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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纯情,右岸媚色

_9 青山妩媚(当代)
  可我和李哲之间,居然连争执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给你。”片刻,李哲递给我什么。
  两张票。
  明晚七点半,上海大舞台,张信哲时空寄情演唱会,内场前区的票。
  前些日子对李哲嘀咕小时候的事,我曾说有段时间,把自己的零花钱积攒了、全部用来买张信哲的专辑。
  只可惜,这几年张信哲的演唱会,总是因为这事那事没去成,实在是一大遗憾。
  我不过随口说说,李哲却牢牢记在心上?
  “还有,过年那几天,我会回北京。”李哲简单交代着。
  “去北京?”昨天,爸爸还笑着预测,说不定李哲会抓我去他家吃年夜饭什么的。
  却原来,他要在北京过年?
  李哲默然点点头,仿佛不想多说。
  “不要去,看不到你我会想你,想你的时候就会哭,会哭湿枕头的。”我的第一反应是扁了嘴,扑过去像猫一样蹭到他怀里。
  “夸张!”李哲在我脑门上弹了个暴栗,终究,还是轻轻笑了。
  光洁的米色地砖上,两个影子亲昵地拥在一处,慢慢重叠起来,描绘了青葱岁月中的每一点旖旎风景。
  上海大舞台,里里外外一片热火朝天。
  倒买倒卖的票贩子、碟片、彩报、照片和书籍等摊点比比皆是。
  大凡与张信哲有关的、可以令粉丝们激动的商业活动,都在七彩闪烁的霓虹灯下,积极地展开着。
  李哲紧紧揽着我的肩,一路随着兴奋的人流进场。
  大红金丝绒的宽大幕布,富丽华贵、连绵繁生的唐草纹饰,浓浓的古典韵味在大舞台里弥漫开来。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张信哲的身影从地下缓缓升至舞台中央,惊艳得耀花了我的眼。
  只听到周围尖叫声汇成一片海洋,“阿哲阿哲”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不由得凑到李哲耳边,嬉笑着问:“你小名是不是也叫阿哲?”
  李哲有滋有味地啄了一下我的脸,“见到小时候的偶像就高兴成这样,你还是个小屁孩呀。”
  “你才是小屁孩。”我故作气愤地扮了个鬼脸,他大笑。
  跟随着投影仪上的浪漫画面,我们与音乐一起跨越时空。
  从牡丹亭、梁祝时代的“良缘如梦”开始,张信哲清澈高亢的声线,深情细腻的音色,悠悠环绕了整个大舞台。
  没有天崩地裂的呐喊嘶吼,没有伤痛欲绝的悱恻哀怨,歌声纯净得几近透明。
  静静地听,静静地沉浸其中,任歌声俘获我的耳朵和情感。
  我恍惚记起过往。
  少时,我每次用walkman听张信哲,维东最喜欢在旁边捣乱,他总是不屑地说:“你喜欢听,我来唱好了,肯定比他强。”每每被我嗤之以鼻。
  若干日子后,我明白他在吃无谓的干醋时,我们都长大了。
  “听得这么入迷,还看得眼都直了,我会吃醋的。”李哲开玩笑地捏着我的鼻子,让我重新回到现实中。
  “信你才怪。”我轻啐了一口,握过李哲的手,一起拿着荧光棒,依着旋律给偶像阿哲大力加油。
  爱恋如歌,情逝如风。
  旷世情缘尚有悲欢离合,更何况我辈平凡者?
  主办方选拔的一个小姑娘作为歌迷代表,上台陪唱。
  一出场,四面一片哗然,大约每个粉丝都情愿上去的是自己吧。
  “长得不好看,比我的小薇薇差多了。”内场前区5排的位置,视野极佳,李哲啧啧感慨。
  “嗯,是长得不好看,比我的小哲哲差多了。”我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歪过头色迷迷地望着李哲。
  李哲顽皮地挤挤眼,“小薇薇第一次夸我,不容易。”
  “臭美。”我忍不住笑,软着倒在他身上。
  到后半场老歌联唱时,气氛已火热如滚开的沸水。
  全场万人卡拉OK的盛况不断涌现,喉咙渐渐嘶哑,人也越来越high。
  后排有个女孩一直在喊:“阿哲,阿哲,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在她歇斯底里的喊声中,很多人都在回应着“阿——哲——我爱你,我爱你!”
  
第十五章 重新得到美好,却需要智慧(
  满场子荧光四下飞旋,闪烁炫动,叫嚣声震耳欲聋。
  汹涌的情愫不断翻腾,彻底、放纵地叫喊一次,完全地释放,这里没有你或者我,只有我对你狂热的爱!
