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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

_13 水叶子(当代)
“你这话什么意思?”,任郑凌意怎么去想,依旧还是不解。
“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非是唐成不想解释,而是实在没法解释,刚才他比考虑利害得失想的更多的是对于郑凌意将以何为报。
毕竟她给出的东西实在太多也太重,郧溪民间历来就有“礼重伤人”的俗谚,这四个字包含的不仅是人与人交往的原则之一,更蕴含着一种生存的智慧。
如果对于这份“重礼”无法回报,那唐成宁愿不接手这份诱惑与危险并存的生意,这世上或许没有应付不了的危险,却实实在在有还报不了的情分,而还不了的情分是最为压人的。
唐成顺着政争想到李隆基后猛觉眼前一亮,如果能还报郑凌意一条性命,当足可抵得上她这份“重礼”了吧,若是没记错的话,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废韦后、杀上官婉儿的那场宫变也就是三四年后的事情了。
这事既已说完之后,两人就默契的再没提起,便这样靠坐在草地上,其间唐成的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郑凌意再说,而她说的所有内容都是关于童年的,至于十二岁之后的事情则是一字未提。
直到吃过晚饭,圆月东升之后,唐成才辞出郑府。等他回到客栈时,就见到一脸急色的吴玉军竟然在客栈门前转着***等他。
“你可算回来了”。见到唐成,吴玉军大老远地就迎了上来,“到那儿去了?好家伙。林明也不知从那儿得了信儿,派人来下帖子请你赴宴,听说你出去了,那厮愣是在房里坐等上了”。
这消息传的可真够快的,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意外,昨晚上随着周利荣一起地可是一大群人,难保里面儿没有认识郑凌意的。
“你且等着吧,这以后啊找上门来的可少不了”。唐成拉着吴玉军往屋里走去,“走,看看去”。
林明派来的那人果然在他屋里坐等,唐成进去之后免不了一阵寒暄,因是他已经吃过晚饭,当下两造里约定宴请改在明天中午,打发了这人之后,唐成便将吴玉军叫了过来,将下午与郑凌意的事情说了一遍。
随着唐成说的越多,吴玉军出气越粗。及至最后时脸上已涨成了一片猪肝色,“兄弟,这……可是一场天大的富贵,你……应下没?”。
“富贵险中求”,唐成慢慢的点了点头,见他点头之后,吴玉军似乎全身地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一下子瘫坐在唐成身边,“我的好兄弟呀,这回你总算是开窍了”。
“这事关涉太多。涉及到的利益太大,远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该取则取,该舍则舍。咱们且用心去做就是”,言至此处,唐成稍稍一顿后道:“我向郑凌意报上的是你的名字,过段时候支掌场面上的事儿就有得你忙了”。
“报我的名字?”。
“我毕竟是县学生,还是郧溪县衙的刀笔,总不好直接去跟商贾们谈生意买卖吧,这也是凌意的意思”,他这一说吴玉军还有什么不明白地。只是脸上难免有些不以为然。“守着这么大铺生意,县学还有那县衙有个鸟呆头儿。千里做官,还不就是为的一个财字!”。
遇到这样的问题,唐成明智的没再跟吴玉军解释什么,但只笑笑而已。
两人又就着这事商量了一会儿后,便各自回房,因有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刺激着,吴玉军也就没再去勾栏里流连。梳洗过后唐成在榻上辗转反侧了良久之后才睡着,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好睡正酣的他被外面一阵儿急促的脚步声给惊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等了一会儿后外面的声音不仅没消,反倒是更大了,这觉是没法睡了,唐成憋着一肚子火从榻上起来,拉开房门准备把值夜的小二叫来好生问问。
房门一开,唐成首先就见到外面房舍正中地空地上站着一群皂服公差,而这些公差们围着的房子……不对呀,那套外厅里卧的天字号上房可不就是林明包下的嘛!
见到这一幕,唐成心中好梦被搅地烦躁顿时一消而空。
林明出事了!而且看差人们这架势,事情肯定小不了。
“那是林明的房间”,隔壁的吴玉军也披着衣服走了过来,睡眼惺忪的脸上满是凝重,“我过去看看”。
林明死了
他是在由快活楼回客栈的路上被人袭杀的,袭杀的地点就在月明如水的二十四桥,至今还有大批公差正在桥下水中打捞林明随从地尸体,四个随从死了三个,但也正是凭借着他们地拼死抵挡,身负重伤的林明才能勉强支撑着回到客栈。
“是他?”。
吴玉军脸色刷白,唐成也是一脸地凝重,“是他”。
随着唐成走进房里时,吴玉军还有些不敢相信,“周胖子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闻言,唐成一个冷笑,这算得了什么?当初武三思连业已封王,宰相之尊的张柬之都敢派人袭杀,此时面对一介商贾的林明又有什么不敢的?
“我不知世间何者谓之善人,何者谓之恶人,但于我善者则为善人,于我恶者则为恶人!吴兄,你可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唐成轻轻掩上房门,没等吴玉军答话已顾自答道:“这句正是武三思大人的名言”。
至此,吴玉军从昨晚开始的亢奋心情是彻底的消失无踪了,“阿成……这”。
“别慌”。在噤若寒蝉地吴玉军肩上拍了拍,唐成咬牙笑道:“富贵险中求!这不是你爱说的话,再说便是周胖子要下手。咱俩之间他也不会找上你”。
“阿成……咱们……回吧,不值当啊,这钱挣的不值当”。
“没有风险,那儿有利益?”,面对受到惊吓地吴玉军,唐成刻意笑的轻松起来,“别自己吓自己了,咱们再看看。再看看”。
受到惊吓的不止是吴玉军两人,一夜无眠之后,第二天早上首先找到唐成与吴玉军的便是金州万福来的掌柜,这个金州中镇将家的前管家说话弯弯绕,绕绕弯,到意思却只有一个,他要回家了,今年金州的桐油外卖生意转手交由吴玉军,在来找两人之前,他还特意去了周利荣处通报了这一消息。
也就是说。从即刻起,吴玉军就成了山南东道金州桐油商的唯一正式代表。
送走周利荣,吴玉军刚骂了句“这孙子倒是跑地够快”,随即便又有人前来拜访,这次来的是个深目高鼻的波斯胡,同样是管家,不过他的主子却是扬州最大的胡人海商,康乐园的主人都拉赫。
继周利荣之后,短命鬼林明及都拉赫相继找来,看来前晚夜游的消息已彻底发散开来。原本默默无闻的唐成就此突如其来的成为了各方关注的焦点,只不过现如今都拉赫等人都只是想从他身上探听消息,毕竟新任扬州市舶使郑凌意太低调沉默了些。
三日之内重游康乐园,都拉赫地说辞与周利荣差不太多。而唐成自然也不会就此揭出郑凌意的底牌,眼瞅着距离今天新桐油成熟还有三四个月的功夫,打压哪!把这些人逼的越紧越好,唐成现在要做的只是借由这种交往与各方人氏联络上,至于其它,怎么着也得再熬上两三个再说,不到新油将要出来的时候,底牌是不会揭开的。
继都拉赫之后王汉祥老爷子也出头了。十八岁开始跑海船的老爷子如今实是扬州唐人海商的领头雁。
随后的几天。在大都督府及扬州府衙四造里捕拿凶手地时候,唐成则是沉进了酒山宴海。除了那几位巨头之外,随着消息的流传,各地来的桐油商们也找上门来了,毕竟这些人是货源的由来,唐成也不怠慢,不过去虽是去了,与这些人地联络寒暄他却尽数让吴玉军站在了前台。
在这个过程之中,深居简出的周利荣很安静。
日日觥筹交错,联络各方,让唐成遗憾的是镇国太平公主府薛东与安国相王府的张亮还没露头儿,看他们日日悠游的样子,若非从郑凌意处得了确认消息,唐成还真有些不敢相信他两人居然也是因着桐油生意而来的。
“看来自己如今的份量还是不够啊!”,站在房中窗前目送一身儒衫的张亮地迈着四方步出了客栈,直到他融入人潮去远不见之后,唐成才收回了目光。
唐成并不急躁,且熬过这段时间,等郑凌意放出“特许经销商”地消息之后,不怕这张亮不找上门来。
吴玉军——唐成——郑凌意,张亮——张——李隆基。
对于胸怀天下之志,但又是庶三子出身,现在根基浅薄的李隆基而言,若有机会在肥地流油的桐油生意上分一杯羹,他真就能不动心?
唐成不相信,所以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急,大鱼总是沉在最下面,他现在需要付出的就是足够的耐心。
连着数日的喧扰下来,除了太平公主与安国相王府之外,其他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联络的也都联络了,眼瞅着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而时令也已进入了
唐成该回金州了,下次再返扬州时,当是两月之后的十月末,到那时底牌掀开,这铺生意的精华才算真正开演。
扬州蜀冈上的郑府后花园中,郑凌意的声音随着秋千高高荡起显的有些飘忽:“你要走了?”。
“铺线的事儿都做了,现如今该见的都见了,想见的就是等在这儿也见不着”,随着郑凌意随着秋千荡回来,唐成伸手推她一把,就使她又高高的荡起了,“有吴玉军在这留着就尽够了,还有好几个月,我得回家看看再来”。
郑凌意闻言当下里并没说话,直到秋千荡了两个起落后才悠悠道:“林白羽已上了折子请刑部彻查林明案,太子那边又重新派遣了人手前来扬州,朝堂里扬州大都督弹劾岭南道观察使及行军大使的折子一本连着一本,如今扬州风潮已起,你先回去暂避避风头也好”。
等这次秋千再荡回来时,郑凌意却抓着唐成手使身子定了下来。
郑凌意拿起唐成的手,将自己右手五指的指尖紧紧贴上了唐成左手五指的指尖,她用的力气如此之大,以至于十指之间不曾有一丝缝隙。
两人的十指在秋阳的照射下几近透明,尤其是郑凌意的纤纤五指空若粉玉,润如凝脂,异常美丽,“阿成,这是十指连
“嗯?”。
没理会唐成的疑惑,低垂着头看着两人十指的郑凌意手掌一合,便将自己的掌心紧紧的印上了唐成的掌心,至此,两人的手已是彻底的印在了一起。
“这是心心相印”。十指连心,心心相印,因郑凌意是低垂着头,唐成看不清她的脸上的神色,能感受到的只有她声音里懒洋洋的欢喜。
“阿成?”。
“恩!”
