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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都不许漏网

_6 李广森(当代)
  放下电话,郑炜光迅速率领追捕组成员赶到秋林商场进行布控。不一会,身着便装的检察官们已牢牢地守在了所有的进出口处。
  下午1时整,一位身着乳白色上衣的少妇和一位身着红色服装的女青年出现在秋林商场。干警们在确认这位少妇就是整容后的杨淑华后,于龙飞、崔进军等人不动声色地悄悄靠近,突然出现在她的周围。贪污巨款1500万元、畏罪潜逃达200天之久的杨淑华终于落入法网。
  想赚钱想发财结果捅的窟窿越来越大
  李晓路、杨淑华是沧州财贸学校的同班同学,都担任学生干部,两情相悦,毕业后结成夫妻。1986年,二人都到任丘市的银行里从事专业工作,收入不菲。
  生活已向小两口展示亮丽的前景。在工商银行供职的李晓路并不满足于现状,1989年,他运用手中权力,硬从一位客户那里"弄"来数千元。高兴了没几天,风闻任丘市人民检察院正调查此事,他立刻如坐针毡,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只好跑去自首。
  由于李晓路能主动自首,加之受贿数额不太大,被检察机关免予起诉,单位给了他一个留用察看的行政处分。
  1993年,李晓路停薪留职自办"任丘市华路经贸公司",公司为什么叫"华路"这个怪名字?这是取他们名字晓路、淑华的各一字,寄托着小两口的发财梦想。
  市场有自己特殊的规律,不是任何人下海都能挣着钱的。李晓路一下海就呛了水,贷款搭进去了,借款搭进去了,咬着牙又向亲戚借了十几万元,孤注一掷,连个水花也没见着。 几乎溺毙的李晓路连连向杨淑华伸手,公司应该怎么办? 问题很明显地放在那里:亏掉的钱实在太多,借无可借,因为现有的人情都搭进去了;贷也没法贷,因为没有可供抵押之物。 杨淑华有什么办法呢?她在人民银行任丘市支行会计科担任联行复核员,兼管对账、综合工作,这是一个"最后把关"的岗位,十分重要。此时的她,经过8年努力,已成为支行内的业务尖子、联行高手,洞悉积弊,要想捣"鬼"既有条件又有办法。
  杨淑华出手了。1994年1月11日,她赫然出手,私填一张50万元的报单,通过票据交换转往设在某信用社的账户上,用于归还华路公司部分贷款。此后一发而不可收,这年2月,她在一张报单上凭空硬性加数,又将500万元捞进自己囊中……有钱了,杨淑华添置了一堆衣服、首饰,但不太敢穿戴,只放在家里过过瘾,平日仍以朴素形象示人。
  有钱了,李晓路添置两部高级轿车,对外声称正在东北做边贸生意,摆起大款架势,结交一帮五颜六色的朋友,日夜宴饮,糟蹋了不少钱。背着杨淑华,他花心怒放,号称"天天当新郎"。
  折腾来折腾去,华路公司还是没赚到钱。大量货款无法收回,资金一批又一批沉淀下去……
  漫漫长夜中与她相伴的惟有噩梦
  盗取的联行资金已达1500万元之巨,杨淑华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由于银行每到月底、年终都必须查账、对账,她要维持账面平衡、账卡相符的假相,就得多方设法,精心遮掩。
  3年的半时间里,承受着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往昔的春梦、幽梦都没了踪影,漫漫长夜
  中与她相伴的惟有噩梦。
  为抵御无边的恐惧,她求风水先生画了两道平安符,放到枕头下边。
  为求上苍保佑,她在家里摆起香炉,每日焚上三炷香。
  为了安稳自己经不起惊吓的灵魂,她读了一本叫做《厚黑孙子兵法》的书,刻意磨炼面厚心黑的功夫,写下这样的文字:
  必要时要有颠倒黑白的意念,有没有道理不重要。
  有了激烈的邪恶心理就能打败任何人。
  表面上不争名利,私下里努力钻营。
  探询法律不周详的漏洞,以一生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为预知吉凶,她研究《占卜术》,拜访算命先生,叹息"钱厚命薄"。
  对于杨淑华来说,上班已具有保命的意义。为了牢牢占住复核员岗位,她竭力表现积极,早出晚归,勤勉工作。同事小聚时她争先付账,一来二去,还真结下一些人缘。
  1997年6月3日傍晚,杨淑华跑进家门,告诉李晓路:"今天对账,少了1500万,行长专门找我追问,要求明天务必查清原因。"李晓路如同触了电,"噌"地蹿起来。
  四目相望,各自从对方眼中读到一个字:"走!"