  “你们激动的时候,就抱一下身边的亲密爱人,好吗?”张信哲温柔地在台上怂恿大家。
  排山倒海的呼叫声中,我抱了李哲,边吻他的脸边大声说:“阿哲,我爱你!”
  腰一紧,我被他整个抱入怀里。
  他的唇压下来,温温软软的,却如熊熊火焰般点燃彼此,炽热飞快蔓延整个身心。
  被他的清爽气息浸染,我惬意地眩晕着,忽而只想这样拥吻到天荒地老。
  视野处,荧光闪烁,恍若漫天璀璨星辰。
  粉丝们依然疯狂着,李哲眼底的柔情却亮丽得耀眼。
  原来——他们心中的王子,是台上的阿哲;而属于我的王子,是身边的阿哲。
  “……请别用你我最熟悉的语言说再会,goodbye yesterday,goodbye yesterday,明天一定学会……”台上的阿哲又蹦又跳地选唱了最后一首歌,欢快地向我们挥手告别。
  全场沸腾,我们都站了起来,也有好多人索性站到椅子上,和他一起合着拍子肆意舞动。
  “快逃,小心中弹。”片刻,李哲笑着拉我飞快逃跑。
  被称作“山上”的看台那边,果然飞下来好多闪烁的“手榴弹”。
  场外,粉丝们匆匆奔走着,大约还想去堵截他们的偶像。
  李哲牵着我的手,一路跑到人少些的路口才停下来。
  “开不开心?”李哲微笑相询,精致的眉目映着点点星光,愈加迷人。
  我怔怔回望。
  心,仿佛一只盛满深深爱恋的杯子,只需轻轻一碰,那情意便要漫溢出来,铺天盖地地淹没彼此。
  “阿哲,我爱你。”我轻轻倚到李哲胸前,悄声对自己说。
  刚才在场内说过数次的话,此刻,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只是,“爱”这个字对我而言,早变得太沉重,再难说出口。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李哲俯下头,一个绵长的吻,甜蜜得让人沉醉。
  好一会儿,分开,相视而笑,依然牵着手。
  直觉是有人在看我,我下意识地转脸。
  不期然,看到那熟悉而陌生的人影。
  王维东,人生何处不相逢。
  维东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大踏步走过来。
  挽着他手臂的高挑美女一脸好奇,只管跟上他的步伐。
  不等这两个近前来,我拉了李哲转身就走,准备去停车场取车回家。
  手机响,来电显示是那个早从电话簿里删除的号码。
  我随手按了挂断。
  然而,它不屈不挠地叫嚷着,我想直接关机。
  李哲却温和地制止了,示意我接听。
  “我有话对你说。”电话那头,维东很直接。
  “该说的早都说过了。”我想速战速决,“很晚了,我要回家,bye。”
  “杜辰薇,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好!”生平第一次,维东叫我的名字,却只是充满了急切。
  “杜辰薇”,一个真正让彼此成为陌生人的称呼,很好。
  蓦然回首,我望着几米外那认识了十年的男人。
  轩昂的身影,帅气的脸,不笑时坚毅的神情,笼在晕黄的路灯下,的确很有吸引力。
  也许是今晚心情太好,我发现正像欣赏张信哲的歌声一样,就这样离维东远远的,欣赏他的种种优点,也是件美好的事。
  “他想占用十分钟。”我转向李哲,李哲点点头。
  在附近找了家幽静的咖啡馆,我和维东同桌坐下,李哲坐了个较远的位子。
  高挑美女对维东打个招呼,懂事地自行走开了。
  维东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上次是我误会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听他嘴里吐出这三个字,看来今晚破纪录的事不少。
  “我早忘了。”我无所谓地说。
  既然已放弃,那些不愉快也慢慢变得无关痛痒。
  “那件事,我后来又找人查过,结果在她电脑里找到没删干净的匿名信word文档的临时文件。
  她最后也承认,他们学校bbs上最开始什么性爱写真的帖子预告,也是她自己发的。”维东不知是气愤还是感叹,“没想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竟然会耍这样的手段。”
  
第十五章 重新得到美好,却需要智慧(
  我无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古人诚不我欺。
  傅聪颖若不扮可怜,王维东又怎会怜惜之心大发,回头去照顾她?她顺便再栽赃给我,真正是一箭双雕之计。
  可说到底,为了赖在一个不疼自己的有钱男人身边,不惜冒险牺牲自己的前途和名声,值得吗?