郑凌意将紧贴着唐成的手指动了动,“你不说些什么吗?”。
郑凌意扬起的脸在阳光下显得份外美艳,唐成避过她眉梢间掩饰不住流露而出的滟滟情意,手上也由“十指连心,心心相印”改成了一如前两个月夜般的相握。
“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唐成的声音很低,但低沉的声音却有着别样的穿透力。
郑凌意静静将这两句诗吟诵了几遍后,展颜一笑,“阿成,荡我起来”。
秋千再次高高荡起,风中的郑凌意竟然低唱起了一首六朝民歌:“闻欢下扬州,相送楚山头。探手抱腰看,江水断不流……”。
唱完之后,偏过头的去郑凌意挥挥手道:“阿成,你去吧”。
第一百一十章 一箭双雕兼升官发财
来时六人,回去时却只有唐成一人。
吴玉军原想着将自己的四个长随拨出两个给唐成在路上差使,却被唐成给拒绝了,单是他一人的时候,这行路的速度反倒更快起来。
先船后马,这一路赶的急,等风尘仆仆的唐成走进金州城门时,只觉全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开了。
天色还早,今个儿若是赶的快的话还能赶回郧溪县城,想到这个,唐成也顾不得疲乏,找了家客栈略事休息梳洗后,便往刺史府而去。
依旧是在刺史府的花厅中,孙夫人与唐成相对而坐,简单的寒暄过后,唐成便直接将扬州之事尽数说了一遍。
他说的倒是简单,但对于听者孙夫人而言却全然是另一种感受了,“特许经销商”固然让她脸色潮红,但紧随着听说了林明之死后,孙夫人脸上的潮红迅即消退,“竟成了这般样子?那玉军在那边……”。
“夫人放心,便是真用人要动手脚也是冲着我来,吴兄安全无碍的”,随着唐成越说越多,堪称女强人的孙夫人心中的无力感也是越来越多,事到如今,这铺子生意早已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想想此事背后纠葛着的各方势力,孙夫人除了茫然之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是如此,在唐成说完之后,孙夫人也没多说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原有的识见已经不够用了,总得跟男人商量过后才好发话地。当下。她又跟唐成说了几句家常,问了些关于八月十八的婚事后,便谴人送他出去了。
目送唐成去远之后,一脸凝重之色的孙夫人招手唤过来一个家人,“去,把老爷请回来”。
那家人愕然看了孙夫人一眼后,低声道:“现下正是上衙未久……”。
“让你去就去。那儿这么多话”,孙夫人此时浑然忘记了自己亲自定下的规矩——老爷上衙时候谁都不许打扰,沉着脸道:“你就跟老爷说我有急事,请他速速回来一趟”。
林明可是本道观察使林白羽的亲侄子,竟然……如今扬州是这么个险恶的情势,有吴玉军在,她夫妻两人也就算卷进去了。想想那极有可能的庞大利润。想想林明之死,再想想唐成刚才说到地各方纠葛,一时间孙夫人只觉心中有兴奋,有害怕,又有对弟弟的担心,种种莫名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就使她再没了往日的沉稳风范,千头万绪的涌堵在心中就成了此刻的急躁……
正在孙使君两口子书房密议的时候,归心如箭地唐成已强驱奔马出了金州城门。首发一路往郧溪狂奔而去,终于赶在天色彻底黑定之前赶回了县城。
急促地奔马声猛然在大门停了下来,门房老高诧异的抬头朝窗外看了看后。顿时一脸的喜色迎了出来,“少爷回来了!”。
就在老高接过唐成手中的马缰时,便听宅子里边一阵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李英纨合着兰草自大门里跑了出来,因是赶的太急,她们连裙裾都没提。
自打前些日子唐成走了之后,头三天倒还好,三四天之后妇人便与兰草天天扳着手指头算起日子来。许是亲近的人之间真有心灵感应的存在。寂静的夜晚,长程健马敲打着麻石长街地声音特别明显。刚才两人在屋里听着外面的马蹄声不对劲,对视一眼时都是心中一动,眼神儿还不曾分开,两人便已自座中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往外跑去。
“阿成,真是……你回来了”,微微颤抖地声音里直有说不尽的相思!
“回来了”,李英纨与兰草脸上的表情让唐成看的一暖,上前一步走到两人身边,唐成也没顾忌着这还在门口,便一手一个挽住了两人的腰肢,“走,回家”。
“嗯,回家!”,随着唐成挽过来的手,李英纨已软软的靠在了他怀里,兰草偷眼瞥了夫人一眼后,便借着夜色的遮挡狠狠捏住了男人挽住自己腰肢地手。
吃过晚饭之后便是美美地洗上个热水澡,这其间无论是李英纨还是兰草几乎一步都没离开过唐成。
能被这么大小两个美人服侍着洗澡,该是多诱人的一件事儿,奈何唐成这一路实是赶地太累,竟然就在吕风中睡着了过去,至于回来他是怎么上床的,虽然隐隐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具体的事情确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一夜好睡,第二天早上唐成睁开眼时,外面暖暖的太阳早已升到了大尖山顶,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唐成只觉全身有说不出的舒爽。
“醒了!”,兰草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脸上笑格茵茵道:“看你昨晚乏的,怎不多睡一会
“昨晚真是难为你们了”,伸过懒腰的唐成伸手一勾,兰草丰润的身子便已滚进了怀里,“说,昨晚谁给我穿的衣裳”。
“夫……啊……夫人呐!”,这么些日子没见,眼下正自情浓的兰草虚按着唐成正在自己胸前衣内活动着的手,不仅回话不利索,眼里的春情更是能拧出水来,“夫人想……想的你苦……又怎会……容我插手”。
这样的房中**原是以前就有,那时候唐成也能忍着只是调笑而已,但这段往扬州的日子委实是憋的狠了,尤其是在吴玉军夜夜笙歌的刺激下就更是如此,一夜好睡之后,精神完足的他直觉怀中的丰满身子便如同一团软火一般,沾了手之后便再也丢不开了。
眼见着唐成的动作越来越大。手也越来越往下钻地厉害,兰草的身子抖颤的也越来越急,“这是……大早晨呢……夫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英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兰草,阿成可起身了?”。
闻言,向兰草比划了个噤声的姿势后。唐成就此光脚跳下床悄无声息的到了门后。
李英纨推门进来,见榻上无人,诧异道“阿成……”,她这句话还没说完,蓦然便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已是被人紧紧抱住了。
“你……”,李英纨一笑之间刚刚开口。腰臀之间便已感觉到有一团硬硬的东西顶着她。面红耳赤之时,后面地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回真是饿的狠了”,唐成边抱着妇人往榻上走去,边恶狠狠道:“今个儿说啥也要白昼宣淫一回”。
唐成的激情分明是刺激了妇人,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李英纨倒在榻上时已是全身如水般柔顺。
“兰姐儿,不许走,去把门闩上”,这一刻的唐成直有说不出的霸道。兰草看了看全身只穿着内衣的唐成和软软躺倒在榻上地夫人后,脸带泅红地去闩了门,等她转身过来时。便见榻上的夫人已是外裙尽去,红兜肚上的戏水鸳鸯在胸前丰满的顶动下异常鲜活。
随着唐成手指继续抚动,那肚兜也已离体而去,在明亮的光线下,李英纨光润的身子看来异常诱人,尤其是那微微屈起的高腰长腿,在凌乱的湖绿外裙及鲜红肚兜的映衬下直是性感无比。首发
转瞬之间被剥成了白羊,许是感受到了冷意。也许是因白昼而起地羞意。妇人猛然转了个身背过光去,唐成刚才本就是半边身子搭着长榻坐下的。如今一条腿又被妇人给紧紧压住了,这下子猛然之间失了重心,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瞅着就要从榻上跌下来。
正在这当口儿,唐成挥动地手猛然触摸到一片滑腻腻的温软,当下他也来不及分辨抓住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本能的将之紧紧抓住,借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这边刚坐稳,身侧已响起了一声压抑着的呻吟,唐成先瞅瞅身下,不是!再一扭头,才赫然发现他那只手竟然正着落在兰草高高耸起的胸膛上。
刚被男人撩拨时,兰草的衣裳本就没怎么穿好,虽是借着闩门地机会整理了一下,但还没等她弄好这边已出了状况,疾步跑过来地她原是想扶住唐成,谁知他的手胡乱挥舞之间竟然就探到了这里,再然后,然后地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偏生这个时候,已然情动的妇人已撩开男人的衫子将他给吃了下去,乱了,全乱了,唐成也乱了,虽然他没跟兰草真个**,但平日里也多有肌肤之亲,眼见场面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如今正是要害被吃的他实也没心思再去多想什么,手上一牵一引,兰草那丰满滑腻的柔嫩身子已滚进了他怀里。
下一刻,要害被吃,满身兽血沸腾的男人已埋头钻进了兰草胸前那两团丰满间的深深沟壑中。
当唐成从深邃温软的沟壑中抬起头时,兰草已然变成了另一只白羊,她的身子比之李英纨虽少了几分纤细修长,却又多出些白嫩丰润,当这主仆二人同时躺倒在榻上时,一丰满一修长,直让唐成油然想起了去年夏日的那个午后。
随之,他的身子就重重的压了上去。
**,彻底的,**裸的**!等榻上的兰草及李英纨全身的皮肤都成了粉红的桃花颜色时,唐成才总算消停下来。
………………分章……
及至三人起床时,天色不差什么就到正午时分了,李英纨倒还好些,兰草儿竟是有些不敢见人的模样,便是那两个丫头随意看她一眼也能让她满脸腾起羞红来。
吃过午饭后便自然说起亲事来,眼瞅着八月十八已经临近了,唐成就打算下午到衙门去一趟之后明个儿一早正好赶回乡下家中,而李英纨也是时候得暂时回娘家住着了。
将这些纷繁琐碎的事情说完,离上衙地时间也不远了。唐成在往衙门的路上看到远处县学房舍的屋顶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跑完扬州又得成亲,课业的事情免不了还要耽搁些时候,这总得寻个法子解决了才好。
“唐参军回来了!”,唐成刚拐进县衙门前的那条街道,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亲热的招呼声,扭头看看见来人是西院中的一个刀笔吏。两人虽说认识,但关系实在平常地很,以往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今个儿却是怎么了?
