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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东川笃哉-推理要在晚餐后3

東川篤哉(日)
  《推理要在晚餐后3》作者:[日]东川笃哉 张钧尧译
  内容简介:
  ●2011年本屋大赏第1名作品,超人气系列第三集!
  ●累积销售突破370万本!
  ●2013年8月电影即将上映!
  千金刑警与毒舌管家一搭一唱的绝妙演出,
  幽默感十足的本格推理第三集登场!
  “请恕我失礼,居然为这种程度的谜题而苦恼,大小姐还真是派不上用场呢。”
  刚任职于警视厅国立署的菜鸟刑警宝生丽子,其实是闻名全球、坐拥无数企业的“宝生集团”的千金大小姐。而她的直属上司风祭警部,则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这对大少爷与千金小姐的刑警搭档一如往常,调查命案现场的时候,毫不意外总是往错误方向推理,使得案情陷入胶着……就在丽子下班回家之后,一边吃着晚餐,一边闲聊着今天发生的事件时,在她身旁服侍的管家影山,将一针见血地道出破案的关键——
  怪盗盯上了沉眠于宝生家的珍宝?发现了身上饰品被抢走的女性横死尸体?接连发生的难解事件令丽子陷入危机……可是,“大小姐的晚餐都白吃了”,影山的毒舌与推理依旧状况绝佳!
  然后在最后的舞台上,影山、丽子,以及风祭三人的关系,也将面临巨大的变化──!?
  作者介绍:东川笃哉,1968年出生于广岛县。冈山大学法学系毕业。2002年以长篇推理小说《密室的钥匙借给你》崭露头角,成为广受好评的新锐作家。
  东川笃哉的推理小说充满幽默感,将搞笑情节融入本格推理之中,无厘头的人物互动让原本残酷的谋杀案走出一种意外的格局,阅读起来毫无负担,也因此吸引到许多以往从来不看推理小说的年轻女性读者。
  《推理要在晚餐后》以千金大小姐刑警与她的毒舌管家为主角,由欠缺常识的大小姐在现场调查凶案后,回家一边吃晚餐一边和在旁服侍的管家闲聊案情,再由管家一针见血地解开谜团。因为这样的组合新鲜感十足,加上文字诙谐幽默,上市不久即借由读者的口耳相传,让这部作品获得了“2011年本屋大赏”,至今累积销售已达到185万册。是2011年日本最畅销作品(TOHAN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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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推理要在晚餐后3
  原作名:谜解きはディナーのあとで3
  作者:【日】东川笃哉
  插画:中村佑介
  译者:张钧尧
  图源:路过的汤
  录入:Lafrente
  出版社:尖端
  出版年:2013-5-14
  页数:288
  定价:NT$280
  装帧:平装
  丛书:逆思流
  ISBN:97895710517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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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介绍
  宝生丽子——任职于警视厅国立署的菜鸟刑警。不过一回到家就成了名震天下的“宝生集团”总裁宝生清太郎的独生女。丽子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优秀的大学,是个货真价实的名媛千金。这样的她选择了警察作为职业。在工作时,她总是刻意隐瞒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一事。
  影山——名字不明。是侍奉丽子的管家兼司机,受雇于宝生家才刚满一个月。平时身穿黑色西装配上银框眼镜,体型苗条,不轻易表露感情。听完丽子描游事件的概要后,时常做出逾越管家身分的狂妄发言,惹得丽子火冒三丈,不过事件也往往因此而得到解决。
  风祭警部——国立署的警部,丽子的直属上司。他是“风祭汽车”创业者的公子,爱车是银色的Jaguar。因为把丽子当“小姑娘”看待而被丽子讨厌。
  目录
  第一话 请勿给予犯人毒药
  第二话 请勿在这条河川内溺水
  第三话 来自怪盗的挑战书
  第四话 杀人时请利用脚踏车
  第五话 她被夺走了什么呢?
