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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

_3 布莱恩(美)
“我没看到他们……”
“有时候他们会给我一些讯息,既能帮你又能帮我的讯息,即使他们没对你讲话。”
这些讯息也能给你吗?他们能在人心里放上思想吗?”
“是的。”
“他们也监督你的回忆?”
“是的。”
“所以这些轮回的解释是有目的的……”
“没错。”
“……是为你也是为我……为了教导我们,远离恐惧。”
“沟通的方式有许多种。他们选择许多人……表示他们的存在。”不论是凯瑟琳听见的声音、经历的通灵现象,或是,她心里的想法和智慧,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显示灵性大师的存在,甚至超过这个,为了帮助我们透过智慧变得如神一般。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上你……来做管道?”
“不知道”
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因为清醒时的凯瑟琳连录音带都不愿听。“不知道。”她轻声说。
“这令你害怕吗?”
“有时候。”
“有些时候则不!”
“对。”
“它可以是一种保证,”我说,“我们现在知道我们是永恒的,就不会害怕死亡了。”
“是的。”她说,停了一会,“我必须学习信任。”她回到此生主要的课题上来,“当值得信任的人告诉我什么,我该学着相信。”
“当然也有些人信不得。”我加上一句。
“是的,但我搞不清。当我遇上可以信任的人,就得跟自己不肯信任的习惯作战。”我再次敬佩她的见解时,她沉默了。
“上次我们谈到你小时候,在院子里和马在一起。记得吗?你姐姐的婚礼?”
“一点点。”
“那次是否还有更多的讯息?你知道吗?”
“是的。”
“值得现在回去探寻一下吗?”
“现在不能回去。一生里就有好多事情……每一生都有许多可知道的。是的,我们得去探寻,但不是现在。”
于是我转向她和她父亲的恼人关系。“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是另一个领域,一个在此世深深影响你的因素。”
“是的。”她简短地回答。
“它是另一个尚待探索的领域,在这段关系里你有许多可学的。和那个很小即丧父的乌克兰男孩相比,你并没有这种不幸,而且,有了父亲,许多困难都减轻了……”
“但也更是个负担,”她做结论道,“思想……思想……”
“什么思想?”我注意到她到了一个新领域。
“关于麻醉。当你被麻醉时,还可以听得见吗?竟然是能听得见!”她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现在在低语得很快,变得激动。“你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谈论我的窒息,谈论动喉咙手术时我窒息的可能性。”
我想起凯瑟琳的声带手术,那是在第一次来见我前几个月的事。她在开刀前就很焦虑,但在恢复室里更是吓坏了。搞坏花了几小时才把她安抚下来。显然,医生在开刀时讲的话,对她有如晴天霹雳。我回想起在医学院时的手术实习。我想起当时的闲聊、玩笑、争论,和外科医生的勃然大怒。那些病人在潜意识层面会听到什么?他们醒来后,思想和情绪会受到多大影响?病人在最重要的恢复初期,那些评语会给他们下面还是负面的动力?有人因为手术时听到的负面评价而死吗?他们会因为觉得无望而干脆放弃?
“你记得他们说些什么?”我问。
“说他们必须放一根管子下来。等他们把管子抽出后,我的喉咙可能会肿起来他们以为我听不到。”
“但你却听到了。”
“是的。”经过今天这节催眠后,凯瑟琳对吞咽或窒息不再害怕了。“那些焦虑……”她继续道,“以为我会窒息的焦虑。”
“你现在觉得没事了吗?”
“是的,你可以抚平不安情绪。”
“我能吗?”
“是的,你能。”
“……他们该小心自己说出口的话。我现在想起来了。他们在我喉咙里放了一根管子。后来我没法跟他们讲我的反应。”
“现在你自由了……你听到他们。”
“是的,我听到……”她安静了一、两分钟,然后头开始左右晃动。似乎在聆听什么。
“你似乎在接受讯息。知道它们是哪儿来的吗?我希望灵性大师们出现。”
“有人告诉我……”她含混不清地说。
“有人在对你说话?”
“但他们走了。”我试着叫他们回来。
“能不能请他们回来……帮我们?”
“他们只在想来时才来,不是我能选择的。”她肯定地回答。
“你控制不了?”