他这亲热从何而来?还有那“参军”的称呼又从何说起,唐成回了一礼,心下正寻思这事儿时,那刀笔已凑上前来。脸上的笑容看着着实是和煦谦恭的很。这时候正是上衙的时候,赶来的衙门中人实在是多。
不等那刀笔说些什么亲热话儿,后边就又有人赶了上来,见着唐成时,往日这些多是点头之交的吏员们无一例外地先行拱手见礼,“唐参军回来了”、“唐参军辛苦了”,诸如此类地话一句赶着一句,直让唐成又是受用,又是疑惑。
这到底都是怎么了?按照惯例。能让吏员们如此作为的在县衙里可仅有那几位大佬而已。
一边招呼还礼,一边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县衙,因是跟这些人并不太熟。唐成虽然心有疑惑也没问出来,进了衙门之后他便直接往张县令的公事房而去。
林学正恰也在张县令的公事房中,见唐成进来,正自说话的两人面露笑容,张县令道“阿成回来了!使君大人交办的差事都办好了?”。
“没呐,十月底还得再走一趟”,回了一句后,唐成便顺口问起了“参军”之事。
见唐成一脸的疑惑。张县令与林学正两人哈哈一笑。林学正指了指胡凳示意他坐下,“据州里批转的公文。阿成你在十三天前就已升任本衙录事参军了,同僚们可不就得称呼你唐参军!”。
录事参军?这可是统领整个县衙地文吏首领,在职权上恰与负责武事的总捕张子山并列,也就是以前姚清国干的那个职差,虽然依旧不算官身,但录事参军本身实实在在已经是郧溪县衙中地第五号人物。
且不说做录事参军最低也要流外五等以上的品级才能胜任;单说资历,当年姚东琦熬到这一步可是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姚清国在有叔叔提携的情况下也用了八年,他唐成才进县衙多少时候?“这怎么可能?”。
“前次剿灭二龙寨山匪你是立了大功的,本朝剿匪以军功论处,张县令嘱我给你报一个三转军功虽然勉强,但二转却是没什么问题,依吏部令,一转军功可折抵流内一阶,流外二等,如此算来阿成你堪堪迈过流外五等的坎儿”,林学正在唐成身边坐下,继续笑着道:“姚清国犯事之后本衙录事参军出缺,公文里报你上去原也只是存着试试的想法,实话说我与县令大人都没报什么希望的,孰知州衙里竟然顺利地批转了下来。”
林学正说到这里,一边儿地张县令笑着接过了话头儿,“唐成你不知道,上次州衙送公文的录事一到本县,就急火火地四处找你想见见,后来问了才知道,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好奇你唐成到底是个什么样人,竟能让孙使君点名褒奖后破格擢拔”。
进县衙不到半年功夫就由流外九等跃升至五等,与等级跃升比起来,从普通刀笔吏向录事参军的转变更为耀眼难得,毕竟等级是可以熬,而录事参军这样的实缺却不是那么容易到手儿的,这其间固然是众多机缘凑到一起的结果,但若无张县令及林学正的用心,他唐成也是在到不了这一步。
想到这里,心潮难平的唐成起身向两人恭谨一礼:“多谢两位大人提携成全”。
“若不是你自己做的好,便是我们再提携成全也没用”,张县令看向唐成的眼神中满是欣赏,“远的不说,据本官所知在山南东道境内,二十年来非科举出身,而以吏干晋身如此之快的唐成你实算得是第一人”。
言至此处,张县令收了笑容正肃脸色道:“晋身快固然是好事。但唐成你且不可由此生了自得自满之心,越是如此,越当谨记慎独二字”。
“县令大人说的极是”,接话地是林学正,“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少年得意切不可轻躁妄行。否则今日之福难保不会成为异日祸患根由”。
刚刚得了升官的消息,林学正两人便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尝有些不太中听,但对于两世为人的唐成而言,却实实在在明白他们的用心所在,郑重点头之间再次躬身一礼为谢。
张县令对孙夫人插手商贾逐利之事一点也不感冒,因也就没问什么,三人说了一会儿扬州繁华及江南春景之后。唐成不欲再耽搁他们的时间。因就说了要回家成亲的事。
刚刚升任录事参军便又要请假,唐成说到这个话头儿时自己都有些赧然,孰知张县令却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一脸和煦春风,“说到这个你赶紧去一趟赵县丞公事房,这些日子他可没少追着问我要人,生恐耽搁了他那外甥女儿地婚事”。
言至此处,张县令笑的异常爽朗,“只可惜孙使君近日要巡查各县。这第一站就定在郧溪,我与玉楠要忙着接官事宜,否则也少不得要赶赶你的婚宴了”。
“孙使君近日要来郧溪?”。这个念头在唐成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他却没多说什么,辞出了张县令的公事房。
跟张县令和林学正一样,赵老虎这边也在忙着准备孙使君的接待工作,他的公事房里乱糟糟的站满了公差,这样地情势下实在也没法多说什么,要说特别地就是见面时他亲热拍向唐成的那一巴掌。
那可真是重啊!唐成强忍着才总算没露出龇牙咧嘴的苦相来。
但这一巴掌受的也值得,凭空打出一笔厚厚的赏金出来。按照唐朝军制。当日为围剿二龙寨征调起的民壮除了每天的口粮供给之外,每人每天还有三十文应份的“咸菜钱”。当日征调的壮丁平均200人,时间延续了将近两个月,前些日子这四百贯地咸菜钱已核销到衙,除了给壮丁们按每人每天十五文下发了两百贯之外,另外的两百贯就被县衙给截留下来。
这两百贯中的一百贯均分给了那些公差们,而另一百贯则份属张县令、赵老虎、张子山、林学正及唐成五人来分,毕竟大家都是为剿灭二龙寨着过急上过火地,拿点额外的“奖金”也是惯例中的题中应有之义。只是在分钱的那天张县令恰好从赵老虎口中听说了唐成八月十八将要成亲的消息,因就顺水推舟的说了一句,这一百贯也就不用再分,索性都给了唐成,也算众人给他的新婚礼钱。
张县令之所以这么说固然有褒奖唐成对于平定二龙寨的贡献之意,也在于这一百贯五人分下来之后其实每个人也落不到多少,二十贯对于平家小户固然是个大数目,但对于张、赵等人来说也并不看得太重。张县令既然如此提议,其他地赵老虎、林学正及张子文都跟唐成关系不错,还有什么不答应地。
由是,这原本该是由五人来分的“奖金”便在张县令地玩笑之间以成亲礼金的形式一股脑儿落到了唐成手里,一百贯哪,按一文铜钱折合后世三毛人民币计算,这可就是硬扎扎的三万块钱,若再考虑上现实购买力的因素,不差什么就是四万出头了,按照现在这行市,有一百贯在手的话,粗实婆子能买十四五个,便是那品相顶好的越女也能买上四个。
刚才来的路上唐成还在琢磨回家成亲需用的花费,这下子心结算是解了。
平定二龙寨,唐成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一份付出,一份收获,今天就是他收获回报的日子,从流外九等跃升至流外五等,从普通的录事超擢为录事参,再加上这四万出头的“奖金”,一路走来的过程虽然很辛劳,但这回报……连升官带发财……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畅快……
第一百一十一章 越来越能踢腾了
从县衙里出来时,沿途遇见的吏员们依旧是客气亲热的不得了,看这架势似乎个个儿都跟他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唐成路过西院儿时特意往里边儿瞅了瞅,油然想起了当初以县学学子身份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的情景,那时候何曾想到只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便将以另一种身份重新走进这个院落,不仅是他自己,便是这满院儿的文吏们又有谁能想到?
当日的县学学子如今成为了新的录事参军,而原本的录事参军姚清国却深陷囹圄,蜷缩在发霉的麦草上一天天扳指头算着秋后问斩的日期。
西院依旧,物是人非,在这驻足的回顾与感叹里,唐成再次体味起林学正刚才的话来。
福兮祸之所伏!看着眼前青砖苍瓦的西院,唐成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他绝不想,也不能成为第二个姚清国……
县衙里的事情做了一个交代之后,见天色还早,唐成出了县衙之后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县学,新任学正还没到任,如今暂时主理学中事务的刘学监见他到了很是亲热。
坐下寒暄过后,唐成因就说了要继续请假的事情,刘学监自然是满口答应,随后听唐成自惭的说起这些日子因忙于杂事耽搁了学业时,那刘学监竟然想到了一个法子,言说等他婚事完毕之后,倒不需再每日到县学听课。学中为他特派一个先生上门讲授就是。
不需兼顾全班三十人,单对单讲授地情况下效率自然更高,进度自然也会更快。如此安排之下本人再勤力些,未尝不能把耽搁的时间给补回来。
唐成听了刘学监的建议后怦然心动,不过他却拒绝了这提议,法子是个好法子,但他却不想真个动用县学里地先生们,一则人家未必心里就情愿,再则他自己刚刚升职就做出这样“特殊化”的事情来,未免太容易遭人诟病了。这实在不符合唐成自己的行事风格。
若要找先生单对单的教授,可还有比严老夫子更合适的人?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离开村学?
