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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

_2 (当代)
“你……”
“出场力范围!”
磁爆线圈很快便又一次探测到了场力的变化,齐刷刷地又一次聚起磁电,我几乎是本能的后退,出了场力范围。
那你呢?
我毫不犹豫地跑进力场,磁爆的电弧在我身边噼啪炸开。
“你干什么!”欧阳大喊“快停下!”
我的手坚定地抓住他的,用力,欧阳却绝难站起,他的腿已经折了。
“拿着”欧阳从兜中掏出一个东西交给我“走吧.”
嗞——啪刷.
欧阳一下子把我扑倒,透过他的身体,我感到,重击在他背上的电弧。
“快走,我不想你死。”他已气若游丝“你还有你的幸福。”

……
我必须向你妥协,必须。
我推开他,闪过电弧,跑出了场力范围之外,我们在场力内外互相微笑着。我知道,这是天堂与人世的相隔。
欧阳抽出P—38,瞄向雷管,他还是这么天真,这回,是真的真的没机会了呢,我看着两道电弧如龙一样飞过去,听到了声音“嗞咻,嗞咻.”
狙击手,上校,士兵,男人,我的爱人,就这样在强光中消逝,什么都没留,如同天拆,如同刺走。
P——38熔化在了地上。
勃朗宁在我手中飞快地旋转,然后握住,同时击发。
雷管中蓦然爆出火光

V4,再见吧,你,以为欧阳的祭。
各种警犬从兵营中不断地跑出来,趋向小狼儿一样地向我扑来;天启,原来的,新出来的,也调转了炮口。
真有趣。
林升的飞机停在了我面前,未等我上去,面前又出现了小狼儿的小队。
“嘿.”小狼儿一边把一辆天启冻住一边向我挥手“你安全了!上飞机吧,欧阳呢?”
欧阳在你脚下啊,他变成了东北平原的一部分,其实我不想走,我要陪着欧阳,真的。
小狼儿的小队纯粹是蒙人的,干掉了三辆天启,立即撤了。小狼儿一下子出现在了飞机里,超时空军团的还真是过瘾。
林升看见我,先拍了拍我的肩,等我坐下了,又向我伸出了手,戴着手套的手。
Skeleton给你的小盒儿呢?“
我把盒递给林升,他小心地接过去,放在了一个炸弹旁边。
“不过说,”林升推开两个开关:“欧阳那小子还真慢啊。”
“不,比你快。”我终于忍不住泪水“你还没回到基地,他就已经出现在基地后面的那面红旗上了。”
红旗上有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二个名字,这些人,献出了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只剩下了名字。
“他不是间谍!不是!”我疯狂地叫喊,又忽然静了下来:“你们查出谁是间谍没,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可能.”上飞机后的小狼儿摘下头盔“你,不行.”
“是谁,是谁?”我一下子抓住他,前后猛烈地摇晃着,他手上的超时空枪一闪,他挣脱了,不回答。旋翼的声响立即淹没了一切。
牧,你终于,不是我的。
夜鹰先向鞍山生化人的基地,再挨了几炮后,把一个东西投了下去。
“啥呀?”
“啊.”林升轻捷地一个左三弧度闪过天启坦克打出的导弹“一兜子传单.”
我拿出欧阳的那个小东西,白色的,中间,还有些是绿色的,不规则形状中有地方还嵌
着蓝色的微粒。
“这是甚啊,”小狼儿一把把它抢到手里,细细地端详着“怎么还香香的?”
“你拿来!”小狼儿听见这话,眼却没停,终于点了头。
“呵呵,”小狼儿一下子闪到一边,我扑了个空。“我已经知道它是什么了。”
“什么?”
“这是一块经过熔化又凝固最后刷上了保护性薄漆的特殊物质。”
“什么?”我又逼一句。
小狼儿脸色微变,但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他把那个东西交到我手里,低着头,小声地说道:“薄荷糖.”
欧阳给我一块薄荷糖?这是什么意思?
小狼儿的脸上有各种表情,他忽然问我说:“双儿,你真的喜欢欧阳吗?”
我含泪点头。
“那,你再找一个你暗恋许久的人,与他一起出生入死,再用体温,把糖融化。”
这是句我明白不了的话,真的。我拉起拉锁,龙形的触觉盘绕,静静地想,欧阳想让我干什么?