“是的。”
“好吧,”我继续,“但有关麻醉的讯息对你很重要那就是你害怕窒息的来源。”
“是对你重要而不是我。”凯瑟琳反驳道,她的回答在我脑中反复回响。她对窒息的恐惧会痊愈,但这个揭露却对我更为重要在治疗人的是我,她的简单回答包括了多重意思。我感到如果真的了解这些层面,会对人类之间的关系跃进一大步,也许这个帮助比痊愈更好。
“为了让我帮你?”我问。
“是的。你能消灭他们的憾事。你已经在做了……”她在休息中。我们两人都学到重要的一课。
第六章
几天后,我从一个深沉的梦里惊醒。突然觉得凯瑟琳的脸在我眼前一闪,比真人大上几倍。她看来很难过,似乎需要我的帮助。看看钟,才凌晨三点三十六分。没有外界的噪音把我吵醒,卡洛在我旁边睡得正熟,我挥去这个念头倒下去又睡。
同一天凌晨约三点半,凯瑟琳从噩梦中惊醒:她流着冷汗、心跳加速。她决定以静坐来镇定情绪,并想像在我会诊室被催眠的情形。她想像我的脸、假装听到我声音,然后渐渐睡去。
凯瑟琳变得愈来愈通灵,显然我也是。我回想起心理学教授讲的在治疗关系中“感情转移”与“相对感情转移”的互动。感情转移是病人对治疗者所代表的过去某个人投射的感情、思想、愿望。相对感情转移则是相反,是治疗者无意识间对病人的情绪互动。但这个凌晨三点半的互通却不属于再现两者。它算是一种精神感应吧。不知怎地,催眠打开了这个管道,或者是,灵性大师和守护者及其他人造成这次感应,总之,我并不惊讶。
这次会诊中,凯瑟琳很快进入催眠状况。她迅速紧张起来,“我看到一大片云……很吓人。”她的呼吸很急促。
“还在那儿吗?”
“我不知道。它来得快也去得快……就在山顶上。”她仍然很紧张,呼吸沉重。我怕她是见到了核爆。她会看到未来吗?
“你看到那座山吗?像不像爆炸后的样子?”
“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令你害怕?”
“太突然了,就在那里。有好多烟,很呛人。又很大,在一段距离外……”
“你是安全的。能更接近一点吗?”
“我不想再靠近了!”她断然地回答。她如此坚拒倒是不常见的。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再问。
“我想那是一种化学物质或什么的。在它周围就很难呼吸。”她困难地吸着气。
“像一种气体吗?是从山里冒出来的……像火山吗?”
“我想是的。它像一朵大香菇。对,就是这样……但是白色的。”
“不是爆炸?核煤碳爆之类的?”她停下来一会,才继续。
“是……火山爆发一类的。很吓人、很难呼吸,空气里都是灰尘。我不想待在这儿。”她的呼吸渐渐恢复到平常的和缓速度,她离开了那个骇人的现场。
“现在较容易呼吸了吧?”
“是的。”
“好。现在你看到什么?”
“没什么……我看到一条项链,在某人脖子上的一条项链。蓝色的……是银链,挂有一颗蓝色宝石,周围还有更小的宝石。”
“蓝宝石上有什么吗?”
“不,它是透明的,你可以看穿它。那名女士有黑发,戴了一顶蓝帽……帽上有很长的羽毛,衣服是天鹅绒的。”
“你认得这女士吗?”
“不。”
“你在那儿,或你就是那女士。”
“我不知道。”
“不过你看到她?”
“是的。我不是那女士。”
“她多大年纪?”
“四十几岁。不过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
“她手上在做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站在桌子旁边。桌上有一个香水瓶。是白底绿花的图案。另外还有一把刷子、一把银把手的梳子。”我对她的细节描述感到惊讶。
“这是她的房间还是一间商店?”
“是她的房间。有一张四个床柱的床,是棕色的。桌上还有个水罐。”
“水罐?”
“是的。房间里没有挂画,但有好看的窗帘。”
“还有别人在附近吗?”
“没有。”
“这名女士和你的关系是什么?”
“我服侍她。”她再度以仆人身份出现。
“你在她手下很久了吗?”
“不……只有几个月。”
“好喜欢那条项链吗?”
“是的。她戴起来很高雅。”
“你有没有戴过那条项链?”
“没有。”她的回答很简短,所以需要我主动发问来获得基本资料。她令我想起自己尚未到青少年期的儿子。
“你现在多大?”
“大概十三、四岁……”同样年纪。
“你为什么离开了家人?”我问。
“我没有离开家人,”她改正我的话,“我只是在这里工作。”
“我懂了。工作完了你就回去?”
