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纸戒

_10 夜之花神(当代)
  十几年了,这是第一次可以近距离看到小雨,不,是我曾经的小雨。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在想念着,就是这张曾经美丽的脸庞,而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在脸上的不是美丽,而是成熟女人的魅力。这种魅力是一种沧桑更带了一点忧郁和惆怅。嘴角的酒窝已经不见了,显然她不需要它了,因为没有了笑容。
  林晓雨意识到了他在走神,依然没有抬头的又问了一遍,“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你爸,也没有什么,他询问了一些这次金融危机的事情。”常云啸赶紧回答。
  “对了,忘记祝贺你。在杂志上看到你,现在你成为了英雄人物。”
  “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我爸是不是跟你说了唐浩的事情。”林晓雨突然问。常云啸本不想跟她说这个,因为唐浩毕竟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丈夫,林晓雨的身份加在中间,而常云啸却象一个密探。
  “是,你父亲是说了少许你们家里的事情。”
  “他说他怀疑唐浩,怀疑唐浩要把公司搞跨,怀疑唐浩谋杀了叔叔,怀疑唐浩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叫天大的阴谋,对吗?”很显然林晓雨的情绪有些激动。
  常云啸不知道应该怎样跟她说清楚,“你父亲只是有一些不满意,发发牢骚而已。”
  “他找你来做什么?做救世主吗?你不要以为你当了什么英雄就可以拯救世界拯救人类。我们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能把你自己应负的责任做好就足够了。”林晓雨拎起书包走了。
  有股怨气,为什么?做好应该负的责任?什么意思?我是不负责任的人吗?也许是生活太压抑了,总是让她感到不安?她知道她父亲是怎么想的,而她并没有提出反驳,只是叫我不要插手。难道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不想说出来?难道文武集团真的有一个什么阴谋存在?而这个阴谋的主谋就是林晓雨的丈夫唐浩?看来我跟他的对峙又多了一层意义。
  常云啸决定,要暗查此事。
  常云啸回到了母亲的老房,把牛皮和竿狼召集过来做了安排。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惩治那个唐浩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牛皮说。
  “可惜了我们辛辛苦苦在泰国赚的钱,要不是我们在天火计划后建立什么稳定基金,不然老子拿钱砸死他。”竿狼接着牛皮说。
  常云啸示意两个先安静,“这次应该算是在金融上赢了他,要不是林文找我,我也并不想再理会这个无耻小人。既然他对林晓雨不好,那么也别怪我做人太狠。这次一定要清查唐浩的不法行为,在香港的时候我就调查过他的资金,和地下钱庄有密切联系,那么一定涉非法经营和洗黑钱,另外我怀疑林武的死也和他有关。我不想林晓雨有一个劣质的老公。”
  “你直接说把林晓雨从他手上抢回来不是就得了?以你现在的魅力与唐浩比绝对赢定了,他是你手下败将。”竿狼拍拍牛皮,“你说是吧。”
  “你怀疑唐浩杀死了林武,才坐上了总经理的宝座?”
  “只是猜测,”常云啸说,“是林文的一种感觉。”
  “这个老家伙,要不是他当年阻拦你和林晓雨,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牛皮不满。
  “我在和你们说正事。”常云啸瞪俩人一眼。
  竿狼赶紧收敛,“都严肃点。大哥你有什么计划,我们听你的。”
  “我来安排一下。”常云啸有拿出他坐庄时最重要的东西,黑板,边写边讲解。
  第一,了解文武集团内部情况,必须从内部找到可以突破的人作为切入口。
  “首先要了解文武集团的内部结构和财务情况。而接触上市公司最好的办法是让证券公司的自营业务部门出面,集团董秘会减少很多戒心。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是乔忠民。”
  “那个无赖式的人物,你能信的过他吗?”竿狼表示质疑。
  常云啸点头,“所以竿狼你要和他一起去,那个家伙吃喝玩乐还可以,但是正经事情还要你来做。你必须要拿下两个人,一个是秘书长一个是财务总监,如果唐浩真的有不法勾当,相信这两个人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记得,不怕花钱。”
  “没问题,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做这些请客送礼收买人心的事没有问题。”
  常云啸继续在黑板上写:
  第二,查明林武的死因。
  “林文怀疑弟弟林武的死不是正常车祸。我询问过,事故现场是在上海,林文将林武葬在杭州。要和上海警方取得联系查明卷宗,还有医院的诊断,也许还要去趟杭州。牛皮,这个你去吧。”
  “我……”牛皮面有难色。
  “怎么?”
  “我女儿今年中考,现在在复习功课。”
  常云啸笑了,“我怎么给忘了,告诉咱侄女考上重点高中我送她礼物。那么这第二步我来做,那么在北京一些调查你来做。”
  第三,通过证监会查唐浩出道以来的全部档案。
  “唐浩最早是在鸿雁投资公司,牛皮我要你查所有与他有关的交易记录,包括文武集团涉足的证券市场。要细到每一个证券公司和帐户。这没有证监会和证券协会的支持是不行的。”
  “可是我不认识证监会的人。”牛皮犯难。
  “这个我会给你按排好,我会通知你与什么人见面的。记住我们是暗查,不要大张旗鼓免得打草惊蛇。但是还要查得仔细,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竿狼笑了,“大哥你放心吧,这几年我们两个跟着你也算是见过世面,长了头脑,不会给你办砸的。”
  “好,我想从这三个方面总能查出个蛛丝马迹。”
  “大哥,”牛皮有点犹豫,“你对林晓雨是不是还……那风铃怎么办?”
  “我只是接受一个重病老人的委托……”
  “你烦不烦,”竿狼推了牛皮一把,“大哥自有安排,你只需要照安排去做就可以了。”
  当晚常云啸拨通了神的电话。
  “找我什么事情?”神还是那种沉稳的语调。
  “你说过能实现我三个愿望,是不是还算数?”
  神笑了,“我说话有不算数的时候吗?”
  “那么我想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常云啸仔细想过了没有神的帮助想调查唐浩,可能会受到层层阻力,并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
  “你先说说看。”
  “我要查一个人,文武集团的总经理唐浩。我怀疑他在经济上有违法行为。并且很可能原文武集团的副总裁的死跟他有关。”
  “在金融上你已经胜过他,觉得还不够过瘾?真的要追杀到底?”
  “要调查他是林文的意思。”
  神想了想,“说说要我怎样做?”
  “我并不是想无事生非,不会让您帮我冤枉一个好人。您只需要帮我疏通两个部门,要他们配合我的人做调查就可以了。一个是中国证监会,一个是上海公安局。如果他真的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又凭什么追杀到底呢?”
  “好吧,中国证监会机构稽查处处长戴学农,上海市公安局局长吴长安,你明天早上就可以去这两个部门找他们,他们自然会接待你的。”
  “我就知道您可以的。”
  神笑了笑,“这是你第一个愿望?”
  “是的,打扰您了。”
  第二天一早常云啸跟风铃匆匆告别直奔上海,牛皮去证监会,竿狼去了香港找乔忠民。三人开始了分头调查。
  上海市公安局局长吴长安接待了常云啸,安排人提取了林武事故的档案。从当年的交通事故档案看,林武是驱车从一个高坡上冲下来,撞在坡下一家商店的墙上而身亡。当时车上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血液中含有大量酒精,属于酒后驾车引起交通事故。
  “事发时间是凌晨三点,街面上几乎没有人,但有一个人看到这辆车是快到下坡的时候突然加速冲下来的,没有刹车就直直的撞在墙上,当场人就死了。”吴局长说。
  “我觉得还是有些古怪,第一他当时开了一辆面包车,林武这样身份的人出门竟然开了一个最不禁撞的面包车?第二事故现场没有发现刹车印,再醉酒的人也知道踩刹车吧,除非他睡着了,但是如果睡着了,而且就这么巧是一个下坡?”
  “面包车是林文在上海别墅中,厨师们买菜用的。厨师们说他经常开这个车出去,分析可能是怕别人认出来。”吴局长拍拍档案,“事发当时车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人接近这个车子,这可以从街头的监视录像中看到。所以从各个角度看都象一起以外事故,否则就是自杀。”
  “自杀?一个副总裁?”