  如果说她这么做不是为了钱,而是真的爱上维东才这么做,那也未免太幼稚了。
  “再后来那些事,大概你也知道。
  不晓得她还惹过什么人,莫名其妙上了报纸,又有些淫秽不堪的假照片在网上发得到处都是,搞得她倒真可怜到一无所有了。
  现在除了钱,我也帮不了她什么。”维东一五一十地缓缓道来。
  傅聪颖不算笨,寄匿名信之前,应该想到维东会帮她在H大疏通关系、摆平所有事。
  她想留在维东身边,也想安稳地继续大学生涯。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那天的事,就算你不再放在心上,我始终很抱歉。”维东抬眼郑重地望着我,“说这么多,也许你根本不想听,我也不是想为自己辩解。
  不过,我总觉得该跟你交代清楚,不然,我会不安心。”
  回望着维东黑色的眼睛,我微微笑,“现在话说完了,你可以安心了。”
  那边,拿铁咖啡摆在一旁没动,李哲无聊地把玩着手机,大约又在上网浏览什么。
  我起身要过去,手腕却被维东倏地拉住。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不等我开口质问,维东已飞快放手。
  “好,你说。”我想有什么一次性说完最好,与他这样面对面的谈话,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了。
  维东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该怎么措辞,“你……真的觉得李哲很好?”
  我不由得拧了眉头,这么私人的问题,以他和我现今的关系,他根本不该过问,我也根本不会作答。
  他又何必毫无意义地明知故问?
  “站在旧相识的立场,我想劝你一句,看人不要被表面东西所迷惑。”维东抿了口卡布奇诺,语焉不详。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非常不喜欢这样打哑谜式的对话。
  维东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慢慢说:“有资料显示,他和一个女人关系暧昧,还不是一般的亲密。”
  “是吗?”我安静地反问。
  平心而论,我相信李哲的品格,可也不觉得维东会恶劣到当面造谣生事,甚至是这样赤裸裸地诋毁李哲。
  理智地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以维东的性格,如果有充足的证据,他会说“李哲还有个情人”,而不是这么含糊其辞。
  “不要因为什么感情,就对其他事视而不见。
  辰薇,我希望你清醒一点。”维东意味深长地瞥着那边的李哲,“他这么蓄意接近,未必没有其他原因。”
  清醒吗?我一直很清醒。
  从网络上的流云,到现实中的李哲,他的很多事都像个谜,比如他毫不要求回报的深情,比如那三个爱情预言,比如他念念不忘的dream lover是谁,比如昂贵的玉檀香地板,比如两天内轻易买到演唱会内场的VIP票。
  可两个人相处,难道不该保留各自的私人领域吗?有些事,如果他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边,李哲抬头望过来,对我笑着指了指手表,大约是说十分钟时间到了。
  我点点头,示意这边已经结束。
  “有些东西,明天会快递给你,你不妨仔细看看。”我起身时,维东简单地说。
  “不用。”我断然拒绝,“也请你,不要再无聊地让私家侦探查些什么,妨碍我的正常生活。”
  猜疑,会日益沉淀成为感情的阴影,最后足以扼杀任何真挚的爱。
  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也绝对不会因为维东的话,而质疑自己亲身看到、感受到的。
  维东似乎不想跟我辩论,只说:“你不想看的话,我会转交给辰超和伯母。
  毕竟——”他若有所思地望了窗外,浓黑的眉不羁地挑起,悠悠继续,“你我相识一场!”