  在保定火车站,俩人缩在角落里,遥望灯火通明的售票大厅,迟疑再三,终不敢上前购票。
  李晓路发了发狠,掏出6000元,包下一辆出租车,直驶数千公里外的哈尔滨。
  出逃仓促,只带了38万元现金,坐吃山空,甚觉窘困。杨淑华虽是会计行当的行家里手,却不敢去应聘谋职。李晓路这几年吹吹拍拍的本领长进不少,眼下已全无用武之地。既要吃饭,又要保命。李晓路每天在小院里闲坐,晚上给房东的孩子辅导算术,借机蹭顿饭吃。杨淑华不停地打毛衣,打完一件就抱到巷口的毛衣摊交活儿,换几十元加工费。
  出逃前所受的煎熬与出逃后她所受的煎熬不同,出逃前对问题是否暴露还有一种侥幸心理,那时候自己还是自己,她怕的是查账,并不怕别人查自己;而在出逃后,任何一双眼睛盯上她,她就有一种做贼的感觉。杨淑华容貌姣好,线条分明,加上身材匀称,走在街上回头率比较高。但是回头率越高,被认出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成了她的心病。整容得花不少钱,两口子嘀咕了好几天,最后是这么打算的:保命要紧,必须整容,尽量节俭,花费以千元为限。
  在一家偏僻的美容店里,杨淑华文了眉,割了双眼皮,垫高了腮部。数日后,对镜端详,往日俊俏的容颜不见了,代之以一张平淡的脸。顾影自怜,双泪长流。人为财死,她深深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可怜可卑。
  呼喊着女儿的名字流泪走向刑场
  1999年5月5日,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杨淑华犯贪污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杨淑华不服,提出上诉,经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理,作出了终审判决,并已由最高人民法院核准对杨淑华执行死刑。最高人民法院经复核查明:1994年1月至1995年11月间,杨淑华采取编造银行账目,伪造银行票据等手段,通过票据交换,先后11次窃取中国人民银行任丘市支行联行资金1500万元。所得赃款一部分由杨淑华用于投资经营企业、借给他人使用和挥霍;另一部分由杨的丈夫李晓路用于做生意及归还贷款和欠款。案发后,追
  回赃款和赃物折价共计608万余元,赃款利息196万余元,尚有892万余元未能追回。
  杨淑华的丈夫李晓路终审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2000年5月30日上午,近十万群众自发走上街头,看这名贪污犯的下场。走向法场的杨淑华手指不停地搓着,显出极其紧张和悔恨。杨淑华在警车上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人群里,呼喊着女儿的名字,她流出悔恨的泪水。
  有记者采访杨淑华,她对记者说,她做错了,她一开始只是想挪用一下。杨淑华还嘱咐记者,写她一定要客观,不要丑化她。
  李晓路和她并排站在公判大会的台子上,互相未看一眼,未说一句话。
  台下黑压压一片,都是任丘市的老百姓,个个张大嘴,瞪大好奇的眼睛,盯着这对名声远播的夫妇。
  人群中还有一批人,来自金融部门、来自人民银行任丘支行,甚至就来自她供职的会计科。许多人跟她熟识,对她很了解。她作案时,由于曾偷盖一些同事的个人业务章,致使好几位同事背上贪污嫌疑,受到反贪局严格审查,所以恨她的人不在少数,她的确让许多人领略到了笑里藏刀的厉害。
  上午10时,白洋淀刑场,一声清脆的枪响,结束了杨淑华年轻的生命。
 
第十三章 9个小时的跨省抓捕
 
  贫困县建国以来最大的贪污案
  贵州省纳雍县,地处乌蒙山区,有着近10万的极贫人口,是全国最贫困县之一。
  而姑开乡,又是纳雍县最边远最偏僻最贫穷的地区。
  这里之所以穷,是因为山地贫脊、水田稀少,完全靠天吃饭。
  当地百姓多以务农为生,一年一季的收成也仅仅够填饱肚子。
  这里,有着人们想象不到的贫瘠和困苦,人均年收入竟不超过200元。
  为此,政府实施了"坡改梯"(即山坡改为梯田)的扶贫工程,及时拨出了款项,目的是以扶贫工程的完成来增加农民收入。不料扶贫工程完工以后,却是一项伪劣工程,不但没有增加农民收入,反而造成了严重的水土流失。为此,农民上访反映这项工程有问题。
  2000年9月,纳雍县检察院反贪局根据群众举报进行依法初查时发现,姑开乡1995年坡改梯工程,专项扶贫款21万元不知去向。姑开乡农建办负责坡改梯工程建设,吴坤是农建办的出纳。据吴坤交代,他伙同乡农建办指挥长尚跃菊、会计王显文,利用虚报工程量的方法,从县农建办骗得21万元工程款,后来三人将这笔钱私分。检察机关随即展开了进一步调查,出乎办案人员意料的是,主要犯罪嫌疑人尚跃菊和王显文,因为计划生育问题被开除公职,已经去向不明。
  扶贫工程款被贪污的消息传出后,所有的乡亲们震怒了!善良的乡亲提及此事,一直气愤难平,见到记者倒出了藏在心底的苦水,只可惜乡亲们乡音很重,他们原汁原味的讲话,我只听懂其中一句:他们这些王八蛋!
  在发达地区,20万元也许不算太大的数字,但在那个贫困山区,要知道,20万元,那是全乡一年所有财政收入的总和。
  况且,在纳雍县,涉嫌贪污20万元,是该县自建国建县以来的第一大贪污案。
  同所有的贪污犯一样,王显文等人的贪污手段很高明也很拙劣,他们物色了一个搞坡改梯工程的人,开好条子,让那人去农建办去领钱,钱搞到手后,又伺机一同私分。在这种丑恶的交易中,王显文共得到赃款4万元。
  他们潜逃后,当地检察机关全力追缉,并将此案逐级上报一直报到最高人民检察院,请求全国各地检察机关进行协查。
  可是,两名逃犯却一直杳无音信。
  到了2001年2月份,案情终于有了转机,在当地警方的努力下,尚跃菊落入法网。2月9日下午,尚跃菊交代,王显文正在河北省邯郸市一个叫郭二庄子的煤矿打工,并交代了王显文的联系电话。
  王显文,1997年因违反计划生育问题被开除公职。失去公职以后,王显文行踪不定,多年浪迹"江湖",为他潜逃作了充分准备。检察机关得到了王显文的线索后,决定马上行动。
  数千公里之外的追捕
  贵州距河北数千公里,交通极为不便,很难即刻赶到,为不贻误战机,纳雍县检察院将王显文的线索,迅速上报到贵州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贵州省人民检察院当即将这一重要情况,向最高人民检察院指挥中心办公室作了汇报。
  当天下午5时许,这一情况就通过最高人民检察院大要案指挥中心办公室反馈到了河北省检察院反贪局。
  几乎也在同时,贵州省检察院又将王显文的相关个人资料和逮捕令,电传到了河北省追逃专项行动领导小组。
  河北省检察院反贪局武局长马上作出安排:立即行动,抓捕王显文!几分钟后,该局综合指导处张建顺副处长带领两名干警,马不停蹄连夜出发了。
  直奔邯郸后,他们同邯郸市检察机关经过简单的接触,一番紧急勘察,获知郭二庄就在邯郸武安市地面。于是,没有停留,他们一行又直奔武安市,同当地检察机关和公安机关汇合后,一行人迅速秘密前往郭二庄。
  当时已是深夜,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过两米,路上的冰雪尚未融化,一路上坑坑洼洼,除了水坑,就是冰层,道路崎岖且滑腻难行。车子在丘陵土路中颠簸穿行了三个多小时后,干警们才终于到达郭二庄。
  到郭二庄煤矿一核实,贵州检察机关提供的电话号码果然就是郭二庄煤矿的电话号码。可是,郭二庄煤矿内正式职工和民工共3000多人,如果直接拨打该电话号码询问具体地点,或者大张旗鼓地搜查,又无异于打草惊蛇,王显文难免会闻风而逃。
  怎么办呢?张建顺副处长一方面安排当地公安干警控制出矿的主要路口,严查进出人员,另一方面又率检察干警分头去该矿各分区保卫处悄悄探询。半个小时后,才终于获知该电话号码所在区域大致在民工居住区。
  经过分析,他们将目光集中在了以贵州籍民工居多的二坑民工居住区。但是,附近一带共居住着约1000多名民工,到底这个王显文会藏匿在哪儿呢?