勇敢一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下回,”我拍了一下小狼儿的肩“我出最过瘾的任务。”
小狼儿终于笑了,林升的仪表板油料红灯报警,但基地已近在眼前了。
那是……师父!
未等飞机停稳,我一跃下飞机,飞跑向他。他也习惯性地左手插兜,右手揉左肩。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别哭了,孩儿。”我感到他的手伸进我的头发,冰凉凉的似乎无生命一般“欧阳殉职了,连我也..…”他顿了一下“记住,还有爱你的人,也有你爱的人,前者在你前面等你,后者在你身后帮你,我……喜欢你,真的,但,我似乎不能再帮你了。”
话就在此戛然而止,我搂着的师父的身体突然全部崩塌,化为细密的粉,随风散了开去。
“师父..…”我死死地盯着手上灰色的齑粉,撕心裂肺。“啊————.”
“你这么做是不是太TMD残忍了!”风见秋戳在我面前。我知道,他有一身比徐清更明显的铮铮硬骨。
不知晨在一边抽泣了一下。
“两位,你们也看见了全过程,去见双儿是徐中校自己的要求。”
“那你就能批!”风见秋又逼一句“这下双儿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挥挥手叫他们出去,他们摔门的声音与外面昨日双的叫喊交响。我闭上眼睛,说实话,这是我当三十七年将军以来最心疼的一次清洗,真的。
“将军,”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夜鹰已经离巢了。”
“好,按计划执行。”我放下电话,站了起来,伸手去抓拐杖。虽是夏天,河边的这块儿地儿风也挺大的,有时地面还泛潮,腿竟是一天疼似一天了。
出了帐门,正好看见不知和见秋俩人儿往军营里走。看见了我,他们立即以超时空兵团兵都难以企及的速度把缠乎在一起的胳膊顺开,煞有介事地向我敬礼。
“得了得了,”我一下子笑了出来:“我说你啊,不知,全军最漂亮的女的找到了全军最好看的男的,真是恭喜了,你们,这算是金童玉女了吧?”
“哎呀,将军。”不知的脸一下子红透,见秋也恬然一笑。哎,小样,你美个甚?我一怒“你小子听着,好好对待不知!”
“是.”
“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对着太阳眯起眼“我为你们主婚吧!”
“将军,”见秋利用他的眼尖脑快,又一次奸诈地岔开话题“您这是上哪儿啊?”
“子船坞.”
“我来扶您去吧。”他伸出手,这边,不知也托起了我的胳膊肘。我顿了一下,便点了头说:“你们来吧,一直跟着我,庭审的时候,旁听。”
“审,审?”
“啊,对,审那个间谍。”
我注意到,风见的脸刷地惨白,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动了一下,手温聚然变凉。
“那个,那什么,我还有事儿,就不……”
“你必须来,”我轻轻一句封死他的退路“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子船坞有三个泊位,停的都是眼瞧就要报废的驱逐舰,我一厢情愿地把它变成了牢房。我们仨儿一踏进那个铁门,苗翌立刻迎了上来。
“将军.”她敬礼,我点头。
“都准备好了?”
“是.”
“再给这两口儿加条桌子,放我座儿后边儿就成。”
“这二位是?”
“自报家门儿去,”我肩耸了一下“还得我介绍啊。”
风见秋灰着脸上前去,轻鞠一躬说:“我叫风见秋,光灵……”
“二中队的,”苗翌笑着把见秋的话接上“终于对上茬儿了。”
“你怎么知道?”
“‘血眼见秋’的大名早有耳闻了,这位是不知中校吧?”苗翌继续笑“还真是般配。”
“知道这事儿的人都这么说,”我走过去“不过呢,东海水神若同志呀,你是不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将军!”苗翌无奈地一甩头,长发如波飞起。
“女人哪!”我盯着船坞中绿黑的河水,自忖“说起这种事儿的反应还都一样儿。”
这时候的人最不能被吓着,要不,是真容易出事。纳卫华“将军”一声大吼炸开在我身边,我差点掉下去。
“小纳,”我喘口气儿“你TMD听好了,再这么大声儿,我处分你!”
“对不起。”纳卫华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腰上跟安了轴承似的,刷拉一下子曲成了九十度,又刷拉一下子拉直。
“好了,人全了,来吧。”我甩开他俩的搀扶,纳卫华打开一艘驱逐舰的舱门,我们拾阶而上。看得出,小纳为了这次我的到来,特地把这条舰打扫了一下。但,实在打扫不了的角落里的蛛网上,原来的主人还盘踞在那里。
“你先进吧,”我诡笑了一下,退到了一边“见秋,手别抖啊!”