  “没错。我们在车内找到一部手机,最后一个电话恰恰是事故发生前。打电话的是一个夜总会的小姐,我们已经调查过,这个女的是在事发的半年前认识上林武的,林武把她包下来。你看这本取证。”吴局长递过另一个卷宗,“具这个小姐交代,当晚林武去了夜总会,由于发现这个小姐接了别的客人,就与夜总会发生了争执,而后愤然离去。小姐打电话就是要解释一下这个事情。经调查林武离开夜总会就去了酒吧,醉酒开车。所以我们怀疑,林武是酒后开车的时候接到小姐的电话,一时气愤发泄,狠踩油门导致撞车死亡的。”
  常云啸的大脑在飞快思考着,“为了避人耳目,林武开了厨师的车去夜总会找小姐,由于气愤饮酒过度,在发泄的过程中不幸发生交通事故,导致身亡。看上去很合乎逻辑。”
  吴局长点头。
  “这些卷宗可以借给我吗?”常云啸想回去慢慢研究。
  “按规定不可以,但是上面有令,一切为你开绿灯。”
  “您上面?上面是谁?”
  “我的领导呀,公安部,怎么了?”吴局长有点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
  回到酒店,常云啸通夜读了所以卷宗,没有发现一点破绽。难道说真的是意外或自杀?林文的梦只是一个错觉?如果真的是唐浩杀了林武,他在什么地方做的手脚呢?而且可以让林武自己撞上去?一切都顺理成章他是怎样杀人的呢。
  事发当日林武停留了四个地点:别墅、夜总会、酒吧、出事地。两个疑点:面包车和一个他喜欢的小姐。一个正面接触的人:夜总会小姐,王丹。
  常云啸决定从这个小姐王丹入手了解一些情况。到了那家夜总会,找到妈咪才知道王丹已经走了,不知去向。
  “把你的姑娘们叫来,我问问她们。当然不能让妈咪白受累,如果有人能提供线索,这个就是你的。”常云啸点了十张大票,晃了晃。
  “呦,好说好说。”妈咪出去一会工夫带进来几个小姐。“这位爷问你们关于王丹的事,你们曾经认识的,知道的话有奖赏。”
  “能回答我问题的就都有奖,回答详细的奖励二百,回答不详细的奖励一百。现在开始。”常云啸拿出一摞钞票在她们眼前。
  他拿出一张林武的照片,“这个人谁认识?王丹是不是认识他?”
  “这个谁不认识呀,是林总嘛,死都死了好几年了。以前来了就点王丹的台,出手可大方了。”妈咪抢先说。
  常云啸塞给妈咪二百,“王丹和林总怎么认识的。”
  “我来说,”一个小姐抢着回答,“这个事情我知道,先前有一位常客叫什么来着忘了,反正很早的时候是他包的王丹,后来他带了林总来,就把王丹介绍给林总了,再后来自己就不常来了。”
  “一个常客,他姓什么?是这个人吗?”常云啸拿出了唐浩的照片。
  “对,对就是他,姓什么忘了。”
  “我知道,姓唐,我当时还用糖豆的外号取笑他呢。”另一个小姐说。
  “王丹现在在哪里?”常云啸甩出几张人民币。
  “我知道,其实她躲着我们回老家了,听说在城里开了一个好大的酒楼,可气派了。”
  “很好,告诉我是哪家酒楼,我给你一千。”
  “我还要打长途问呢。”
  “两千。”
  “好好,我这就去打电话。”小姐高兴的出去了,只等了一会就回来了,“在嘉兴,我给你抄了一个地址和电话。”
  常云啸接过纸条看看,往桌上甩了五千元,跟妈咪说:“自己分吧。”转身出了夜总会。
  现在的事情正向他所料的方向发展着。小姐王丹不是偶然出现的,是唐浩安排好的,那么唐浩安排一个坐台小姐给林武又和这个车祸有什么关系?总不可能唐浩知道王丹一给林武打电话,林武就一定会发疯去撞车吧。有一个疑问,一起出来做小姐,别人还在夜总会,为什么王丹会有钱开酒楼?事发半年离开,拥有一笔收入,必定另有玄机,看来必须找到王丹。
  有地址,王丹不难找,三天后常云啸在嘉兴找到了那家酒楼。一座两层的古式装潢的酒楼,从门口车的档次就可以看出这个酒楼的消费水平。常云啸称自己是来还钱的,马上就见到了总经理王丹。
  “我,好像不认识你。”王丹见到常云啸有点莫名。
  “不认识我没有关系,认识它就可以。”常云啸打开提包,露出十万人民币。
  “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王丹从经理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来,用腿蹭着常云啸的膝盖站着。
  “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核对,你老实回答,这个钱就是你的;如果你骗我,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
  “瞧你还搞得这么酷,说吧,什么。”
  常云啸把箱子合上,“有一个人叫唐浩,你认识?”
  王丹的眼伸一怔,“不认识,怎么了?”
  “不认识,回答的好。”常云啸突然站起来,照着王丹的肚子就是一拳,王丹摔倒在墙角捂着肚子半天才哼出声来。“如果你想骗人的话,我怕你走出这个门了。几拳下去你歪鼻子斜眼,保安进来之前你就变倭瓜了,我的夜总会坐台小姐。”常云啸抓住她的领子从地上揪起来扔到沙发上,“老老实实回答,就可以得到十万奖金,哪个合算?”
  “好,好”王丹总算喘顺一口气,“我认识唐浩,他曾经包养我。”
  “林武呢?你也认识吧。”
  “是唐浩介绍给我的,后来那个林总包了我。”
  “林武出事那天,你和唐浩通过电话对吗?”
  “没,没有。”显然王丹有些紧张。
  常云啸举起了拳头,“又说假话,电话局的清单是怎么回事?”常云啸在虚张声势。
  王丹一见常云啸抬手,啊的一声团成了一团。“我说我说……”
  事情原来是这样,事发当天林武说心情不好约了王丹去酒吧喝酒,王丹就答应了。唐浩突然来电话说一会儿林武到的时候要王丹躲起来,并说自己已经跟别人出台了。说这是和林武开个玩笑,并答应开这个玩笑可以给王丹十万元。有这样的好事,王丹当然愿意。于是林武到的时候另一个小姐就跟他说王丹出台了,结果林武暴跳如雷,闹了一顿出了夜总会。一小时后唐浩又一次打电话给王丹要她立刻给林武打电话道歉,并说道歉后可以再给她十万。谁知道林武接到王丹的电话后竟然撞车身亡。唐浩说本来只想开个玩笑谁知道竟然这样了,又不想牵扯到自己,就让王丹在警察那里不要提起唐浩的这些通话,答应出封口费二十万,并在半年后又给了她十万要求她离开上海从此不要在踏入上海。于是王丹拿着这五十万就回了嘉兴老家,开了这个酒楼。
  “林武说没说为什么心情不好?”
  “没有啊。事后警察调查了我好久,好像林总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似的,但是我仅仅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而已,谁知道他那么感情脆弱非要去撞车呢?”王丹觉得委屈。
  “你觉得会不会是唐浩杀了林武?”
  王丹冷笑,“凭什么说林武是唐浩杀的?他那天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谁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什么都有可能,这钱是你的了,以后如果我想问你什么会再找你,今天的事情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你知道后果。”
  “你想证明唐浩是杀人犯?”王丹笑着摇摇头,“警察都说是自杀的,而且唐浩只是让我给林武打了两个电话,就能杀人了,可笑。电话是我打的,难道我是杀人凶手不成?”
  常云啸笑笑走了。
  打电话的时机和内容都是唐浩指示的,但是他是怎么谋杀的呢?到现在看来还是自杀。就算是用语言激怒了林武,也不能算是谋杀吧。如果把这些表面事情都想成是一个假象,一个阴谋的遮盖物,那么他到底怎么让林武心甘情愿的去撞车的呢?
  常云啸回到上海躺在酒店里,一天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想让林武加速撞车靠激发他的情绪的可能性太小了,还有办法就是控制林武的身体,可是怎么控制呢?当然不是语言催眠,至少王丹做不到。用药!一定是让林武吃了什么药。可是药物发作的时间计算的这么好,恰恰是面临一个下坡的时候?时间掌握这么好除非是马上吃马上见效,唐浩又是怎么给林武吃药的呢?而且林武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吃药呢?
  注射!突然一个词在他脑海中闪现,对,一定是注射,这样药物的速度快,而且可以不通过林武同意,强行注射。
  常云啸洗了把脸匆匆去了公安局。吴局长亲自接待了他。
  “我想知道撞坏的那辆车后来怎么处理了?”