  为慎重起见,他们从当地公安机关手里要出了暂住人口登记表,开始对民工逐个排查,一直查到次日凌晨2时50分时,一名登记为"王献云"的贵州籍民工的名字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名字听起来与王显文相近,会不会同他有瓜葛?张建顺副处长立刻率领干警直赴二坑保卫处下属的一治安保卫组核查,获知"王献云"住所的电话号码,恰恰就是贵州方面提供的王显文藏匿地的电话号码。
  检察干警们的心头顿时豁亮起来。
  犯罪嫌疑人在民工中被抓获
  一治安员告诉检察干警,王献云也叫王显云,是贵州籍民工的一个小包工头,兄弟五个都曾在这里打工。
  干警们分析,王显文肯定是王显云的兄弟。
  但时值放假期间,王家兄弟会不会还在那儿住?如果兄弟们都在,王显文会不会负隅顽
  抗?在深夜里抓捕有没有危险?
  干警们短暂的分析之后,果断地冲往王显云的住所。
  于是,一场抓捕行动悄悄地开始了。
  2月10日凌晨两点多钟,夜静得出奇。
  十几名检察、公安干警机警而又秘密地包围了一间临建房。
  张建顺身着便衣,同当地治安员一起靠近屋子,叩开屋门。
  王显文是一个小包工头,治安员对他并不陌生,叩开房门,治安员像跟老朋友开玩笑一样,说道:"怎么过年回来也不给我们打声招呼啊?有点事儿找你,得跟我们走一下。"
  王显云不情愿地穿衣服,睡眼朦胧地问:"深更半夜的,出什么事儿啦? "
  "唉!屋里怎么两个人睡呀?那个人是谁?"张建顺指着另一张床上的男子问王显云。
  "我哥哥!"王显云一点戒心也没有,随口说出。
  "拿出身份证来!"张建顺急忙向另一个男子冲过去,趁势问他,"你叫王显文?"
  男子回答:"嗯。"
  男子颤颤地拿出身份证,张建顺一看,果然就是被贵州检察机关追缉的王显文。
  "你被捕了!"
  张建顺向王显文出示了逮捕证。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
  王显文倒是挺老实。
  原来,王显文在其他地方逃亡一段时间后,直到2000年年底才来到郭二庄煤矿,找到了当小包工头的弟弟王显云,来到煤矿打工。由于弟弟是包工头,王显文觉得藏在这里绝对安全,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落了网。
  听说有的媒体报道他在煤矿挖煤时,王显文显得很生气。他说,他根本没有下去挖过煤,他弟弟王显云是包工头,他是"会计",每月能挣1000多元。王显文之所以很生气,他可能还是因为放不下的是他的"面子"。
  王显文说,尽管他在煤矿生活得很好,但整日担心检察机关会找上门来。春节期间,他担心贵州检察机关会追缉到此,又跑到曲阳县躲了好长一段时间,见没了危险,才又溜了回来,刚返回王显云住处没几天。
  王显文交代,他刚刚通过电话得知两个同伙已在贵州"出事"落入了法网,一直十分谨慎,当晚,他还曾在其他民工处躲藏,见"风声不紧",才返回住处,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天亮就出逃,没想到半夜检察人员就追上门来了。
  从河北省检察院接到最高人民检察院的电话通知,到将王显文抓捕归案,仅用了9个多小时。
  2月20日上午,贵州省纳雍县检察院派人来到河北武安市看守所将王显文押回。
  王显文押回贵州后,3个人都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至此,这起震惊此乡的贪污案,在全国追逃职务犯罪嫌疑人的专项行动中,通过跨省协作得以侦破,目前此案已经移交审查起诉。
 
第十四章 逃亡路上的谋杀
 
  追捕涉嫌逃犯涉案金额3500万元
  1999年1月5日一上班,佳木斯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反贪局长金成斌,接到佳木斯市公安局的一个电话,说昨晚17时佳木斯工商银行报案,称该行佳西支行会计科长胡俊军、对账员郜长海不知去向,可能涉嫌携款1000万元潜逃。初步了解情况后,金成斌立即向检察长岳学远作了汇报。他们认真分析后,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性质更严重、涉案数额更大的经济犯罪案件。
  于是立即组织反贪局干警开展工作,查证追捕犯罪嫌疑人。
  干警们来到胡俊军家里进行搜查,胡家一片狼藉,不见人影。又到郜长海家搜查,其妻说郜长海1月4日出去后就没回来。胡俊军、郜长海有可能同时出逃了。反贪局立即通过公安机关向全国发出通缉令和协查通报。
  1月6日,从佳西支行传出了更惊人的消息:账面差额达3500万元!