“是的。”她的答案只留下极少的探索空间。
“他们住在附近吗?”
“很近……我们很穷。所以必须工作……当佣人。”
“你知道那女士的名字吗?”
“贝玲达。”
“她待你好吗?”
“好。”
“你工作很累吗?”
“并不很累。”对青少年问话向来不是简单的事,即使在前世中也一样,幸好我受过训练。
“好。你现在还看到她吗?”
“没有。”
“你现在在哪里?”
“另一个房间。有张铺了黑布的桌子……流苏一直垂到桌脚。我闻到好多草药……还有很重的香水味。”
“是你女主人的吗?她不是不用很多香水?”
“这是谁的房间?”
“一个黑黑的女士。”
“黑黑的?你看得到她吗?”
“她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凯瑟琳小声说,“而且又老又皱。”
“你跟她的关系是什么?”
“我刚刚来这里看她。”
“为什么?”
“看她玩牌。”我直觉地知道她来这个房间算命。这真是个有趣的对照;凯瑟琳和我在这里进行心灵上的探险,在她的前世间来来回回探寻,但是,也许两百年前,她去找过算命师预卜她的未来。我知道现世中的凯瑟琳并没有找人算过命,对四色牌也不清楚;这些事令她害怕。
“她可以看出你的命运吗?”我问。
“她看得见许多事。”
“要问她问题吗?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我结婚的对象。”
“她拿牌算了以后,跟你说什么?”
“我的牌里有几张是……有杆子的。杆子和花……但还有杆子、箭和某种线条。另外一张牌有圣杯……我看到一张男人拿盾的牌。她说我会结婚,但不是和这个人……其他我就看不到了。”
“你看得到这位女士吗?”
“我看到一些硬币。”
“你仍和她在一起,或到了别地方?”
“和她在一起。”
“那些硬币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它们是金的,边缘不太平滑,是方型的。有一面是皇冠。”
“看看硬币上有没有年份。”
“一些外国字,”她回答:“X和I凑成的。”
“你知道是哪一年吗?”
“一七……什么的。我不知道。”她又沉默下来。
“这个算命师为什么对你重要?”
“我不知道……”
“她算的后来实现了吗?”
“……但她走了,”凯瑟琳低语道,“走了。我不知道。”
“你现在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
“没有?”我很讶异,她会在哪里?“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我问,想把她的各个线索拼凑起来。
“我已经离开那里了。”她已经离开那世,在休息了。现在她已能靠自己做到,不需要再经历一次死亡。我们等了几分钟。这一生并没有很重大的事,她只记得一些特殊的细节,及去找算命仙的经过。
“你现在看到任何东西吗?”我再问。
“没有。”她轻声说。
“你在休息吗?”
“是的……不同颜色的珠宝……”
“珠宝?”
“是的,它们事实上是光线,但看起来像珠宝……”
“还有什么?”我问。
“我只是……”她停下来,然后声音变得大而肯定,“周围有许多话语和思想飞来飞去……是关于共存与和谐……事物的平衡。”我知道灵性大师就在附近。
“是的,”我鼓励她继续,“我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目前它们只是一些句子。”她回答。
“共存与和谐。”我提醒她。当她回答时,是灵性大师的声音,再听到他开口令我一惊。
“是的,”他回答道,“任何事都必须有所平衡。大自然是平衡的,飞禽走兽和谐地生活着。人类却还没有学会,他们不断在摧毁自己。他们做的事缺乏和谐,也没有计划。自然就不一样了,自然是平衡的。自然是活力和生命……及修养生息。人类只知破坏;他们破坏自然,也摧毁其他人,最后他们会毁掉自己。”
这是个可怕的预测。世界持续在混乱与动荡中,但我希望这天不会太早来到。“这什么时候会发生?”我问。
“会比他们想的还快发生。自然会存活下来、植物会存活下来,但我们不会。”
“我们能做什么来防止这种毁灭吗?”
“不能,凡事都必须平衡……”
“这个毁灭会在我们有生之年发生吗?我们能改变它吗?”
“不会在我们有生之年。它来时我们已在另一个空间、另一个层次,但我们会看到。”
“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教导人类吗?”我继续寻找出路,求取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要在另一个层次才能做到,我们会从中得到教训。”
我往光明面看,“那么,我们的灵魂会在不同的地方获得进步。”
“是的。我们不会再到……这里。将来就知道了。”
“是的,”我赞同道,“我需要告诉这些人,但不知怎样他们才听得进去。是真的有方法,还是他们必须自己学?”
