_10 抽风的漠兮(当代)
  这大概是路雅南一生第二次如此狼狈,第一次是她被父亲抛弃,第二次是她救不了晟晟。
  下午的一场争执打闹以魏宏信抱走了晟晟收场。警察来时,魏宏信自然不会说自己要卖孩子,毕竟晟晟是他的孩子,路家一点办法也没有。
  全家都沉浸在了无边的阴郁中,老太太更是伤心,气得血压升高,现在吃了降压药睡下休息了。二哥路燕飞被那两个大汉一顿拳打脚踢,身上不少淤青和擦伤,二嫂唐亦柔一边替他擦药一边啜泣,“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太过分了,太不要脸了……”
  路翰飞的假期休到初八,所以今天不在医院,等他得到消息时,纠纷已经结束了。
  晟晟在距离合法收养还剩十天的时候,离开了路家。
  *****
  进了卧室,把她扶到床边坐下,路翰飞去卫生间拧了湿毛巾,出来给路雅南洗脸。温热的毛巾碰上她冰冷的脸,烫得扎人,她噙着泪别过脸去,“不用……”
  路翰飞放下毛巾,蹲在她腿边,用沾了酒精的棉签去擦她殷红的嘴角,路雅南抬手一把甩开棉签,她瞪着眼,泪水就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咬着牙艰难地说,“路翰飞,我不用你同情!你早干嘛了!他来抢晟晟的时候你在哪里!”
  明明她在说歪理,路翰飞也默默忍了,知道她此时心如刀割,难免要发脾气,“对,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不用你对不起!”路雅南这些天憋在心头所有的负面情绪在此时彻底爆发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吗!你欠我吗?路翰飞我俩互不相欠好吗!你是我谁啊!我为什么要在意你!你爱和谁见面和谁见面!你就和宁蔷在医院大厅里搂搂抱抱我也管不着!你不是不让我知道吗!那你也别管我的事!从今天起,咱们分道扬镳!”
  路翰飞的脸色一阵青白,没想到她竟然知道宁蔷的事,一时瞠目结舌。
  “你还是不说是吗?”路雅南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那咸咸的液体碰到嘴角的伤口,却也没有她此时的心那么疼。“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路翰飞,你不是叫我信你吗?我什么都信你,结果你骗我!你睁着眼说瞎话,你叫我怎么信你!”
  她胡乱地捶他,摔得淤紫蹭破皮的手每一下重击既捶得他生疼,也叫她疼得眼泪直流。
  路翰飞一把拽住她的手,“好了,你手还破着,你要是生气,我就自己打好了。”他说着抬手就去捶自己,他的拳头攥得紧,捶下去闷的一声好沉。
  路雅南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伸手拽住他,“就这样你都不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宁蔷一直喜欢你,你不会她真的有什么吧?”
  路翰飞长吁了一口气,“好,我告诉你。”
  ****
  路翰飞知道,路雅南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一场将就,在这场将就里是他亏欠她的。
  他亏欠她什么呢?路翰飞想了很久,大概是他不够好,没能给她最好的自己,如果他能像二哥一样,大概就不会有亏欠了吧。
  和可惜,他既不完美,也不万能,那么他就只能陪她继续这场将,就好像他真的不爱她,只是因为他亏欠她。
  “我不想你为了二哥和宁蔷低头。”他只说了宁蔷的要求和恐吓,“我也怕她真的去伤害你。”他没说的是,那藏在他心底连宁蔷都看出来的爱。
  “你真是疯了才会被她威胁!”路雅南难以置信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种事本来就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她凭什么扯到我家人身上!”
  路翰飞抬眼看着她,“所以,雅南……你会为了二哥去求她吗?”
  路雅南没说话,她想到了路燕飞今天为了保护她被人打的模样,其实她对二哥的感情已经淡了许多,因为二哥和二嫂的生活一步步走上正轨,她也不会再有任何妄想。可是在那么一瞬间,她多么渴望路翰飞可以出现,可是出现的人偏偏是路燕飞。
  她不是还有非分之想,而是她觉得不想亏欠二哥任何。
  二哥没有必要因为她和宁蔷之间的矛盾而失去公平的对待,他勤勤恳恳本就应该得到属于他的东西,宁薇已经离开安仁了,对于路雅南来说,向宁蔷低头对安仁没有任何坏处,因为她的低头,可以换来更多的公平,听起来好像很荒谬却又确实如此。
  她也总该为路家做些什么,而不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馈赠,不是吗?
  “我不是为了二哥去求她,我是……”她的话没说完,路翰飞猛然起身,他动了动嘴角,“没事,你不用解释。其实你为二哥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今天……他也为你受了伤。再说……”他顿了一下,艰难地扬起嘴角笑了,“你本来就一直喜欢他,为他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他的那抹笑,让路雅南莫名地生气,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生气,可就是一把火蹭地点了起来,她看着路翰飞一字一顿地说,“对,我为二哥做一切,我都愿意!”
  ****
  因为嘴角被打伤有些难看,路雅南这几天都戴着口罩去上班,所有人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办公室里没人开一句玩笑。小刘看她失魂落魄一整天,午饭也没吃,给她买了一杯热巧克力和一块蛋糕。
  路雅南喝一口,突然就哭了。
  小刘叹息一声,“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有些人说他是畜生都是夸奖了。”
  “咚咚……”两声,有人敲了检验科的窗户玻璃,喊了她一声,“小路大夫。”路雅南扭头一看,竟然是张建。
  在路翰飞的推荐下,出院后康复的张建在医院做起了清洁工。保卫科老王看张建父亲人不错,就照顾他去看医院后门,活很轻松不累人,收入虽不高,但也比拾荒要好。有了两份收入,父子俩的生活还算不错。
  路雅南偶尔在医院里碰到张建,他都特别热情地同她打招呼。可今天,路雅南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来找自己。
  她抽了张面纸擦掉眼泪,起身走了出去,“什么事?”
  张建很小心地伸出手,捏住她白大褂的衣袖,轻轻把路雅南拽到了一旁,“小路大夫,你是不是想找到那个魏宏信?”
  三天前路雅南和魏宏信拉扯中大声呼救,除了保安外当时正在拖地的张建也来了,不过他毕竟大病一场身体还虚弱,根本没帮上什么忙,接着警察就来了,一问情况,路家只能把孩子交还给了魏宏信。未免事情闹大,路振声连声向警察道歉,所以连警局都没去,白白挨了一顿打,还被抢走了孩子。
  路雅南事后确实想过去找魏宏信,可是偌大的T市从何找起?她托了苏井家帮忙,可是得到的回复是魏宏信户口上登记的房子早就卖了,他根本没有记录在案的住址。
  “怎么了,你知道他在哪?”路雅南问道。
  张建点头,“那天他们走了以后我想起来了!他跟着我一个哥们混,嘿,小路大夫,那是我以前的哥们,以前的啊……然后我和他在一起赌过几次,小赌啊,因为我们也都没什么钱。”
  路雅南自然知道他过去的黑历史,于是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嗯,然后呢?”
  “这家伙真不是人。”张建啐道,“以前吧就知道他老打老婆,打牌时没少听他吹牛说自己多厉害。我记得他老婆叫陈萍萍,是他从云南山区花三万块买来的,所以他觉得这个老婆就和他的所有物一样,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昨天去打听了一下,他之前把孩子丢了以后,他老婆就跑了,好像是给人做保姆去了。他前些日子突然发了疯地开始找孩子,听我哥们说,他嚷嚷着自己要发财了,他们还骂他脑子进水了,就他那德行还能发财?看昨天的情况,他是真的找到买主了。”
  “所以我想……”张建说,“小路大夫,既然你想帮这个孩子,魏宏信又只是为了钱,你就凑钱去买孩子不就好了么。”
  “可是这是违法的啊!”路雅南回道,“我怎么能去买孩子呢!”