“不过就几日功夫你就嫁过来了,此后可是要厮守一辈子的,到那时你想走都难了”,第二天一早,唐成软语安慰着将要回娘家的李英纨,毕竟这次从扬州回来只厮守了一天,妇人现下难免有些不舍。
听唐成说到婚事,妇人的心情这才好起来,“到那时。你便是赶我走也不走了”。
两人又调笑了几句,唐成送走李英纨之后也没多耽搁,便带着要同回村中帮忙地兰草上路往家里赶去。
刚走到村口,唐成就见到刘里正正指挥着十几个青壮在路上忙活着,“刘叔,这是干吗?”。
“呦,唐参军回来了,恭喜恭喜!”,见是唐成,刘三能带着一脸儿笑的迎了上来。边走边还抹着袖子作势去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咱村这路坑坑洼洼的不说,还窄的很,走辆马车都够呛。③z中文网眼瞅着阿成你的亲事将近,这再不整整的话到时候贺客都进不来了可咋搞?”。
听刘三能这么一说,再看看那些忙碌的都是本村人,唐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刘叔好意心领了,只是我那亲事能来多少人?值当得费这么大事”。
“可不敢这么说”,刘三能嘴角一撇歪着头道:“阿成你知道这几天光是找我打听你婚事的里正就有几个?”。
不等唐成答话,刘三能已叉开了双手。“十个。整整十个,这里边还不包括我自己。本县十五个里正多一半都亲自来探问过了,我敢担保阿成你成亲的那天十五个里正一个都少不了。不说他们,县中几家大铺子地掌柜这几天也都陆续谴人来打问此事,这些富商们可不比咱里正们,他们身子娇贵着呐,肯定是得坐马车来。除此之外县衙里多多少少总还得来些人吧,还有左近的这些富户们……”。
见唐成听的有些发怔,正扳指头算着的刘三能笑道:“阿成你荣升录事参军,以后举凡本县文事都得经你过手儿,不说别的,单是我以后的应份差事也得阿成你签名署印之后才算交卸,站在这么个位子上,你这亲事就是想简单也简单不起来喽”。
这次被刘里正叫来干活的十几个人里就有“婆娘嘴”汪长年,看着刚才还板着一张死人脸的刘三能在唐成面前笑的那么欢实,他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卖尻地刘三能,硬是长着两张脸”。
“你说什么?”,身边一同干活的人问道。
“没什么”,汪长年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后,眼神溜到了唐成身上。
看到唐成身上泛着细光的竹纹缎袍,再看看他身后跟着地那个穿着杏黄银泥裙的丫头,汪长年就觉得心里有一股股酸水水不断的往上冒,那件衫子至少也值两百五十文吧,还有那个艳扎的刺眼的丫头,只看她那鼓突突的胸脯,就知道肯定是被唐成受用过的。
苍天不公啊!就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唐成还是个病地要死地人秧子,他家的日子都凄惶成啥了!卖房子卖地卖大牲口,眼瞅着唐栓把家都要败完了,说起来那老实疙瘩还到自己门上告借过呢。
那时候跟自己比起来,唐成、唐栓算什么东西,自己家吃着白面蒸馍地时候,他唐家连做糊糊汤都不敢多掺一把面。
老天真他娘没开眼,这才多会儿功夫唐成居然就混到了县衙录事参军地位子上了。他汪长年喜欢说,自然也就喜欢打听,他可跟村里其他人不同。实实在在知道这个录事参军的份量,要不然卖尻的刘三能现在能笑成这样?那些衙门里地赃官也都是瞎了眼了,就这么个病秧子后生能干得了那贵重差事?
要说最让汪长年气恼不已的还是唐栓,他算个什么呀,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圆整,自己跟他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就是这老实头儿如今居然就成了村里的头面人物。=人人巴结着,凡是村里有个外客酒席啥的还都得把他请上,好酒好菜享用着不说,好听话儿还车轱辘似的往上撵,他凭什么?凭他娘的什么呀?
“长年,愣啥呢?”。
“没啥”,汪长年低头猛抡了几锨后,低声坏笑道:“咱可是听说唐成这次要娶的就是克死过四个男人的毒寡妇,这次……嘿嘿……”。
“老汪,你这信儿早就过风了。人家唐成可是去年就在毒寡妇庄子上呆过,且呆地辰光还不短,总得有两三个月呐”,接话的就是刚才那人,“那四个短命鬼能跟唐成比?后山里的罗先儿可是说过,对,就是上次生生把人算死的那个罗先儿,他说毒寡妇本是极贵重的命格,一般人克服不住,那四个短命鬼就是如此;要是有那个命贵的能压克住毒寡妇的命格。就能享用她的帮夫运,你们想想,能连着克死四个人的命得有多贵重,这帮夫运要是一发作起来那还得了?”。
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本就是村人们茶余饭后最喜欢议论地。更别说如今话题的中心人物还是唐成跟李英纨这两个话题人物,那人说完之后,其他人咂摸了一会儿后就有人接着道:“李哥说的对咧!你们看看唐成,去年年初还是个病秧子,箩筐大的字都不识一个的,这才多会儿功夫,就跟腾云驾雾一样成了啥子参军,啷个参军可了不得。县衙里除了县老爷几人之外就得数他了。你们瞅瞅,要不刘里正能这么上心巴结他。看这些天把他给忙活的,若是不晓得的,只怕还以为是刘里正要当新郎官
汪长年挑起这个话头儿本是心下憋闷的缘故,现下却是越听越憋闷了,“刘里正?他有这命?要是他真敢娶毒寡妇,现在不定在那儿享受香火”。
汪长年这话说的真够狠的,虽然其他被抽来地丁壮们心里也多有这想法,却没一个敢当众说出来的,此时自然也不会接话,一时间场面就冷落下来,众人沉默着开始干活,刚才还是热热闹闹的讨论就此戛然而止。
汪长年也是心里憋的紧了,加之素来嘴快才没忍住地冒出这么句话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要是传到刘三能耳朵里……想到这里,汪长年再没心思冒酸水儿……。
做了录事参军,唐成明显感觉村人们对他的态度又是不同了,前次他以县衙刀笔的身份回来时,村人们虽然称呼行礼都别扭,但好歹还有主动上来招呼的,但等这次升任录事参军之后,分明就是隔着十多步的距离,村人们反倒不来招呼了。而是像以往村里来了大人物一样,只是远远的说着小话儿。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决定距离的不是路程远近,而是身份高低!唐成虽对此无奈,却也无力改变村人们对他的看法。
唐成向那些望着这边窃窃私语地村人们笑了笑算是招呼,“刘叔,我家老宅子地事咋样了?”。
“都办好了,连糊墙用的都是从城里买地花泥,前个儿我去瞅时已经全干了,现在搬进去就能用”。
“刘叔费心了”,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刘三能尽管性子滑爪,但办起事来还是尽靠得住的,“我先家去看看,劳烦刘叔你稍后把王柱领过来,对了,让他把房契带上,咱们早点把这事儿办了好”。
“好,我们随后就到”,与唐成道别之后,刘三能的眼神儿更多的落在了唐成身后跟着的兰草身上,看着看着,他忍不住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从那儿找来的这么艳扎地女子。看那身子饱满的……
这个唐成真是越来越能踢腾了!
除了刚才碰到的几个人之外,村路上倒也安静,但远远地走到自家院子门前时。腾腾然的喧闹声就起来了。
好家伙,往日有些寂静的小院儿里现在里里外外都是人,且还多是些村中的妇人,此时这些妇人们正围着院子里临时垒起的那两口土灶台不停的忙活着什么,间或还有些妇人们从门里进进出出,手上掐着的都是各色菜蔬。
“这是在忙着准备办事呢”,好歹在村里呆了那么多日子,即便兰草不说唐成也知道。眼前这阵仗该是老爹老娘请来帮忙置办成亲酒席的,农村里都是这样,但凡那家有了红白喜事,半村人都得来帮忙。
从外面走进来地唐成瞬间成了这个忙碌的农家小院的瞩目焦点,村妇们见了唐成脸上虽是亲热,但嘴上嘎巴之间却不知该怎么称呼,最后不知是谁福至心灵的来了句“大官人”,顿时为众人群起仿效,转眼间满院子里都是唐大官人的招呼声。
“张婶,李婶儿……劳烦了”。嘴里打着招呼,一脸笑容的唐成向闻声走到门口的唐张氏两口子而去。
“爹,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唐栓两口子这几天一准儿是忙的很了,眉眼间都堆积着厚厚的疲乏之色,不过这种疲乏里却透出一种欢喜的满足。
“我想跟你们商量点事儿”,这屋子里也是乱糟糟地,三人到了里屋后。唐成径直开口道:“爹,娘,我想把咱家老宅子买回来,要是能赶上的话。最好成亲就放在老宅子里”。
“啥?”,闻言,唐张氏首先就看了唐栓一眼,“成,你咋突然想到这个”。
“那毕竟是祖屋,我在那儿成亲岂不是更好”,唐成的眼神也落在唐栓身上,“再说也不是突然。上次去扬州前就已经跟刘里正交代了。只是当时钱不凑手就没办交割,可可儿的我昨天回来时在衙门领了一笔钱。数目倒还不小,够买老宅子了”。
“那老宅子当日可是卖了二十八贯的!”