  
第十五章 重新得到美好,却需要智慧(
  你我相识一场——六个字,轻飘飘地概括了曾经共度的十年!是啊,我们需要的,不过是在闲暇时偶尔怀念一下过往的美丽,在学会爱惜自己的同时,更懂得珍惜身边的另一个人。
  无谓让老妈和哥哥瞎担心,我最终说:“你一定要把东西给谁的话,就给我吧。”维东的坚持让人有些无奈,更无法拒绝。
  可给不给在他,看不看在我,事情很容易解决。
  回去时,我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杜小姐,我是王总新招的秘书,刚才和王总在华亭宾馆跟客户见面出来,你千万千万别误会。
  王总一生气,我会被炒鱿鱼的。”推想起来,大概是那高挑美女发的。
  可她发这个给我做什么,我半天没想明白,最终只能归结为此女胡思乱想、庸人自扰。
  快到家,李哲忽而在拐弯处停了车,坏坏地扑过来咬我的耳朵,“小薇,我们来做运动吧。”
  “……唔……”我还没想好能不能这么大胆,已被他揉到怀里。
  月光从天窗幽幽洒下,我们的身上仿佛笼了一层柠檬色的雾气,光影随了身形起伏滑移变幻。
  生命最原始的感动,因为相互缠绵回应,愈加热情奔放。
  如歌中所唱,怀念过去美好日子换来体会,重新得到快乐,却需要智慧。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
  “杜辰薇,你会后悔的!”维东重重丢下一句,转身离去,再没有一点停留。
  小时候,总盼着过年,因为能吃许多好吃的,穿漂亮的新衣服,跟哥哥一起放烟花爆竹,还有压岁钱可拿,可以说是吃穿玩用四方面的大丰收。
  可随着年纪一点点长大,过年的热情仿佛越来越淡了。
  尤其是今年,或许是因为全家第一次在S市过年,少了许多亲戚朋友来来往往,总觉着不够热闹。
  不过细想起来,热不热闹倒在其次。
  重要的是爸爸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一家四口也整整齐齐、健健康康,大家和和美美地过年就好。
  人生第一次,年夜饭是我帮爸妈买菜、洗菜、切菜兼炒菜、炖汤,全程由我辅助完成。
  买年货和大扫除,我也算家中的主力。
  我固然很有成就感,爸妈也笑得合不拢嘴。
  围着桌子吃年夜饭时,哥哥尝了口我煮的水晶虾仁,一连“嗯”了好几下,“味道还可以,真看不出妹妹还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
  “没办法,遇到克星了,不乖不行的。”我吐吐舌头。
  老妈无限感慨地长吁一声,“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强求不来的。”
  我猜老妈八成是记起了维东,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我那点做饭技术大半都是嫂子教的,嫂子才是正宗的贤妻良母,哥你太有福了。”
  “从小到大,年年都是四个人过,太闷了。”我顺便调侃哥哥,“哥要努力啊。
  好想明年吃饭的时候有六个人,我能升级做姑姑就好玩了。”
  “小薇这话说的是,我都盼好久了。”一说到抱孙的话题,老妈顿时来了精神。
  哥哥乐呵呵地敬了爸妈一杯酒,爽快地开口,“其实婷婷已经有了。”
  一句话,听得大家激动加兴奋。
  爸爸高兴地开始计算哥的孩子该排什么辈分、取什么名字。
  老妈则在计算预产期,然后无比侥幸地感叹,还好婚礼在S市举行,不然太多亲戚朋友知道是奉子成婚,只怕婷婷会被人说三道四,大家脸上无光。
  其实,奉子成婚这种事,如今也算平常。
  从好的方面看,我们可以理解为,一是男人肯负责任的表现,二是大大提高婚姻的效率。
  孩子,会让双方在婚后迅速增添一个重要的共同话题,有一个共同努力的方向,未必不是好事。
  自然,在老妈这些保守人士的观念里,还是有些不妥的。
  “来,新年又长大一岁,明年还要继续努力。”酒过三巡,哥哥递了个厚实的大红包过来。
  我忙笑着推了,“哥今年又买新房,又装修,又搞婚礼,马上还要做人老爸,钱八成不够用的。
  我都这么大了,不能再收红包。”
  “我说过的,你毕业之前都有压岁钱拿,你忘啦!”哥哥站起来把红包塞到我手里,很有豪情地笑,“今年炒股炒期货,我也赚了不少。
  钱赚回来就是花的,妹妹你也别帮我省。”
  “谢谢哥。”既然哥哥这么说,我就笑嘻嘻地接了。
  天,一万块的红包,比往年的三倍还多,估计哥今年炒股是赚大发了。
  当时一团高兴,我却没想到,钱固然是好东西,但来得太容易,终归是不正常的。
  春节晚会开始时,照例爸妈是雷打不动的忠实观众,我和哥是典型的陪看。
  于是,四个人边看电视边打麻将。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我飞快地溜到电脑前,刚打开MSN,就看到了李哲。
  “小薇,我想你了。”视频那头,李哲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像只撒娇的小狗狗。
  “我也想你。”我嘟囔着,好想把李哲从液晶屏幕里拽出来,狠狠抱一下。
  很奇怪,自从他回北京后,这两句已成了我们视频的经典开场白,可每次说来,还是有些心疼。
  李哲抬起头,神秘兮兮地说:“我帮你物色了一个代替我暖床的好东西,给你做新年礼物,你猜是什么?”
  瞥了眼他疑似色情的笑容,我还以为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玩意儿,于是仰了脸不屑地说:“不要!”