“你不可能让每一个人知道。要阻止毁灭,就得每个人身体力行,但你不可能做到这点。毁灭时阻止不了的,他们会学到的。当他们进步到某一个阶段,就会学到这件事。会有和平的,但不是在此,不是在这度空间。”
“最后会有和平?”
“是的,在另一个层次。”
“但是,似乎还很远,”我抱怨道,“现在人们似乎还很鄙陋……贪婪、渴望权力、野心勃勃。他们忘了爱和了解,以及知识,还有很多事待学习。”
“是的。”
“我能写下什么来帮助这些人吗?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方法的,用不着我们告诉你。但它没有效,因为最后我们都会到达同一层次,那时他们就知道了。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们并不比其他的人伟大,所有这些不过是课业……还有惩罚。”
“是的。”我同意。这一课可真是深奥,我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凯瑟琳沉默了。我们等着,她休息,我咀嚼着刚才一个钟头里的听闻。最后,她打破沉默。
“那些五光十色离开了,”她轻声说。
“那些声音、句子也是?”
“是的,我现在什么也没看到。”她停下时,头开始左右摇摆。“有个灵魂……在看。”
“在看你?”
“是的。”
“你认得它吗?”
“我不能确定……我想可能是爱德华。”爱德华在去年过世了。他似乎真的无所不在,总环绕在她身边。
“那个灵魂看来是什么样子?”
“不,他只是看。”
“他在听我所说的话吗?”
“是的,”她小声说,“但他现在走了。他只是来看看我是否安然无恙。”我想起守护天使这个普遍的观念。看来,爱德华相当接近这个角色,而凯瑟琳也提过守护的精灵,我怀疑我们小时候的“神话”有多少是根植于模糊的过去记忆。
我也揣测着灵魂间的层级,有关谁做守护者,谁成为灵性大师,或是两者都不是,只是学习。应该有基于智慧和知识的评分,看离最终成为类似神的目标还差多远。这是好几世纪以来,神学家倾心追求的目标,他们对此神圣的结合瞥见过一眼。我并没有这种亲身经验,但透过凯瑟琳的管道,却似乎有了最佳的观点。
爱德华走了,凯瑟琳也安静不语。她的脸上现出安详宁静的表情。她拥有的是何等的天赋——能够看穿生命、看穿死亡,和“神袛们”说话,分享他们的智慧。我们在吃知识树的苹果,只是它不再被禁吃,我怀疑还剩下多少颗苹果。
卡洛的母亲米奈,癌细胞由乳房扩散到骨头和肝,已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这个过程已拖了四年,现在用化学治疗也缓不下来。她是个勇敢的女人,坚忍地承受这种磨人痛苦。但我知道病情正加速恶化,她的终点不远了。
而凯瑟琳的会诊同时进行着,我把这份经验和启示与米奈分享。我有点惊讶,她这样一个实际的生意人,却颇能接受,并想知道更多。我给她一些书读,她消化得非常快。她为我和卡洛安排了一次犹太教神秘哲学的课。在犹太神秘文学里,轮回和“中间”状态是基本的要旨,不过现代犹太人多不了解这一点。米奈的躯体衰弱的同时,精神却坚强了。她对死亡的恐惧减轻了许多,开始期待和所爱的丈夫班重新结合。她相信灵魂的不朽,这使她能忍受这些痛苦。她挣扎着活下来,等着看另一个外孙的出生——她女儿唐娜的第一个孩子。她来到医院做治疗时和凯瑟琳见过一面,聊得很投机,凯瑟琳的诚恳和诚实使米奈确信来生真的存在。
死前一周,米奈决定住进医院,由护士照顾她。唐娜、她丈夫和六周大的女儿也来医院和她道别。我们也几乎不间断地有人待在她身边。米奈过世的前一天晚上六点,我和卡洛才刚从医院到家,却都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回去。接下来的六、七个钟头,充满了安宁和一种超越的精神力量。米奈虽然呼吸很费力,但不再痛苦。我们谈到她大约过渡到中间状态,看到亮光。她回顾自己的一生,大多数时候默不作声,并尽力接受负面的部分。她似乎知道这个过程不完,她是没有办法走的。她在等待一个特定的时间才谢世,那时是清晨,她有点等不及希望时候早点到来。米奈是我第一个用这种态度引导死前阶段的人,她的信心增强,我们的哀伤也因这整个经验而获得缓解。