“够着呢”,唐张氏听儿子这么一说,伸手碰了碰一脸凝重的唐栓,“他爹,这可是咱家的大事,你得发句话呀”。
自打刚才唐成说要买回老房,唐栓就愣住了,脸上颜色凝重的怕人,直到唐张氏拽了拽他,这才从发呆中醒过神儿来,柴耙子似的手在头上使劲挠了几个来回之后,才听低下头去的他瓮声砸出一个字,“买!”。“好”,见老爹吐出这个字时嘴唇都有些打哆嗦,唐成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我这就去找王柱”。
这还有什么好找地,唐成刚走出房门,就见刘里正领着王柱走了进来,原本还喧闹的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不少。
刘里正自矜身份,在村里总是端着架子,见人也都是沉着脸,村人们原也习惯了,总想着“当官儿”的就该是如此,但此番他进来时与唐成几乎是先后脚,如此以来与唐成刚才的满脸笑容比起来对比可就明显了。
一等他进了屋子,外面村妇人们顿时凑在一起低声嘀咕起来,“哎,你们说到底是唐成官大,还是刘三能官大?”。
“刘三能吧,方圆五十里地地面都归他管着呢”。
“人唐成还管着一县呢,张嫂子,我可是听我男人说过,唐成如今了不得了,咱满县里的里正都归他管,跟衙门里的总捕头是一肩高的官儿”。
“噢!那还得是唐成官大些”,张嫂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唐成刚才进来时笑的多热乎,再看看刘里正……”。
“嘿,忘了每天挑水时候的事了?多咋儿看过满桶子水晃荡的?满桶不摇,半桶穷晃荡呗……”,这句话充分显示出村妇们地智慧,大家都听明白了,只是谁也不再说什么,嘻嘻哈哈里就又接着干活了。
“这些女人聚到一起后就是话多,事儿也多”,屋里,刘里正不满地向门外看了看后,接过王柱手中的房契递给了唐成。
“热闹些好,本就是喜事,不说不笑不热闹嘛”,唐成接过房契仔细地看了一遍后,将之递给了一边儿坐着的唐栓,“爹,你也看看”。
唐栓手上抖颤的厉害,把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后,这才接过房契来,他不识字,也就没看字儿,眼睛只定定儿瞅着的就是房契右下角儿摁着的红指头儿印,虽然时间已经不短了,但当日摁下这个红指印时的情景却像使刀子刻在他心上一样,想忘都忘不了,每次一想起来时就痛的滴血。
捏的越久,房契就抖的越厉害,“成……成他娘……你也来看看”。
唐成从没听唐栓声音如此嘶哑过,即便是他穿越之初,家里惶的饭都吃不饱时也是如此。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孙使君来了
莫名的,唐成眼里也有些涩涩的,扭过头来的他从怀里掏出三十贯的飞票放在了桌上,“刘叔,这立约的中人还得你来做。房子当日卖价二十八贯,毕竟也住了这么些时候,现在我出价二十五贯买回来,王柱,这个价钱你看行不?”。
对于王柱来说,二十五贯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毕竟当日刘里正跟他说好的可是折三成价,他能拿到手的就只有十九贯六,跟现在前后差着近六贯钱哪!二十五贯!不说唐成如今的身份,单是正常房屋买卖这也是个仁义价,“行,大官人怎么说就怎么办”。
听到唐成的报价,刘三能愕然的看了一眼过来,唐成笑笑没说什么,买回祖屋对于他,尤其是对于唐栓两口子意义重大,唐成希望能把这件事办的完完满满,和和美美,没得为了省这几贯钱遭人戳脊梁骨。
刘三能见他如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唐成愿意多花钱,他又何必出来强拦着做恶人,不一会儿,新的约书就已写好。
“爹,你是房主,这花押该你来画”,说话间唐成顺手将那三十贯的飞票推了过去,“这三十贯里有二十五贯房钱,还有五贯是刘叔的润笔”。
“呵,我还收什么润笔”,刘三能一愣之后就笑着往回推,“再说就是收润笔也没这么高的”。“规矩不可废。尤其是这大宗地房屋买卖,这次买回房子刘叔你操心不小,五贯润笔尽可拿得”。唐成根本不容刘里正拒绝,“还有这些日子整顿那边房子的花销,刘叔你也得拿个账目出来,清清爽爽的办完交割才好”,眼见刘里正还要说什么,唐成淡淡一笑道:“刘叔,我这亲事麻烦你地地处儿还多,你要这样我可没法再张口了”。
“行。我收下!”,刘里正说完向摁完手印的唐栓笑道:“唐老哥收回祖产,恭喜了!唐嫂子,你还记得我去年在这屋里的话不?我说你们养了个好儿子,别说撑门立户,就是光宗耀祖也尽靠得上,这才一年多时间,可不就一一应验了”。
“成儿他爹!”,见当家的心思全在契约上,唐张氏招呼了他一下后只能自己答话道:“这还不是他刘叔你说的好。借你吉言”。
唐张氏这句引来刘里正一串儿笑,旁边的王柱也是跟着笑的欢然,尽管他内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好笑,但捧场的觉悟总还是有地。
办完这件大事后刘里正继续往村路上忙活,王柱连连感谢的去了,还口口声声说着让婆娘马上就来帮忙,屋子里一时就只剩下三人,因是惦记着外面人多事忙,见说了好几句话当家的都心不在焉,唐张氏随后也出去张罗着忙活了。
唐成默默的陪着唐栓坐了一会儿。见他依旧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房契,心底一声浩叹后,便起身到了外边堂屋将神柜上供奉着的祖宗牌位请了进来。
看到请进来的祖宗牌位后。憋了这么些时候的唐栓清醒过来,当唐成走出房门,反手放下门帘子时,依稀听到里边儿传出了压抑不住后流露出的低沉哽咽……
当晚,等帮忙的人都走了,天色彻底黑定之后,唐成一家三口并兰草一起去看了老房子,第二天一大早儿。还在睡梦中的唐成被唐栓给叫了起来去上坟。至于其间地具体经过委实没什么好说的,欢喜伴着心酸。对于唐栓的种种表现,唐成确信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
既然老房子买回来了,且修缮的甚好,唐栓两口子自然也同意将吉礼放到那边儿办去,只是如此以来就铺成了两个摊子,几人商量之后便即决定两边儿都操办着,毕竟这次成亲来的客多,介时这边就专司招待左邻右舍的村人,而老房子那边儿则管待远道儿来的外客。
到这个时候兰草就显出了本事,以前他跟着李英纨在庄子里时经常要指挥一大群庄客干活,经验真是足足的,此番唐张氏在这边忙活,兰草自带了另一群村妇到老房子那里另起炉灶重开一摊儿,二三十人的队伍居然被她团带的顺顺利利,只把唐张氏高兴地不轻,就连唐栓也破例的赞了句:“兰草不错,是把当家的好手儿”。
就在唐成回家后的第二天下午,穿得一身喜庆地张相文也从城里赶了过来,问起来才知是赵老虎特地给他放了假,现在来帮忙,成亲那天一并随着去迎新妇。
“是你自己去闹腾的吧,赵大人要真有这意思,前个儿就该放你的假随我一起回来了”。
“大哥成亲,我这当兄弟能不来帮忙”,张相文一笑起来依旧是那副没正形儿的样子,“我嫌麻烦,七盒八抬的贺礼都没带,这就瞅瞅大哥你需用啥,俺现赶着制备就是”。
唐成本来还在为这事发愁,老房子虽然买回来了,且刘里正修缮的也尽心,但毕竟里边空荡荡的没什么摆设,这次成亲来的一些头脸客人多,家里地那些粗笨家具也不好再搬过来,他如今虽是有钱置办些,但一来家里忙,二则也不懂行市所以就拖了下来,如今张相文来地可不正好。
“我这儿也没多的,就三十贯,你看着往这屋里置办些使具,这是农家用地,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来”,张相文一句多余的都没说,接过飞钱交给了同来的长随,吩咐了几句后那长随便催马走了,“这事还是请我四叔代办,大哥你尽管放心就是”。
随后两天,原本空荡荡地老房子里逐渐摆满了起来。要说张相文这个四叔还真是会办事,置办下送来的东西既实用又透着些雅气,等将他置办下送来的家伙什儿都放好之后。这院儿重新修缮过地老屋俨然有了几分乡绅家的气派。
要不怎么说张相文的四叔会办事,除了这些家具之外,他还特特儿的送了几个缝衣婆子过来,带着上好的绸缎料子就地给唐成一家三口量尺寸的置办衣裳。
唐成根本不用算,也知道这些花销远远不止三十贯,原还琢磨着把留下的几十贯备用钱贴补进去,却让张相文给拒了,“这花的都是我自己地私房。我四叔没掏一个铜子儿,咋?大哥就不收我的礼钱了?”。
要说当初结拜的时候还有几分玩笑意思的话,这些日子下来唐成心里确乎是把张相文当成亲弟弟了,亲兄弟之间再客气就没意思了,“行啊,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再给你贴补回来”。
就这样忙忙叨叨的,连带着连八月十五都没心思过,成亲正日的前一天中午,吃过饭后唐成就带着张相文及一帮同去迎亲的人到了县城。
第二天,早早起身的唐成换上吉服后便带着一套锣鼓喜庆班子敲敲打打的往李家而去。原本按时俗有“下婿”地讲究,所谓下婿就是俗称的“弄女婿”,起自北朝,至唐朝时此风尤炽,弄女婿常用的招数就是妇家女宾齐集,一人准备一根缠着五彩布的花杖,等新女婿进门时便打将过去,若是新女婿灵便些知道多撒喜钱串子还好,若是手慢迟钝的话,没准儿就得好生吃上几杖。这既是女家亲戚讨要喜钱的一种方式。也是给新女婿的下马威,让他知道妇人娘家的厉害,莫做出亏待新妇的事儿来。
风俗虽然如此,但毕竟还是要看人的。以唐成如今地录事参军身份,李家人又怎好把他当一般新女婿对待?因此这弄女婿的过程不过就是有个意思罢了,喜钱串子照撒,花杖一下没挨。
自打李英纨娘家人上次演了一出儿强逼家财的戏后,不仅是张相文,连带着唐成也对这家子人没什么好印象,是以进来之后循着该走的程序都走了一遍后,片刻也不多呆地将李英纨接上马车走了。
看着唐成淡淡的神情。不仅是李家老两口脸上干臊臊的。那两个上座的舅父也没好意思细看唐成,至于李英贵兄弟俩。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日他先人的,谁知道唐成这穷措大转眼之间就升成了录事参军?要是知道这个的话,老球还干出当日那没脸的事来……
唐成没心思猜度他们的想法,刚一出了李家院门,锣鼓班子就再次叮哐大作地敲响起来,引得路人纷纷围看。
唐成个子高,长相本就不赖,今朝又仔细梳洗打理过,再有华丽地吉服一衬,端坐在马上的他愈发就显得高大俊朗,引得围观地路人不断指点赞叹。
迎亲队伍上了正街之后,也不知是那家店铺的老板心存巴结,就地在店门前的火笼里烧了一大堆爆竹,所谓大姐做鞋,二姐有样,越是这些能在正街做生意的人越是消息灵通,他们多是知道那高头大马上坐着的就是新任录事参军大人,赶上这样的事儿谁不要凑凑热闹,再说烧顿爆竹又能使费多少?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自第一堆爆竹之后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正街从街头到街尾都响起了爆竹声声,这波子来的急,持续的时间又长,一时之间小小的郧溪城尽数淹没在了连串儿的噼啪乱响声里,外面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就是性子再沉实的人在家里也呆不住了,纷纷赶出来趁热闹。
拜那些爆竹所赐,几乎满城人都被炸出来往正街赶去,往日安静的郧溪县城在这个上午实是热闹的够呛,尤其是以唐成为首的迎亲队伍经过的正街更是人头涌动,喧闹的不堪,人群中有些上了年纪的老郧溪人见着眼前这景象,忍不住咂舌叹道这可是几十年不遇的热闹,往日里就是除夕,上元也没眼下的动静儿大。
听着外边儿滚滚的爆竹及潮水般的嗡嗡声,喜车里头披大红盖头地李英纨再也忍不住了。轻轻掀起盖头布的她悄悄的将车窗帘子挑起了一线往外看去。
烟火缭绕,人山人海!很难想象小小地郧溪城里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也因此。眼前这人头涌动,挤挤嘈嘈的景象给了李英纨以巨大的震撼。
这那里是什么热闹?对于她这个出嫁的新妇而言,眼前的热闹就是实实在在的体面,是值得一辈子回味和珍藏的最美好记忆,尤其是在看到路人指指点点评论唐成要人才有人才,要前程有前程时;在看到街道边人群中无数年轻女儿向她地马车投来艳羡妒忌的目光时,李英纨虽然还没喝婚酒,但人已经醉了。浓浓的醉了。
过往的四段婚姻经历一一浮上心头,在那样凄惶背景的映衬下,眼前的一切就愈发显的醉人,就在这一刻,李英纨憋在心里十多年的那口郁气终于彻彻底底的吐了出来,吐的干干净净,吐地意气风发。
以正妻之礼迎娶妾室,就不说唐成平日里的好,单是他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婚礼,单是他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爱他,惜他,就是为他付出一切李英纨也觉得值了。
真值了!