他恶狠狠地瞪我一眼,稳了稳门把儿上的手,一下子拉开了门。
他的金利来扣在铁皮地面上,一步,两步,鞋尖向右边微转,腿震动了,鞋跟儿叹息似的抬了一下,又终于落回原处,没有位移;鞋尖继而转向左边,到桌子后椅子前不动弹了。不知紧随其后,她的手握在胸前,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还是瘦长纤弱。她的手在转向右时哆嗦了一下,一个手如蟹爪莲化般在空中缓缓绽开,明显,见秋早就知道,儿不知怎么也没想到。
“你..…是你?”
“没错,”我也走进去,在那人对面坐下。“从始至终都是你。”
他的脸色却是平静之极,他缓缓抽出右手,攀上左肩。
“关门,”我叫小纳出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
“我们开始.”我平静地说。苗翌抽出纸笔作笔录,纸页磨擦,悉索有声。
“姓名”
“徐清”
“姓名”
“徐清”
“姓名”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徐清忽然特别痛苦地抓住脑袋,上下猛烈摇动了一会儿。
“莫,李。”
听着这个陌生的声音说着熟悉的名字,所有人都一愣。
“很好,李教授,我们终于与您搭上话儿了。”我叹了口气“您真不愧是尤里的教师爷,真TMD厉害。”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教授的声音顺着徐清声带的振动传了出来。“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没有真相打动人喽!”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中校先生来执行一个任务时,一片混乱中我试图控制它,但中校真是个硬汉,他为了抵御我的精神力,他居然自伤!我只好用全部精神力感知他的脑电波,并最终把他的脑细胞一点儿一点儿变成自己的。现在,他的大脑已经有一半儿都是我的了。当我精神力弱时,他便是他自己;当我精神力强时,他便被我全控。我利用他刺探你们的情报自是不消说,我知道,你们要去炸V4工厂吧?嘿嘿,事先我就已汇报基地把两条备用电线下在了地里。”
“挺毒的啊!”我一笑“我们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苗翌打开投影屏幕,一个小时后,我们看到了终焉。当欧阳消失时候见秋和不知同时跃起。P—38,P—36直指徐清。
“没用,别指我,我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呢……啊,啊!”
V4工厂轰然倒塌。
“再等,继续等。”我强压怒火“你TMD听好了,这出儿戏的过场儿我不知道,但尾声我清楚得很!”
于是我们等,继续等。
夜鹰撕空而起,左右舷五度,很轻松地甩开下沉气流。
尾声,尾声。我不知不觉地抓紧了手杖,尾声,你快来啊!
夜鹰走了一阵去时的老路,终于转了向,目标是鞍山。
“鞍山基地!”教授大吼“你,你想干什么?”
心里终于有底了,我一下子依靠在椅子里,笑笑说:“教授,您会数数儿吧,数,来,三,二,一,嗖,啪唧。
“那是……什么?”
“您在问我?”
“那是什么,我没看清!”
屏幕上,一枚炸弹从飞机上掉了下去,炸出直径十多厘米的一个可爱的小坑儿。
“你要真不说,我替你说!”我身体朝前探了探“你用徐清身体交给昨日双的那个小盒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里面除了无线电讯号发出定位器外,还有中达二十六克的。。。。。。”
“炸弹,二十六克炸弹,”教授抢过话头儿“定时的。”
“你TMD撒谎!”我一下子气得咬牙切齿:“那里头是病毒(吐吐鲁病毒)二十六克,足够干倒一基地的人!的确是定时,但是,是定时扩散!”
“鞍山,鞍山基地……”
“没错,这就是尾声,就这么恶毒,你们快派防化兵去那儿收尸吧!”
“你永远不能成为徐清,”我又逼一句“你有时可以全控他,但他无时无刻不在与你斗,你把小盒儿给他,他却交了上来,我们后来又还给了他,怎么样,教授,你输了,你听见了吗,啊?你TMD输了!”