  “哎,我知道你和路大夫都是正直的好人,可是这个社会就这样。”张建叹息,“我自己也曾经那么糊涂过,我太了解那样的生活了。你别说买孩子是犯法,现在咱们就是知道魏宏信要卖孩子,咱们都没辙。我进警察局进多了,太了解了,像他这样的人,咱们现在报警都没用,没证据啊!没构成伤害就无法立案。魏宏信找个机会就能把孩子出手,回头就说孩子走失了,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路雅南恨恨地咬牙,张建说得没错,虽然觉得拿钱给魏宏信实在是窝囊,可她又能怎么办?“你知道魏宏信在哪?那你带我去吧。”
  张建点头,“嗯,我打听到了,但不知道孩子还在不在,不过试试总是好的。叫上路大夫一起吧!”
  “不要。”路雅南立刻回绝,“叫他干嘛,我直接去就好了。”
  “哦。”张建应了一声,“那你请个假吧,我一会在门口等你。”
  *****
  魏宏信住的地方在城西的一片平房中,都是快要拆迁的老旧房子,不少水泥墙写了大红色的拆字。路雅南才走到巷口,就听到熟悉的哭声,那声音不是晟晟是谁!
  她顺着声音就往里面跑,高跟皮靴踏在青石地面上咚咚作响。魏宏信家斑驳的铁门虚掩着,他坐在屋里和昨天那两个大汉以及另一个人打扑克。屋子就一间,桌子边就是床,床上搁着晟晟,襁褓被解开,大概是换了尿布,大概是饿了,孩子哭得满脸鼻涕和眼泪。
  路雅南透过窗户看见,一屋子烟雾缭绕,劣质的烟味刺得她鼻子疼,晟晟在床上哭着,也没有人去管。
  她火冒三丈,抬脚就把门踹开了。魏宏信一见是她,立刻摔了牌起身,“你个臭婊~子,你还找上门来了啊!”
  路雅南也不理她,径自走到床边抱起晟晟,“孩子哭成这样你都不管?!”
  “关是什么事?”魏宏信把嘴里的烟狠吸了一大口,吐在地上,用脚碾了一下,“这是我闺女!”
  “呸!”路雅南狠啐了他一口,“你也配!你要孩子可以,那你好好照顾她,这是一个孩子,不是你这种人渣配养的!”
  魏宏信大概是打了一夜的牌,眼底血红一片,甚是吓人。不知道情况的那个牌友嘿嘿一笑,“哎,你还认识这么漂亮的妞啊!魏宏信,这妞要给你带孩子吗?”
  屋里四个人男人都笑了起来,那笑容恶心到路雅南想吐,她真的不敢想,如果自己放手让晟晟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赶上路雅南步伐的张建这时才跟进来,魏宏信见了他,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哎哟!是张哥啊!瘦了啊!现在在哪混啊?”
  张建斜了他一眼,走到路雅南身边,“我现在在安仁工作。”
  “哟……”魏宏信咧嘴笑起来,“看起来你是跟着这个婊~子混了是吧!”他话才说完,张建甩手就给他一个耳光,魏宏信捂着脸要还手,张建迎着他的目光白了他一眼,“魏宏信,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你自个掂量掂量,说道无赖撒泼,你还没资格在我面前叫。”
  魏宏信讪讪地收了手,指着路雅南怀里的晟晟说,“那她总不能来抢孩子吧!”
  “你开个价吧。”路雅南说,“你不就是要钱吗?那我给你。”
  魏宏信身后的两个大汉一听立刻拽了他的衣袖一下,魏宏信翻了他们一眼,“拽我干嘛!这年头价高者得,我又没答应要卖给你们。”说着他眼前一亮,“我知道路家有钱,你也买得起。我这个人也有良心的,毕竟她是我女儿,我也想她过好日子,那么这样吧,你给我三十万。我就把她给你。”
  “三十万!”张建叫起来,“你还真敢开口!你去哪卖这个孩子能卖到三十万!”
  “你还别不信。”他笑着努嘴示意那两个大汉,“人家可是出了二十万呢,我加十万怎么了?”
  那俩大汉默不吭声,静站在一边。
  路雅南早就知道自己会被他敲诈,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也未免太贪心了。怀里的晟晟看到她,顿时就不哭了,小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挂着泪珠满眼的期盼,路雅南的心像被生生撕碎了一样,她放下晟晟,打开襁褓给孩子换尿不湿,一边从包里放下带给晟晟的婴儿奶粉和米糊。
  她对魏宏信说,“行,我答应你,但是你得给我三天时间,这三天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稍微照顾好她。”
  魏宏信拿过米糊看了看,搁在桌上,“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已经无力去催霸王了。。。就让他们自由地。。。。呜呜呜。。。
  明个要给闺蜜过生日,所以今晚颠颠地要去剪头发,每次一次剪头发好像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进去,哎,希望不要剪成奇怪的样子吧。。。~~o(>_<)o ~~
  谢谢月满西楼和轻轻浅浅的长评~万分感谢~~╭(╯3╰)╮╭(╯3╰)╮
  不霸王的都乖孩子。。。不过我今个也没劲去抽打坏孩子了,就让怀孩子们随意吧→ →
  我一定是宽(wu)容(li)仁(fan)慈(kang)的人呢。。打滚退散~~
☆、PART 48
  三十万对路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天文数字,但也不是一笔多么小的钱,更何况这笔钱掏得叫人实在是窝火。
  “这就没办法了吗?”唐亦柔自己做了母亲后,对这样的事更加不能理解了,“白白给那种人三十万,太不值得了!”
  这种想法大家都有,路家做慈善捐款,甚至免费给无经济条件差的病人免费治疗,这都没什么好犹豫的,可是给魏宏信这样的人,实在是不愿意。
  不过听了路雅南诉说魏宏信是如何带孩子的,何晓风伤心得直掉眼泪,无奈地摆手道,“给他钱!给他钱!”
  一直沉默的路翰飞开了口,“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般的女婴卖给城里没孩子的人家也最多一两万,可他却说别人出了二十万,怎么会有人花二十万买一个女婴呢!”
  “大概是为了要钱故意这么说的吧。”二哥路燕飞说,“这种人哪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沟通呢!”
  路翰飞下意识地去看路雅南,想要寻求她的认同,可路雅南根本不理他,甚至低着头看都不去看他。路翰飞瞬间心凉了半截,他和她之间好不容易有的那点默契,就这么断开了。
  倒是母亲何晓风接了他的话,“我也觉得奇怪,你说他会不会是要卖器官啊?”
  一句话犹如石子落水,激起千层浪。路雅南惊诧地抬起头,“不会吧?”
  “他之前明明是丢了孩子的,现在突然又来找,那肯定是有人要买这个孩子,而且还愿意出高价。你们再想想,如果他是要卖孩子,他昨天出了警察局就可以把孩子直接交给对方拿钱,为什么三天了孩子还在他手里?应该是在等配型结果吧,如果不合适,对方也不会要。”路翰飞说着问路雅南,“你今天去找他,他说了那么多话,你没录音吗?”
  “我……”路雅南一怔,她当时和张建出发时还想着要录音留作证据,可是到了那里一看到晟晟在哭,她就给忘了。不过即便如此,女王大人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她翻了路翰飞一眼,“马后炮,你每次事后说这些有意思吗?我就是忘了,你聪明厉害,你怎么没找到晟晟呢!”