等迎亲队伍艰难的走完正街出了城门时,端坐在马上的唐成一扭头之间见着张县令就站在城门外不远处的路上,其实不仅是他,赵老虎、林学正也都在此。
唐成见状正要下马,那边的张县令已连连摆手制止。
“那儿有新郎官中途下马的道理?”,张县令几人笑着走了过来,“刚就听城里闹腾的不行,着实让本官揪了心思。谴差人问过之后才知道竟是你在迎亲,说起来本官到任也有年余了,就没见过本县有如此热闹的婚礼”,笑着说到这里。张县令扭头看向了身侧地赵老虎,“赵县丞,恭喜恭喜呀!”。
赵老虎护短,尤其今天出嫁的又是他打小就最喜欢的二外甥女儿,看着马上高大俊朗的唐成,心底着实欢喜地赵老虎笑的异常开怀,“同喜同喜”。
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唐成才得着机会打问,却原来今天就是孙使君到县的正日。刚才前头已经来报说使君大人的车驾到了十里亭。而张县令等人就是来此迎候孙刺史大驾的。
因有这么个事儿在唐成也没在城门多耽搁,几人说了几句后。迎亲车队便继续往前,然后循着道左的小道直往乡下家中而去。
刚一转入小道,策马走在最前面的唐成就注意到了地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车辙印儿,能碾出这么多纷乱地印子,这条道上今天得过多少马车?
自打刚才辞别张县令几人后,陪着唐成来迎亲地张相文就一直在古古怪怪的笑。
张相文笑地实在是硌应人,唐成忍不住就在马上抬脚踢了踢他的腿,“你笑个啥?”。
“我笑县令大人刚才那句话”,眼瞅着他又要卖关子,唐成抬腿就准备踢过去,至此张相文才嘿嘿坏笑着道:“那儿有新郎官中途下马的道理?”。
这就是张县令刚才的原话,这没什么呀!正自寻思的唐成看到张相文挤眉弄眼儿的样子后才反应过来他影射的竟然是男女床第之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唐成没开口,脚就已经踢了过去……
等迎亲队伍回到村子后,唐成才赫然发现刘里正前两天刚派人整修过的村道上已被轩车和妇人出门的葱油小车拥拥堵堵的溜边儿停满了,一群孩子在马车丛里穿来穿去的玩闹,只看这轩车的架势,不定来了多少人。
唐家老屋从屋内到外边的场院里都坐满了人,男的一色是袍衫,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着力收拾过的妇人,刘里正带着他家娘子正里里外外的忙活招待,天气分明已经过了八月十五,但刘三能的头上却跟大夏天一样沁满了汗珠子。
见迎亲队伍到了,屋子内外的宾客同时起身,这少不得又是一阵喧闹,刘里正瞅着唐成跟人寒暄的空当插花儿说了几句,话里的意思不外两点,一是今天的客人比预想中来的还多,根据身份尊卑不同分做了三处安排,除了唐家这两处之外,还有一拨身份不高不低的财东都被安排到了他家招待吃茶,请的是邻村牛兰花他爹做知客招待。
至于刘里正另一点说的就是因知州大人要巡查本县,所以县衙前两日行了公文,着地方里正近期内不得擅离属境,正是缘于如此,今个儿里正们都没来,来贺喜上礼的清一色儿都是各家里正娘子,这也是院子里坐着这么多妇人的原因。
“刘叔,劳累你了,这情分我忘不了”,看着一脸汗珠子直冒的刘三能,唐成这句话说的很真挚,要是没有刘里正这个总知客,就今天这阵势,唐张氏两口子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看着眼前这喧闹的样子,唐成也没敢再拖,往三处跟客人都寒暄了一遍,顺便将另两处的客人迎来老宅观礼后,成亲的仪式就一刻没耽搁的开始了,原本按唐俗成婚一般是在晚上,取婚“昏”之意,只是眼下这阵势已经摆成了这样,真也是等不起了。
传毡、拜堂、撒帐……这一套程序完整的走下来之后,饶是唐成性子沉稳,也因过度的喧闹而头昏脑涨,直到挤得水泄不通的宾客们在礼成后被分散三处坐席后,他才总算得了机会猛喘了几口气儿。
张相文比唐成还忙,毕竟唐成只要按着主礼的吩咐去做就行了,而他却又要跑腿,又要招呼,再加上周遭的闹嘈,着实比唐成这个新郎官儿累的多了,“我的个娘啊!没想到成亲这么折腾人!”。
他这边刚没喘上几口,那边儿刘里正已使人来请他出去招呼客人,张相文向唐成做了个鬼脸后,急慌慌的跑出去了。
唐成歇了一会儿后就想着去找父母,只是刚才这边主礼一办完,他二人就去了借住的土房子那边招呼客人,现在想见也见不着。就连兰草儿,如今也在刘里正家那一摊子里忙活着。
就为他这次成亲,家里人真是一个都没闲着,且个个都使的够够儿的,想到这里,唐成心里蓦然冒出个想法:要是自己这升任录事参军的公文晚几天下发该多好?
这也只是想想,转眼之间,唐成就被特意要找他喝酒的宾客们给拽进了席上。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唐成好容易将三处地方都应付过一遍,眼瞅着酒宴将要结束,终于能松劲儿的时候,却见一脸酒红的刘里正忙忙慌慌的挤了过来。
这刘里正是个有静气儿的人,很少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时候,唐成见他如此也是唬了一跳,今个儿这喜日子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刘叔,咋了?”。
“走,快走!”,刘里正连喘息儿的功夫都没有,扯了唐成就往外跑,边跑边道:“孙使君来了,点名要吃你的喜酒,我也是刚刚接到的信儿,使君大人的车驾怕是都快要到村口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突然的转折与跨越
“孙使君来了?”,唐成一愣之后实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毕竟是他成亲的好日子,孙使君这个面子可真是给的大了;忧的却是眼下这乱糟糟的样子可怎么接待才好,尤其还是赶的这么急,“这么大个事儿,县上咋也没提前通知下”。
“那差人说了,孙使君下了话不让提前通知,怕扰了这边的大礼”,说到这句话时,正一路小跑的刘里正也没忘侧身瞅了瞅唐成。
踢腾,这个唐成实在是太能踢腾了,他成个亲把一州刺史都给招引来了,天爷爷呀,那可是五品刺史,本州第一号人物,自打有这个村子以来,它就没来过这么大的人物!再听听孙使君下的话儿?这个兔能兔能的唐成究竟有多大面子?从他到县学不也就一年多功夫嘛,他怎么就能把世事踢腾成了这般红火的样子……
“刘叔你想啥呢!快走吧”。
“噢,走,走!”。
还不等到村口,刘里正转过这间房舍刚一看到村道上那一长串儿马车后顿时就急了,“村道本就窄,如今又被占了半拉,使君大人的马车怎么进的来?对了,使君大人到了,这怎么着也得黄土垫道才成,现在要人没人,辰光也不够……咋整,阿成,这可咋整?”。
刘三能是本地负责的里正,这要是一个接待不好让使君大人怪罪下来……孙使君地来头实在太大。刘里正一时慌了手脚。
“孙使君很和气的,既然他前面有了交代,断不会为这事怪罪你”。看到往日在村里行事有度的刘里正慌成这样,唐成伸手拉了他一把,“现如今倒是要赶紧找个人通知我父母过来”。
“孙使君真地很和气?”,见唐成郑重点头,刘里正总算是放下些心来,“阿成你说的对,孙使君是点名来吃你喜酒的,唐老哥两口子不来不像话”。
不定使君的车驾什么时候就到了。这时候两人谁也不好走,刘里正抓了一个路过的村人回去报信儿。
就在前方出现一片浩浩荡荡的车马时,唐栓两口子也到了,不仅仅是他们到了,那些宾客及满村人几乎都到了。
刚才那回去报信的村人心急之下也没想到太多,寻着正招呼客人吃好喝好的唐张氏两口子后,扯着嗓门就把这消息给撂了出来。
孙使君要来吃唐成地喜酒,这个消息吼出去,原本闹嘈不已的场院里转瞬间就已鸦雀无声,天爷爷。那可是本州第一大官儿,就连县老爷也归他管着!