我发现自己治疗病人的能力大为增加,不仅是在恐惧或焦虑方面,关于生死、哀愁方面的咨询尤有进步。我会直觉地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治疗方向该朝哪里着手;我能够传达平安、宁静、希望等种种感情。米奈死后,许多其他走向人生终点或遭丧亲之痛的人,都跑来找我求助。有些人对凯瑟琳或一些死后生命的事没有心理准备,但即使不说出这些事,我发现,我同样可以传达类似讯息;一种声调、一个眼神、对他们心情的了解或是一句话——都可以传导一种希望、传导被遗忘的精神性和共享的人性,甚至更多。对于那些愿意接受更多的人,我会建议他们读一些书或是分享凯瑟琳的经验,这些对他们都有如打开一扇窗子,获得新生的力量。
我非常相信心理治疗师必须有开放的心灵。以凯瑟琳的例子而言,一些科学性的纪录工作该进行,而实验性的工作更该展开。心理治疗师该考虑死后生命的可能性,并融入他们的咨询中。他们不一定要用催眠回忆法,但应该保持心灵的开放,和病人分享他们的知识,并且不要不相信病人的经验。
人类现正被死亡威胁着。艾滋病、核战、恐怖主义、疾病,和许多其他灾难日夜威胁着我们,许多青少年认为他们活不过二十岁,这真令人难以置信,但也反映了我们社会的巨大压力。
以个人的层面而言,米奈对凯瑟琳讯息的反应是令人振奋的。她的精神变强了,而且在巨大的肉体痛苦中仍感到希望。但这讯息是给我们大家的,不只是濒死的人,我们也有希望。我们需要更多的临床医师和科学家报道其他类似凯瑟琳的案例,以肯定并扩散这些讯息,答案就在那里——我们是不朽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第七章
自第一次催眠以来,已过了三个半月。凯瑟琳的症状不仅真的消失了,还得到比痊愈更多的进步。她散发出的光芒,周围有一种平安的能量。人们自然的被她吸引。她在医院餐厅吃早餐时,不论男女同事都想过去跟她同一桌。“你看起来好美,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他们会这么说。她像个渔夫,用一条看不见的钓线把大家拉过来。而她以前在同一个餐厅吃了几年,却没有人注意到。
如同往常,她在我的光线柔和的诊疗室里很快进入催眠状态,一头金发散在枕头上。“我看到一幢建筑……石头砌起来起来的。顶上还有尖的装饰。这里是山区。很湿……外面很湿。我看到一辆马车从……前面过去。车上有干草、稻草一类的,给畜牲吃的食料。还有一些男人。他们拿着种布条,绑在杆子上随风飞的布条。颜色很鲜艳。我听到他们谈摩尔人……摩尔人。还有一个战争。他们头上有uzhong……金属做的头盔。年代是一四八三年。有什么关于丹麦人的。我们是更丹麦人打吗?有一个战争在进行。”
“你在那儿吗?”我问。“我没看到那些场面”,她轻轻地回答,“我只看到马车,双轮的,后面可载货。马车是没有顶的;边边用木板钉起来。我看到……他们戴一种金属项链……很重的样子,做成十字架形。是什么圣者的节庆……我看到剑。他们有种刀或剑……很重、很纯。在为战斗预备着。”
“看能否找到你自己,”我引导着,“看看周围。也许你是个士兵。从某地看着他们。”
“我不是士兵。”她对这点很肯定。
“看看周围。”
“我带来一些补给品。这里是个村子。”她静下来。
“你现在看到什么?”
“我看到一个布条,某种布条。是红白色的……白底上有个红色十字。”
“这是你们的旗子吗?”我问。
“是国王军队的旗帜。”她回答。
“是你这边的国王?”
“是的。”
“你知道国王的名字吗?”
“我没听人提起。他不在这里。”
“能不能看到你穿什么衣服?往下看,说说你穿什么样子。”
“某种皮的上衣……里面是件很粗的衬衫。皮上衣……是短的。某种动物皮的鞋子……不是鞋子,更像靴子。没有人和我讲话。”
“我知道。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淡金色,但我老了,所以还有些灰发。”
“你对这场战争有什么感觉?”
“它已成了我的生活方式。我在上次的小(卫突?)里失去一个孩子。”
“一个儿子?”