  “真的不要?不要我丢到外面去了——”李哲戏谑地拖长声音。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
  屏幕上,倏地蹦出个浅棕色的超大泰迪熊。
  透亮的大眼睛,深蓝的绒布外套,古典的领结,木质本色的纽扣,它看起来憨态可掬又优雅智慧,居然和李哲颇为神似。
  “配有Hermann Spielwaren绿标,阿哥拉山羊毛的,摸起来特别软,抱着更舒服……”李哲边揭晓谜底,边得意地摸了它一把。
  明知道他是故意诱惑我,我还是很没骨气地扑到摄像头前,“我要!”
  李哲宠溺地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不要的。”
  我哼了两声,决定转移话题,“明年除夕,我要和你一起过!”
  “好。”李哲往后靠了靠,距离远了,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到他隔了几秒才说话。
  我伸拳逼近摄像头,故意暴力地挥舞了两下,大声说:“不许敷衍我。”
  “好,明年除夕——我一定陪着你。”很简单的一句承诺,不知怎么,李哲偏要说得很慎重似的。
  “阿哲,快过来放烟花,就等你了。”一个模糊的女人声音,突然从那头传过来。
  随后,李哲应了声“我就来”。
  有趣,原来他的小名真是叫“阿哲”,和张信哲一样。
  “谁叫你?”我随口问。
  “我大嫂。”李哲很自然地答道,又发了一个亮丽闪动的kiss图片给我,并笑说回来给我补个大大的压岁红包,这才离开。
  他明明只有一个哥哥,听说还没结婚,几时冒出个大嫂来?想着也许他哥和我哥一样,结婚在即,他也就随口叫大嫂了,我释然。
  年前,维东效率很高地给我寄了特快专递。
  EMS信封里,有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袋外注了“李哲”两个黑字,刺眼得很。
  我随手把它丢到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就算我的好奇心再强烈,也不能成为偷偷窥探李哲的理由。
  新年伊始,拜年是少不了的,或者源于情意,或者源于应酬,和往年并没有本质的不同。
  在我的记事本里,值得一记的大约只有以下几件事:第一,到导师家拜年时,我把最近看书的几点心得,详细地对导师汇报了,又适当地提起对Princeton的向往,一副兢兢业业、醉心学术的好孩子模样。
  导师很慈祥地赞了我适才的观点颇为新颖,说他一直很看重我,不过有些事最后敲定还要通过系里云云,算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吧。
  第二,逛街时,无意中碰到季洁。
  这孩子垂了一头柔顺的黑发,一袭典丽的米色羊毛裙刚刚及膝,外罩了复古式的浅驼短大衣,站在那里甜甜地笑,无处不透着娴静可人的味道。
  那模样,与先前的青春活泼判若两人。
  鉴于这孩子无缘无故地形象大变,我猜想她准是坠入爱河了。
  是的,每个女孩为了心爱的人都会改变许多。
  如我,如季洁,都不能免俗。
  第三,全家每年的必备节目之一是去维东家拜年,今年我第一次缺席,但还是让哥哥带去了对维东爸妈的问候。
  他爸妈不仅是我爸妈的老邻居,当初我和哥哥刚来S市上大学时,他们对我们也照顾有加。
  再说维东是哥哥的老板兼好朋友,有了这层关系,事实是就算我和维东没有任何关联了,他们的来往也终是免不了的。
  人际关系就是这样,如蜘蛛网般错综复杂,又有清晰的脉络可循,没有人能成为纯粹的孤岛。
  没有李哲的这几天,我倒没有对他特别的牵肠挂肚。
  可不知怎么,过年暂时到哥哥家,和爸妈他们住在一起,居然有些不习惯。
  还好,李哲在年初五就回来了,我依旧搬回他的住所。
  晚上,我心满意足地搂了新年礼物倒在床上,顺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阿哲”。
  结果,当晚床上就闹成一团,我爱不释手地“蹂躏”可爱的泰迪阿哲,真正的阿哲爱不释手地“欺负”我。
  最终,我抱着泰迪,李哲抱着我,齐齐酣然入睡。
  初六是哥哥和婷婷结婚的大日子。
  一大早起身就忙得不亦乐乎,幸好按了婚庆公司的日程安排,诸事总算有条不紊。
  到了晚间婚宴时,婷婷的家人纷纷来帮忙,我总算得空稍稍歇息会儿。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
  意料之中的,维东一家都前来道贺,大家热情又客气地打了招呼。
  颇有些亲戚朋友对着李哲,看了又看,又惋惜地望向维东,互相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或许,在某些不知情人士胡编乱造的故事里,我是意志不坚的移情别恋,李哲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维东反而是那个被背叛的可怜人。