  “车?我找人给你查查。”吴局长拨了一个电话。闲聊了近二十分钟,有电话打过来。吴局长放下电话对常云啸说,“车子撞坏后,听说就送给家里的厨子拿到农村去开了。我给你抄了一份姓名和地址,你可以去找找看。”
  “好的,非常感谢。”
  “如果你查到什么,请尽快跟我们联系,尤其不能冒危险,你要知道你出了问题我是要付责任的。”
  常云啸笑笑挥挥手,离开办公室。
  当天下午他就找到了那个厨子的住处看到了那个车子。车子的前脸显然是已经更换过了,但是内室并没有更换的迹象,还是很旧的那种。
  常云啸跟车主商量,用一万元租下了这辆破车,那个厨子乐得屁颠屁颠的放下钥匙拿钱走了。
  常云啸打开车门,在司机的座位靠椅上摸,手在大概腰的高度上停下来,他淡淡的笑了一下。继续向下摸,在椅背下面摸到了座套的接口,这个接口的线已经破开,是用胶粘上的。他用小刀将这里切开,把座套翻起来,在座椅上露出一个洞,高度在腰上,这个洞应该是有人特意留下的。
  “吴局长,咱们把这些事情串起来好好想想,就知道这个交通事故其实是一个谋杀,而不是自杀。座位上的小洞,应该是一个针头的发射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针头里应该是一种迅速的麻醉药品。整个的事件应该是唐浩布下的一个局,”常云啸开始给吴局长分析案情,“唐浩为了杀死林武设计了一个很周密的计划。他让林武和自己的旧相好王丹相识,实际上是监视着林武等待机会。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林武心情不好说要去找王丹喝酒,唐浩认为自己的设计可以实施了,就让王丹谎称自己跟别人出台。林武愤怒的独自去喝酒,然后自己开车回家,整个过程实际上唐浩都在暗中观察,当他确定唐浩真的喝多了的时候,他就可以完成下一个动作。在事发地点我发现有一座小楼,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点,我在那里打听到曾经有人高价长期租了朝街的房子,但在林武死亡之后不到一个星期就退房了。相信唐浩应该是在那个小楼中观看了林武最后的车祸。他让王丹给林武打一个电话实际上是假象,目的是让我们相信林武是因为吃王丹的醋激动中自己撞死。实际上在林武接电话时,车子到达了高坡上,这时唐浩用遥控器启动了事先安装在座椅靠背中的针头发射装置,给林武注射了药物。林武在麻痹状态中肌肉绷紧,踩下了油门,造成了一个因感情受到打击而酒后架车造成交通事故的假象。实际的幕后主使就是唐浩。”
  吴局长笑了笑,点上一支烟,“的确分析的不错,而且好象也很合理,但是证据呢?证据不足对吧。”
  有人敲门,进来的警察带来一份报告。“局长,我们化验了车座里的海面纤维中发现了琥珀仙胆碱的成分,这是化验报告。”
  “琥珀仙胆碱?是什么东西?”常云啸不解的问。
  吴局长示意警员出去,“西方一些国家的牧场主用琥珀仙胆碱给动物麻醉用的就是这种麻药。注射进去之后肌肉会变得僵硬,但是心脏正常。对人大计量注射的时候可以瞬间死亡,而这种药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溶解在血液中,不会留下毒素的痕迹。”
  常云啸高兴的一下站了起来,“这就对了,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错误,这是一个谋杀,不是自杀,你们可以把唐浩抓起来了。”
  吴局长摇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证据呢?第一车座中有琥珀仙胆碱的成分,不代表林武身体中也有,药物溶解于血液但是现在科学可以在骨头上化验出来,问题是人已经被火化了。第二谁能证明这个针是唐浩安装的,你只是推理。”
  “那他为什么要给王丹钱呢?还要她回老家?”
  “这个不是证据,在法庭上唐浩可以说给钱是他乐意,回老家是看她在外辛苦。”吴局长看着常云啸。
  常云啸一时没有了言语,过了好一会才说,“难道就没有办法证明是唐浩杀死了林武?”
  “至少暂时没有。一切的推理都可以说合理,也许能推倒林武意外死亡或自杀的定论,改成他杀,但是没有证据表明唐浩就是杀人凶手。而且我跟你说,在没有定论之前如果你到处乱说的话,唐浩可以告你诽谤或诬陷,那你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一切都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
  “他妈的证据。”
  三天后常云啸回到了北京,与牛皮、竿狼碰了头。牛皮从证监会收集的材料已经在整理过程中,竿狼通过乔忠民买通了文武集团的财务总监,也深入的了解到了文武集团香港分公司中的很多问题,正在抓紧整理。
  当年唐浩任职鸿雁投资公司基金经理期间所做的业绩还是很惊人的。首先策划了香正基金的发行和扩募,其中涉及的有关政府官员就不下二十几个,而在中央查处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不仅仅提出来了操作上的合法性,并拿出了很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而将所有事情推到了基金总经理身上。而后在五星科技、海洋生物中坐庄,使鸿雁投资迅速壮大,当最后把钨钢股份炒高三倍之后,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38元高位接手了新乐软件,而后离开了鸿雁投资,从此新乐软件因业绩和官司问题一路下跌到了6.23元。其中唐浩不可能没有得到好处。进入文武集团之后,唐浩的投资手笔更大了,先后恶炒方兴科城、双禾发展等八支股票,一度被各路庄家称为“少帅”。最后把文武集团推到香港上市,自此进入了投资银行业务。
  而在文武集团进入香港股市之后,他并没有停手,不是在投资领域,而是开始对文武集团进行重组分拆上市,而在分拆的公司中就隐藏了众多的财务问题,然后再利用资产重组将一些财务问题甩出去。在被剔除的几个公司中却发现蕴涵了极大的优势和潜力的两个子公司,几年之间这两个公司不断壮大,后来又合并成为浩成商贸有限责任公司。从某种直觉上看,好象是用文武集团养肥了这个公司,说句明白点,文武集团的资产正一点一点的转移向浩成公司。
  “看来唐浩这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呀,可是我不明白,他娶了林晓雨,林文的那份家当迟早是他的,林武又没有继承人,所以这个文武集团最后基本上全部都是他的。他又何苦吃里爬外呢?害死林武对他也没有什么更大的好处呀?”常云啸看着他们两个,两个人都面面相觑。
  竿狼犹豫着说,“可能是觉得来的还不够快,急于求成。”
  “浩成公司不做大生意,却做小的百货连锁店,这个是什么意思?以公司的资产完全可以开大型商城的。”常云啸还是不明白。
  牛皮摇摇头,“也许是为了洗黑钱做的障眼法?”
  牛皮叹了口气,对常云啸说,“我觉得你现在难了,依现在的证据我们仅仅是可以向有关部门检举,而不能告他,因为谋杀罪名不成立,商业诈骗的罪名暂时没有明确证据,吃里爬外更不是罪名。所以现在也只是在证券市场上有一定的证据,但是其中可能涉及到政府官员,事情不一定好办的。这样看把唐浩送进监狱很困难。”
  竿狼接上去说,“而且就算是你把唐浩送进了监狱,林晓雨怎么办?她的感受你考虑了没有?我想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接这么一个麻烦的事情吧。”
  “林文的用意也要揣测,是不是想借你的手除掉唐浩?最后把一切的不仁义都加在你的头上,让你落下一个整死情敌的名声,毕竟现在的你是需要注意声誉的,你是金融界的名人和榜样呢。”牛皮和他一唱一和。
  常云啸笑了,“看来你们两个早就串通好了。这个事情不急,容我再想想好吗?”
  第二十一章 英雄兼小人(上)
  常云啸到医院看了林文,本想把调查的这些事情告诉他,但是看到这个病态的老人又没有说出来,只是跟他说调查还在继续。
  林文笑了笑,摇摇头,“本以为你可以信任,看来你也不想说真话……知道我怎么进的医院吗?我身体里有一种毒素,这种毒素毁掉了人体的很多功能。其实我心里名,但我一直也没有和别人说起来过,包括医生。这种毒素是从一种叫地虎的蜘蛛上提取的,产地中国,列世界十大毒蛛之一,一只地虎可以轻易干掉一头大象。当然我自己不会去吃毒药的,现在你明白了吧?”
  “你,你是说唐浩?”