“是的。”她很悲伤。
“还剩下谁?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太太……和我女儿。”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名字。但我记得他。我看到我妻子。”凯瑟琳做过男人,也做个女人。此生虽然没有孩子,但前世却养育过不少儿女。
“你妻子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她很疲倦,很疲倦。她老了。我们有些山羊。”
“你女儿还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不,她结婚,搬走了。”
“那么,就你和太太二个人?”
“是的。”
“你妻子还好吧?”
“是的。”
“你们失去了儿子。你想他吗?”
“是的。”她仅如此回答,但哀伤之情显露无遗。
“你是个农夫吗?”我改变话题。
“是的。我种小麦……像小麦的东西。”
“你一生中,国家都遭遇战争、发生许多悲剧吗?”
“是的。”
“但你活到这么大年纪。”
“他们是在村外打,没有打到村里来。”她解释道,“他们必须……翻山越岭去打仗。”
“你知道这里的地名?”
“我没有看到,不过指示牌上有名字,我看不到。”
“现在是什么宗教的日子吗?你看到士兵们都佩着十字架。”
“对他们而言是,对我不是。”
“你除了妻子和女儿,还有别的家人吗?”
“没有。”
“你的父母已过世了?”
“是的。”
“兄弟姐妹呢?”
“我有一个姐姐还活着。但我不认识她。”她指的是在现实中不认识。
“好。看看你是否能在村里或家里认出其他人?”如果人们真会结群地转世,她很有可能会认出别的在此世中重要的人。
“我看到一张石桌……我看到碗。”
“是在你家吗?”
“是的。我看呆一种玉米做的……黄色的东西。我们正在吃……”
“好的,”我试着加快速的,“这对你是很辛苦的一生,很艰难的日子。你现在在想什么?”
“马匹。”她小声地说。
“你有养马?还是别人的?”
“不,是士兵的……他们中一些人骑马,但大部分是用走路。那些也不是马,是驴或什么体型比马小的牲口。他们大而且很野。”
“现在把时间往前推 ,”我指引道,“你很老了。试着到你一生最后一天。”
“但我并没有很老。”她反击道。她在前始终不太可能接受暗示,发生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能挥去她真实的记忆,也不能让她改变发生过的细节。
“这生里面有什么大事吗?”我问,改变策略,“有什么重要的事让我们知道?”
“没有。”她不带感情地回答。
“那么,往前去。让我们了解你需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还在这儿。”
“是的,我知道。你看见什么吗?”过了一两分钟她才回答。
“我浮起来。”她轻声地说。
“你已经离开老人的躯体?”
“是的,我浮起来了。”她又进入不具肉身的状态。
“现在你知道要学的是什么了吗?你又过完了辛苦的一生。”
“我不知道。我只是浮起来。”
“好的。休息吧……”又过了沉默的一阵子。然后她似乎在听什么。突然她开口啊,声音大而深沉。这不是凯瑟琳。
“总共有七个平面,每一平面都由许多层次组成,其中一个平面是记忆。在那个平面里你得以收集思想、想法,得以观看刚才过去的一生。那些在较高层次的人可以看到历史,他们可以回味无穷头来教我们学到的历史,但我们在较低层次的人只能看到自己刚过完的一生。”
“我们有必须偿还的债;要是没有还完,就得继续把这些债带到下一世去……好让它们还掉,你在还债中能得到进步。有些灵魂进步得比其他快些,当你在肉体状态清完了债务,你就必须回到记忆的平面,等待你所欠的那个灵魂来见你。当你们两人能同时回到肉体状态时,才能再转世。但是由你决定何时回去,以及回去后该如何做。你不会记得其他的前世……只会记得刚过完的这一生。只有高层次的灵魂—那些圣者—才能记起历史和过去的事件,来帮助我们,教我们该怎样做。”