“不不不不不,不,”教授呢喃“我没有,没有!”他转为大喊“你看着吧,我还要——”
“将军”一个沉郁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我们熟悉,而又陌生的。我们五个齐刷刷地站起,五个,对,真是五个,包括徐清自己。
“将军,”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支注射器“当我发现我手中多了个小盒儿时,我意识到,我时时留心的,想找的间谍,其实,就是我自己,于是,我向医院要了这个东西。”
“我盯紧了注射器中黄绿色的液体,感到血液轰轰地往头上涌。
“这是……是M—3毒针。”
“将军眼神儿真好。”
风见秋一下子抽出了枪,但徐清快过他,左轮砰然一响,见秋立刻搂住右肩。
“秋!”不知冲过去护住了他。
“可恶啊,”风见秋又捡起枪“你,你把那玩艺儿放下!”
“我马上就要顶不住了,”徐清捂住头“他的精神力太强大了,真的,我真的快要挡不住了,我不想也像丹东内乱一样搞垮抚顺。我问过药剂师了,M-3的效果我很清楚,它可以给我和那个尤里以毁灭性的打击,一命换一命,我真的不后悔。”
“是吗?是吗……”呢喃之后,我突然大吼“起立!”
“立正!”
“敬礼!”
“你他妈的!”风见秋竟跌跌撞撞地抓住他的衣领“你怎么能死,啊,懦夫!你凭什么去死?我们,我们都要活下去!为自己,为爱你的,你爱的人活下去!”
“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没发现。”徐清悠然而笑:“见秋,我就爱一样儿,我爱这片地面儿,爱东北平原,爱我土不拉叽、灰不溜秋,在中国小旮旯的老家啊!”
徐清甩开风见秋,见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出去,出去!”他一边抱着头一边喊“快,快啊!”
门关上了,我从里面又听见了见秋的怒吼。不知想冲进去,但我拽住了她。门便开了,风见秋走了出来,脸色如水,手里,正是空了的M-3毒针。
“你干的?”
“不,”风见秋把针交给发问的苗翌,一把按在了她手里“是他自己。”
“M-3正在起效,大约还要一小时,便可以完全灭尽他俩的脑细胞。”苗翌小声说“在这一小时里……”
“谁也别进来,”我用拐杖把铁皮地面捶得咚咚直响“我在这儿守着。”
“不,将军,”徐清脸色惨白地走过来“我想去接双儿。”
我看了见秋一眼,见秋一下子把头甩向一边。
见秋,你还小,这并非就说你的岁数儿,而是,你还远不能理解,当一个人守着自己行将熄灭的生命之火时,他会想到的是自己所爱的人。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这点儿濒死的自私,我不惜再打击一下昨日双。
“去吧.”我点头“苗翌”我冲她使了个眼色,她点头而去。“你俩,”我用眼角扫着这对儿鸳鸯,“跟我上作战实验室塔楼。”于是,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给我一顿数落。
现在,我又独自坐在这里了,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将军,为什么,要卷入这场战争,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别人的儿子去死,为什么,要在离死亡这么近的地方感受生命,为什么要在背叛的边缘拥抱忠诚。天知道见秋能不能理解,但是,除了将军、军人、老者、长辈,我还是女人,与他不一样的女人,与他不一样的老女人,看人命比他轻,又比他重的女人。我踱到落地窗边,一下子拉开了窗帘,远眺天际。
地平线空黄碧蓝,如通过了火舌的钢铁。我知道,那是责任与灵魂结成的屏蔽,生化人永远都仅不来的屏蔽。
风见秋,不知晨,孟天狼,还有昨日双,你们都是好样儿的,不管怎么说,你们活下来了,真的。
要不要再来一次历练?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矿务总冠李玉宝的电话。
“我说财神爷,咱现在有多少银子?”
“多得两辈子都花不了!”他一句埋怨“将军,不是我说您,又钱您给弟兄们改善下儿生活啊,再不,把那边儿的生化人干了也成,您这算办的哪门子事儿啊?”
我微笑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得啥前儿能到啊?”
“明天”
“嗯?”
“你现在就开始部署生产和训练,要最强大的火力配系,明儿个,咱来者最后这一的瑟。
中午的阳光挺刺眼的,我合上手机,那是因为我实在不想听李玉宝在那头哭出动静儿。地平线在眼前触手可及的方位,触手可及的颜色,带着触手可及的温度,闪耀着红的,黄的,从黑土地千百年的腐殖质中放出的荣耀。
我走到桌子前边儿,推开了一个开关。开关是红色的,特打眼儿,特妖艳的那种红,于是,我的声音就在整个抚顺基地里四响了。
“全体指战员听着,我是基地长官高凌,我宣布,明日,我基地对生化人发动总攻,我基地现进入一级战备!”