  第六话 道别要在晚餐后
  第一话 请勿给予犯人毒药
  01
  这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了,但是还是得不厌其烦的再说一次。“宝生集团”是一个从钢铁、电力、精密机械,到食品、药品、钓鱼用品,甚至是报章杂志及本格推理小说等等,各种产业无不涉猎的巨型复合企业。而财团总裁宝生清太郎的城池·宝生邸,则是坐落东京西边的国立市一隅,以占地广大到几乎让附近人家感到困扰而闻名。
  被高耸围墙所包围的宽广建地里,矗立着风格独具的西洋建筑,有时髦的别馆、诡异的仓库、无用的喷水池;庭院里还有两只鸡、还有狗有马有鹿,还有大象与长颈鹿悠然地吃草,还有狮子恣意地来回奔跑——种种谣言不断的在国立市市民之间流传。不过,这些当然都只是都会传奇罢了。任谁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又有什么是插科打谭的闲话。对于大多数市民而言,宝生邸内部一直是个无法窥探的秘境。
  三月下旬的某个早晨,宝生邸庭院内的樱花正开始绽放的时候。
  在挂着帐幔且缀饰着华丽蕾丝的床——也就是所谓的“公主床”上醒来后,宝生丽子突然“哈啾!”地打了一个很没有大小姐风范的夸张喷嚏。
  嘶嘶——丽子才吸了几下鼻子,随即又补上锦上添花的一发。“嘿啾!”
  丽子把羽绒被子拉到睡衣的胸口前,“呜呜,好冷。”肩膀不禁颤抖了起来。
  “——话说回来,我刚才的喷嚏也太不可爱了。”
  身为富豪千金之人,即便是突然打个喷嚏,也得讲究气质。可不能跟那些口沫横飞噪音惊人的中年男子等同而论。再说——
  若是被那男人看见自己失态的一面,到时候又免不了会招来一阵嘲弄了。
  “只有这点绝对不能容许……我得小心才行。”这么告诫自己后,丽子摇响床边的摇铃,唤来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其实指的是侍奉宝生家的年轻管家·影山。摇铃才响不到五秒,身材高瘦、戴着知性的银框眼镜、搭配西装打扮的管家,已经来到丽子寝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早安,大小姐。”一踏进寝室内,管家首先对床上的丽子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他面露警戒的环顾床铺周遭。“……”
  “怎么了?影山。有哪里不对劲吗?”
  “不,没什么。”影山以沉稳的语气说:“只是,刚才走在走廊上时,我好像听到哪里传来了仿佛中年大叔般的嘶吼声,为了慎重起见,我必须提高警觉。”
  “喔、喔喔……”讨厌啦,那个“大叔般的嘶吼声”难不成是在说我吗?我打喷嚏很像大叔吗?丽子内心受到严重的创伤。“这、这里可没有什么老头子或大叔喔。一定是爸爸在他房里打喷嚏的声音啦。”
  “原来如此。的确,老爷是不折不扣的大叔了……”
  影山对雇主做出了略嫌欠缺敬意的发言:“话说回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大小姐。”
  “当然,就是有事才会叫你啊。”丽子故意可爱地轻咳几声。“我好像感冒了,早餐就吃粥好了。还有,把体温计拿来。我一定发烧了……咳,今天工作要不要请假呢……”
  这么说道,丽子斜眼确认一下管家的反应。可是影山的侧脸只看得到一如往常的冷静表情。
  过了一会儿,在宝生家的餐厅里——
  “若是大小姐真的如您所想的感冒了,那恐怕是因为今天早上气温骤降的关系吧。这正是人家常说的花冷(※日本气象用语,意指樱花绽放的初春天气多变,冷气团会突然南下导致气温骤降。)。昨天之前,还是带有春意的宜人气候,到了今天突然变得像是回到隆冬一般的寒冷。”
  影山这么说着,同时以优雅的动作将盛在托盘上的早餐摆放到丽子桌前。
  丽子注视着冒出蒸气的中式咸粥,表情依旧无精打采。听到“哔”一声的电子音后,丽子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体温计,随即口气平板地念出液晶荧幕上的数字。
  “三十七点……哇,三十七点二度!”丽子睁大眼睛,得意似地将体温计拿给身旁的管家看。“你看,影山。我猜得没错,果然发高烧了。这下子,今天是不可能去上班了。毕竟,烧到三十七点二度了呢!”
  不过影山却对丽子投以冷静——应该说是冷淡的视线。
  “恕我冒昧,大小姐。只因为三十七度出头的发烧就想请假,这简直跟讨厌上学的国中生没什么两样。再怎么说,大小姐也是身为公仆的警察。若是因为这点程度的小事就请假的话,市民们会在背地里指责您为‘税金小偷’喔。这样好吗?”
  “这、这样当然是不行啊……”不过,你说“跟国中生没什么两样”是什么意思啊!