“在我们回到肉身前需要经过七个平面。其中之一,是过渡的平面。我们在其间等待。在这个平面里,决定你会带着什么回到下一世。我们都会有一个……主要的特性。可能是贪欲、可能是色欲,不过一旦决定,你就需要对那些人偿债,而且要在那生中,克服这个特性。如果没有做到,将来还要带着这个特性,外加另一个,到下一世中,负担就更重了。你过完的每一生若没有偿清这些债,下一生就变得更难;要是完成了,就会有容易的来世。所以待于你自己选择会过什么样的人生。在每个阶段,自己过的生活是自己选的、要自己负责。”凯瑟琳接着沉默下来。
这些话显然不是出自一个灵性大师。他自称为“我们低层次的”,有别于那些在较高层次的灵魂——“圣者”。但是他传达的讯息很清楚,也很实际。我猜想着其他五个平面的和它们的特色。不知“更新”的阶段是否为其中之一?而学习阶段与决定阶段呢?所有从灵魂状态不同层次来的讯息,都具有一致性,只是传达的风格殊异,用词、语法不同;但是内容维持一贯。我逐渐得到一套有系统的灵魂学,这个学说讲的是爱与希望、信心与善意。它检视了德行与罪愆、对别人与自己的债务。它包括了前世和一生与一生间的灵魂层面。说的是灵魂透过和谐与平衡得到的进化,进化至与神相连的狂喜境界。
此外也有许多实用的建议:耐性与等待的价值;自然界的平衡所蕴含的智慧;恐惧的消除,尤其是对于死亡的恐惧;需要学习信任与宽恕;不要去评判别人,或中止他人的生命,直觉能力的累积与应用;以及,也许是最重要的,“我们是永生的”这不可动摇的概念。我们超越生与死,超越时间与空间我们就是神,他们就是我们。
“我在飘浮。”凯瑟琳低语。
“你现在是在哪一个状态?”我问。
“没有……只是浮着……爱德华欠我的一些……他欠我一些……”
“你知道他欠你什么?”
“不知道……他欠我一些讯息。他有些事要告诉我,也许是关于我妹妹的小孩子。”
“你妹妹的孩子?”
“是的……一个女孩。名字叫史黛法妮。”
“史黛法妮?你需要知道她什么?”
“我要知道怎么跟她联系。”她回答。以前凯瑟琳从未对我提过这个外甥女。
“你和她很亲近吗?”我问。
“不,但她想找到他们。”
“我妹妹和她丈夫。而她唯一的路就是透过我;我是管道。她父亲是个医生;在费尔蒙南部开业。讯息会在需要时会传到我这里。”
我后来知道凯瑟琳的妹妹和她未婚夫,决定领养一个女婴。他们当时还不满二十岁,也没有结婚。领养是透过教会办的。那次之后并没有什么相关的消息。
“是的,”我同意道,“当时机来临。”
“对,那时他就会告诉我。”
“他还必须告诉你其他什么消息?”
“我不知道,不过他有事情要告诉我。而且他欠我什么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欠我的。”她静下来。
“你累了吗?”我问。
“我看到一个马鞍,”她轻声回答;“靠在墙上。一个马鞍……我看到小房子外面的一块毯子。”
“是个马廊吗?”
“他们在那里养马。有好多马。”
“你还看到什么?”
“我看到很多树——上面有黄花。我爸爸在那儿。他在照顾马。”我了解到在跟一个小孩说话。
“他长的什么样子?”
“他很高大,有灰发。”
“看得到你自己吗?”
“我是个小孩,小女孩。”
“这些马是你爸爸的,还是他只是照管他们?”
“他只是照管他们。我们住在附近。”
“你喜欢吗?”
“是的。”
“有一匹最喜欢的吗?”
“有。就是我的马。他叫爱波。”我想起她叫曼蒂的那世,也有一匹叫爱波的马。她又回到这一世来吗?也许是从另一个角度。
“爱波……好的。你爸爸让你骑爱波吗?”
“不,但我可以喂他吃东西。他用来拉主人的货车和外出的四轮马车。他很大,腿很长。要是你不小心,会被他踢倒。”
“还有谁和你在一起?”
“我妈妈在这里。还有一个姐姐……没有看到其他人了。”
“你现在看到什么?”
“我只看到马。”
“这是一段快乐时光吧!”
“是的。我喜欢马廊的味道。”她特别指出在马廊里的特定时间。
“你闻到马的味道?”
“是的。”
“还有干草?”
“是的……他们的脸好软。这里也有狗……黑狗,还有猫,好多动物。狗是打猎时用的。当他们要去猎鸟,就会把狗带去。”
“你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的问题太模糊。
“你在农场上长大的?”
“是的。那个照顾马的人,”她顿了一下,“她并非我真正的父亲。”我搞迷糊了。
“他不是你真正的父亲?”