  知道路雅南心情不好,大家倒也没在意她这番话里对路翰飞含沙射影的暗指。路翰飞没吭声,他眼下做什么都是错,晟晟不回来,他就没法翻身了,怕是怕晟晟回来,他也没机会解释清楚了。
  ****
  路翰飞觉得,三十万不是问题,魏宏信要把孩子卖给谁才是问题,毕竟那个人买不到晟晟,还回去买另一个孩子。
  这种私下贩卖人体器官的黑心诊所不少,可他们收购器官一般不会给卖主这么高价格,这个价格应该是他们出手的价格,这些地方是为了钱才会铤而走险,怎么会做不赚钱的买卖呢?所以就排除了诊所做中介的可能。
  加上还有两个人陪着魏宏信,路翰飞暗自揣测,这个真正的买主应该是个有权势的人,他不在乎钱才会愿意出高价想要直接从魏宏信手上买走孩子。为的是不想通过诊所太多环节而被人发现,又或许是他不需要在那些诊所里进行非法的器官移植,他有非常大的权利,可以正大光明的在正规的医院里进行这件事。
  只要他有器官源。
  路翰飞在脑子里简单地构思出了方向,他急切地转过身子想同身边的路雅南讨论,可她背对着自己,蜷缩成一团,离他远远的,默默抹眼泪。
  “小雅南。”路翰飞叫了她一声,“我有话想和你说。”
  “可我没话要和你说。”路雅南哑着嗓子回他,“反正我们俩谁也不要管谁的事。”
  路翰飞碰了一鼻子灰,还是生疼的那种,他沉默了一会又开口了,“那晟晟的事总得解决吧。”
  “我自己有钱,不用你出钱。”路雅南冷冷地拒绝,“路翰飞,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了吗?”
  路翰飞沉默了。
  ****
  屋内关了灯,窗帘紧闭,黑色伸手不见五指,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可闻。路翰飞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猛地一个翻身,压在了路雅南的身上,她还来得及叫一声,双唇就被她狠狠封上了。
  路翰飞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和这么大的火,他就是突然想堵上她的嘴,把她那些叫他听着犹如刀刺的话一口口咬碎。把她压在身下,叫她动弹不得,然后乖乖地听自己说话。
  她推不动他,只能伸手去掐他,却被他一身结实的肌肉硌手疼,他重重地压着她,不给她一丝反抗的机会。
  路雅南捶了几下,毫无力量,反倒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在那微微窒息的瞬间,有一种莫名的情~欲在翻涌。
  他的舌撬开她咬紧的牙关,一路探进她口腔的深处,在那里肆意的搅弄,路雅南嘤嘤地发不出声,那种撩人心弦的痒刺激得她的头皮都一阵发麻,手上的力气也被卸去了。
  路翰飞趁机抓着她的手腕分开到身子两侧,坚硬的胸膛在她胸前的软肉上碾压。她只穿了睡衣,他磨蹭了几下,就感觉到她小巧的浑圆坚~挺了起来,顶着他火烫的身躯,像是在邀请他进一步的占有。
  他抬手一扯,就把睡衣拽开,狠捏着那柔软,现在的路翰飞始终带着愠怒,力道也比往日重了好几分,捏得她酸疼嘤咛他也毫不在意。
  膝盖一屈,大力一顶,就分开她的两条腿,她挣扎了几下,他趁机挺身,倒把她的腿抵在了他的腰间。路雅南挣扎了几下,彻底不再反抗了。
  路翰飞想,她就是在乎二哥又怎样,她就是和自己怄气又怎样!
  她是他的女人啊!她就应该老实地睡在他的怀里,在他身下乖乖就范,他就是骗了她,他就是幼稚又粗鲁,那又怎样!
  *****
  路雅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她太过伤心,太过寒冷,她的内心憋闷了太多情感,她需要一个人让她取暖,让她发泄。哪怕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太过疯狂。
  她和路翰飞彼此撕咬,彼此纠缠,像两只小兽一样,用最原始的齿咬来表达情感。揉捏,撕扯,拥吻,抵死缠绵。
  大汗淋漓后,她已经筋疲力尽。路翰飞却斗志昂扬,继续折腾了她两次,她骨头都散架了,任由他抱着跨坐在他的腰间,随她摆弄。最后的时候,她突然哭了,伏在路翰飞的肩上,在肩头的印记上又狠狠咬了一口,他满身的汗,她咬下去满嘴的咸腥。
  她一边咬着一边哭,“路翰飞,我讨厌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因为你,我被带进了这个家;因为你,我变成了今天的我;因为你,我和你结了婚;因为你,我失去了我心中爱的那个人;因为你,我的生活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我好累,好辛苦,我讨厌我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路翰飞的大掌摸索着她的发丝,他靠着她喘息,沙哑的声音沉如黑夜,“我知道,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小雅南,三哥会让你幸福的……你想要的一切,三哥都会给你。”
  ****
  三天期满。
  路雅南如约去找魏宏信,这一次与她同行的,除了张建,还有路翰飞。
  魏宏信今天没打牌,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睡在床上抽烟,一地的烟嘴,屋子里脏得简直没出落脚。晟晟就像个破旧的脏娃娃一样,被丢在垃圾堆一样的床上。
  虽然脏是脏了点,可魏宏信倒也如约给她吃了饭,所以晟晟倒也没瘦多少。一看路翰飞来了她张着小手就要抱抱。
  路翰飞抱过晟晟递到了路雅南手里,把桌上乱七八糟的纸牌往一边扫去,拎起随身的包哗啦一倒,三十沓崭新的钱堆在桌上,“钱齐了,你点点吧。”
  魏宏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眼睛都映红了,他伸手抓起两沓拍了拍,嘿嘿一笑,又把钱丢到了桌上。他挑了眉看了看路翰飞,“不过小子,你以前打过我两拳,我得还给你!”
  “你不要得寸进尺!”路雅南吼道,“钱都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臭婊~子。”魏宏信指着她说,“你别搞不清情况,现在可不是我求你,而是你们来求我!三十万,哼,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拽么!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钱?人家愿意出三十五万!我告诉你,你不给我四十万,我照样把孩子给别人!”
  “你还真当这孩子是摇钱树了啊!”张建也忍不住了,“你别太过分了!”
  魏宏信拽过一张凳子,翘着腿坐着,“我怎么过分了!哎,我还就把这孩子当摇钱树了,你能把我怎样?人家愿意花这个钱,我凭什么不卖啊!我今个让你们进门,就是想着咱们还算是老熟人,又有张哥你做中间人,我才卖你们这个面子!你还真以为我缺你们这三十万啊!”
  路翰飞痞痞一笑,“那你是觉得打我两拳,就行了?”
  魏宏信点点头,“早就想还你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路翰飞啧啧嘴算了一下,“一拳头两万五……不错,我这辈子还没挨过这么值钱的拳头呢!”
  路雅南伸手去拽他,路翰飞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让她抱着孩子出去。虽然他们有三个人,但魏宏信也不怕他们敢抢孩子,毕竟路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安仁那么大的医院还在那里呢,所以他任由路雅南抱着孩子走到了屋外窗边站着。
  “别吓着孩子。”路翰飞说,“那你动手吧。”
  魏宏信乐了,五万块钱出一口气——值!
  因为个子比他高,路翰飞特别贴心地弯□子,把干净的俊脸放低了几分,对着魏宏信说,“呐,这样你够得着了吧!”
  魏宏信竖起大拇指,忍不住承认,“好,算你小子有种。你等着!”他两手握拳,捏了捏僵硬的关节,抡圆了胳膊,一拳就直冲路翰飞的下巴打来。
  路翰飞微微晃了一身子,但还是稳稳站住了。他轻松地用舌头在腮帮那里动了动,嘴角的血都没去擦,而是催促道,“你快点吧,打完我一起擦。”
  魏宏信那一拳头可真不轻,他自己的关节都生疼,路翰飞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想到自己当初被他一拳打得摔出去,魏宏信觉得好不愤怒!“哼,你这么结实,打你我太吃亏了。”
  “那你还想怎样!”一旁的张建冲了过来,“你别他妈的蹬鼻上脸!”
  “张哥,我还是很给你面子的。”魏宏信瞪了他一眼,“我都打听过了,你他妈现在混得就是一个捡破烂的,呵,我那天还被你给唬住了,你那一巴掌,我也要算到这小子头上!”