  丽子不满地鼓起脸颊。这样的她,职业正是警察。而且还是任职于警视厅国立市警署、货真价实的现任刑警。的确,只因为低烧就旷职,这不是值得赞赏的行为。
  “可是,你也不用说成是‘税金小偷’吧?毕竟国立市缴最多税的,就是宝生家呢……”
  丽子说出乍听之下似乎很有说服力,但实际上却又狗屁不通的辩驳,“我知道啦,我去上班总行了吧。”然后怨叹了一声,拿起汤匙。“哼!今天一整天我要勤奋工作,如果回家之后突然因为高烧而倒下的话,那全都是你害的!”
  强词夺理的同时,丽子机械式地把早餐的粥吞进肚子里。影山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这个模样的丽子。于是,丽子忍受着“高烧”,今天也照常到国立市警署上班去了。
  丽子身穿黑色裤装,配上黑框的装饰眼镜,一头长发绑在后脑杓,打扮得十分朴素。外观活脱脱就是个平凡的新人女刑警。谁也猜不到她会是宝生家的千金大小姐。况且,聚集在国立市警署办公室内的男刑警们个个粗枝大叶,完全缺乏观察力与服装品味,所以谁也没有察觉到丽子的真面目。在他们眼里看来,Burberry的裤装与Armani的眼镜,看起来全都像是在“丸井国分寺店一带买来的东西”。
  ——现在才放马后炮批评是不太厚道啦,但是,这些人居然还能当上刑警啊。
  丽子对这些过于平庸的同僚们感到愕然。
  在这些人的围绕下,丽子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不过很理所当然地,她脑袋昏沉,身体佣懒,喉咙干渴,双眼仿佛弃犬般水汪汪的。等到午休时间,她重新测量体温,竟然高达三十七点三度!丽子开始认真地考虑请假早退事宜。
  看来今天顶多只能适度地假装整理文件(意思是不必认真的整理文件),然后赶快回家了。丽子一心等待着傍晚的到来。
  然而,倒霉的事,总会在倒霉的时刻来临。
  国分寺发生事件的第一手通报传到国立市警署,是下午两点的时候。
  丽子只好鞭策着热烘烘的身体,冲出办公室。
  02
  丽子前往的地方是国分寺西区。被称为恋濩的这一带,是保留着武藏野风貌的宁静住宅区。附近有座被取了“X山”这种神秘昵称的杂树林,而且到处还残存着以前的菜田。
  事件现场为一栋日式住宅,巨大的瓦片屋顶令人印象深刻。几名制服巡警正在保存迹证时,丽子与同僚们乘着巡逻车赶到了现场。确认过写着“桐山”的门牌,丽子便穿过气派的桧木大门进入玄关,在巡警的带领下,往宅邸深处前进。
  “就是这里。”巡警指向半开的门。
  丽子很有气势地打开那扇门进入房内,结果眼前出现的并非浑身是血的尸体——
  “嗨,早啊,小姑娘。今天特别冷呢。”
  是风祭警部。见到讨厌的上司出现,丽子差点忍不住想掉头就走。
  警部照例一身刺眼的白色西装,此外还套着黑色大衣,系上红色围巾。这正是他今年冬季的典型穿着。
  说不定会被误认戍黑道老大,因而成为火拼子弹下的牺牲品喔——差点脱口提出多余的忠告的丽子,还是恭敬的低头行礼说:“您、您辛苦了,警部。”
  风祭警部乃是国立市警署中首屈一指的精英刑警,年纪轻轻才三十几岁就拥有警部的头衔。他的真实身分其实是“速度快,但缺点却是容易坏”的汽车制造商——“风祭汽车”创业家的少爷。简而言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当上了精英警官。俗话说不知人间疾苦,就是像他那样子吧?丽子这么心想,完全无视于自己的出身。
  顺带一提,在仅仅一个月前的事件中,将丽子从穷途末路的大危机之中拯救出来的就是这位风祭警部。就这层意义上而言,他无疑是丽子的“救命恩人”。然而在丽子心中,这个事实却是充满耻辱的记忆。那正是她想要抹消的过去——也就是所谓的“黑历史”。
  只不过令丽子庆幸的是(另一方面也是警部的不幸),他的大脑似乎彻底遗漏了那段决定性场面的记忆。有些被害者遭受到强烈冲击而陷入记忆障碍,这种情况屡见不鲜。警部大概也是其中一例吧。
  拜此所赐,丽子与风祭警部的关系至今始终没有丝毫的改变。
  “话说回来,警部,您今天不是轮休吗?因为从早上开始就没看到您,我觉得好清静——不,是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呢。”
  “这样啊。对不起,让你感到寂寞了。”
  “……”这是风祭警部特有的自恋风格。这男人真的丝毫没有改变。
  “今天我不是轮休,而是请了有薪假。其实我一早就发了高烧。以这种状况实在是禁不起繁重的勤务。咦?你问几度——三十七点二度喔。怎么样?确实是高烧对吧?”