  此案引起最高人民检察院和黑龙江省人民检察院的高度重视。省院主管反贪的副检察长帮助制订追捕方案,并安排反贪局副局长到一线坐镇指导。佳木斯市检察院成立了以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金成斌为组长的办案小组。
  抓获重要案犯挽回经济损失90%
  中国工商银行佳木斯分行有关负责人向办案小组反映,1月4日,他们接到双鸭山工商银行的电话询问,说他们不欠佳西支行的钱,可为什么佳西支行于1998年12月31日打过来一张1000万元的负报单?检察机关就此展开侦查。
  1月6日,双鸭山市工商银行查明,1000万元的负报单是打给双鸭山市东荣矿区煤炭经销处的。与此同时,佳木斯市工商银行发现两张额度为700万元的银行承兑汇票被盗用,承兑申
  请人都是佳木斯市前隆槽车有限公司董事长邓威,其中一张的收兑单位也是东荣煤矿。目前,这张700万元的承兑汇票在一个叫任某的女人手里,正准备贴现。
  1月7日,金成斌等人在北京东城区一宾馆内将任某擒获。据她交代,双鸭山市某单位高级会计师、法律顾问处处长赵某,让她通过东荣矿区煤炭经销处的账面兑现1000万元的负报和700万元的承兑汇票。案发后邓威已抛下公司不知去向。从任某的供述中,干警们断定赵某很有可能知道邓威的下落。1月8日一早,刚到单位上班的赵某被检察官带走,1月9日中午,赵某开口交代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根据赵某提供的线索,办案小组很快将邓威抓获归案。邓威的归案使干警精神振奋。反贪局副局长聂士才组织精兵强将向邓威展开全面审讯,经过较量,邓威终于交代了犯罪经过。
  几年前,经过熟人介绍,邓威认识了佳西支行当时的会计科长温鹏飞。一来二去,两人关系越来越好。1996年,邓威准备兼并搬运二公司,急需大量资金,便找温鹏飞贷款。温鹏飞答应帮他拆借资金。不久,一笔1360万元的巨款便落到了邓威的账上,邓威也心领神会地给温鹏飞送去了200余万元的好处费。1998年,胡俊军接替温鹏飞任会计科长。为了好梦长圆,温鹏飞又把胡俊军拉下了水,连同记账员郜长海结成了"铁三角"。他们利用职务之便,采取挪用信贷资金,将信贷资金转入辖内信贷资金清算科目,再由该科目分笔转入系统内往来科目,然后制造假进账单,虚构付款人,将款项通过同业往来科目转入与其他有关系的收账人账户的手段,贪污、挪用金额高达3490万元,直至案发。
  在向全国发出通缉令和协查通报的同时,办案人员对邓威的公司、加油站、农场等资产进行查封扣押。经初步核算,追回的赃款、赃物价值,相当于挽回工商银行全部经济损失的90%。黑龙江省检察院于万岭检察长打电话向佳木斯市检察院取得的这一战果表示祝贺,同时要求全力以赴将在逃的3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
  干警们兵分七路,分赴大连、沈阳、四平等地逐一排查,茫茫人海,漏网之鱼究竟躲在何处?
  一起出逃三名嫌犯两人被砍死
  3月2日,正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反贪局的干警们团圆在办公室里,琢磨着三名嫌犯可能逃跑的方向。这时长春市公安局打来电话,说长春市南关区全安小区内发现被刀斧砍死的两具尸体,很像你们通缉的犯罪嫌疑人。3月3日6时,办案小组干警赶到案发现场,见温鹏飞、郜长海已被人砍死,其状惨不忍睹。从现场看初步认定是胡俊军行凶杀人,但胡已经销声匿迹,去向难寻。
  此后,佳木斯市检察院在公安机关的配合下,在黑龙江、吉林、辽宁等16个省市和俄罗斯边境地区对胡全面布控,开展了追捕工作,但一无所获。
  4月7日,金成斌的手机响了,传来信息说胡俊军在上海已"改头换面",经常与一个叫 "陈某"的人联系。陈某是因为杀人、抢劫而被公安机关通辑的重要在逃嫌犯。
  6月8日,干警们将正准备逃走的陈某抓获。据他交代,他与胡俊军的一个连襟认识。在4月份,陈某帮胡在广州做了十多个假身份证,随后两人一齐去了长春,又先后去过铁岭、瓦房店、大连、上海等地。在上海时,胡曾拿着一张1998年6月出版的上海地图,指着一个地方说:"我在这儿买了一套房子。"但具体街名陈某记不清了。
  6月16日,检察官到上海后买了9张不同版本的上海地图让陈某辨认。陈某指着1998年6月版上海地图上的一处说:"是这儿。"他指的是位于闸北区和宝山区交界处的永和小区。专案组得到了当地公安部门和永和小区居委会、治保会等各界力量的支持,他们在永和小区蹲坑守候,密切注意胡俊军的动向。
  "胡俊军让我给他连襟捎过一只皮箱,里面好像有东西!"根据陈某的供述,6月22日,反贪局副局长朱闻喜组织检察干警传唤胡俊军的连襟。胡的连襟交出了一个密码箱的钥匙,上面拴着一个字条:北京西路1838号。北京西路1838号是上海华夏银行。在上海警方的协助下,经过与银行方面5个多小时的交涉,检察官获准打开了保险箱。保险箱里放着7张不同化名的身份证和其他一些东西。在银行提供的录像资料上,干警们看到了整容后的胡俊军存储保险箱时的情景。