“早盼着这一天了!”兵营食堂齐声怒吼“高将军万岁!”
“呦呵”我一下子笑了出来“活一万岁我可不敢,那岂不是要目睹更多人去死?”
“将军,光灵坦克八十辆出厂!”
“将军,超时空兵团三百人训练完毕!”
“将军,光灵塔加固完成!”
……
我坐在皮椅子里,耳边回响着各种声音,它们从小音响中传出来,让我惊讶。惊讶于大家的干劲儿,惊讶于大家的速度,惊讶这些体内消化着笨鸡蛋馒头当地大白菜的兵们体内为何有着如此奇伟的力量。
“风见秋,不知晨,”我拿起手机“别告诉我你俩不在一起,我现在提升你们的保密等级为S级,马上来参加总参会议。”
“为,为什么?”
“你们知道得太多了,要是在古代,我会赐你们长剑白马,给你们逐向天边儿。”
我想想着对方额前细密的汗,轻轻出了口气。
“来吧,”我说“光灵一、二中队合编成光灵大队,作为本次的先锋,你们知道我想说什么———风见秋来指挥。”
电话被挂断了。
我也怅然,真的不想把这个非常危险的活儿交给一个马上就要做丈夫,父亲甚至将官的男人。但,我似乎没得挑。我站起来,走到一个柜子前,取出名单,在基地成员中划去了欧阳秦牧和徐清的名字。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总参会议上都干了些什么。但是事情就是这样,作为最高长官,你知道是知道,不知道也是知道,对啥事儿你要摇头耸肩,一基地或一座城就会随着下属的人心一起塌掉。当风见秋,不知晨和苗翌这帮人最终把作战实验计划拿到我面前时,本来预定好的坚定忽然又转成犹豫,我知道,这不仅是手下几千士兵的命,也是那一万三千八百六十四个禁忌之名。
“将军,”不知晨坚定地看着我“签字吧。”
我抽出笔.
刷刷,刷刷刷,刷。
笔落了千年,似乎,熟悉的名字,仿佛,我看见我笔尖下流出的责任,也看见纸页上平添的信心“首先切断它,然后歼灭它。”我重复着风见秋刚说过的,特经典的话,笑了。
“苗翌,见秋,”我把笔丢开“叫上你们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今儿晚上咱班子和中层军官下馆子!”
“行啊,”风见秋把材料码齐“但是,我得穿便装,咋样?”
“行,太好了。”空际协管金威也表示赞成“我刚买了一套BOSS正装,还没穿出去显摆一回呢!“
七个人便笑了起来,笑声在夕阳下散发着银白的光芒。任何人,都不知道明天,地平线上的红妖冶似钢铁那里铸熔了很多人,有你有我有他们,那是我不可预而不可遇的。
从兵营出来,天已经快黑了,街道上跑着的车大多灰色或绿色,挂着武警或政府牌照,特牛B的从浑河桥上一掠而过。我还是决定封锁明日总攻的消息,而且,现在我为这一决定自豪不已。抚顺,一直都如此平静,虽说没歌儿照听,舞照跳。但,战争打到这儿时,抚顺的火车站还远没变成人堆儿。
柏树投下影子,挺细小的斑驳。我的司机特懂事儿的把车开的特慢,似乎是想让我这个五十八岁的老太太下辈子也别忘了这座城。
“将军,”他开口“明天你也会到前线吧?”
我冲着后视镜点头,他一大小伙子愣是憋了个脸通红,我微笑了。
“说吧。”
“将军,我老家上海的,家人全不知了音信,您老对我好,我知道,我心里早把您当妈待了,您老千万保重!”
我感到,一股热流直接打穿了我的身体,我眼角微微一热,说道:“孩子,放心,我死不了。”
司机用手背擦着眼睛,点了头。
车最终停在了“东海龙宫”的门前,我踱进豪华的大厅,慢慢走向那一大桌子人。
“哎,双儿,你吃薄荷糖了!”老远就听见孟天狼的大嗓门儿“是曼妥思的strangmint!”
“吃又怎么样?”
“你还换了无线电,”风见秋夜逗她“这么大点儿?”
“哼,”双儿丝毫不让“在你老婆大人面前你还敢红杏出墙。”
“哎,就是!”纳卫华一拳打在见秋肩上“嫂子多好看啊,你真有福!”