  “……三十七点二度。”丽子皱起眉头,然后露出得意的微笑。“——嘿嘿。”
  哇——我赢了!这次绝对是我赢!毕竟我没有请假嘛!
  丽子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感受到胜利的喜悦,露出了今天最灿烂的笑容。
  “不过,既然有重大事件发生,当然就不能继续请假了。所以我才取消了有薪假,赶来现场。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如何?宝生。今晚下班后,要不要跟我在能欣赏夜景的高级餐厅共进道地的法式料理……”
  “警部,闲聊就到此为止,可以赶快进行事件的调查吗?”
  “这、这个嘛,你这么说的确也是。”
  晚餐的邀请被回绝后,警部脸颊微微抽动着望向室内。丽子也从警部背后定睛凝视现场。
  那是男性的寝室。木质地板上摆放了一张结实的木床。旁边有张小桌子。房间角落有台薄型小电视。显眼的家具就只有这些,房间整体给人一种简陋的印象。在这之中——
  床与桌子之间横躺着一位身穿睡衣的男性。头发全部花白了,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是个年龄大约七十几岁的老人。乍看之下没有外伤。既没有被刀械所刺,脖子上也没有缠着绳子。不过从那化为苍白的脸色看来,他显然已经断气了。
  “唔,我听说是杀人事件才赶过来的,不过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死因是什么呢?”
  警部歪头思索。丽子也谨慎地将视线扫过尸体及其周围。
  老人死时消瘦的身躯弯成了“く”字型。在半开的嘴角周边,遍布着他的呕吐物。老人可能是在剧烈呕吐之后才死亡的。
  将目光移向床上时,可以看到枕边有手电筒与收音机。被子凌乱地掀起了一半。黄色毛巾随意放置在垫被上。床边的桌上有一支五百毫升的宝特瓶及茶杯。宝特瓶内装了八分满的透明液体。虽然标签被撕掉了,但内容物看起来好像是水。往茶杯内一看,里头也残留着少许透明液体。
  然后丽子与警部稍微蹙着眉头,凑近一点端详老人的尸体。
  在那一瞬间,杏仁味窜进了丽子的鼻腔。氰酸性毒物会散发独特的杏仁味,这点法医学的教科书上一定都会教。照这么看,难道这是氰酸——
  “是氰酸钾!”风祭警部大叫一声,马上往后跳开,并且对丽子提出警告。“小心啊,宝生!最好不要随便把脸凑过去。那个茶杯跟宝特瓶也不能碰。毕竟有误触氰酸钾的危险性啊——嗯嗯,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我知道了,这个老人是被氰酸钾毒杀的!”
  “……”什么氰酸钾氰酸钾的,也不用像个笨蛋似的,老是同一句话一直说个不停吧…:
  丽子怀着败兴的心情反驳说:“警部,氰酸性毒物不等于氰酸钾喔。再说,就算真的是氰酸钾致死的,那也未必是他杀吧?老人也很有可能是服毒自杀呢。”
  “自杀?”警部的眉毛抽动了一下。“当、当然。我是考量过这种可能性之后,才又提出了他杀的推论喔。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虽然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如此,但丽子还是说:“原来如此,警部说得是,这起事件似乎有必要朝自杀及他杀两个方向进行调查呢。”
  她完美地为警部打圆场。像这样克尽部下的职责是很累人的。
  撇下叹了一口气的丽子,警部自顾自地询问站在一旁的本地巡警。
  “对了,这位老人的身分是?”