听到孙使君要来的消息,就连方圆五十里内最大的场面人刘里正都发慌,遑论唐张氏两口子负责招待的左近村邻?随后这消息就跟长了腿一样瞬间传遍整个村落。于是就有了现下合村人等拥着唐张氏两口子出迎的盛况。
人群里那些有体面的宾客,尤其是诸位里正娘子们原还对今天之行有些不满,毕竟这里既是乡下,仓促之下唐家接待的也不够周到,如此以来在自己地头上被人奉承惯了的里正娘子们心里就有些憋屈,只觉自家男人阵仗闹的太大,礼金又备地太厚。
及至随着人群看到越来越近的刺史出行仪仗时。里正娘子们才算对自家男人彻底服了气,成个亲能让本州使君大人亲来,有这样的脸面在,别说唐成还是录事参军。他就是个住茅草棚子的,这趟来的也不亏!
妇人们这般寻思,那些来贺喜的商贾们则忙着拨弄心里的算盘珠子,录事参军是一个价,但是能让使君大人如此青睐,又这么年轻的录事参军就得再涨涨行情了,看来刚才送去的那份礼还是太薄,若为以后长远打算。说不得再得加加码子了……
“当家的!”。看着孙刺史地出行队伍,看着那一排排挺胸突肚的公差。耳听着敲的咣咣作响的惊闻锣,站在人前地唐张氏有些发慌,随着队伍越来越近,唐张氏心里越来越慌,隐隐的甚至感觉小腿肚子都有些抽筋了。
唐张氏不知该往那儿放的手捏着衣角搓了一遍又一遍后,终究还是没着落,“当……当家的”。
悄悄伸出手扯住男人的胳膊,本想寻个依靠的唐张氏发现唐栓也有些手颤,这一发现直让她心里慌的更厉害了,竟至于连看人都有些不清楚的眼晕起来。
唐成伸过来地手坚定而沉稳,唐张氏紧紧攥着儿子地手,吊在半空里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娘,没多大事儿,这不还有儿子在嘛,别慌!”,手上有了着落,耳听着这样地话,唐张氏总算是稳过劲来,虽然紧张难免还有,但毕竟眼前不花,小腿也能使上劲了。
“当家的,有儿子在,别慌!”,唐张氏一手攥着唐成,另一只手按住了身边唐栓微微抖颤着的手,慢慢的,唐栓的手终于也不再抖了。
孙使君的车驾终于到了,在前导的差人们手提水火棍过来静场时,不等刘里正说什么,有过接官经验的村人及宾客们已无声拜迎下去。
唐栓两口子也要随之拜倒时,感觉到手上一沉的唐成猛的使了一把力支撑住了,“爹、娘,你们是主人家,不用拜迎”,低声的耳语过后,此时整个村口除了唐成一家三口之外,合村百姓及宾客里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静场之后,先是后面的张县令等人从马车里下来,亲往最前面的车驾迎下了孙使君,随后的整个过程在唐成看来不过是正常的寒暄,孙使君依旧是那副江南水乡人物地和煦。虽然他也说了几句“百年好合”之类的应景话儿,但言行举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唯一不同地就是比之上次短暂的见面。这次的孙使君的确是亲热了些。
对于这么个过程唐成记得很清楚,但对于唐张氏两口子而言,却始终有些迷迷糊糊的,事后他们在一起回忆时就只记得孙使君很和善的跟他们说了话,似乎还问了两句什么,但具体说的什么,问的什么,包括自己回答地是什么却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了。在他们印象中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孙使君走后村人们看向他们的眼神儿。
强烈。多强烈的艳羡哪!当然,这样的场景唐栓两口子去年也遭逢过,但这次跟上次不同的是伴随着艳羡的那种摸不着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的距离,就在这一刻,在村人们眼里,跟他们做了几十年村邻的唐栓两口子跟以前已经是不一样了。
作为王朝时代发展的最高峰,唐朝是个彻底地官本位社会,而当人的官位做到足够大,或者被别人认为足够大时,因这个官位而派生出的权力和影响力是能传染的。权利的魔力不仅后世里有,唐朝也有,甚至是表现的更为明显,也更为突出。
刺史大人驾到,原本闹哄哄已近尾声的酒宴顿时清净了下来,唐家老屋的正堂里其它的桌子都已撤下,独独的摆着一福席面,席面上坐着地不过只有孙使君、张县令、林学正、赵老虎、唐成及严老夫子六人。
孙使君虽然说着要请唐栓两口子一起过来坐,但唐成实不愿他们难受,笑着以杂事需要照顾为由婉谢了。此后众人少不得要说一些吉利话,犹自披着盖头的李英纨也要出来敬酒,等这一切程序走完之后,席面上才算也清净下来。
举盏邀饮之间。孙使君先是回顾了二龙寨的事情,将张县令及赵老虎等人褒奖了一番后,话题一转到唐成身上,夸自然也是要夸几句的,但夸过之后,孙使君才操着一口绵绵软软地江南水乡口音缓缓道:“无颇,我有意将唐成调往州衙使用,未知你意下如何呀?”。
十几天前唐成破格擢升录事参军可是孙使君一力促成的结果。这边刚升了录事参军。还没正式上任就要转调到州衙,这……这算怎么个事啊?张县令等人不防孙使君突然说出这么句话来。几人的心思都有些跟不上。
这到底咋回事儿,从县衙调到州衙,这毕竟不是个小事儿,咋提前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唐成恍惚了片刻,看到张县令等人的表情后才算是明白过来,孙使君的这个想法当是临时起意,要不然前面也就不会有他超擢为录事参军的事儿。
而能让孙使君临时改变主意,并不惜乡路颠簸来自己婚宴的除了扬州地桐油生意之外,唐成再也找不到别地原因,对,肯定就是为这个。
这么些日子下来,张县令用唐成实在是用的顺手了,最重要地是这个唐成实在算得是自己的福星,他还真不想现在就这样把唐成给放到州衙里,“大人,唐成刚刚升任录事参军……”。
“怎么,无颇你舍不得了?将唐成调往州衙,这也是你郧溪县衙善于发现、涵养人才的荣光嘛,啊!偌大一个郧溪县衙还怕选不出一个新的录事参军来?”,孙使君笑的很和煦,很江南,但话语里的意思却硬邦邦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唐成,他孙使君是要定了。
孙使君既已说出了这样的话,张县令还能说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便是心里再舍不得也只能认了,只是他心里实在纳闷,这到底为了啥呀?毕竟唐成如今的身份实在够不上让一州刺史来亲自要人的。
尽管张县令心中不解,但这份疑惑也只能放到心里,面带笑容的依了孙使君的提议。
张县令与孙使君说话的当口儿,唐成边留心他们的对答,眼神儿却是寻到了赵老虎身上,虽说从县衙到州衙怎么着都算一个飞跃,但在这么大个事情面前他确乎需要赵老虎的提点。
“嗯。好!”,孙使君对张县令地表态很满意,随后便面带笑容的转了过来。“唐成,你可愿到州衙?”。
恰在孙使君问话的时候,赵老虎微微点了点头。轮到唐成说话时,自然少不得要说一番舍不得走地话,这倒不纯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论说起来他在郧溪县衙里的日子的确过的很舒心,要单从感情上说,唐成是真不愿走。是以这番话就说的情真意挚,直让张县令及林学正听得唏嘘不已,到最后时,这两人反过来对他好一番安慰劝说。
看到眼前这一幕,默默无言的赵老虎暗暗点了点头,跟当日那个在县衙前的十字路口上发愣的年轻人比起来,眼前地唐成的确是成熟的多了。
比起自己当年,唐成成长的速度快的多了,如今他又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二女儿啊二女儿。你选中的这个女婿到底能走到那一步呢?