  窝窟在此,狡兔必来。8月13日,华夏银行上海分行职工马琪在接待储户时,发现一储户与公安部门通缉的重要犯罪嫌疑人胡俊军面貌相似。她陪他进入保管库后,机智地将保管库门锁上,而后迅即报警:"有人来开保险箱,人已被暂时扣留。"金成斌一行火速赶往银行。在地下室里,像困兽一样来回走动的,正是胡俊军……
  后来,华夏银行上海分行职工马琪因此被评为上海市见义勇为先进分子。
  杀人嫌犯已经被大公司正式录用
  归案后的胡俊军倒轻松了,因为整整200多天,他过着野狼一样逃亡的生活。他尽量不去回想,尽量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但那血淋淋的一幕幕却总是浮现在他的眼前……
  1月4日晚,温鹏飞、胡俊军、郜长海三人携带110万元现金租一辆出租车仓皇出逃。他们经桦南,到林口,过牡丹江,直奔大连。车到四平后,温鹏飞说:"四平是吉祥数字,咱们在这里下车。"
  1月6日,温鹏飞约他的表弟高洪岩来四平。随后,他们一起逃到长春,花了7万元在南关区全安小区买下一套房子。过了几天,高洪岩与妻子回老家过年。2月11日中午吃饭时,郜长海对胡俊军说:"咱们带的钱不多了,这个房子归你,再给你5万,行不?"胡俊军一听不干了,说:"给我30万,我就走。"胡、郜二人争吵起来。郜起身打了胡4个耳光。胡马上感到温、郜是串通一气排挤他的,便暗地里准备好凶器。半夜时分,他手起刀落,将熟睡的温、郜砍死。可怜二人还没有尝到有钱的快乐,便一命归西了。
  2月11日,胡俊军将所剩现金用橡皮筋捆好,登上了一列南去的火车。十多天里,他一直是在火车上度过的。2月末,他来到了十里洋场的大上海,便决定隐匿于此。他在上海五官科医院门诊做了近视眼恢复手术,又花钱买了房子和一张假的本科文凭。在被抓捕前,他已经被某大公司正式录用,但所有的一切梦想也都只能是灰飞烟灭了。
 
第十五章 九年逃亡踏上归家路
 
  贪吃价差大发横财却惹火烧身
  1985年8月,王大力走出校门刚满16周岁,就被招进了某钢铁总厂,成为轧钢车间的一名工人。开初,他十分珍惜这份工作,虚心好学,勤奋肯干,别人要用一个月才能掌握的技术,他半个月就学会了;有时别人在一旁休息,他继续埋头苦干。他的聪明和勤奋很快就得到了车间领导和同事的公认。1989年10月,王大力因工作突出被调进了总厂销售处工作,1991年3月又被总厂委以重任,派驻到外省中转站负责销售工作。
  随着手中权限的扩大和眼界的开阔,王大力的心态开始不平衡了,看到自己每日经手总厂发往各地的钢材数百吨,现金也是成千上万,而自己的收入却极其微薄,不禁暗自伤心。看到周围的年轻人钱包逐渐鼓起来出入高级饭店、歌舞厅、洗脚房,同样年轻的王大力不能不眼热。于是,年轻气盛的王大力决定下海去大展拳脚,施展才能,另干一番大事业,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但做生意的资金从何而来呢?一时之间成为王大力的心病。
  王大力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靠着父亲的工资和母亲的辛劳操持将兄弟姐妹六人养大,经济并不宽裕,从家里拿钱做生意显然不可能。怎样才能尽快凑足做生意所需要的资金?他在冥思苦想之后,将眼光转到了所经手的整车皮的钢材上。已有一年多工作经验的王大力发现,各地钢材的价格有着不小的差异--这不正是发财的好方法吗?
  机会终于来了,1992年6月14日,钢厂发往广东省斗门县农行农村金融培训中心四车皮钢材和发往广东潮州的一车皮钢材在长沙中转,王大力私自将其中三个车皮约187吨钢材,盗卖给广东省新会县新光集团工贸公司和广东深圳新宝企业公司。望着手里的30万元货款,王大力欣喜若狂,自认为利用价差赚一笔不成问题。
  市场如战场,风云突变。当王大力开始联系购进低于总厂价格的钢材时,几天后钢材价格猛涨,钢材货源吃紧,王大力不但没能买到钢材,由于太嫩反而被别人骗去了现金93万元,他一下子傻了眼。
  九年逃亡提心吊胆悲苦凄凉想断肠
  总厂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盗卖钢材之事终究还是要暴露的。怎么办?王大力将心一横,带上余下的20余万元货款,乘着没被觉察之时逃之夭夭,从此踏上了9年的流浪生涯。
  逃亡路上的艰辛是王大力没有预料到的,他后来回忆说:
  我当初迈出这一步时,并没有想到逃亡的日子会这么难挨。我原本计划用手上的钱挣回
  厂里的30万元,可现实却如此的残酷无情。我到柳州特种车辆厂想做车辆生意,最后一无所获;到深圳想在股市上小试牛刀,但因担心身份证被识破而不敢入市;到云南瑞丽经销化妆品和倒卖专控商品毛玉坯,到头来赔得一塌糊涂;最后与他人合伙养殖海狸鼠,又是血本无归。这样折腾到1994年8月,我携带的公款全都栽在"生意"上,彻头彻尾地变成了穷光蛋。身无分文、人无技术、有家难回的我只能四处流浪,从番禺到市桥,从南沙到荆州,从东莞到虎门……我靠给饭店餐馆做小工混口饭吃。
  更难以忍受的是,我整天心惊胆战,听到警笛就浑身发抖,夜里只能与孤独寂寞为伴。我害怕暴露逃犯的身份,不停地换地方打工。这些年,我一直不敢与家人联系。我常常在夜里暗自伤心落泪,追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元旦和春节,是我最伤心最痛苦的时刻,看着别人合家团聚、欢欢喜喜的样子,我就会思念家中年过六旬的父母,想念从小就疼我爱我的哥哥和姐姐,想得心里发酸发痛。