  “你能快点么?”路翰飞拦住张建,不耐地对魏宏信说,“打人就打人,难道你还要做个热身运动不成?”
  魏宏信在屋里四下扫了一圈,从墙边拿过一个旧式的木柄拖把,拖把头上的布条已经干朽了,他用脚踩住一拔,就拽出了那根三指粗的木棍。
  他用木棍敲了敲地面,听声音棍子还是蛮结实的,他说,“你要是挨我一棍子,就算完了!”
  路翰飞点点头,示意张建自己没事,他挺直了腰板极为轻蔑地俯看了魏宏信一眼,“你最好说话算话。”
 
☆、PART 49
  魏宏信上下看看,也不敢去打他脑袋,怕真的闹出事来。掂量了一圈,他抬起手臂就冲路翰飞后背的脊梁骨打去,一棍子下去闷的一声,叫站在窗边的路雅南差点失声叫出来,但她还是捂上了嘴,趁着魏宏信的注意力全在路翰飞身上时,抱着晟晟悄悄往巷子外面走去。
老旧的木棍啪地一声,折成了两截,这一棍子当真不轻,路翰飞疼得憋不住干咳一声,一旁的张建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冲过来就要打他,“魏宏信!你他们要脸吗你打这么重!”
魏宏信抬脚就把张建踹到了一边,把手里的半截木棍一丢,看着路翰飞惨白的脸色这一次才算出了气,他往床上一躺,摆摆手,“你们走吧,叫你老婆把孩子抱回来。”
“你说什么!”路翰飞直起身子忍着疼问他,魏宏信无耻地笑了,“你还真以为我会把孩子卖给你们啊,我傻啊!我前脚收了你们的钱,你们后脚就去警察局告我了!哼,老子就是想耍你们玩的!”
虽然后背的疼痛入骨髓,他手臂都有点发麻,可路翰飞还是一把就把魏宏信从床上拎了起来,气势依旧,他咬着牙问,“你再说一遍!”
魏宏信咧着嘴吐字,“老子就是耍你们玩的!”
路翰飞刚要抬手打他,有个人却抢先了他一步,冲上去就和魏宏信扭打成一团。换做张建以前出来混的时候,那魏宏信可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他现在身体虚弱,没几下就被魏宏信放倒在地,路翰飞撕扯着魏宏信想拉出张建。
魏宏信穷凶极恶抓起地上的半截木棍就往张建头上招呼,那木棍断了半截都是木刺,路翰飞急忙伸手去替张建挡,木刺扎进他的左臂穿破了身上厚实的外衣,刺入皮肉,顿时鲜血淋淋。
看到这血,魏宏信却笑起来,狰狞面孔简直叫人作呕。“你们不是有钱吗!有钱也要被老子打!等拿了钱老子也是有钱人了!”
****
忽然一声踹门声,旧铁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中年警官带着两个年轻的片警走了进来,大概是在窗外看到了屋里的打斗才破门而入的,“怎么回事啊!”
魏宏信见警察来了,赶忙丢了手上的木棍,从张建的身上爬起来,“警官,朋友、朋友之间打着玩……”
老警察一扫,尤其是路翰飞那顺着指尖流下来的鲜血侵染了半截手臂,触目惊心。“这叫打着玩?”
路翰飞疼得额角都是冷汗,地上的张建哀嚎了一声“啊……”,嘴巴一张,吐出一大口鲜血,顿时水泥地面上殷红一片,魏宏信一下慌了,指着他说,“警官,他是装的,他是专门碰瓷的!”
老警察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指挥手下一个抓着魏宏信,一个就打电话报警。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牌和一地的钱,没好气地说,“你们这种赌徒我见多了!赌这么大,输了就要打人!是不是还要杀人啊!看病的先去看病,没病的先和我走,一会都在警察局见面!”
魏宏信想解释是孩子的事,可一想又不能说自己卖孩子,一时吃了个哑巴亏,好在路翰飞和张建也没说起买卖孩子的交易,魏宏信想还算他俩知趣,八成还是想从自己手里买走晟晟的,才会缄口不言。
他暗想,既然他们这么想要,而那个买主也很急切,自己出来后真的可以坐地起价,好好赚一笔!
****
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七十条,以营利为目的,为赌博提供条件的,或者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三千元以下罚款。
“赌博后还打架……”警察对着魏宏信哼了一声,“你倒真是厉害!”
“我真没赌博!”魏宏信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赌博揽罪上身,“我们就是几个朋友,因为钱的事起了小纷争,私人纠葛,一时失了手。”
“不用你和我说,我自己会去调查,我们问过周围邻居,他们都证明你这个人每晚都赌博。”警察厉声道,“你打的两个人,一个是结肠癌的患者,才出院没多久,肝脏还切除过,现在又进了重症监护室。另一个脊椎和手臂都受了伤,这都是我们亲眼看见的。你呀,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等人家出了院,再找你算账!”
魏宏信在警察局还是很老实的,他沉默了一会说,“警察同志,我能打个电话通知家人吗?”
*****
从外科诊室出来的路翰飞左手臂手腕处贴了一黄色的纱布,棉质的衬衣袖子被剪掉了半截,边沿处还隐隐可见斑斑血渍。他的外衣只穿了一边的袖子,有些冷,打了个喷嚏。
虽然伤口被盖住不那么血腥了,可外衣衣袖那里由红转黑的血迹还是叫路雅南心头一揪。
“晟晟呢?”路翰飞出来的第一句话是问的这个,路雅南看了看他的手臂确定问题不大才回答他,“送回家了,我就来医院了。”
“那就好,张建呢?”路雅南问,“我听说他送来时口吐鲜血呢!”
路翰飞扑哧一声笑了,“张建可真是老手。他是趁着那次警察破门的时候,抬手就用藏在衣袖里的刀片划了一下舌头,才能吐出那么一大滩的血,把那个魏宏信都吓傻了!。”
路雅南长吁一口气,“亏你能想出这种主意。对了,都和苏井说好了吧。”
“嗯嗯。”路翰飞点头,“苏爸爸演技可真好!不过也亏得张建表演得逼真,要不魏宏信也不会真的相信是他自己倒霉不凑巧。”
“其实一开始直接就叫苏爸爸来不就好了。”路雅南看着他的手臂十足心疼,“白白挨了一棍子,还受了伤,真叫人不爽。”
路翰飞抬手去摸她的脑袋,路雅南不不知为何轻轻一让,叫他的手落了空。“回家吧。”她说着抬手替他把大衣的扣子一个个扣好,拽着他的右胳膊出了医院。
****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晟晟在民政局登记的领养申请还有四天就可以通过了。《收养法》规定,收养弃婴民政部门在登记前会公告其生父母,自公告日起满60日,弃婴的生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不予认领,民政部分将办理领养手续,给予收养登记证,凭收养登记证就到政府机关办理户口登记手续。
魏宏信这个人粗鲁又没文化,当初来医院抢晟晟,以为自己打完了路雅南还能抱走孩子十足有面子,既没去警局,也没去民政局。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路家提交了收养申请,又或许说,他根本都不知道有收养申请这样的东西。
所以路翰飞和张建一起想了这么个主意,他们最初的想法是,如果魏宏信肯乖乖拿钱,那他们也就算了,如果魏宏信敢耍无赖,张建就找茬挑起打斗,然后这时苏井的爸爸出面,把他们三个都抓去拘留所蹲个三五天。
他们没想到的是,魏宏信还真的那么无耻,虽然过程略有出入,也增加了不少意料外的情况,但总也算得偿所愿了。
而他因祸得福,竟也不用去蹲拘留所了!