  我故作不知地对所有人大方地笑。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吧。
  缀满娇艳玫瑰的全鲜花拱门,通往幸福的红地毯,精美的发光罗马柱……当绚烂的礼花响起,在漫天飞舞的七彩里,哥哥挽了婷婷走向主台,彼此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喜洋洋的气氛充满了美轮美奂的婚礼殿堂……烫金的签到簿上载着的每个名字,都在此刻见证着哥哥和婷婷的幸福……
  “结婚真好,像做梦一样。”每个女孩都憧憬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我也不例外,忍不住嘀咕了。
  “你想结婚?”李哲双眼弯弯,应着我的话。
  “哪有?”我嘴硬地否定着。
  李哲笑吟吟的,也不说话,不知从哪里撕了张小纸条,绕了我的左手无名指一圈,又随手扯断,装回口袋里。
  另一只手在桌布遮掩下,悄悄摩挲着我的手心,痴缠地不肯放。
  看看大家的注意力都胶着在新郎、新娘身上,我飞快地吻了李哲的脸颊,又连忙扮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抿了嘴笑。
  他的掌心暖暖的,那热力仿佛能直达人心般,让人油然而生一种甜美的依恋感。
  漂亮的司仪开始调侃一对新人、让他们汇报恋爱经过时,我的肚子忽而开始隐隐作痛。
  对李哲交代了一声,我急忙起身离席。
  大约是昨天太高兴,拉李哲去Haagen-Dazs吃了许多冰激凌,胃受凉了。
  刚从宴会厅出来,身后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追过来,有人轻喊:“杜小姐,等一等。”
  回头看时,却是那晚和维东一起的高挑美女。
  记忆里,适才仿佛看到她坐在哥哥公司同事那一桌,看来她的确有可能是维东的秘书。
  “杜小姐,我和王总确实没什么。”她似乎真的很迂腐,也真的想解释清楚,“那天晚上,因为那个客户一向很色,所以王总让我搀着他的胳膊,假装亲密的样子,是不想那个客户动歪脑筋。
  后来,从华亭宾馆一出来就看到你,我一时忘记把手收回来……”
  不想再听别人的琐碎事,我制止她,“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相信你就是了。”高挑美女八成是属于花瓶类的,听了我的敷衍之词,就高高兴兴地回宴会厅了。
  好一会儿,去卫生间解脱后,舒服了些,我准备回去。
  走廊上,缤纷的抽象派壁画前,维东静静站立,遥遥地望过来。
  我客套地点头示意,视线慢慢越过他,快步走向宴会厅。
  “那些材料,你看过了?”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维东猛地抓住我的胳膊。
  本不想再有无意义的对话,可我太了解维东的固执本性,犹豫了一下,我刻意答:“看过了。”只要我信任李哲,看与不看,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维东手一紧,唇角慢慢浮起一个古怪的笑意,“撒谎!”
  在哥哥大喜的日子里,我不想发生任何的不愉快,只能尽量放缓语气,“你的好意我心领,一切到此为止,好吗?”
  “你就那么信他?”维东锐利的眼神仿佛X光,要彻底透视我的内心。
  “是。”我平静应了。
  “就算他的房子在另一个女人的名下,就算另一个女人亲热地喂他蛋糕吃,就算他曾整夜留在另一个女人的家里?”维东逼视着我,字字句句如利箭般狠狠射过来。
  不快的涟漪,狂乱地在胸臆间层层荡开。
  然而,李哲温柔的笑容漾上心头,他漂亮的眼睛宠溺地凝望过来,他掌心的暖意依稀还停留在肌肤上。
  我仰脸直视维东,轻轻开口,“我信他,就是这样。”
  或许有些事,确实需要加以求证,可我绝不会仅凭听到的只字片语,就做龌龊的臆测。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
  “还有,他2002年硕士毕业后进入CH医院心脏外科,职称晋升像坐直升机,一年升一级。
  难道你不觉得有问题?”维东慢吞吞地开口,列举着他所谓的可疑证据。
  记起李哲曾经的辉煌纪录,还有那“价值千金的手”,我忍不住微微冷笑,“难道你想说——他事业上的成绩是靠别人的关系,而不是靠自己的实力!”
  凭关系,李哲会有高达99.7%的手术成功率?会得到苏三的欣赏和佩服?会拥有医院里大多数人的正面评价?难道因为他恰好拥有实力、勤奋和运气,取得些优异成绩,就一定要怀疑他用了不正当手段?