  “我没有证据,我每天和家里人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但家里其他人没有象我这样。”
  “家里人都象哪样呀?”一个人突然高声说。
  常云啸回头看到唐浩站在门口,身边跟着林晓雨。
  “哦?我当是谁呢。来做老人家的工作吗?是不是想让小雨回到你身边呀?那么来吧,送给你,拿去吧。”唐浩说着把林晓雨向前一推,小雨无助的站到了一边。
  常云啸站起来,“怎么,现在连自己老婆都照顾不周还需要我来帮忙吗?”回头向林文道了别,向门口走去。余光种看到小雨的眼中含了泪,唐浩的话很明显的在侮辱她。
  “这么快就走了?不再叙叙旧情?”唐浩的样子越来越无赖了。
  常云啸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轻声的说,“别太猖狂,也许不久的将来我可以去监狱跟你叙叙旧,到时候有什么需求,别客气哦。”
  出了门常云啸径直向电梯走去,刚才的一瞬间使他坚定了,一定要把这个唐浩搞倒,这才是对林晓雨真的好。
  唐浩在电梯前追上了他。“常云啸我知道你去香港调查过我,但是你给我记住,林晓雨还在我手里,我知道你还爱她。想动我?小雨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我完蛋之前也一样会捎上她。而且上法庭不一定我会输,你没有证据,放聪明点吧。”唐浩狂笑。
  常云啸用鼻子哼了一声,突然一拳打过去,唐浩的笑声变成了呜的一声,倒在楼道里,嘴角和鼻子都是血。
  “看,想动你还不是就动了?”常云啸挥挥手进了电梯。
  为了查这件事情,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了,曾经给风铃打过电话,听说治疗的很有成绩,现在已经可以慢走了而且基本看不出来腿有毛病。医疗专家队已经解散了,留下周子豪帮助风铃恢复腿部肌肉。常云啸去蓝巾酒吧看了一圈,跟梅子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回香山别墅了。路上在双安商场买了鲜花和一条钻石项链,今天要好好向风铃请罪,这段时间太忙,没有好好照顾她。
  把车停在门房,大门没有锁常云啸进房找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人影,今天是周末,两个保姆都回家了,但是风铃呢?常云啸上二楼到了卧室想把花插上,听到后花园有说笑的声音,从窗户看下去,是风铃和周子豪。
  在后花园的秋千上,周子豪坐在上面,风铃竟然坐在他腿上,正在喂他吃葡萄。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说说笑笑,亲亲我我的。
  常云啸深深的吸了口气,吐出去,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转身把花插好,把项链盒摆在花瓶前。看到桌子上有几个名片夹,一些名片散落在外面,还有一些已经撕开堆在一边,看来风铃在整理名片。忽然在碎片中看到“警署”两个字,按说风铃这样的人不应该跟警察有什么关联的。常云啸在碎片中翻找,终于将名片拼凑起来。原来是香港警署一位高级长官的名片。风铃怎么会有香港警官的名片,她要这个名片做什么?常云啸的脑子有点乱,赶紧将碎片从新打乱,然后悄悄下楼开车回到了妈妈的老房。这里还是那么干净,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常云啸坐在沙发上,身子向下沉,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有妈妈也有哥哥。妈妈还是那么慈祥,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哥哥还是那么傻,一心为公家服务。只有自己是一个叛逆,不喜欢被别人管教,也不喜欢上学,总是不听妈妈的话,挨打的时候总是哥哥帮忙说好话。自己搬出去住后,对妈妈和哥哥的关心就少的多了,一直也没有想过要回报家里一点什么,一直都只是索取。当所有的事情在一天发生之后,再也不需要他回家看看,再也不需要他的回报。对他来说,象报答已经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年东奔西跑,经历了很多风浪和很多坎坷,很少有时间静下来,坐在一个温馨地方享受时间在身边慢慢流走。现在终于又坐在这里,关闭了门窗,能看到窗外的杨树在摇动,但是听不到声音,周围是那么的静。
  风铃竟然有香港警官的名片,看来洪天泽和舅舅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会是她做的吗?难道她为了我能够摆脱与洪天泽的关系,暗中跟警察告了密?这样不是连她的干爹都害了吗?为什么不为我想想,舅舅已经是我最后一个亲人。大青的死也成为了徒劳无功。这就是爱情力量吗?她为了我为了这份感情不惜背叛了所有人,但是最后她还是背叛了这份感情。能用背叛这个词吗,我给予了她什么呢?在我的心中曾经放弃过林晓雨吗,我这样不也是背叛?不仅仅是背叛了林晓雨也背叛了她。她曾经那样爱我,我却不能珍惜,现在她找到她的幸福了,我又在这里怪罪谁呢?
  经历了太多,最后还是回到这里,才感觉最安全。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在眼前度过,野性的梅子、温柔的小雨、姐姐般的风铃、倒在病床上的潘国峰、叱咤的洪老大、阴险的唐浩、飘忽的“神”、股票、国债、外汇、香港、上海、泰国、天火计划……常云啸突然流泪了,是为了从一无所有到数十亿美元再到一无所有?还是为了走到最后身边依然是孓然一身?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也许人累了之后都会流泪吧,或许辛酸,或许甘甜。
  手机响了,是风铃。
  “你,你刚才回来过了?”
  “啊对,我回去了一趟,家里没有人,我这边还有事所以就急忙走了。你现在怎么样?”
  “我现在恢复的很好,但是还需要慢慢的走,走多了也会疼的。”
  “真的是太好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我出去走了走。”
  “最近关心你很少,你自己要懂得照顾自己。”
  “云啸我想跟你说些事情,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嘛,我,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在忙,大概过几天回去吧。”
  “还在忙?忙林晓雨的事情?”
  “其实这都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我答应过林文帮他查一些事情,所以就……其实跟林晓雨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是……”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那么多。”听的出来那边的声音有些哽咽,“早点休息吧,我知道你最近很累,我学会煲汤了,等下次你回来的时候我做给你吃。”
  “好啊,你也会做饭了,真不错以后是贤妻良母了。那么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放下电话,常云啸闭上眼睛,也许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风铃漂泊了一生,如果能够找到一个珍爱她的人,对她呵护对她宠爱,总比跟着我奔波要好。而且说实在的,我对林晓雨的感情……这样对风铃其实是一种不公平,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常云啸抓起电话,“喂,竿狼吗,派人给我盯住唐浩,去的地方接触的人财务的变化都给我详细记录,明白吗?”
  没有出常云啸的猜测,唐浩这几天的活动开始频繁了,先是去了一趟香港两天后又去了浩成公司,回来后急忙的跑中国证监会,分别请了证券口、银行口、法院口、金融工委等领导在王府饭店吃饭,资金调拨也开始频繁。
  常云啸也不能在闲着,他给神拨了电话:“文武集团的唐浩的问题,您看……”
  “呵呵,你小子看来是势在必得呀,真的搞垮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只是不想放过一个坏人。”
  “不用说了,说了我也不信。好吧,我来过问一下。”
  “谢谢,他现在和很多个部门在联系,包括……”
  “好了不要说了,我会处理的。”
  “哦,那就拜托了。”
  “明天你去市公安局去一趟,李局长会接见你。他会带你去检查院和法院。我想事情交给他办就可以了。还有,一个星期内不要打这个手机,我最近事务很忙。”
  对方的手机关掉了,常云啸慢慢合上手机,情不自禁的笑了。
  第二天李局长接见他的时候好像已经很清楚整个事情了,带他几个部门走了走,最后对他说,“事情我会处理好,情你放心好了。你们还是不要过多插手,我怕打草惊蛇。”
  买了几盘佛号的磁带,在家里静静的听,屋里的植物长势很好,常云啸从早上就开始闭着眼靠在沙发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像让人苍老了很多,他真的觉得很累。难道自己真的老了?早上洗脸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白头发越来越多,嘴边的皱纹已经很深,象刻画了什么。也许是自己笑的太多了,他这样给自己安慰。
  叮……急促的电话铃声。
  “常哥,动了动了!”是竿狼,说话紧张好象很激动。
  “你慢慢说这么大岁数了也学不会稳重?我想没有猜错的话是唐浩有行动了?”