*****
抱回了晟晟,全家本该开心,可路翰飞又被打成这样,叫何晓风心疼得又哭了。
两个孙子都被这种无赖打伤,老太太冯安安气得不行,当即要打电话要找市警察局的领导要严惩魏宏信。
路翰飞拽着奶奶没让她打,“没事的,奶奶,那个老警察是苏井的爸爸,都和我们说好了,不关那个魏宏信十天绝不放他出来。”
“好了,你快回房休息吧。”老太太说着叮嘱路雅南,“雅南啊,你好好照顾翰飞,他这个孩子傻,不到忍不住,他都不会喊疼的。”
路翰飞脊椎软组织损伤,躺平了睡觉就疼,侧过身子也不舒服,只能趴在床上,可是趴在床上缠了纱布的手又没地方搁,总之一个字――惨!
路雅南的心里还硌着宁蔷的疙瘩,但心疼路翰飞还是一定的,尤其是他现在这副模样,想不心疼都难。他嘴角还挨了一拳,淤青一片。
“咱们兄妹几个,现在就大哥一个人相貌堂堂了。”她煮了个热鸡蛋给他滚脸,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路燕飞和她挂的彩还没消,路翰飞就立刻来追赶他们了。
其实路翰飞要想不挨打,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那一瞬间他想,二哥受了伤她就那么心疼,如果自己受了伤,她会不会也那么心疼。
她的心里有那么小小的一个位置属于路翰飞,路翰飞希望,那样小小的位置,也会为他心疼一次。
温热的鸡蛋敷在他脸上舒服极了,路翰飞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温情。突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他脸颊,他睁眼一看,原来是路雅南哭了。
“怎么了?”路翰飞问,“是觉得被那个家伙打太委屈了吗?”
路雅南摇摇头,别过脸去不说话。
路翰飞想,大概是晟晟回来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才会忍不住哭的,他说,“没事了,晟晟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大笨蛋……”路雅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之前也是好好的,可是看着路翰飞这个家伙静静地枕在自己的腿上,那难得安静的睡脸让她一瞬间就想哭了。
路翰飞微微躺正,仰着脸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他抬手轻拭了一下她的眼泪,一滴小小的,还有些温热,他心头一暖,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流泪吧,不是因为生气,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心疼他。
他突然觉得这一顿打,可真是值得啊。他扬起嘴角浅浅一笑,路雅南真没想过,路翰飞这个家伙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笑,他的笑和二哥不同,二哥的微笑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而他的笑像那种秋日的暖阳,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可是她真的能触摸到他吗?路雅南不知道。
他说,“那是因为三哥答应过你啊,我说过你想要的一切,三哥都会给你……”
她破涕为笑,“被打成这样还撑英雄?”
“哼……”路翰飞骄傲脸地说,“等晟晟的事好了,我非要找个机会打回来不可!”
“穷寇不可追。”路雅南说,“这种人咱们和他们斗没意义的,他一无所有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日后发现人财两空,他肯定是要穷凶极恶的,最好不要去惹他。”
“嗯。”他乖乖点头,“你说不去就不去。”
路雅南拿着鸡蛋从他的嘴角滚到了嘴中央,佯装要堵上他的嘴,“得了路翰飞,你哪次这么听话过……”
路翰飞知道她话里有话,他伸手把鸡蛋拿下递到她手里,他说,“小雅南,三哥其实不想骗你的。我不说是因为……”
路雅南的掌心焐着暖暖的鸡蛋,熨帖得好不舒服,好像心都暖了起来,她极认真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话。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他们之间的默契犹如出黑白一样,一个眼神就可以看透彼此的心思。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样一句极尽嘲讽的话,他喉结微动,继续说完,“因为我亏欠你啊……”——
☆、PART 50
  他说,因为我亏欠你啊,我就想自己解决,就好了。
  是啊,他自己解决了就不亏欠她了,不管是他们俩荒唐的婚姻还是酒后的失控,都不用亏欠了!
  路雅南真想仰天大笑三声,亏她还小鹿乱撞了一下,期待了一个惊喜又浪漫的回答。她怎么会忘记,路翰飞这个家伙和浪漫一点关系都没有!
  浪漫是什么,可以吃吗?路翰飞这个大笨蛋一定炒了一大碗吃得满嘴流油了吧。
  但是她的郁闷心情很快就退散了,因为更大的烦恼来了——陈萍萍找到了路家。
  *****
  陈萍萍,何许人也?魏宏信花三万元卖来的老婆,被他肆意大骂的懦弱女人,按张建的说法,魏宏信丢了孩子后她就跑去给人做保姆不再回家了。路雅南和路翰飞早已把这个人抛诸脑后了,却没想到在他们抢回晟晟后,她出现了,来要孩子。
  其实她来要孩子,路雅南是挺开心的,毕竟孩子跟着自己亲生母亲才是最幸福的事啊。之前陈萍萍因为魏宏信不敢留下孩子,如今他被抓了,她又离开了魏宏信,所以才来要回孩子的——路雅南是这么想的。
  所以路雅南想都没想,特别热情地招呼她进了门,把晟晟抱给她,然后开始和她讲述自己是如何把晟晟夺回来的故事,最后慷慨激昂地说,“他还想卖孩子!做梦吧!”
  陈萍萍自始自终低着头不搭话。路雅南没有觉察她的异样,继续滔滔不绝,“你现在在做保姆是吗?工资够不够养孩子?你要是忙不过来可以把晟晟白天寄存在我们家,反正家里人都带了她这么久,突然要接走也挺不习惯的,白天陪陪奶奶也不错。”
  “路小姐……”陈萍萍突然把孩子放到了沙发上,扑通一声,就从沙发上跪落在地,吓得路雅南大惊,“怎、怎么了?”
  陈萍萍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说,“我不是人啊,我来要孩子……就是要拿去卖的……”
  ****
  陈萍萍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说了,原来魏宏信丢了孩子后,她不堪忍受从他那里跑走了,躲到一户有钱人家做保姆。但是魏宏信时常来找茬,问她要钱,不给就是一顿打骂。
  她的工资微薄,魏宏信很快就把钱赌光了,于是又来闹事。他骂骂咧咧说陈萍萍生的女儿不是他的孩子,骂她没用,生不出儿子。
  家里的女主人预支了她一个月的工资打发魏宏信离开。男主人以为陈萍萍是不守妇道的坏女人,要辞退她,为了保住饭碗,陈萍萍拿出晟晟和魏宏信当初做的亲子鉴定报告给男主人看。
  他们看完报告,对陈萍萍很是同情,还询问了她孩子的下落,说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孩子。陈萍萍无奈地表示,孩子就是跟着自己,也没法活下去,她一天摆脱不掉魏宏信,母女俩都是折磨。
  女主人说自己有个堂哥,堂哥堂嫂一直没孩子,正想收养一个孩子,如果陈萍萍愿意,他们的哥哥嫂子愿意收养这个孩子,并且愿意支付两万元给陈萍萍作为补偿。
  “我用这个条件去和魏宏信谈,只要他肯和我离婚,我就同意卖孩子给他两万元。”陈萍萍说,“他们是这么教我的,我想了想,也许孩子到了有钱人家也能过好日子,没什么不好的,我就同意了。然后我就约了魏宏信来和他们谈,魏宏信答应我,只要孩子卖了,他就和我离婚。”
  “两万?”路翰飞听出了问题,“魏宏信可是口口声声向我们开了三十万的价格,他还说对方愿意出二十万呢!”
  陈萍萍惊诧极了,“二十万!怎么可能,我的娃哪有那么值钱!”
  路翰飞想了想问,“陈萍萍,你做保姆的那家孩子多大啊?”
  “刚满一岁,那家主人对我们可好了,我以前老听说城里人看不起咱们乡下人,可是我们三个保姆都在他们家干,吃的喝的都不亏待我们!”陈萍萍特别激动地说,“魏宏信来闹事时,还是太太替我把他骂走的呢!”
  “三个?”这次换路雅南吃惊了,“为什么要三个保姆啊?”