  “是。这位老人名叫桐山健作,是这个桐山家的当家——”
  根据中年巡警的说明,桐山家是家世悠久的农家,祖先代代都在恋洼从事农业。听说他们在宅邸周边持有耕地,桐山健作本人也从事农耕。顺带一提,农业是国分寺不为人知的地方产业。特产是土当归,丽子没有吃过。
  “不过——”巡警接着解释。“健作先生也不敌岁月的摧残,在去年就已经不再务农的样子。毕竟儿子夫妻无意继承农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桐山家的家庭成员是?”
  “住在宅邸里的有健作先生与其妻信子女士、儿子夫妻,还有就读大学的孙女,是个五人家庭。此外,还有一名通勤的帮佣与一只家猫。”
  听说最先发现尸体的是妻子信子。既然如此,应该先找她来问话吧。于是丽子与警部把桐山信子叫到了其他房间。
  桐山信子今年六十九岁,是个身材消瘦的老妇人。面临丈夫的骤逝,她并未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只是带着僵硬的表情出现在刑警们面前。
  无论什么都请尽管问,信子夫人摆出毅然决然的态度说。风祭警部以多疑的眼神注视着这样的她。凡事都很单纯的他,是那种会老实相信“第一发现者就是头号嫌犯”的人。
  “可以请您先说明一下发现尸体的经过吗?”
  听完警部的发问,信子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以压抑情感的语气回答:
  “因为外子有点感冒,今天吃完早餐后不久,又窝回了自己的寝室里。他好像吃过药就睡了。为免打扰他的安眠,我刻意不接近寝室。可是过了下午一点之后,外子还是没有起床。我担心他中餐要怎么解决,便在下午一点半过后去敲外子寝室的门。不过外子并没有回答。我打开门往房里看时,寝室就已经是那个状态了……”
  说到这里,信子夫人突然为之语塞,同时以有些做作的动作掩住了嘴。
  警部带着冷漠的表情,向信子夫人进一步地询问详情。
  “健作先生进入寝室的正确时间是几点呢?”
  “我想应该是上午十点左右。当时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外子隔着起居室的窗子说‘我感冒了,要在寝室里休息。不要吵我喔’。我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就这样在院子里继续做事。所以外子应该是在那之后就马上回寝室了。”
  “健作先生进寝室后,您都没有去看过情况吗?”
  “是的。我想说反正他只是在睡觉,而且外子也吩咐过‘不要吵他’了。”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拖到下午才发现啊。那么,你发现健作先生过世时做了什么呢?”
  “当然是冲向倒卧地上的外子,然后摇晃他的身体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外子却毫无反应。而且外子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所以我忍不住大声惨叫……听到我的叫声后,帮佣的相川小姐也来到了寝室。相川小姐代我检查外子的脉搏。不过依旧是回天乏术。她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扶着我走出寝室。帮忙报警的也是相川小姐。”
  “寝室的状况跟您发现尸体时一样吗?您没有碰过那张桌子上的宝特瓶或茶杯吧?”
  “是的。宝特瓶跟茶杯,还有垫被上的黄色毛巾、枕边的收音机和手电筒一直放在原来的位置,我全都没有碰过。”
  “这样啊。哎呀,那真是太好了。”风祭警部郑重地低下头,随即转向后方,在丽子的耳边悄声说:“那个现场有什么黄色毛巾跟手电筒吗?咦?有喔?这样啊,不,那就好。”
  “……”欠缺观察力的刑警,这里就有一位……
  丽子瞥了警部一个白眼后,便主动开口询问夫人:“方便告诉我,您看过现场后的印象吗?看了健作先生那个样子,您是怎么想的?是他杀,还是自杀?”
  面对丽子过于直爽的问题,信子夫人吓一跳似地瞪大眼睛说:“您说他杀?这是不可能的。难道您的意思是谁杀了外子吗?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根本无法想像。”
  然后信子夫人以说服自己般的语气接着说:
  “我想,外子会不会是自杀的呢?不,我也想不到什么导致外子自杀的线索,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这么觉得……”
  03
  丽子与风祭警部回到现场的寝室时,桐山健作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鉴识人员似乎把遍布尸体旁的呕吐物全都带走了,地板变得十分干净。宝特瓶跟茶杯也正在鉴识当中。
  风祭警部在床缘坐下,摆出一副好像非常认真思考的姿势。
  “今天早上健作先生说有点感冒,于是进了寝室。不过,其实他心里正考虑要自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他把宝特瓶的水倒进茶杯。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毒物放入嘴里,配着茶杯的水服下,终于如愿以偿地死了——”
  警部好像很满意自己的假设般用力点了一下头。
  “唔。这么一想,原来如此,健作先生自杀也并非毫无可能。虽然没发现遗书,但是自杀时没留下遗书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你说是吧?宝生。”
  “是,确实如此。”丽子姑且表示赞成,但同时却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容器不见了。装有毒物的容器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那个,警部……”当丽子正准备提出问题时,“问题是容器!”警部打断她的话大叫道:“氰酸钾不是那种可以随手拿来拿去的东西。假使健作先生在这问寝室内服下了自己准备的氰酸钾,尸体旁边没留下容器就说不过去了。怎么样,宝生!”