  王大力选择了逃亡,背叛了亲人,他断绝了与亲人的任何来往。亲人们四处寻找着他的眼神,望穿秋水,渴盼着他的回归,但王大力却杳无音信。王大力的妈妈说,她整天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哭儿子都哭红了眼,可是也不知儿子是死是活。为了能给母亲一个安慰,王大力的哥哥和姐姐一直在打探弟弟的音信,9年多来从来没有间断过。
  1999年5月,王大力在新塘一个连锁小店里打工时,意外地碰到了从前的好友阿强,阿强说,检察机关在找他,他的家人也在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他的母亲更是-提起此事便痛哭不已。阿强还告诉他,检察机关希望他能投案自首,家里人正在积极凑钱帮他退还公款。
  7年多了,这是王大力第一次得知家里的一点消息!他直想哭,但表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告辞阿强后,他转到了虎门,想先打听一下检察机关的虚实。但挨到2000年3月,他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就赶到新塘去找阿强。阿强告诉他,就在王大力离开后的第三天,他二哥就赶到新塘来找他了。临走时他二哥叮嘱阿强,说下次见到王大力时一定要告诉他,家里已替他还掉10万元的公款,检察机关和家人都希望他能投案自首,争取法律从宽处理……
  听到这个消息,多年流浪、很久没有享受过亲人温暖的王大力失声痛哭。没想到家人依然没有抛弃他,检察机关仍然给他机会,王大力立刻将几年打工积攒下来的钱全部取出,向阿强借了3000多元,凑齐两万元,让阿强转交给自己的亲人。王大力还请阿强转告家里:"我暂时不回家,还要在外面努力挣钱,还上这笔钱……"
  踏上归家之路梦里千百回
  2001年春节,王大力没有休息。他打工的同事阿健辞职回四川开一家烧鹅店,邀王大力一起回到四川老家。2月15日,到达阿健家。在阿健家里呆了三天,这三天,王大力仿佛到了自己的家里,回到了父母和兄弟姐妹的中间,享受到了失去9年之久的亲情和关爱。王大力再也坐不住了:"我要回家,我要去投案自首。"
  2月18日,他匆匆踏上归程。晚上7时58分下了火车,家就近在咫尺,而王大力的脚步却
  沉重得抬不动,王大力后来回忆当时脚步的沉重与归心似箭:"到底是回还是不回?家中的亲人真会接纳我吗?片刻的犹豫终究被痛彻心扉的思念和悔恨所替代,我的两只脚已不自觉地踏上了。"
  开门见到阔别9年的儿子,母亲一下子紧紧抱住了他,似乎生怕儿子会再次逃离。父亲一个劲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明天我陪你去检察院。"望着父母为自己操心而花白了的头发,王大力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父亲说:9年来,检察院的同志经常到我们家,开导我们敦促你投案自首,连大年三十的晚上也不例外。检察机关要求亲属积极做工作促使王大力能够主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父亲还告诉儿子:现在,30万元的公款我们已经帮你如数还清……
  当初还钱并不是容易的事!王大力的父亲,是位60多岁的退休老工人,每月只有200多元的退休金。还清30万元,谈何容易?王老汉把所有的儿子女儿都叫到自己家里来,说,欠了人家的债就要还给人家,好人不赖账,赖账的不是好人。不管他是死是活,不管他回不回来,他欠下的债我们都要还。大家都吃点儿苦,齐心协力,开个饭馆,把钱还上。于是,一家人,齐心协力,起早贪黑,忙死忙活,把个小饭馆办得红红火火,感动了左邻右舍,感动了许许多多的人,每花一分钱都要算计,每赚一分钱都要攒起来,攒到了一定的数量就赶快交到检察院,前前后后他们一共交了8次,终于把王大力卷走的30万元还完了。
  王大力携款逃跑时,年仅22岁,就在父亲想方设法为儿子退赃的时候,王大力却在外面四处漂泊,过着提心吊胆的逃亡生活。因为害怕检察机关的追捕,他不敢在一家餐馆待得时间太长,只好不停地换着打工的地方。
  前不久,某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王大力侵吞公款案,鉴于王大力能主动自首,并且其家人已将卷走的公款全部退还,公诉人建议能给予宽大处理。在场旁听的公众,听说王大力的父亲和哥哥姐姐,并不知道他的死活、也不知道将来法院怎么对他判罪,就主动地齐心协力还清30万元,不少人流下了热泪。
  王大力回家后,夜里依然经常被噩梦惊醒,他总是梦到怎么也走不回自己的家,总是在绝望的哭声中醒过来。有时候,他还会梦见身边睡着一个女孩子,醒来以后他就会哭得更加伤心。
  梦中身边的女孩子是他在绵阳市打工时认识的。