  “那两个是以前的月嫂,出了月子后就一直留在他家了。我来之前是另一个保姆,因为那个保姆家有事辞职了,我才去一个多月,他们就对我这么好,真是好人啊!”陈萍萍说着叹息了一声,“可惜好人没好报,太太这么好的人,生的孩子肾不好,我说不上来那个毛病,听说挺严重的,治了好多地方都没治好,我听大夫说,要换肾才能好!”
  听到这里,路翰飞已经十足地肯定,这个叫陈萍萍的女人,不但懦弱,还特别单纯,或者说直接点——愚蠢。
  “你干活的那家人叫什么名字?”路翰飞问,“你大概是被骗了。你的丈夫大概都和人家谈好了,要用你孩子的肾换给人家的孩子。”
  “啊?”陈萍萍彻底傻了,张口只会说三个字,“不、不会吧?”
  ****
  因为情况太过突然,陈萍萍留在路家过了一夜。第二天临近中午时,路雅南回来了。春节后下了今年第一场春雪,悉悉索索落了她一身,春雪化得快,她的外衣都沾湿了,冷得哆嗦了好几下。
  她昨天就打电话给各大医院的检验科查问最近做过的配型检验,最后还是她在市立医院的同学帮她查到了资料。
  路雅南一早就去了一趟市立医院,拿到了资料的复印件。她从包里抽出资料递给陈萍萍,陈萍萍尴尬地说,“我不识字。”
  路雅南只好拿过资料一行行指给她看,“你不认识字没关系,你总能看到这些字母和数字是不是一样吧?你看,这个是晟晟的血型,那是这孩子的血型,一样对不对?魏宏信从安仁抢走晟晟后,就带她去市立医院做了配型检验,我们去找他那天还没出结果,所以他大概是怕那家不要孩子后晟晟毫无价值他还是得丢掉,不如趁机敲诈我们一笔。可等我们带着钱去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晟晟的肾源完全可用。那么那家自然愿意出高价买下晟晟。”
  “这是交叉配合和细胞毒性试验,混合淋巴细胞培养,人体白细胞抗原的血清测定,这些都是匹配的……”
  陈萍萍不懂这些是什么,她唯一明白的是,原来丈夫魏宏信是真的要卖掉女儿的器官……一个孩子拿掉两个肾,还能活吗?
  他用三十五万,卖的是女儿的命。
  路翰飞接过资料看了看,那个孩子是先天尿道瓣膜阻塞,导致尿液经膀胱回流至肾脏,造成肾衰竭,虽然之前做过瓣膜切除手术,但是肾脏仍然有损伤,如果不换肾,也撑不过几年。
  无奈如今肾源紧张,找到合适的肾源难过登天。而这家人无意中发现了晟晟的存在,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救自己的孩子。
  这种感情可以理解,这种方式却无法接受。
  ****
  魏宏信又从拘留所打了电话给陈萍萍,问她是否接到了晟晟,不行他就要找别人去抢了。陈萍萍抓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看的出她难以抑制的怒火,路雅南在一旁拽着她,她才努力克制住情绪,对他说,“嗯,我找到孩子了。”
  那头的魏宏信嘿嘿一笑,“那就好,我过几天出来,咱们就能分到钱了。我也不亏待你,两万块给你五千,算你当初生孩子遭罪的补偿。”
  陈萍萍咬着牙,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匆匆就挂了电话,“好,等你出来再说。”
  “大概他是知道你是不会肯卖器官的,所以就一起说好了瞒着你的。”路翰飞长吁一声,“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懂得珍惜幸福的生物吧……”
  如果能够懂得珍惜,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欲望和不满;如果能够懂得珍惜,就不会去做让自己后悔和歉疚的事;如果能够懂得珍惜,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和错过……
  *****
  小年那天一早,路雅南带着晟晟办理了领养手续。虽说陈萍萍这个生母不会让魏宏信卖晟晟的器官,但是她毕竟能力有限,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没有能力照顾好晟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晟晟留在路家。
  陈萍萍没有留在路家吃团圆饭就走了。她说,未免魏宏信闹事,她得在魏宏信出来前离开这个城市,也许以后她有能力的时候,她会来接走晟晟的,如果晟晟愿意和她走的话。
  路雅南给了她一笔钱,陈萍萍推辞了好久,最后迫于无奈抽了一半,她说,自己对不起晟晟,希望孩子长大以后不要恨她。
  路雅南倏然想到了自己,她突然想,她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可能有过这样的想法,有过那么一丝觉得对不起她和她的母亲,如果有的话,自己会原谅他吗?路雅南不知道,只觉得心头说不上来的空荡和失落。
  晟晟并不知道她的母亲离自己而去,在她懵懂的记忆里,她好像觉得路雅南才是她的妈妈,陈萍萍走的时候,她既没哭也没闹,在她天真的笑容里,陈萍萍哭着离开了。
  ****
  晟晟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路雅南的心也彻底落了下来。一家人心情都很好,大妈张澜和吴婶一早就开始包汤圆了,晚上各式汤圆齐上阵。
  路翰飞从下汤圆时就抱住晟晟窜去了厨房,到处打探秘密,“吴婶,汤圆里包了什么硬币,一毛还是一块?”他深思熟虑过了,如果是一毛那汤圆的大小应该差不多,如果是一块,那么那个汤圆应该比较大。
  大哥路承飞自从除夕夜吃到了幸运饺子,于是对幸运汤圆也虎视眈眈,路翰飞前脚刚走,他后脚也近了厨房。不过他不好意思追问吴婶细节,于是采用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想法,他挨个用手偷偷去捏汤圆,试图捏出硬的那个。
  “咳……”也溜进厨房的路雅南干咳一声,“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捏出来了,汤圆煮熟了你还是不知道啊。除非你把这个汤圆偷走生吃了!”
  路承飞一想,确实如此,于是讪讪地离开。
  二嫂唐亦柔最近开始害喜了,对汤圆一点兴趣也没有,说道吃的就恶心。二哥路燕飞给她买了不少补品吃,可都是吃了就吐。
  不过为了孩子着想,她吐过了仍然大口吃,生怕宝宝缺营养。
  新年磕磕碰碰也算过去了,老太太冯安安盛了一碗汤圆放到老爷子的灵位前笑着说,“咱们家啊,再大的风浪都能熬过去,老头子,你可得保佑我们啊。”
  ****
  果不其然,陈萍萍的离开打草惊蛇了,有人去警局把魏宏信担保了出来,毫无疑问是那个买家。
  魏宏信大闹了民政局,然而得到的结果是,根据《收养法》第二十三条规定:自收养关系成立之日起,养父母与养子女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适用法律关于父母子女关系的规定……养子女于生父母及其他近亲属间的权利义务关系,因收养关系的成立而消除。
  知道魏宏信不会善罢甘休,路家人都格外小心。何晓风请了工人,把大宅的围墙和铁门都加固了,防盗系统也更新了。晟晟更是由吴婶看着,一步不出路家大门的。
  路翰飞和张建最后一次去找魏宏信时偷偷录音了,就算他去法院起诉也不会让他得逞。更何况路翰飞猜测,以那家人的地位和身份,应该不会希望事情闹大的。
  他们只会另寻其他方法,但难保不会报复。只是路翰飞想到了魏宏信穷凶极恶会来医院闹事,却万万没想到那个人会借他来报复。
☆、PART 51
  清早八点,准时的上班时间,这会医院一般病人不多,可今天路雅南刚进大门就听见大厅里闹哄哄。一群人围在咨询台那里,有患者、有医生也有护士。
  突然一个人跳上了咨询台,抬手指着望过来的路雅南,扯着嗓子极尽无耻地大喊,“大家快看啊!就是这不要脸的女人!她都有男人,还整天想爬上别的男人的床!现在人家老婆怀孕了,她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自己没孩子,就要抢我的孩子!”