  “是的,财务总监说,近期他经常调动大资金到几个下属公司中,刚刚他从财务提取了一张巨额现金支票,神色有点不对并且没有填写支票用途和去向。”
  “那你立刻和李局长联系通知警方。”
  音响中的佛号还在清幽的唱着,常云啸又坐回沙发,静静的听着,手指在沙发的皮面上随着节奏砰砰的点着。一切都在计划中,却感觉到一点点的心痛,肯定不是因为唐浩,难道是和林晓雨有关?只是感觉鼻子酸酸的,不太舒服。
  唐浩失踪了,就在警方决定对他正式拘捕的时候,他突然的失踪了。检查部门对文武集团和下属公司进行了全面的财务调查,发现了重大问题。同时证券方面证监会也正式将鸿雁投资和唐浩一案递交检察院。警方冻结了唐浩个人资产,并发出了通缉,相信他不会逃出很远。可是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唐浩的踪影,好像真的在人间蒸发了。
  常云啸知道,唐浩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如果把他逼到悬崖边上,他一定会做出极端反映。他到是不担心自己,他担心林晓雨,唐浩曾经说过死也要拉着林晓雨,这让他坐卧难安。想给林晓雨打个电话,却又总是拿起电话再放下。谁想到是林晓雨先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在文武大厦见面。
  常云啸如约到了文武大厦,在总经理办公室见到了林晓雨。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对天生娇惯的林晓雨来说实在太难承担。这一点从她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眼眶已经发青,鬓角的白发没有修饰,现在不再是当年二十多岁的少女,眼角已经多了皱纹,由于没有化装,显得很憔悴。
  林晓雨给常云啸到了一杯茶,两个人隔了茶几坐着,谁也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只好拿起茶杯慢慢的喝,喝完林晓雨再给他续上,几杯之后,常云啸决定打开僵局。
  “对于唐浩的事情……”
  “我爸爸让我感谢你。”林晓雨插话进来。
  之后又是沉默。
  “小雨,我,对不起。”
  “为什么事情对不起呢?”
  “关于唐浩的事情,我……”
  “不能怪你,香正基金的事情是他做的,你哥哥不就是因为这个死的吗,还有你妈妈。还有我爸爸、叔叔、文武集团,是你让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以前虽然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但是并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肮脏的人,我满心的希望他能把文武集团搞好,可是现在……”林晓雨的声音有点哽咽,她停下来,侧过头抬手擦掉眼泪。
  “我希望你不要怪我,我真的,真的,我……”
  “好了,不要说了。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林晓雨起身出去了。
  常云啸坐在那里等,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唐浩对他来说的确是罪大恶极,哥哥和妈妈的死都跟直接跟唐浩有关。文武集团的阴谋虽然是唐浩策划,但是那毕竟是人家家里事,唐浩毕竟是林晓雨的男人。自己这样做,应该说没有任何错误,无论从私情还是国法,但是对林晓雨呢?这也是最近缠绕常云啸的难题,他实在不想看到林晓雨流泪。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喂,哪位?”
  “姓常的,找了我好多天吧?跟老情人谈的怎么样了?来吧,到楼顶上来吧,别只跟她聊也上来跟我聊聊!对了,这还有一个你很愿意见到的人。”电话断了。
  唐浩!竟然是唐浩,还带了我想见的人?林晓雨,一定是林晓雨,这个恶魔上了楼顶一定是狗急跳墙要伤害林晓雨,常云啸急忙给酒店经理打了电话要求报警,然后自己向楼顶冲去。
  楼顶的风很大,一露头就有一股寒意从脊梁钻进去。唐浩就站在对面的楼角上,令人毛骨的是他竟然把自己的女儿绑在了一个煤气罐上。小女孩扭动着,嘴里塞了东西,哭喊不出来,但是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无比的惊恐。
  “哦?常老板来的真快呀。”唐浩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戴了一副墨镜,叼了烟靠在煤气罐旁边。
  “你想做什么?”常云啸向前走。
  “站住,看看我手中是什么?”唐浩抬起右手,握了一个遥控板,又指指女孩身上的一个装置,看上去象是雷管,遥控板和雷管之间有一根长长的电线。“你再向前走,我轻轻一按,大家就嘭的一声获得永生了。”
  常云啸站住,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救那个孩子,因为那也是林晓雨的孩子呀,“喂,你以为你把孩子绑上炸弹,就能要挟到什么吗?实际上你的失败早就已经注定了,从你以非法的手段控制香正基金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这就是恶有恶报。但是死又能怎样?以为死掉就可以逃避你的失败吗?只会让人说你是一个输不起的男人,最可笑的是一个风云人物最后的挣扎竟然是拿一个孩子当挡箭牌,来赢得残喘时机。”
  这个时候有保安和酒店员工冲了上来。常云啸示意大家靠后,看到煤气罐和雷管,谁也不敢上前。
  “你以为我在这里想做什么?用一个孩子乞求你们送我远走高飞吗?你们会那么仁慈?不要以为我输了,我赢不了就谁也不会赢。你,常云啸会赢吗?其实在你我之间哪一个是英雄哪一个又是小人,能分的清吗,不过胜者为王罢了。别拿一种王者的口吻来教育我,现在我就可以让你跪在地上求我,为什么呢?常云啸,金融娇子、民族英雄来看看这个孩子,好好看看,多漂亮呀,可惜只要我手指轻轻一动,她就消失了。我残忍吗?只能怪她命不好,因为她是你的野种,是你和那个小婊子的野种!”唐浩仰天狂笑。
  常云啸惊呆了,我的?我的孩子?我和林晓雨的孩子?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和林晓雨的孩子?她从来没有提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疯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另有阴谋?
  “小晴!”林晓雨从天台的门口冲了上来。
  “站住!”唐浩大声喝到。
  常云啸拉住林晓雨的胳膊告诉她有炸弹,小雨突然跪在地上,“求求你,别伤害她好吗?求你,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唐浩看在我们还是夫妻的份上可怜可怜孩子放了她吧,你要我做都可以。”
  “夫妻?别以为你长得有点姿色你爸有几个臭钱我就能看上你。你们家哪一个是好东西?我猜你们都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搞垮文武集团要搞垮你们家。那么我让你们死的明白些。”唐浩走到小晴面前摸摸女孩的头,继续说,“我从小就没有了妈妈,我多希望得到一份母爱,后来父亲找了一个女人来,可就在那个女人马上要做我妈妈的时候,是谁抢走了那个水性扬花的骚货,就是你爸!然后玩腻了一脚再踢出去。那个林武呢,要不是他多次砸烂我家的店铺,我家也造就发达了,我爸也不会抑郁到死。还有你,林晓雨,每天在我床上哼哼唧唧的,却在梦中念着他的名字。”唐浩愤怒的指向常云啸,“要不是想接近你们家,我会忍气吞声的接受这个小杂种吗!现在好了,你们一家人都团聚在这里了,团聚在这里准备烟火吧。”
  常云啸把林晓雨拉起来,小雨扑到他怀里,“快,快救救我们的孩子,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呀,你最有办法的,对吗?小云,求求你救救她吧。”
  常云啸抱紧她,“你觉得没有母爱和父亲的死是林家的罪过,所以你百般进入林家就是要报仇?我们做个交换的条件怎么样?你放了她我有办法保住你的性命,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
  “看来我的命还真有人关心呀,我用得着你来保全我的性命?你当你真的是救世主了?在别人眼中,你是一个胜利者,但是在我眼中你只是一个小丑。你我都是做金融的,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定出现经济危机,而你只是阻挡经济发展规律的一个小丑,你觉得你这样做就可以阻碍经济危机的到来吗?愚蠢的行为只会让危机堆积,你阻挡了一时却阻挡不了一世,当下会再来的时候只能比现在更加猛烈。”
  “的确,在经济发展的道路上你是顺应了规律,但这并不顺应民心,你我看到了危机,就应该尽量的去避免和减小它的作用,而不是推动和增强它的破坏性。你想利用经济的漏洞瞬间击垮一个完整的经济体系来达到自己的野心,这根本就是妄想是不可能的。”
  唐浩笑了,“你开始的时候不是也在做空市场吗?我想你后来不做空的原因应该是不想我和同流合污吧?转过头来帮助香港政府做多市场,这其中没有你的死心和野心吗?你确实阻挡了经济危机的大面积发作,但是你知道吗,危机的背后是经济秩序的重新排列从而缓解旧秩序中不合理的矛盾。而你的行为阻碍了矛盾的解决,只是暂时的遏制,那么下回它发作的时候就会更强更严重。你注意到了中国经济蕴涵的危险吗?”
  “是的,我注意到了。”这时保安队长凑过来低声告诉常云啸要拖延时间,警察已经在部署了,他点点头继续说,“但是中国现在出现危机的条件并不成熟。”
  “不成熟?我问你,目前中国GDP的高速增长你怎么看?”