“我不知道,他……不是我真的父亲。但是他对待我如同父亲。他是我继父,对我很好,有双绿色的眼珠。”
“看看他的眼睛,那双绿眼珠的眼睛—看你是否认得他。他对你很好,他爱你。”
“他是我祖父,我祖父。他非常爱我们。我祖父非常爱我们。他以前总是带我们出动我们到他喝酒的地方去,我们可以喝汽水。他喜欢我们。”我的问题使她跳出那世,而进到观察、超意识状态,她在看凯瑟琳现在的这一生,以及和祖父的关系。
“你仍然想念他?”我问。
“是的。”她轻轻回答。
“不过你看到他以前也和你在一起。”我解释着,想减轻她的伤痛。
“他对我们很好。他爱我们,从来不对我们大吼大叫。他会给我们零用钱,到哪里都带着我们。他喜欢这样。但他死了。”
“是的,但是你会和他重逢,你知道的。”
“是的。我以前也和他一起过。他不像我父亲那样。他们非常不同。”
“为什么一个如此爱你、善待你,另一个却不一样?”
“因为他学到了。他已偿还所欠的。而我父亲却没有。他不了解……他得再来一次。”
“是的。”我同意道,“他必须学会爱、养育。”
“对的。”她回答。
“要是他们不了解这点,”我加上,“就会把小孩当做财产,而不是该爱的人。”
“是的。”她同意。
“你父亲仍然得学这点。”
“没错。”
“你祖父已经了解了……”
“我知道,”她打断说:“我们在肉体状态时有好多阶段要渡过……就像演化的阶段。从婴儿到幼儿,再来是儿童。在到达目标前有这么远的路要走。肉体形式的阶段是辛苦的。到了灵魂状态就轻松了,只需要等待、休息。现在是辛苦的阶段。”
“在灵魂状态有多少阶段?”
“七个。”她回答。
“是些什么?”我问,想再肯定一下不久前提到的那二个阶段。
“我只知道两个,”她解释道,“过渡阶段和回忆阶段。”
“那也是我听过的两个阶段。”
“我们以后会知道其他的。”
“你和我同时学了这个,”我说,“今天我们学到欠与债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
“我会刻该记得的。”她加上迷样的一句。
“你会记得这些阶段吗?”我问。
“不,它们对我并不重要,而是对你重要。”我以前也听过这句话。说这些似乎不只是为了我,或是为了可以帮助她。但是,我不太能探测更大的目的是什么。
“你似乎好多了。”我继续说,“你学了这么多。”
“是的。”她同意。
“为什么现在大家这么受你吸引,向你靠近?”
“因为我已从许多恐惧里解放出来,而且能帮助他们。大概他们也感受到这个。”
“你能处理得来吗?”
“可以,”其实是没问题的。“我不害怕。”她又加上一句。
“很好,我会帮你的。”
“我知道。”她回答,“你是我的老师。”
凯瑟琳不再有沮丧的症状,甚至比一般人更健康。她的前世回忆现在开始重复,我知道我们已趋向一个终点,只是这个秋日她再度进入催眠状态时,我不知道五个月后的下一次会是最后一次。
“我看到一些雕刻,”她开始进入状态,“其中一些是金子做的。我看到泥巴。人们在做罐子。是红色的……他们用了一些红色的材料。我看到一栋棕色的建筑,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
“你在建筑里面或是它附近?”
“在里面。我们在做不同的东西。”
“你工作时看得到自己吗?”我问,“描述一下,你穿什么衣服?看起来什么样子?”
“我穿了一件……长长的、红色的袍子。我穿的鞋子很奇怪,像凉鞋。我是棕发。我正在做某种雕像。是……一个男人的雕像。他手上拿了根细棍子……教鞭。其他人在做……金属的东西。”
“这里是一家工厂吗?”
“这只是一栋房子,用石头疬的房子。”
“你在做的那个雕像,手上拿了棍子的男人雕像,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就是个男人。他照顾牛群……母牛。这里有很多雕像。我们只知道它们的样子。材料很有趣,很难做。不断有碎屑掉下来。”
“你知道这种材料叫什么?”
“不知道。它是红的,红土一类。”
“这些雕像做好之后呢?”
“会拿去卖掉。有些拿去市场卖有些送给不同的贵族。只有做工最细的那些会送给贵族人家。剩下的就去卖掉。”
“你和这些贵族打过交道吗?”
“没有。”
“这是你的工作?”
“是的。”
“喜欢吗?”
“喜欢。”
“你做了很久吗?”
“没有。”
“很会做吗?”
“并不很会。”
“需要更多经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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