  “房产证上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秦梓慧,不过她最常用的名字是——”维东有条有理地继续,唯恐我不明白,又补充说了另一个名字。
  一个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与刘晓庆一样差不多家喻户晓的名字,一个我小时候经常在《大众电影》等杂志封面上看到的名字,一个至今仍偶尔出现在某些大手笔电影里、前面冠以“特邀主演”的名字!
  印象中,那个集优雅、冷艳、风度于一身的美丽影星,居然和李哲有关系?我依稀还记得,读书时哥哥曾无限向往地说长大后,一定要娶像她那样的完美女人。
  我怔怔地望着维东,今晚,第一次震惊。
  “杜辰薇,不要像只鸵鸟一样,不肯面对现实!”维东双手扳过我的肩,那么用力,钝钝的痛张狂地侵入我的心田。
  “我信他!”慢慢缓过神来,我坚定地回望。
  或许维东是真心想提醒我什么,可我仍然相信——即使李哲与那个美丽影星认识,甚至有什么疑似的暧昧,也一定和金钱、和爱情、和贪慕虚荣、攀附权势没有关系!
  维东“砰”的一拳打在墙上,夜色双眸里迸发了森森寒意,冷冰冰地注视着我,“他说什么你就信!为什么……”
  我默然,只是对着他客气安静地笑。
  他紧抿的嘴,再没有说半个字,可他不说,我也隐约猜到了,那后面或许是:“为什么我说的你就不信?为什么始终不信我、不肯重新开始?”
  其实,答案很简单。
  如同鸡蛋可以孵出小鸡,而石头孵不出小鸡。
  李哲和维东,品格观念上的本质不同,就像鸡蛋和石头一样,决定了各自未来的不同发展方向。
  而我,愿意选择有希望修成正果的那个,如此而已。
  “杜辰薇,你会后悔的!”
  维东重重丢下一句,转身离去,再没有一点停留。
  水晶吊灯的灿烂光华下,维东的背影昂然而去,如往昔般那么骄傲桀骜不驯,却依稀带了些初春时节的丝丝萧索,遥远而陌生。
  回到席上,胃又开始折腾,一阵阵痉挛的疼痛。
  这一刻,我真恨不得把胃送给别人才好。
  “你脸色好差,手怎么这么凉。”李哲小心摸摸我的手。
  他的热量渗透我的肌肤,让我莫名地舒服了些。
  偏头看李哲如往昔般关切的脸,我软软地倚着他的肩膀,不想说话。
  “你坚持一下,我去买颠茄片。”李哲叫服务员上了杯热牛奶给我,快步走了出去。
  我趴在桌上,细细抿着香醇可口的热牛奶,怔怔望着婚宴主台宽大的背景墙上,哥哥和婷婷的一整幅婚纱照。
  葱绿的草地,婷婷纯洁如天使般坐在饰满鲜花的秋千架上,哥哥自身后呵护地拥着婷婷,温煦的阳光自斜上方洒落,照亮了他们含情对视的脸。
  两人的姿势很俗套,倒难得画面依然流溢了浓浓的温馨,让观赏者如沐春风。
  看似真挚的深深爱恋凝固在照片中,成为永恒的刹那,被多少旁观者祝福羡慕,可又有谁能看得出哥哥曾无所谓地说过“娶妻合适论”?
  “好些了吗?”李哲清朗的声音自身边响起,“药买到,快点吃吧。”就着他手中的水杯,我吞了片颠茄片,往后略略靠了椅背休息。
  李哲舀了勺瑶柱羹放到我碗里,调侃着我,“看你哥哥的结婚照,也能看呆?傻乎乎的。”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
  “你不觉得拍得很不错吗?”我斜觑着李哲,脑子里突地想象他穿了新郎礼服的模样,一定会迷倒很多女孩子吧。
  “照片是不错。
  不过你嫂子今晚的婚纱更漂亮。”李哲转脸望向那边。
  那边,哥哥和婷婷、爸爸和老妈还在一脸喜色地忙着挨桌敬酒。
  洁白轻盈的玻璃纱包裹着婷婷,细碎蕾丝点缀着性感的无带抹胸,贴合的紧身胸衣全部采用华丽剔透的水晶来装饰,曳地的荷叶边裙摆,全然绽放了十足的唯美浪漫。
  李哲又上下打量着我,唇角微微上翘,“如果是你穿,一定会更出色。”
  “可惜试婚纱那天,我没去。
  不然当时还可以拿来穿穿看。”我随口说着。
  李哲把椅子搬近了些,在我耳边低低地笑,“不如我们也去拍婚纱照,好不好?”