该说的都说完了,事情也就正式尘埃落定,刚刚擢升为郧溪县衙录事参军的唐成还没到职,就在成亲的正日随着孙使君突如其来地一句话完成了从县到州的跨越。
从郧溪县城到金州州城不过大半天的车程,从县到州听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但就是这看似短短的距离,郧溪县衙里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代刀笔吏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
红烛高燃,间或发出三两声荜拨的声响,唐家老宅辟出的新房内,一身大红吉服的李英纨端端正正坐在撒满了花果的榻上。因是头上披着红盖头,是以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当唐成推开门进来时,听见声响地李英纨想要起身来迎,孰知披着盖头的她竟没注意到榻边的踏板。身子一绊就歪了过去。
唐成见状,忙上前扶了,“就这么想我?一来就投怀送抱的”。
“……别……得用那银挑子才成……”,唐成都已将红盖头掀起一半儿了,却被李英纨偏着头又避了过去,“使君大人走了?”。
“刚吃完酒地时候天色就已经黑下来了,这时节那儿还走得了,刘里正如今正安置他们呢”。唐成边顺手拿起旁边红布托盘里奉着的银挑子。边笑着道:“这几位个个都尊贵,刘里正今晚有得愁了!”。
“这倒是……”。李英纨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成给止了,“今晚是咱的洞房花烛夜,老说别人有什么劲儿?来,坐好”。
李英纨重又端坐回了榻上,也不知是她本身的缘故还是红烛的闪耀,总之她那一身红有些微微的颤抖,随着唐成手中的银挑子一点点撩起,妇人盛装下艳光逼人的桃花粉面终于露了出来。
随后,唐成地发愣让这个特殊时刻地李英纨有些五心不定,“官人……你……”。
“难怪有人说看美人就得在月下,灯下,花下,英纨,你今个儿真是漂亮”,得了夸奖之后,粉面含羞的李英纨愈发地多了几分美态,这含羞带媚的美态刺激的唐成再没了远观的心思,上前一步便将妇人搂在了怀里,口中学着后世电视剧里听到的话语调笑道:“娘子,天色不早,咱们这就安歇了吧!”。
“……啊……阿成……我……想跟你……说说话儿……”,就这么断断续续一句话的功夫,唐成的手就已兵分两路钻进了妇人的裙内,“有话明天再说”。
“阿成……”,感受到李英纨的坚决,唐成停了手,脸上也收了调笑,正色看着妇人道:“英纨,你的心思我知道,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从今天起,你我不仅是夫妻,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且好生过日子就是了”。
妇人定定的看着唐成的眼睛,摇曳的烛光里,这双眼睛是如此的清亮,四目交投之间,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已早已万语千言,那憋了一天的话已不需再说……无需再说了……
当又一个烛花荜拨炸起时,原本坐着相拥的两人已滚在了榻上,眼见着唐成的手已伸到李英纨白嫩嫩的背后要去扯那肚兜儿的红绳时,妇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呢喃道:“阿成,你还没吟诗呢”。
“我日,现在还吟个鸟诗”,唐成是真急了。
唐朝的诗,诗的唐朝,唐诗实已浸透到了唐朝社会的方方面面,譬如这婚礼,就有“下至大门吟”、“至中门吟”、“逢锁吟”、“至堂基吟”、“至堂户吟”等等关口,每一吟都得一首诗,其中最重要的除了“催妆诗”之外,现下这时候有讲究的也得来那么一首。李英纨对这次婚礼的看重不言而喻,那怕是在程序上也不愿留下一点遗憾,“阿成,你毕竟是读书人,有一两句的应应景儿,是个意思就成”。
“这时候那个正常男人还能想起吟诗,兴起这规矩的不是太监就是二尾子”,唐成脑子里现在除了火还是火,人都着急上火成啥了,还能想的出应景儿的诗来,“要诗没有,来个曲儿凑凑数儿”。
说到后来,手上又开始活动起来的唐成蓦然坏笑起来,“不过,我这曲儿得你大声念出来才行”。
口里说着,他已压住了妇人白嫩水滑的身子。
眼波向我无端艳,心火因君特地燃。
一时间两条肉身子紧紧缠在一起,便连那床榻也不停的耸动摇晃起来,便在这荡荡轻摇之中,妇人断续的黏糯声音伴随着烛光在屋里流泻开来:
情人爱我的身儿酥,我爱情人典雅风流。初相交就把奴家温存透。象牙床上,罗帷悬挂钩,哎哟咱二人,今晚早成就!舌尖嘟着口,哎哟情人莫要丢,浑身上酥麻,顾不得害羞,哎哟,咱不由人的身子往上凑。凑上前,奴的身子够了心不够……
第二天将孙使君的煌煌车驾送走之后,唐成并家人总算是长喘了一口气,连兰草在内,一家人这些日子可是累瘫了。连带着身为总知客的刘里正也在送走孙使君之后,蒙头黑天黑地的睡了大半天。
随后两天琐碎的事情虽然还多,但毕竟大头儿已经过去了,因也就过的平静些,李英纨心事终偿,高兴之下加之本人又是个极聪明伶俐的,是以公婆面前就做的汤水不漏,如此以来,她原本与唐栓两口子之间的隔阂便开始慢慢弥缝起来,总而言之,这三天唐家时不时就能听到笑声,实在当得上母慈子孝,合家欢然。
这期间有两件事值得说说,第一个就是这次成亲所收到的随礼数目实在是有些大,大到唐张氏两口子乍一听就愣住了。
二百一十七贯!这就是唐成收到的随礼总数,对于刚刚从穷日子里爬出来的唐家人来说,这个数字的震撼性效果不言而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挑战性少不了
里正们似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一人五贯,整整齐齐既没有多的也没有少的,连刘三能在内,十五个里正的礼钱就是七十五贯。至于那些来贺的商贾们就没个准数儿了,三五贯的也有,十贯二十贯的也有,最好笑的是有些商贾分明已在前面随过礼了,眼瞅着喜宴将要结束时却又跑去添礼,从礼单子上看来,类似这样的情况居然还不是一两个。
有这么两铺大进项支撑着,再加上左近财东们及县衙中同僚的随礼,居然就把总数抬高到了这么大一个数字,除了二百一十七贯现钱之外,唐家收到的粮食和肉吊子也着实不老少,这些都是左近村邻们添的随礼,农人们手头上也没什么余钱,循的还就是庄户人家办事的常例,添菜添粮。粮食五升十升的攒起来,居然就堆满了半屋子。
二百一十七贯,约合着后世七八万块钱了,若再算上张县令等人的随礼和这些什物啥的,唐家的这次成亲居然进项了十三四万,心里默算到这里时,唐成自己都吓了一跳。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流行于明清间的这句话真是半点不假,难怪历朝历代那么多人想做官,这来钱也实在是太快了,自己现在连个流内官都算不上,单挂着录事参军的名头儿,成个亲下来居然就收到这么多随礼钱,那些官儿更大,又有着狠心思的岂不是……
扯这些感概都没用,眼前的现实是在办过这场亲事之后,原本贫寒的唐家突然就由温饱跨越到了小康,此时再想想一年多前衣食不继,唐张氏为救儿子甚至不惜自卖的往事,唐家三口相视之间都有恍然如梦的感觉。
唐张氏将那厚厚的一叠飞钱翻了又翻,摸了又摸之后将之递给了身边的唐栓,“当家地。你也看看”。
唐栓接过飞钱后却没像唐张氏那样,摸了摸、掂了掂之后,又将之递了回来,递还的过程中他特意使了个眼色瞟了李英纨一眼。
这是老两口早就商量好的事儿。唐张氏自然明白当家儿的意思,再次爱惜地摸了摸那厚厚一沓飞票后,站起身的她直接到了李英纨身前。“阿成是吃公门饭的,天天在家时候少,家事账目还得媳妇儿你来操心,来,这随礼你好生收着”。
唐张氏嘴里笑说着地同时,将这厚厚的一沓飞票重重拍在了李英纨的手上,随着这“啪”的一声闷响。唐张氏并一边儿的唐栓先是眉头一跳,继而整个脸色都活泛起来,尤其是唐栓。随着这些飞票的递出,他整个人似乎都展扬了一大截儿。
“娘……这……”,昨天刚刚改口,李英纨这样叫唐张氏时委实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她现在的为难却不是因为称呼地缘故,而是为了婆婆拍在她手里的这沓飞票。嘴里迟疑着,她的眼神儿自然而然往唐成看来。
对于唐栓两口子地心思,唐成是再明白不过了。
哎,谁让自家以前穷呢!偏生唐栓两口子骨子里又是个傲性人儿,从刚才的举动来看,这口气他们怕是憋的有些时候了。而李英纨如今的为难他也清楚。
唐成上前一步从唐张氏手里接过飞票,点数着从里面抽出了五十贯后将剩余地递给了李英纨。“既是娘给的你就拿着。这里面还有以后还情的花销”。
见李英纨接了飞票,唐成又转过身来将刚抽出的五十贯塞到了唐张氏手里。“这五十贯留家里用”。
唐成嘴里说着,眼睛却看着唐栓。
“这是儿子媳妇的孝心,成他娘你就收着吧”,原本还要推让的唐张氏在当家的发话之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小心的把那沓飞票给收了。
这件事情了了之后,唐成因就说到另外一件,他如今到金州州衙已是板上钉钉地事情,加之手头上也有活钱儿在金州置办上一所宅子了,因就想着请爹娘跟他一起去金州,好生奉养他们享享福。
可惜,他这番心思在唐栓那里碰了壁,就连心下实是舍不得儿子地唐张氏也有些忐忑,他们两口子一辈子都没出过郧溪,去的最远地地方也不过是县城,现如今突然要去金州州城,而且还是一去就不回来了……
家里的地咋办,这秋庄稼的长势可是喜人的很!,还有养的那么些只鸡,眼瞅着都要下蛋了……
至于唐栓,心思更简单,现在好胳膊好腿,身板子也好好的,就这样跟着干吃儿子去?这没得让别人,尤其是媳妇儿笑话呢!再说,他实也舍不得庄稼,尤其是这刚刚买回来的祖屋,多好的房子啊,在增添了这么些家具之后,就是邻村牛财东家的堂屋也不比咱这强上多少了吧?
最终,唐栓两口子都没应下要去金州,只说让唐成先把自己安顿好了再说,毕竟这去的是陌生的地方,至于他俩,且等着农闲的时候去住住,至于儿子说的长期孝养,好歹等身板子动弹不了了再说。
唐成闻言,知道现下劝说无益,加之父母如今在村里的日子过的也滋润,因也就没多说,哎,且先随着他们吧,许是这样他们心里还畅快些,身子骨也能更好些,至于接来同住孝养,以他二人如今的年纪再等等也可以。
新婚三天回门,回门之后,唐成也就没再回乡下家里,而是在县城里准备起前往金州的事儿,说是准备,其实他更多的是在忙于拜客,家里的收拾都由正兴致勃勃的新妇李英纨带着兰草在办,至于在金州城里置办新宅子的事情就拜托给了张相文的幺叔处理。毕竟他也算得是金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富商,消息门路什么的都要广些。
刚刚到手还没暖热的一百六十贯钱全数送了过去,为置办这份房产,手头上刚刚富裕些的唐成就又穷了下来。不过唯一可堪自嘲的是在穿越一年多之后,他好歹也算得是有产阶级了。
张县令等人那里都是要去辞行地,一并感谢他们这些日子的照顾,除此之外县衙刘叔他们那里也要见见面,约在一起吃顿酒什么的。还有东院儿的那些公差,说来没多少,然则真个一走动应酬起来却甚是花时间。
时间就在这觥筹交错,花团锦绣般地话语中如水逝去。仅仅在成亲后的第八天,孙使君人还在邻县巡查,抽调唐成的公文就已经从州衙发往了郧溪县衙。着十日后正式入职。
该拜访地都拜访了,该走动的也走动了,这一晚唐成去了赵老虎家。
四个下酒小菜,一壶温酒,两人在赵老虎家的后园子里谈说了许久,唐成将前次扬州之行的备细一一道来,半点也没隐瞒。
静听唐成说完之后。赵老虎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话:“该取的取,该舍的就得舍”。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来,给我倒酒”,接过唐成斟满递来地酒盏,赵老虎浅浅的呷了一口。“有这么个机缘认识这么些人,是造化!跟这个比起来,那金山银海倒不值当什么了,我的意思你明白?”。
“明白!”。
“恩,你小子灵醒,不用我多说”,说话间,赵老虎也没用筷子。就手从盘子里面抄起一把胡豆在嘴里嚼地嘎嘣乱响。“再去扬州,不论做什么事儿总要瞅准了想清楚了再下手儿。该舍的时候就要舍的大方,那些人不拘那一方都不是眼皮子浅的,你总要舍地大方才能让人记住你,能记住你呀,这线头儿就算是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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