  “在高速增长中暴露了内需不足。目前GDP中外贸占了70%,如此高的对外依存度是世界上任何国家都没有的。国内居民消费只占GDP的30%,目前国家的办法是鼓励原材料企业向银行贷款或者上市融资,也就是想靠长期投资来拉动经济,而投资形成的生产力一旦在几年内不能由消费来支撑的话,就将对金融体系产生压力,银行会出现大量坏帐。所以目前GDP的增长是存在漏洞和隐患的。”
  唐浩不时的点头,“那么你对中国的外汇储备怎么看?”
  “目前中国的外汇储备应该在7000亿左右,但的确也存在问题。其中近6000亿是外商的累积直接投资,因此外资对国内经济的影响巨大,而投资外汇是很不稳定的。投资可以撤离,而且为了得到较大数目的外资,部分地区领导甚至放任外汇从地下钱庄自由进出国境,这等于在埋了一颗金融地雷,一旦经济波动,这些资金撤离的话,跟泰国的情况就很相象了,等于是外有大兵压境,内有釜底抽薪。”
  “没错,实际上香港地区的金融战只是一场军事演习。”唐浩点头。
  “还有,中国城乡收入差距已经增加到了6比1,占人口70%的农民的消费能力却只有25%,因此内需无法扩大。我们有7000万下岗职工和2亿农民工生活水平低下,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十多年来地方政府在圈地运动中占用土地7200万亩,使粮食缺口高达5800万吨。城市化速度高涨,去年北京地区房地产投资占总投资的65%,居世界城市之首。我们还有每年进2000亿的贪污。你还想问什么?”
  “精彩精彩,想不到你也同样研究国家经济发展的很多方面,那么你为什么还要阻挡危机的到来?本来可以从香港向内地蔓延的,这些问题在危机中会重新排列解决。”
  常云啸摇摇头,“你忽视了一点,就是金融体系的不健全,这反而成了当前中国经济的一张保护膜。中国内地的股市和期货市场不挂钩,外汇的自由兑换没有全面放开,银行介入金融市场的程度不够深,交易的品种不够多样化彼此没有避险和放大效能,外资进入中国证券市场的数目过小。所以这个时候想在大陆搞危机是不可能的,从这次泰国的危机前奏来看,外资至少要进入中国证券市场五到十年以后,前面所说的条件全部成熟的时候,才可能发动大规模金融风暴。所以香港只能是试探性演习,成不了大气候。”
  唐浩突然仰天大笑,“好啊,至少我的对手不是一个外行。常云啸,你也算是一个金融才子了,只可惜我们没能成为朋友,否则可以横扫天下……哎!不过在我眼里你依然不是英雄依然是小人一个。无论我怎样做空香港市场,无论我的目的对民众有多大的危害,我所用的手段都是在游戏规则中的合法手段,在交易中我是真君子,而你不是。你所用的不是市场手段,你用的大量的市场外因素,跟政府部门联手,甚至在失败前夕修改了游戏规则,变更了指标股。可以这么说你是操盘手中的一个耻辱,你的手法没有体现在盘面上却体现在暗算中,作为一个真正的操盘手你玷污了这个职业。所以外行人可以称颂你为英雄,但是在这个职业圈中你只能算一个小人,远比不上你师傅潘国峰。”
  这时保安过来低声告诉常云啸,警方已经到了,正在四周找高点准备狙击,希望这边再拖延时间。常云啸点点头,继续和唐浩周旋:“我当然比不上我师傅,我敬重他。但是他同样厌恶这个欺诈的职业圈。我本来也就没有想回到这个圈子里,你知道我没有带回来一分钱,我的资金成立了香港稳定基金,这就是我退出这个圈子的决心。既然没有想回到圈子里,我又何必在乎什么英雄还是小人呢?”
  “香港稳定基金!”唐浩向空中挥挥手轻蔑的笑着,“要不然我说你只能算是小人呢。你后面不是已经站了警察和记者吗,你敢跟他们说说你的资金的来历吗?我敢,我敢跟他们历数每次坐庄的经历,你行吗?你从中国大陆股民手中骗取多少血汗,能算的清楚吗?仅因为松田汽车的一次坐庄就让一家人自焚,两个老人跳楼,再加上报纸没有报道的受害者,这些帐怎么算,你敢承担责任吗?你把大陆人民的血汗送给了香港,以为这样就可以还债了就可以安心理得了吗?再说了你是心甘情愿的送给香港人民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用这些钱买了一个名誉和生命的保障吧?因为这些钱本来就不属于你,其中有很大的非法因素,所以政府不会放过你,于是你就用这个钱借花献佛做了顺水人情,我说的没错吧?”
  常云啸愣住了,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事情会被唐浩看的那么清楚,“也许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跟你过不去吧?现在我告诉你,我哥哥就是参与了你阴谋策划的香正基金而跳楼自杀的,我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心脏病复发也去世了。短短的一天,我就失去了两个亲人,在你的资金中有多少的肮脏你能计算吗?”
  “肮脏?我不觉得,我用操盘手的手段得到操盘手应该得到的回报。在我看来,你的资金也并不肮脏,只是在荣誉和生命面前,你才开始觉得它的肮脏了,你不敢去面对了,因为你面对它的话你就要失去所有的荣誉,失去在人们心中的光辉形象。你被虚荣所迷惑了,不敢再回想你曾经操盘手的经历,不敢再面对这些辛辛苦苦得来的资金。最后你选择了荣誉,不是吗?对于我们操盘手来说,资金就是生命,我为了财富最后失去了资金,你为了名誉最后也失去了资金,天下尽殉也,彼其所殉仁义者,俗称君子,其所殉货财者,俗称小人。其殉一也,又何取君子与小人于其间哉?你和我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好吧,唐浩。我们也不要讨论谁君子谁小人了,我劝你还是自首吧。今天的这个形势你看到了,你很难逃脱。当然你可以选择同归于尽,那么至少在别人的眼里,你是一个失败者,而且永远不能翻身。而我常云啸是一个胜利者,死了也是。所以如果你想跟我斗,就要保住一条性命。你自首,我确信我有能力保你性命,等你东山再起。”
  “你保证?想骗谁,你说保我就能保我?警察能放过我吗?我这里一松手,你身后的警察就送我上法庭去枪毙了!嘿,警察们给我听着,林武是我害死的,那起交通事故是假的,是我设计出来的。不过常云啸我还是很佩服你,好像这里也只有你想到了我是怎么做的。对了,还有林文也要死了,因为我长期给他下了一种毒液,是中国地虎,一种小蜘蛛,知道吗是蜘蛛,谁跟我斗他都要死。有本事你们开枪啊,开枪啊!常云啸看到了吧,警察也拿我没有办法,很显然这里只有我一个赢家!”
  “爸爸?真的是你要害死我爸。”林晓雨惊恐的望着他。
  常云啸狠得牙痒痒,“你老子那么懦弱,不能面对现实抑郁而死,你很继承他,到死也不光彩,有本事找我来算账,拿个小女孩较劲你也算男人?”
  “对呀,我应该跟你算账。那么我来考验一下你的勇气吧。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我按动按钮咱们一起看烟火;第二个选择嘛你从这里跳下去,我放了你们的孩子。”
  “不,不要!小云你不能死,唐浩唐浩我求求你了,放过我们,这样我死我死行吗?”林晓雨已经哭成一个泪人,精神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常云啸抱住她。
  “怎么?不好抉择了?很显然你的灵魂也很自私,所以不要说我唐浩自私,看到了吧人都是自私的面孔。看来我们只好选择第一个方案了。”唐浩举起了手中的遥控器。人群哄的一下乱了,有人往楼下跑。
  “慢!我跳!但你要言而有信,必须放过我女儿。”常云啸咬着牙说。
  “不,不要呀,你不要相信他。”林晓雨瘫软在地上哭,抱住他的腿。
  “唐浩!”忽然有一个声音穿过了人群,“你还有我呢,连我你也不要了吗?”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径直向唐浩走去。
  “唐浩,你忘了我吗?在你心中我究竟算是什么?我这些年这样爱着你关心你,可是你给了我什么?我不需要什么名分,至少你也想想我的体会。”
  “许童,我……”
  许童的出现让在场的人惊呆了,因为她径直走过去但唐浩没有喝令她站住。许童也穿了一身黑色风衣,带了一条白色围脖,在风中簌簌的抖着。
  “你忘了你跟我说要爱我一生?你忘了你说要带我去世界周游?你忘了我们还想要一个自己的宝宝,把他抚养成人?”许童走到了唐浩面前停下来。
  “不,我没有忘,但是现在都没有可能了,是他,”唐浩怒视着常云啸,“是他破坏了一切,我根本没有生存的机会。许童,对不起,我不能陪伴你了,我现在是一个罪人,我诈骗、我杀人,我不值得你去爱的。我只要离开这里两米,他们就会杀死我。”
  “但是你对我好不是吗?你还是爱我的不是吗?你看,这是我们一起买的风衣,是情侣装,站在一起,我们不是很相配吗?这些年来我们总是躲躲藏藏,现在终于可以不隐蔽了,这样多好?”从背景看过去可以感觉到许童在哭泣。
  唐浩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头,“是的,我爱的只有你,要不是为了进入林家,其实我们真的可以好好的度过,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直到我们满头白发。但是现在……我能怎么办?忘了我吧,不要为一个死人浪费你的美好青春,让我自己和他们做个了结吧。”唐浩向空中展开了双臂:“千岁厌世,去而上仙,乘彼白云,至于帝乡,三患莫至,身常无殃,则何辱之有?”