  “……”虽然警部面露得意地这么问她,但由于丽子的想法也完全相同,她并不觉得特别钦佩。丽子面无表情地回答:“您说得是,警部。”
  接着警部慢吞吞地下了床,摆出匍匐姿势,开始仔细地搜索地面及床底下。他大概是在寻找消失的容器吧。莫可奈何之下,丽子也效法起上司的动作。
  可是不管再怎么窥视,床底下还是找不到任何东西。相反地,丽子在墙边的地板上找到一条细长的棕色橡皮筋。“——警部,我找到了这个。”
  “嗯?”警部把脸凑近丽子手指捏着的物体,并将眼见的事实如实地说出来。“什么啊,这不是断掉的橡皮筋吗?这种东西跟事件有什么关系吗?只是区区的垃圾吧。”
  这个嘛,要说垃圾确实也只是垃圾啦。丽子把捡到的橡皮筋放在桌上,视线再度落向地面。
  过了几分钟后,刑警们不惜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的执著,终于有了成果。
  “我找到了,宝生!”警部看着放在床边的薄型小电视的电视柜底下大叫。
  被他当成战利品高高举起的东西,是个细长透明的筒状容器。是药盒。那原本是装药剂的容器,但也可以用来保管毒药。里头是空的,不过盒子底部可以看到残留有些许微粒。
  警部以指尖弹开扣在本体上的盖子,将鼻头凑近盒子。
  “错不了的,这就是氰酸钾的容器。健作先生自行服用了放在这个容器里的氰酸钾,然后丢掉盒子,喝下茶杯内的水。被丢弃的盒子滑过地板,藏进了这个电视柜底下。这样就说得通了。我说得没错吧?宝生。”
  “……”原来如此,这样的确是说得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丽子突然不安起来。
  仔细一想,过去只要风祭警部发表合理的假设,到最后多半会证明那是错的。如果依据这个经验法则的话,桐山健作的死就不是自杀了。这是一起伪装成自杀的杀人事件……不,是我想太多了吗……警部偶尔也会有猜中的时候吧……可是,之前都连续惨败,这次八成也……
  丽子越想越觉得桐山健作的死令人费解。
  过了不久之后——
  丽子与风祭警部从微微打开的拉门后方窥探着桐山家大厅的情况。五名男女各自以不拘小节的姿势坐在宽敞的榻榻米房间内。丽子轻声对警部说明之前收集到的情报。
  “健作之妻信子您知道吧。在她身边的中年男性是儿子和明。他在国分寺开了一家使用无农药蔬菜的有机餐厅,简单来说就是餐饮业者。顺带一提,和明是信子的拖油瓶,跟健作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喔,这情报可不能置之不理呢。”
  “在和明身边,妆化得很夸张的女性是他的妻子,名叫贵子。她虽然是专业主妇,但家事大多丢给信子夫人处理,自己日复一日沉迷于个人嗜好与才艺练习。后面那个无聊的拨弄着头发的年轻女孩是独生女美穗。听说她今年才刚进女子大学,现在每天都忙着参加社团活动跟联谊的样子。”
  “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吗?”警部把脸贴近拉门的缝隙问。
  “您是说穿着围裙的年轻女性吧。她叫相川早苗,如您所见是个帮佣。”
  “原来如此,我清楚了。”警部将脸抽离拉门的缝隙,无聊似地喃喃自语,,“可是啊,健作先生十之八九肯定是服用氰酸钾自杀。就算对关系人进行讯问,感觉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妄下结论是侦办的大忌喔,警部。而且,警部应该很喜欢这种情况不是吗?”