  他没有什么特长,只能给餐馆做苦力,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每月只有300元工资,而且是在干满三个月以后才能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好在饭馆包吃包住,吃是能吃得饱的,住可是马马虎虎了,男的一个房间,女的一个房间,中间只隔着薄薄一层胶合板墙,热得人一夜夜睡不好觉,有时宁肯让蚊子咬也跑到屋顶上去睡露天。没想到睡了四天还是五天,最漂亮的服务员人们都叫她靓女的,夜里抱着被子来到他身边,说是要挨着他一起睡,当时吓得他说不出话来,不知她想干什么,只能傻傻地看着她把凉席铺在自己身边,放下枕头,穿着睡衣躺了下去,然后,他就再也不敢动了,尤其不敢转动自己的脑袋,怕她以为自己是在偷看她。
  头一夜两个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他可是许久没有睡着觉。夜里想翻翻身,一想到靓女睡在身边,他就不敢动了,这头一夜他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没有睡好。他从来没有跟靓女说过话,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逃犯,干的是最下等的活,没资格跟那些女孩子说话,每天只顾低头干自己的活,尤其不看那些叽叽扎扎的女孩子。
  第二夜,他把厨房收拾干净已经很晚了,轻手轻脚回到房里抱了凉席枕头,爬到屋顶上一看,靓女已经睡着了,他悄悄躲到角落里铺开凉席睡下去,睡得很放心,很踏实。到了半夜他想起来方便,一翻身,吓了一跳,靓女什么时候也睡到了自己身边?月亮光下,他看见她光洁的脸宠似乎带着微笑,大眼睛,高鼻梁,弯弯的嘴角看得他心里猛的一热。他看见靓女的乳房,那么丰满,一起一伏,很有节奏。他听见自己心里骂自己混蛋!你为什么还不走?你凭什么看人家女孩子?你不怕人家骂你流氓!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就是赖皮赖脸地不想走,就是想看着她,哪怕就这样看到天亮呢!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说,靓女是个好女孩,不但人长得漂亮,心也好,我要是找--你找什么?他忽然问自己,你一个逃犯,你有什么资格找婆娘?他马上出了一身冷汗,扭头去了卫生间,回来再也不看靓女一眼就倒下去睡觉。
  不知为什么还是睡不着,自己现在这个年龄,要是在家里早该谈恋爱了,说不定早该结婚生孩子了,可是现在,别说恋爱,自己能混到哪一天、能不能活下去还都不知道呢!
  他又想起了今天白天,不知为什么,眼睛总想去看靓女,自己从来不看她的,现在却变得不看她就心慌,就着急。他说不准,靓女为什么总是对他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还是她对谁都这样?真的,每次他看靓女,总能找到她甜甜的笑脸。出来七八年了,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甜蜜过,这么幸福过。
  第三天夜里他又回来得很晚,还是躲开睡着的靓女,远远地铺下凉席睡觉。
  朦胧中,他听见身边有什么响动,睁开眼睛看时,只见靓女光着脚抱着凉席来到自己身边,轻轻地铺好凉席,坐在身边静静地看着自己。他紧张的不得了,气也不会喘了,怎么也喘不匀,眼珠怎么也稳不住,越想不动它越是控制不住地乱转,手心里冒汗,身上燥热,他想她一定会看出来自己是在装睡。他很尴尬,想逃还逃不掉,只好硬躺在那里挺尸。
  后来,靓女轻轻地一笑,躺下了。他想,她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洋相才笑的,身上越发燥热起来。
  再后来,他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动,吓得他一翻身坐起来,却撞到了靓女怀里。
  靓女顺势抱住他,紧紧抱住他。他也忘情地抱住了靓女,他们拥抱了许久,幸福了许久,他才明白这一切不是在梦里,都是真的,他不禁问道,你怎么会喜欢我这样没用的男人?
  靓女说,你们那些人,一到了夜里睡觉就讲下流故事,故意大声讲给我们女孩子听,我从来没听你讲过一句。我们女孩子都说,这么多个男人,只有王哥是个正经人,是个好人,别人都是半个流氓。
  从此,他每天晚上都拼命地快干活,因为干完了他就可以回来和靓女说话,和靓女说话现在是他生活的全部快乐和幸福,和靓女说话他忘记了自己逃犯的身份,他忘记了逃亡的恐惧和绝望。
  可是,后来,靓女跟他说,王哥,你带我回家吧,就是要饭吃,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只要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就能生活得好。
  由于怕暴露自己的逃犯身份,也怕耽误了女孩子的终身,王大力只好选择不辞而别。
  今天王大力一次又一次回忆这件逃亡路上的往事,仍然觉得很甜蜜,但是,每次回忆到最后,他都会泣不成声。
  青春只有一次,初恋总是很美。
  尽管都应该是很美的东西,给王大力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心伤!