  围观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路雅南看到魏宏信时先是一怔,尔后突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犹如身坠冰窟,凉彻骨髓。
  二嫂唐亦柔跟着她身后一起进门,傻傻地问,“雅南,他怎么又来医院了!他在说谁啊?”
  那些护士医生忌惮路雅南,但还是忍不住地窃窃议论,毕竟作为安仁的所有者路家人的八卦还是让人觉得特别好奇的。
  魏宏信一脚踹开来拉扯他的保安一边继续嘶吼,“就是这个叫路雅南的女人!路!雅!南!你们安仁的路家大小姐!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换作以往任何一个时候,路雅南都敢冲上去反驳去回击,可唯独这件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她不能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那就是路家天大的丑闻和笑话,可是她连嗓子眼都硬如顽石,想发出声音,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停了车稍晚一些才进门的路翰飞一个疾步冲上前,抬手一拽就把魏宏信扯倒在地,重重摔在地面上,路翰飞抬手一拳打下去,魏宏信当即一口酸水呕了出来。
  “魏宏信,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打死你吗!”
  魏宏信忍着疼,啐了一口,依旧嘴硬,“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我贱命一条不值钱!倒是你们安仁的医生打死人,我看你们怎么办!”说着他继续大嚷,“这个婊~子喜欢她二哥啊!真不害臊!臭不要脸!”
  路翰飞眼底血染了一样的红,额角的青筋暴起,虽然他左手受了伤,可单单一个右手就足以把魏宏信打得说不出话来,一拳下去咔哒一声魏宏信下巴脱了臼,但依旧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瞥看着路翰飞。
  路雅南怕他控制不住真打出人命来,急忙伸手去拽他,路翰飞的胳膊绷着像钢一样坚硬,她两手齐用都没能把他高举的拳头掰下来。“路翰飞,你给我撒手!”她冲他喊,路翰飞微微侧目看她,路雅南竟然在他血红一片的杀气里,看到柔软的湿润,隐在最深处。
  他哭了?
  路雅南手上的力一松,他又是一拳头打下去,“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许污蔑她!”
  最后是几个保安齐手才把路翰飞拽开的,魏宏信被打得鼻青脸肿,肋骨也断了两根。路翰飞挣开张建的手,一把薅住魏宏信的衣领,对着他说,“你给我滚!你有本事就去告我!不过我告诉你,你卖孩子的证据我都录了音,还有你打伤张建的伤害鉴定报告都在我手里,你有种就去,看看咱们俩谁更惨!”
  向来悲天悯人的路翰飞第一次一挥手,叫人把满身是伤的魏宏信狠狠丢出了安仁的大门,他怒吼道,“你叫宁蔷等着,我路翰飞什么都好说,唯独底线不许碰!”
  *****
  虽然打走了魏宏信,可医院里还是炸开了锅,交头接耳讨论的都是路雅南。二嫂唐亦柔说是不会相信魏宏信这种人渣的话,可她眼神里的疑心依旧遮掩不住。甚至连二哥路燕飞都有些尴尬地说,“那、那种人真敢说……”
  他们是觉得恶心吧。
  路雅南一点也不奇怪大家的反应。她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秘密真的会被人这样撕扯开暴露在阳光下,她内心深处藏得最深的那个阴暗角落,第一次照进了这样炙热的光,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过和羞耻。
  她只是觉得尴尬而已,尤其是面对路翰飞时比面对任何人都要尴尬。
  其实这对路翰飞而言并不是秘密,她在他面前谈及二哥甚至是自己对二哥的感情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如今的尴尬从何来而呢?
  她想了想,大概是替他担心吧。被人这样公开说他的妻子不爱他,他的颜面何存?路翰飞不应该遭遇这样的事,他可是个滥好人呢,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喜欢他,他又怎么会得罪人呢?都是因为自己吧,如果不是她的话,他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如果他们不曾结婚,那么一切就只是她这个恶心的女人在窥伺别人的丈夫,和路翰飞无关。如果可以和他无关该多好啊,她就不会有任何的尴尬和难过了。
  如果一切都和他无关,那么她不会有期盼,也不会有失落。
  *****
  中午吃饭时间,这个话题如同温床中的细菌一样繁殖蔓延。路雅南打了饭,拿着筷子却毫无胃口,路翰飞拽过她的餐盘,用筷子细细挑出她餐盘里炒三丁里的毛豆。
  食堂里医生和护士们的目光没有那么明目张胆,都在偷偷往这边瞥,私下窃窃耳语。
  “看起来两人感情很好啊。”
  “对啊,我听肿瘤外科的都说两人没有问题啊。”
  “但纯粹空穴来风也不太可能吧……”
  “也许三路大夫脾气好,不在乎他老婆给他带绿帽子?”
  “怎么可能!他好歹是男人啊!”
  ……
  同在吃饭的二二憋不住了,拍案而起涨红着脸大吼一声,“现在人怎么那么无聊!除了八卦没事可以做了吗!别人的生活和你们有一毛钱关系嘛!”
  她吼完把筷子一搁,气鼓鼓地就跑了出去,芳姐也放下筷子跟着二二一起走了。
  食堂里寂静一片,只能听到路翰飞不急不慢挑豆子的声音,挑完了路雅南不喜欢吃的毛豆,路翰飞把餐盘又推了过去,“吃点吧。”
  “对不起。”路雅南小声地说,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给你惹麻烦了。”
  路翰飞扬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拍了她的脑袋一下,“你没事就好。”
  她低着头轻摇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被他那么温柔地一摸头,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向外涌。
  “你不用强忍着没事。”路翰飞低声说,“我知道你难过。”二哥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怎么会不难过呢,被人那样羞辱,她再性格再冷漠也是个女孩子啊。
  她微微有些哽咽,“三哥,其实我不难过的,因为……不管怎样,我也算传达了我心意了,再没什么遗憾了,我、我也知道二哥的答案了……”
  再也没有遗憾了不是吗?这一生总算有机会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可还是会难过,会伤心,告别一段不会有结果的单恋,即使是女王也会落泪。
  “三哥……”她唤了路翰飞一声,“要哭了,不能抬头怎么办?”
  他看着那傻丫头低垂的小脸轻笑了起来,大掌滑下勾住她的下巴往上那么一抬,在她的哭脸就要暴露的一瞬间,他微微向前一探,一下吻住了她。
  他吮着她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啦……”
  路雅南一愣,随即听话地闭上了眼,任由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着自己,她乖乖地仰着脸那样小小的一颗泪滑过脸颊没入耳后的发丝里,最后消失不见。
  三哥,你真的好万能呢。
  路翰飞的手从下巴探到颈后,勾住她纤细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引人围观的吻,他的舌大肆探进,勾住她和自己一起纠缠,她嘴里有些淡淡的苦涩,他一点点品着那苦味,与她同享。
  小雅南,你的心意传达了,那我的呢?如果有一天我向你传达出了我的心意,你会不会像二哥一样……
  **zy930701*整理***
  有了医院食堂里的激情一吻,关于路雅南的议论明显少了许多,毕竟没人相信真要是那样路翰飞还能对她那么好?
  讽刺的是,这个所谓的谣言并非谣言,而路翰飞也确确实实对她就是那么好。
  晚饭时全家人大骂了魏宏信不是东西,二哥二嫂起先略有尴尬不说话,后来打大哥路承飞说,“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人的最终目的都是希望咱们家不好,不论怎样都不能叫别人看笑话。”
  二嫂唐亦柔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是我多想了,那种人的话怎么能信!”