  听了丽子带有嘲讽意味的一番话,风祭警部露出了美男子式的微笑。
  “当然,我最喜欢了——那么要上罗,宝生。”
  警部双手置于成对的门把上,啪一声地将两扇拉门迅速往左右拉开。丽子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如此招摇地强调自己的登场。
  不过,在所有关系人的注目下走向大厅中央的风祭警部,无疑的心情很好。他宛如歌舞伎演员般瞪视着一千人等,然后开口这么说:
  “桐山健作先生过世了,可能是服用氰酸性毒物而死——”
  对警部这段发书迅速反应过来的是和明。
  “是氰酸钾吧。爸爸服用了氰酸钾自杀对吧。”
  “哎呀,请等一下。”警部装模作样地歪着头反问。“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健作先生是自己服毒喔。他杀也是极有可能的。另外,虽然这是枝微末节的小事,但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得言明在先,氰酸性毒物可不等于氰酸钾。”
  喔喔,不愧是专业刑警!真有两把刷子!这种与现实不符的错误氛围一口气在大厅里蔓延开来。刚才那个在拉门后头断言“十之八九肯定是服用氰酸钾自杀”的是哪一位啊?丽子暗自叹了口气。
  “这、顺便请教一下。”和明语带颤抖地说:“家父大概是几点过世的呢?”
  “关于推测死亡时间,据法医的看法是上午十点前后。由于信子夫人正好于上午十点与生前的健作先生交谈过,健作先生的实际死亡时间应该在十点过后不久……”
  “上午十点!”还没听完警部所有的话,和明便放心地大叫:“太好了。这样的话,事情就跟我无关了。我在上午九点离开国分寺的店,外出采买。在那之后我也一直留在店里。员工们应该可以替我作证才对。”
  “等一下,老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发出不满叫声的是妻子贵子。“只顾着主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想借此摆脱嫌疑不成?真是太狡猾了。这样的话,上午刚过十点的时候,隔壁家的太太也来接我,一起出门练习茶道去了喔。之后我就一直跟大家还有茶道老师在一起了。”
  “妈妈,那能够算是不在场证明吗?”女儿美穗指摘说。“爷爷就是在上午刚过十点的时候死掉的喔。就算妈妈先喂爷爷吃下毒药,然后再出门练习茶道,那也一点都不奇怪啊。”
  听了这番毫无忌讳的言论,贵子吊起眼角尖声叫道:
  “美穗,你说那什么话!妈妈怎么可能喂爷爷吃毒药呢?”
  “就是说啊,美穗。不要随便怀疑家人。”和明也告诫女儿。“话说回来,上午十点的时候,美穗人在哪里做什么呢?”
  “你倒是很开心的在四处怀疑他人嘛!”美穗以完全符合时下女大学生的语气咒骂父亲。“我才没有什么不在场证明呢。上午十点的时候,我一直待在家中自己房间里。没记错的话,搭朋友的车一起去学校应该是十点半的事。之后我就一直跟别人一起待在大学里了。”
  然后美穗一改粗鲁的口吻,转而面向警部。
  “不过请您相信我,刑警先生。我并没有杀害爷爷。”
  “唉,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啊……”
  风祭警部露出困惑的表情看着和明、贵子及美穗三人的睑。
  “各位似乎误会了什么的样子。在本次事件中,就算再怎么主张自己有不在场证明也毫无意义喔。毕竟健作先生是服毒而死的。假使是他杀的话,犯人只消事先在健作先生可能食用的东西里下毒就行了,并不需要在推测死亡时间的上午十点多出现在现场。下毒的时间可以是早上七点或八点,也可以是前一天晚上。不,搞不好在一周前就已经下毒了呢。比方说掺在健作先生平时服用的药物、维他命,或者是感冒药里……”
  听了风祭警部所说的话,桐山家的人们顿时紧张起来。另一方面,警部舍弃了刚才的“自杀说”,改口断定这是一起毒杀事件。他大概是认定这样会比较有趣吧。
  于是之前还十分重视不在场证明的三人,态度突然急转直下。
  “仔、仔细一想,不在场证明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因为爸爸是自杀死的啊。”
  “就、就是说嘛,爸爸最近老是碎碎念说身体不好。”
  “这么说起来,高龄者自杀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报纸上也常看到呢。”
  面对这名为杀人嫌疑的惊涛骇浪,原本四分五裂的家族突然提升了凝聚力。
  默默看着一连串闹剧的信子夫人,摇了摇头说:“真是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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