  许童忽然抱住了唐浩,亲吻他,抚摸他。
  常云啸忽然感觉到什么事情要发生,欲意冲上去,被后面的警官拉住了,“别乱动,我们的狙击手已经准备好了,射击范围内危险。”
  突然,唐浩推开许童纵身跳出楼边的护栏,人群惊呼一声。
  许童从地上爬起来,异常镇静的对林晓雨说,“放心吧,电线我已经剪断了。”说完丢下一把剪子,突然也跃出了护栏。人群又一次惊呼。
  人们愣在哪里至少十几秒,然后惊呼着奔向楼沿,很快警察就控制了局面。常云啸和林晓雨跑过去解开女儿。这时常云啸看到唐浩刚才拿的遥控器扔在地上,捡起来竟然是一个普通的电视遥控器。而还是身上绑也不是什么雷管,只是纸筒。
  为什么是这样?难道唐浩根本也没有想要杀死我的孩子?难道他只是想要把我引到这里,来揭穿我这个英雄外罩下的罪恶嘴脸?或者他只是想在自杀之前最后再看一眼作战的对手?这是一个坚强的人,一个不服输的人,也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第二十二章 再见纸戒(上)
  文武集团的股价一连急跌,总经理畏罪于情人双双自杀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而林文又躺在病床上,林晓雨更不可能有心思接管公司,只是带着孩子躲在家里不出来,一切事务只好放在了母亲张雨身上。在张雨和林文的请求下,常云啸答应帮忙维持公司一般运营。
  林家大院还是那么阔气,花园中依然飘满了花香,只是少了观赏它们的心情。常云啸是第一次走进林家大院,听说林文已经从医院回到了家里,其实常云啸更想见到的是林晓雨……
  张雨让吴婆婆给常云啸冲了咖啡,吴婆婆已经老了很多。
  “林伯伯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他好了很多,医生知道了他中的是什么毒就可以对症下药,现在已经在恢复期,只是康复还要一段时间。他让我感谢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你和小雨最初的时候,是我们的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常云啸摆摆手,“都是旧事了,这么多年,何必再提。希望能他早日康复,公司也就起死回生了。”
  “可惜我们只有一个娇弱的女儿,没有象你这样的儿子,这么大的一个企业还要我一个女人家出面打理。”
  这时吴婆婆喊张雨上楼,大概是林文那里有什么事情。张雨让常云啸在这里稍等,自己上了楼。
  吴婆婆过来给常云啸添咖啡,他叫住婆婆,“吴婆,那个,那个小雨她怎么样?电话也打不通,听说这些天就没有出过门?”
  “亏你现在想起来关心她了?当年做什么去了?你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才想起来关心她吧?否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我,我其实正想问您,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雨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不提你就假装不知道?我问你,我们家小姐怀孕的时候你在哪里?”老太太好像很生气。
  “我?我想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去上海找我舅舅了,我不知道她怀孕了,真的,我……”
  “好吧,那我告诉你。你走后小姐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怎么给你打电话都联系不到你,好像说你去了澳大利亚。她就天天找你,后来以为你出事了,她害怕就跑回家跟家里说。这对林家来说是个耻辱,老爷要她打掉孩子她死活不肯,于是老爷又要哄她出门。这个时候那个唐浩出现了,他说她愿意娶小姐,也愿意抚养这个孩子。看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她就只能同意了。结婚后她提出来去澳大利亚旅游,一去就是半年,其实还不是希望能打听到你的消息?她和唐浩的婚姻一点都不幸福,那个唐浩对小姐总是不理不睬的,听小姐说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小老婆。但是为了把孩子抚养长大,小姐她只能忍气吞声。再后来家里就出了很多事,大概你也知道了。”吴婆婆停了停,“我去照顾老爷。”转身上楼的时候又补了一句,“小姐和孩子在那边上楼梯二层。”
  看吴婆婆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常云啸站起来,上另一个楼梯来到二层,这边只有一个房门。他站在门口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抬手敲门又放下,重复了两次,他还是敲响了它。
  “谁?”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是林晓雨。
  “是我。”
  “我谁也不想见,你走吧。”
  “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我知道你受苦了。”
  “有什么好谈的,我受苦也不用让谁来可怜同情,你走吧!”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让我补偿好吗?补偿你补偿孩子……”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啊!”小雨的很情绪化,可以听到她在哭泣。
  “好好,你不要激动,我这就走。可以给我打电话,好吗?我走了。”
  常云啸退下楼,张雨已经在大厅中坐着。
  “小雨最近情绪比较波动,大概是那天受到了刺激,已经请了医生,我想她自己调整一些日子应该可以的。你要是愿意,可以时常来看看,好吗?”
  常云啸点点头,“我还有事,不多打扰了。”
  他在楼下的花园里站了很久,二楼的窗帘一直拉着,看不到任何人……
  三天后,林晓雨突然带着小晴失踪了。留了一封信说自己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让大家不要担心。
  常云啸筹集了资金让竿狼护住文武集团的股票,自己找遍了能够想起来的安静的地方,但是都没有林晓雨和孩子的身影。
  他忽然感到少有的百无聊赖,去蓝巾牛仔要了啤酒。梅子给他端过来,坐的他身边,帮他倒上一杯,自己也满了一杯。
  “来,我陪你喝。”
  铛的一声,两人一饮而尽。
  “林晓雨还是没有消息?”昏暗的灯光下,还是能看到梅子的眼睛。
  常云啸看着她,忽然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忽然想起十几年前在三里屯喝酒的时候,你的眼神好像没怎么变。”
  “是没变,那个时候你也是在想她。”
  “也许这就叫做本性难移吧。”
  两人都笑,带了苦涩,继续喝酒。
  迷迷糊糊中有人敲门,常云啸睁开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多。昨天也不知道和梅子喝到了几点,现在头还是昏沉沉的。
  穿了睡衣,开门是风铃。
  “呦,这么晚了还睡呢?”
  “昨天多喝了点,帮我沏点茶好吗?我去洗个脸。”
  洗漱完毕风铃已经把茶泡好,喝上一口,喉咙好受多了。
  “好久没有回去了,那天电话中你说腿基本好了,真为你高兴。啊,对了刚才没有注意,来来走一个让我看看。”
  风铃站起来,走了几步,竟然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看来治疗的相当有成效。
  “不错不错,一点都看不出来,真的不错。”
  “子豪说只要不剧烈运动会越来越好的。”
  她没有说周医生,却叫了子豪,常云啸的心在震动,是酸楚还是嫉妒?风铃说完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在他身边坐下来。
  “我,我想跟你说点事情,你能保证不生气吗?”风铃说话的时候有点怯怯的,还是头一次看她这样说话。
  “哦,对了,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常云啸站起来走进卧室。鼻子酸酸的,他咬紧牙没有让眼泪落下来,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盒子。
  “这个送给你。”
  “是什么?”
  “应该说是送给你们的,什么时候办事?”