 
第十六章 逃亡情人夜夜醒着数伤痕
 
  银行副行长侵吞巨款与女职员双双失踪
  1995年9月8日,江西省新干县工商银行召开支委会,会上,主持工作的副行长李雄辉讲,自己要到南昌去看看自己的老病,做个复查,如果没有大的情况,很快就会回来。李雄辉还对行里近阶段的工作做了布置。
  到了9月18日,新干县金融系统正组织篮球比赛,李雄辉还没有回来。这时候,县工商银行邓副行长听到一个不安的消息:主持工作的李雄辉副行长前几天以"刘林"的名字,从行里
  自批贷款82万元,并经手提走了现金。李雄辉经手借贷82万元现金干什么呢?另一个消息尤其使他不安:本行女职员蓝萍也与家人不辞而别,而且李、钱二人在县公安局同时办理了边防证。
  当晚,邓副行长将情况向上级银行吉安地区工商行领导作了汇报。翌日,地区工行领导赶来新干县,很快了解到情况是严重的,迅即向新干县检察院报了案。
  检察机关立即着手开展调查。
  在这期间,吉安地区工商行领导突然接到李雄辉的一封私人信件和一份辞职报告。
  在写给地区工行领导的私信中,李雄辉称"应朋友之邀,受聘于上海浦东M·迈克尔股份有限公司(中外合资企业) 。"还说,"多年来承蒙厚爱、培养、提携,我铭记在心,没齿不忘,在此叩谢。"李还表白了一番出走的隐衷:"人各有志,弃职从商,试试身手,不成功便成仁。人生难得一搏,说我糊涂也罢,开明也罢,任世人评说,身败名裂之时还恳请领导海涵","他日东山再起,定报如山重恩,再会"。
  在写给地区工行党组的辞职报告中,李雄辉写道:"我现受聘于某中外合资企业,故辞去新干县工商银行副行长职务并辞去工作。在县行工作期间,得到了上级行的培养、提携,尤其在我主持新干支行工作期间,得到了上级行的大力支持,在此表示深深的谢意。"
  两函落款时间为1995年9月17日,发出地为上海浦东。
  李雄辉的妻子杨某也接到了李的一封信。这封信既是写给杨某的家书,也是写给杨某的"分手声明"。李雄辉写道:"夫妻近二十载,你给予了我深切的关怀,倾注了全部心血,在你的身上我充分地享受到了'母爱',十天八夜也说不完。长话短说,今天分离的现实,请你冷静面对。你曾经对我的判断是准确的。我俩的性格有天壤之别,只好分手。只当我病死了,把我忘了吧。"李雄辉还在信中嘱咐杨某,"儿子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请你把对我的情感倾注在他身上,好好把他抚养成人。"……李告诉杨某,自己带了一些贷款出来,天大的事由他一个人承担。过段时间之后准备和蓝萍结婚。末了,李写道:"心情紊乱,信写不下去,日后再谈,好好保重身体,负心人李雄辉叩上。"李雄辉还单独给儿子写了几句话,其中有"我爱你,深深地爱你,我亲爱的儿子"。李同时附寄了一份与妻子杨某的离婚协议书。
  与李雄辉一同潜逃的蓝萍,也从上海寄了一封信给自己的丈夫小坡,小坡也在县工行工作。蓝萍在信中既写出了对小坡的依依不舍,也写出了要与小坡分手的坚决。
  "我们彼此就这样分手,夫妻近十年,有欢乐也有痛苦。你给我很多的欢乐,我却总是带给你痛苦,也许我们的缘分已尽。"与李雄辉一样,钱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她对小坡交代:"我不希望儿子恨我。虽然我带给了他很多不幸,这只有你来弥补,好好教育他,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兵分三路追捕只有情报没有结果
  办案干警迅速掌握了以上的所有情况,分析了种种可能性之后,决定派出三个追捕组,分头向上海、珠海、深圳进发。
  珠海追捕组9月21日从新干出发,22日下午到达珠海,从23日至30日开展了查询、布控工作,没有发现李、钱二人的踪迹。
  深圳追捕组9月22日赶到深圳。办案干警得到了当地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对各主要车站、港口、旅游区出入口进行全天候监控,对重要宾馆、招待所、街道进行巡视,也未获得任何线索。
  9月23日到达上海的追捕组,发现了一些重要情报。
  他们查实,李雄辉信中所说受聘的上海股东M·迈克尔股份有限公司纯属子虚乌有。经查询,上海市当时登记注册的20820个外资合资企业中,根本没有这个公司。
  他们还查实,李雄辉、蓝萍写回新干、吉安的信件,是在提篮桥邮局第五邮所发出的,但在附近没有发现二人留下的其他踪迹。
  他们查实,李雄辉、蓝萍确实在黄浦区一带活动过。办案干警在黄浦区工商银行分理处所属的四个储蓄所里,查到了李雄辉用牡丹卡取款13次的原始单据,并通过其中一储蓄所9月16日的监控录像带,看到了李、钱二人当时取款的真实情景。他们还在南京东路亨得利黄金首饰店、东海皮件公司,查到李雄辉先后用牡丹卡购女式金戒指一枚、女式真皮挎包一只的购物记录。但追捕组仅仅是发现了这些情况,仍然未能发现目标。后来得知,李雄辉、蓝萍已经在追捕组到达上海之前的四五天,离开了上海。
  在这之后,他们还组织了多次搜查,仍未成功。虽然还采取了通缉、协查等方式,但都没有新的收获。追捕工作无奈搁浅。
  逃亡的时间长了炽烈的爱情也变冷了
  李雄辉出生于1957年,自小由养父母抚养长大,至于他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情况,他不想知道,也害怕知道。然而,新干毕竟是个小地方,既然地方小,像李雄辉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就少,正因为人物少,他才成了城乡居民议论的中心。李雄辉刚刚在银行主持工作不久,他就觉得似乎全县人民都在背后议论他是个"私生子"。
  这一特殊的身世,自小就在李雄辉的心里罩上了深深的阴影,也许外人无法理解,难道
  一个人的身世这么重要吗?但是李雄辉自己却认为,即使他在新干县当了官,也不觉得怎么光荣。
  李雄辉1974年高中毕业,之后在县里一家大集体的企业工作。1980年养父从县人民银行退休,他顶替父亲进入银行。李雄辉工作勤奋,热心助人,赢得了同事和领导的好评,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1985年工商银行从人民银行分出来,李留在工商行,担任秘书股长,1990年5月担任副行长。1993年他开始主持新干县工行的全面工作,成为吉安地区该系统最年轻的行长。
  李雄辉1980年与县剧团工作的杨某结婚。杨很爱自己的丈夫,自从李雄辉负罪逃亡后,杨某常常一个人翻看影集,回忆1995年9月之前的幸福时光。李雄辉对婚姻却有不同的感受。他和妻子之间存在性格上的很大差异,由于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往往不一样,两人经常吵架,夫妻矛盾日益加深。李雄辉也算在事业上很成功的男人,却无法正确处理家庭矛盾。他的内心又一次强烈地感到陷入了一种无法排遣的压抑。
  1995年8月,他和妻子吵了一架,妻子竟然朝他打来一个耳光。李雄辉伤心地意识到,这个家要毁掉了。为了避开新干人的议论,为了离开这个家,他下定决心要逃离这个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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