“别开口老婆闭口嫂子的,我肝儿颤。”风见秋一边说一边回头:“呦呦呦呦呦呦呦,将军,您来坐。”
我坐下了,他们群星拱月般向我敬礼。
“得了,”我一笑“不说好了吗,我今儿只是个小老太太。”
大家笑了起来,闲谈中,话题又转到了见秋身上。
“你要当爸了,见秋,”孟天狼诡异地笑“你想让儿子长大后干甚啊?”
风见秋摇头,他耸了耸肩:“子承父业,我会叫他变成第二个‘血眼见秋,让他开我的1802。”
“多危险啊!”不知晨担心地说“你那些机动,以后都别用了!”
“你瞧瞧你瞧瞧,这就夫妻腔了,”苗翌侃侃开涮“我看开幻影也不错。”
“没有狙击手好。”昨日双继续坚持。
“我看都不如开矿车,最安全。”我下了总结性的定义。
“不对,”旁边点菜的小服务员怯生生地摇头插话“要论安全,啥也没医生安全,不仅自己不死,还能让别人也不死!”
所有的人同时一愣,我们互相看看,突然大笑起来,大家笑得如此畅快以至最后服务员儿也忍不住乐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看着大家,呦呵,咋一个个都眼泪汪汪的呢?
“你们啊,真是,”我埋怨一句“都高兴一点儿啊……”
这话在此,突然停了,因为我发现在我自己眼眶中,那种不知是清是浊的液体,竟也难以遏止地攀睑而出,顺着我眼角的皱纹,横着,流了开去。
三天后所有抚顺的生化人部队被聚歼。
同天高凌殉职,风见秋继任基地总长。
五天后总攻鞍山,解放东北全境。
同天风见秋母亲病逝。
十个月后奥运会在北京如期举行。
二十年后部队解散,风见秋之子被分配进抚顺中心医院。;
天拆刺走
————以祭笔下的攻防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老师在前边儿讲得正欢,竟是有一次在语文课上完结了手中文字。蓦然合眼忆苍穹,却不愿从故事中回醒,非常罪,非常美。
犹如天拆,犹如刺走。
成稿极快,快得我自己都心惊肉跳。平素闲着没事就拖点稿的我,这次如同含了口80度的水一般,迫不及待地把这水吐了出来,不到两周,水还未凉,已封印在笔下了。妖艳,文如其人一般的妖艳,我。
不止一次地想写战争,不止一次地想写和平之战,不止一次地写自己的梦。于是,我写了这些人,他们平凡、执着、坚定,他们活着、爱着、冲着,他们只是无限中的有限,却用有限创造了无限的妖艳奢华。他们有特别强的求生欲和求胜欲,即便目睹了命运挖开的万丈深渊,他们也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如猫一样轻捷落地,从身后抽出武器,长刀冷剑,他们坚定地冲向命运的铁齿铜牙。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与那怪兽谁与胜负;只是要让自己,让大家知道,他们决不惮于前驱,不惮于成为真的猛士,它们的昨日之梦,今生未醒,以后也依然。
犹如天拆,犹如刺走。
这文字终于把我的“非喜剧”风格推上了顶点。总想试着写些喜剧,但我的风格似已形成,半通不通的句子,支离的段落,处处紧扣的阴谋。我想让读者有时能喘气不爱喘,有时却想捯气捯不上来了。我坚定地告诉大家真实中的虚伪,虚伪中的真实。因为我就在这光流中,一半迎光,一半向影。
正好如此,文中所有姓名,男的,除了纳卫华、林升、金成,剩下的全是我的名字,笔名或外号,非常有趣。我看着这么多自己在世界里明争暗斗,女人,家庭,他如同七剑中的侠士,各有各的责任,然后,统一于国家,各种方法,各种性格,与我无异。
犹如天拆,犹如刺走。
我不想装得自己特前瞻,什么“最满意的作品是下一个”此类的破话都是嘚儿了喝了胡诌八扯瞎白话。这么长时间以来,在棋盘、习题、咖啡、青涩恋情中浮出的这篇东西,是我最满意的,它几乎完全说明我的哲学了。
天拆,刺走。天拆宜攻宜守,要的是空间;刺走亦然,要的却是时间。时空流转,独行至此的朋友们啊,你们是否看见了这个少年,轻揉着肩膀微笑,眼中映出了坚定如铁的色彩,沐着凌越秋风,回望着故乡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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