  路燕飞也附和道,“其实这事说白了还是宁蔷的报复啊,咱们又坏了她的事,也不知道事情传到戴副厅长那里是怎样了。”
  长辈路振声干咳一声,安慰他们,“也别太担心了,我已经约了黄厅长,请他来安仁视察工作。即便没有所谓的照顾和优先,只要足够的公正,咱们就不输给任何人。”
  “黄观博?”老太太笑了一下,对儿子这一次的表现还算满意,“那倒是个正直的人。你看看你,当初想要搭上戴明辉多照顾安仁,于是让戴明亮那个半桶水进了咱们医院,惹出了什么多事。要我老太婆说啊,人生在世还要不要想着走捷径,一步步脚踏实地才不会走弯路。该吃多少苦,该走多少路,老天爷都看着呢,谁呀也别想偷懒。”
  *****
  宁蔷的孩子住进了市立医院,没多久还是转来了安仁。那个要从魏宏信手里买走晟晟的人,正是家里请了三个保姆孩子才一岁的宁蔷。
  宁蔷本想只用两万元打发了魏宏信说要把孩子给自己的堂哥堂嫂,可魏宏信这个人奸诈狡猾,私下去打听了孩子的情况,发现了她的目的。不过他也足够的无耻,愿意卖自己的孩子换钱。只是他说如果陈萍萍知道真相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宁蔷就和魏宏信联手欺瞒了陈萍萍。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抱走孩子的人竟然是路雅南。听到消息时宁蔷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她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儿子危在旦夕,作为母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一搏。
  至今她也不后悔自己那么做。
  路翰飞来到病房找她时,宁蔷素着脸,满面的憔悴,想来她平日的浓妆是为了掩盖这样的沧桑。
  看到他来了,宁蔷起身,迎到了病房门口,“你都知道了?”
  路翰飞点头,探了身子看了孩子一眼,“宁蔷。”他说,“我现在真的看不起你了。”
  宁蔷把耳边的碎发掠起,坦然地一笑,“就因为我要用别人的孩子救我儿子?哼,我从不觉得我做错了。你之所以可以说这样的大话,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孩子,等有一天你自己做了父亲,你就会知道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做。”
  路翰飞抬手轻掩上病房的门,怕吵到熟睡的孩子。“其实我刚知道事情的时候是很生气,打魏宏信的时候我也很生气,可是今天我其实没那么生气了。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把事情公开,因为我不想戴家因为你一个人的糊涂受到牵连,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你一伙的。但我没有你那么卑劣,所以我不会去随意污蔑人。”
  宁蔷默不作声,路翰飞继续说,“也许你是一个孝顺的女儿,爱子如命的母亲,但是你没有权利让别人为你做出牺牲。你孩子的事我已经知道的,我知道你也许不会死心,但是我告诉你,我会一直盯着你,请你耐心地和孩子一起等合适的肾源,如果你再敢做出违法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魏宏信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他被抓去警局一审,他一定什么都会招的,你不要妄想找到任何的漏洞。”他的语气虽不高,但是每一个字都慷锵有力,“因为我这个人最看不得的,就是亵渎生命,这是我的底线。”
  宁蔷沉默了好一会,自嘲地一笑,“你的底线还有路雅南吧。”那天魏宏信被打伤后来找自己,把他的话也转述给了她。
  “你知道就好。”路翰飞点头,“你怎么样我都可以不管,你要用你所谓的‘权利’来打压安仁也好,不评职称也好,都随你。但是你只要触碰到我的底线,我就不会放过你。”
  宁蔷一怔,继而眨了几下眼,别过脸去,“不要在我面前秀这种恶心的恩爱,我看着想吐……”曾经她也向往过这样的甜蜜,当面对无可奈何的婚姻以及先天疾病的孩子,她几乎要崩溃,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路翰飞说出那样毫无尊严的话,大概她是真的绝望了,她也想渴求一份幸福。
  她其实很清楚地知道不会有结果,可是渴求的那一瞬间,也比绝望要好。
  “宁蔷。”路翰飞看着她轻叹了一声,“你还记得吗?小学三年级那年元旦的联欢会上,你在台上跳了独舞,那是我的记忆里你最漂亮的时候。”
  宁蔷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倾泻而出,她弯□子,在医院的走廊上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PART 52
  晟晟经历过一番波折后,更黏路翰飞了,几乎一步不能离。路雅南很是吃醋,毕竟自己为了晟晟的事也吃了不少苦啊,为什么这个孩子只记得路翰飞的好呢?
  晚饭后路翰飞抱着晟晟到了他们房间睡觉,路雅南酸溜溜地说,“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路翰飞抱着晟晟得意地炫耀,“哼,那是我们讨喜呀,对不对!”
  路雅南懒得和臭屁的他争辩,抬手摸了摸晟晟软软的头发,五个月的晟晟愈发懂事了,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大小便前都会哼哼,不愿意尿在尿布和床上,家里有过生育经验的长辈无一不说第一次遇到这么听话聪明的孩子。
  “今天儿科的张医生神叨叨地和我说,说基因遗传很严重的,晟晟这样的孩子养不得,万一长大和她那个混帐的父亲一样怎么办?”
  “她还真是越来越神经质了。”路翰飞嗤笑了一声,“她好像上次被家属打了以后就开始精神不太对了。总说她接手的病人,孩子好的家长就好,孩子麻烦的家长就麻烦。”
  “那倒也不怪她,上次的事可真是冤枉。”路雅南说着冲晟晟做鬼脸,逗得她咯咯笑,“不过她确实是过度紧张了,而且她的话也没逻辑啊,好治的病人治好了家属当然感谢,难治的病人治不好家属有意见也很正常啊。她啊,是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自己钻了牛角尖了。”
  路雅南说着话锋一转,“三哥,你会害怕吗?掏心掏肺对所有人好,到最后未必能得到回报,只会让自己伤心。我有点害怕了,害怕这样的感觉,更害怕自己的掏心掏肺,却只能换得对方的嫌弃和不屑……”
  “可是总有一个人值得付出吧。”路翰飞想也不想就说,“我宁愿对所有人都好,也不愿意因为畏缩而错过那个值得付出的人。”
  “你真傻……”路雅南愣了好一会,勾起嘴角笑了,“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傻的人就是你的。就是不知道傻人有傻福这句话能不能应验。”
  路翰飞大概心情也不错,露出了久违的贱笑,“小雅南,你说能实现就能啊。”
  “嗯?”路雅南不解,仰头看着他,他色眯眯地一笑,“嘿嘿,其实咱俩一回生二回熟了,也不用太羞涩了,你给三哥一点福利,三哥不就傻人有傻福了么!”
  一个枕头狠丢过去,砸得路翰飞眼前一黑,“路翰飞,你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路翰飞收敛了贱兮兮的模样,长吁了一口气,大概是最近的事太多,这份轻松和惬意就显得格外甜蜜了。他感叹了一句,“这样平静的生活真好。小雅南,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也挺好的……”
  路雅南微红了一下脸,急忙转身去衣柜里拿睡衣要去洗澡,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好像是的……”然后飞快地冲进了浴室。
  她的回答虽不够肯定,可依旧让路翰飞心头一暖,他抬手揽住晟晟,有一种久违的安心和从未有过的欣喜。
  禁不住傻笑起来,一边傻笑一边傻想。
  ‘小雅南,你和我好好的在一起,多幸福啊。有我爱着你,就够了。等你会一点点习惯这样的平静,一点点习惯我,也许你就再也无法离开我了。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你也许会惊讶,也许会生气,还可能踹我一脚,可是不管怎样我都会拉住你的手,不让你离开。
  因为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让你这么幸福,不是吗?只是现在我还不能说,原谅你的三哥是这样懦弱的一个人,现在的我,没有自信可以超过二哥,我害怕……离开你。’
  那时候的路翰飞又一次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从未想过日后会有那么一场变故,但即使他能够猜到,他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因为命运最残酷的力量就是不可改变。
  *****
  路雅南出来的时候,晟晟趴在路翰飞的身上睡着了,他温暖而宽厚的胸膛比任何床铺都要舒服,晟晟睡得特别安心,发出微微的轻鼾。被压着的路翰飞仰面躺着,也睡着了。
  路雅南看着这父女俩的睡相忍不住笑了起来,路翰飞啊,还真是个称职的父亲呢。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