  风铃看着他,从眼神中露出惊奇和歉意。
  “我,我就是想来跟你说这件事情。子豪他,他对我真的很好,我无法拒绝他。我从小没有父母,是你舅舅收养我,但是我过的是女人的生活吗?每天跟男人一起打打杀杀,表面上是你舅舅的干女儿,其实呢?”风铃声音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唇边。
  常云啸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使她平静下来。
  “你记得常常在我身上发现的青肿吗?我跟你说是练功弄的,实际上都是你舅舅,他没有性欲的要求却有虐待的癖好。我就是这样生活的,你知道吗。”
  常云啸吃惊的松开手,绕着茶几整整走了一圈。其实他早就感觉到风铃和舅舅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这让他很心痛,仿佛做错事的是他自己而不是舅舅。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风铃能狠下心告发了洪天泽赔上了收养她的干爹。
  风铃笑了笑,“不说这些,让我看看你送我的东西。”风铃打开锦盒,竟然是三枚玉佩。风铃在香港和澳门也算是见过名贵珠宝,但是这三块玉石的确可以称为极品。这是三块晶莹剔透的紫色帝王翡翠,色高水足,上面分别雕刻了龙、凤和麒麟。
  “好漂亮。”
  “送给你们和将来的小宝宝。”常云啸平静下来。
  “太贵重了,我怎么能收呢。是我对不起你,我……”
  “礼物不在贵贱,只要心里喜欢,真心的祝福你们俩个,也真的很高兴你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港湾。好好珍惜,别象我一样总是错过,错过了之后才明白珍惜却无可挽回。”
  风铃抱住他,趴在他的肩头抽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是在怪你,我为你高兴。”常云啸想起了小雨,想起了那两枚不值钱纸戒,“也许,我也应该去寻找我的幸福。”
  “你打算找到林晓雨?”
  常云啸淡淡一笑。
  风铃和周子豪的婚礼虽然没有邀请很多的人,但是很排场。常云啸包下了所有费用,算是送给新人的礼物。
  “风铃,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不要了,你给我的太多,我却无以回报。”穿着白色婚纱的风铃美极了,就象白色的天使。
  “但是这个礼物很特殊。”常云啸挥挥手,从后面上来一个侍从,捧了一个盘子。常云啸接过来,掀开上面的红布。
  “啊!是批文?”风铃高兴的跳了起来。
  “我知道你和周子豪想办一个残疾人基金会,但是一直批不下来。这个礼物如果你不要,我就收回了。”
  “我要我要,子豪,你看我们的基金会已经批准了。”风铃高兴的拉着新郎,周子豪也高兴得不住道谢。
  “子豪,好好待风铃,她就交给你了。赶紧把基金会办起来吧,我在律师那里放了两千万的支票,基金会剪彩那天会划过去。”常云啸拍着周子豪的肩膀。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谢你,就代表所有将来得到帮助的人敬你一杯。”
  散席后风铃把常云啸拉到了一边,“我听梅子说,你把钱都捐给了希望工程,现在再把钱捐给基金会你就没有钱了。你到底怎么了,想做什么?”
  “我要去寻找我想要找的东西。”常云啸坚定的说。
  “那也不用放弃一切呀?”
  “不是放弃,是解脱。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常云啸拥抱了她一下,走了。
  香港的佛香讲堂还是那样幽静,青烟缭绕,一灯大师盘腿坐在石墩上与常云啸慢慢的品茶。
  “想出家是好事,可惜你动机不纯,孽缘未尽,又怎么能安心出家呢?”一灯大师闭着眼品着茶香。
  “大师,我经历了那么多,好像我什么都行却又什么都不会,好像什么都明白却忽然有一天发现什么都不懂。我想这些苦闷要在佛法中去寻找根源和答案了,要多读些经书。”
  “佛法?很多人用一生的心血都得不到一个法字,每天抱了一本经书能够从头背到尾,殊不知法并非在书中。这就象是一块路牌,上面写着厕所并画了箭头,你找厕所知道往箭头的方向走,却不会抱着路牌不放。经书就是一个印了箭头的路牌,指出了法的方向,但它不是法。既然经书不是法,你又何必要读呢?正所谓,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修焉?”
  常云啸自己笑了,“其实我来的时候,就知道您不会让我出家的。”
  “哦?既然已经知道结果还要执着?你又是怎么知道结果的呢?”
  “第一我的口才没有您好自然理论不过。第二我也的确尘缘未了。第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跟神有关系吧?”
  一灯大师睁开眼睛,微微颔首,“你越来越能看明白事物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慢悠悠的开了机,拨出一个电话。“你没有说错,他最终还是来了,你要不要跟他说话?”一灯大师将手机递过来。
  “常云啸啊,我和一灯大师等了你好久了,我就说你一定会来。我知道你遇到困难了,我答应过帮你三次,第一次是彻底清查唐浩,第二次审批残疾人基金公司,那么现在我可以帮助你第三次,寻找你要找的人。”
  常云啸端起茶杯,“神,我和一灯大师在讨论佛法,谁说要你帮我找人了?呵呵,我知道你能帮我找到她,但是又能怎样?找到了她的人,是否能找到她的心?找到她的心,是否多年依旧?所以我看这次不想您帮我了,是好是坏是成是败,我自己来吧。”
  对方停顿了许久,“你说的对,自己努力吧。”
  “谢谢,我已经很感激您了。”
  “以后还有什么打算?”
  “离开了金融市场,您也知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正经本事,在金融市场上也没有做什么好事。再说了我做什么您也都监督着,我看我还是不去动金融的好。后面我可能世界各地走走或者找个地方去清静。”
  “呵呵,我什么时候监督你了?好了不多说我还有事,那么最后一次求助的机会依然留给你,有事情打电话吧。”
  神的电话挂断了,常云啸看看一灯大师,把手机还回去。“这次神和大师都不能救我,一切还需要我自己化解,事由我生,又怎能逃避?谁又能解我心中魔障?也许一切都已经太晚,或许也没有必要去挽回什么。人一生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金钱、地位、人格、尊重、爱情、自由或是什么?可惜大师不愿意收留我呀,我也没有缘分在这里沉思。”
  一片叶子飘落了下来,落在杯中,大师并不在意只是吹了一下继续喝茶,“如果你只是想思考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我在泰国认识一位大师,我可以介绍你去那里,一不用你出家,二随时你都可以离开,就象这叶子来去自由。静静的去静静的思考,你不需要去寻找你要的东西,静以制动。”
  “哦,是这样,太好了大师,那么就拜托您了,我回北京等您电话。”
  一灯大师挥了一下手,“阿弥陀佛,不送。”
  又过去一个多月了,林晓雨和女儿晴晴都还没有找到。放出去的线人打听回来的消息有的说她去了澳大利亚,有的说在北欧见到过这样两个人。总之还是不能确定这两个人的去向,公安局也无能为力,但是也不能列入失踪人口。
  常云啸知道她在躲他,同时也在逃避她自己。生活的变化太快了,瞬间足以改变了一个人和他的生活,而太多的事情又有太多的千丝万缕,换谁大概都要度过一个时期。
  文武集团的风波已经基本上稳定,张雨女士已经可以答理这个公司的运作,牛皮和竿狼现在留在她身边帮忙已经成为了文武集团的管理人员。
  蓝巾牛仔的生意越来越火,梅子带着几个朋友一起努力奋斗把这个酒吧搞得有模有样。现在这个酒吧已经是全英文的服务,很多外国人和喜欢学习英语的人到这里喝酒聊天。风铃和周子豪也经常来这里,他们的残疾人基金已经发展到了一个亿的资金规模,建立了一家平价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也小有名气。今天他们没在这里,应该是带医生团去山西那边义务汇诊去了。
  常云啸和梅子驼子竿狼在酒吧里喝茶,聊的正开心,牛皮走进来坐下抢了一杯水。
  “我把你的事情基本上办好了,招标单位已经报过来,筛选之后就可以施工了。”牛皮说。
  “恩,那么后面的事情你就继续办吧,交给你我放心的。”常云啸慢慢的说。
  “什么事情啊?”梅子好奇的问。
  牛皮边喝边跟她说,“常哥说要捐赠希望工程,我们从希望工程要了二个学校的指标,现在正在招标建筑公司,竞标后就可以开工了。”
  “二个学校?你剩下的钱还有多少让你这样造?你总要留下一些过你下半辈子吧?”梅子真的为他担心。
  常云啸只是笑而不答,自己喝茶。
  “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说呀。”梅子着急的摇晃他。
  “算了,你也别问了,我们问了很多次他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但是我知道他的银行账户几乎一贫如洗了,是这样吧?”牛皮碰碰常云啸,“现在他还没有我们几个富有。”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