  “不要!”我故作认真地瞪了他一眼,干脆地否决,“我又没打算结婚。”
  李哲慢慢垂下眼帘,不说话,只管低头一口口喝着张裕冰酒,仿佛一个孩子的美好愿望硬生生被野蛮家长扼杀了,一时间深受打击。
  “李哲,别这么任性。”我喃喃说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莫名地一疼。
  天,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最具杀伤力的表情不是冬日阳光般的纯净笑容,而是这样略略受伤的神态。
  “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李哲抬眼,清澈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又仿佛越过我在某个遥远的幻想世界中神游,悠悠自语,“即使不结婚,也可以拍婚纱照的,对不对?”
  “就算是……在我离开前,留个纪念也好。”李哲依稀回过神,沉静得像幽幽深潭的眸子里,映了一个小小的我。
  不知怎的,明明周围全是欢声笑语,我却偏感到淡淡的忧伤味道,缓缓在空气中游弋升腾,又渐渐渗入心田,沉甸甸的闷得难受。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什么你离开前,你要到哪里去呀?”
  李哲呆了几秒钟,眨眨眼,悉心解释了,“年前,我联系了美国的Cleveland Clinic(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准备做进一步的骨科矫正手术。
  只是当时还没确定,我不想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前两天我收到他们的回复,所以,过几天我会订机票到那边做详细检查,看他们决定怎样做手术。”
  原来,他始终没答应院方转到心内科,是一直想再拿起手术刀。
  是啊,小李飞刀,怎么会甘心从此成为历史?
  细细抚摸着他的右手,我舌底酸酸的,“你会去多久?”
  “一两个月吧,总之我会尽快。
  你呢,乖乖在学校上课。”李哲安慰地抱了抱我的肩头,又笑,“你知道的,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八成会扑过去撒娇,可看看周围,我只能抱了他的胳膊不放。
  好半天,记起刚才讨论的事,我小声嘀咕,“那,婚纱照的事,随你好了。”
  李哲清亮的眼睛漾起点点笑意,轻轻亲了我的手背,像哄小孩般温言道:“我们先拍这一次——”歇了歇,又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郑重地托起我的下巴,深深望过来,“以后真正结婚的时候,我们再拍一次。”
  “谁要和你结婚?”我故作不屑地别过脸,却突然发现胃不痛了,刚吃到嘴里的桂花鱼也格外鲜嫩。
  李哲不吭声,笑眯眯地给我挟了块煎牛柳。
  眼角余光,我瞥到邻桌的维东已不见踪影。
  但他的话,却执著地盘旋在我的耳旁。
  某种程度上,我不认为他是个无凭无据就胡乱说话的人。
  不觉望定李哲,我半开起玩笑,“哼哼,真要嫁的话,你还有很多事没交代呢,谁知道你是不是个好人。”
  “那回去你审我好了,我一定乖乖交代。
  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哲随口答,笑容如春日蓝天般纯澈。
  轻摇郁金香杯,琥珀色的冰酒透过玻璃折射,在璀璨的灯光下散发着炫目的光彩,绚丽迷人。
  我啜了点入口,口感甘洌滑润,余香甜美持久,不由得低头浅浅笑了。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
  原来这世上,美好得表里如一的物件还是有的,只要我们善于发现并把握。
  
第十七章 谁是谁的天罗地网(1)
  直直地望着这个深情款款的男人,我一时有些茫然,竟不知是该感动于他的用心良苦,还是惊诧于他的精心布局。
  回去后,我们玩起了模拟法庭。
  李哲规规矩矩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像教室课堂上最乖巧最听话的小学生。
  我站着,居高临下地瞥定他。
  “李哲,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你同意吗?”我半认真地把米兰达警告说了一遍,以示公正。
  “同意。”李哲看似老实地点头。
  没等我再开口,他就拖了我的手到书房,打开电脑,“我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主动交代。”
  鼠标点到了桌面上那只胖乎乎的企鹅,用户自动登录。
  淡蓝的界面上,清楚地现出熟悉的头像,熟悉的“刀如流云”,还有他唯一的QQ好友,名叫“白衣卿卿”。
  “我交代,我不该在网上和你一起这么久,还一直不说明自己的身份,装普通网友听你发牢骚、谈心事。”李哲边说,边摊开双手做勇敢认错状,“你不高兴,就狠狠地打手心罚我,来吧。”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讨厌,装什么小学生,这个我早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李哲目光闪了闪,饶有兴趣地望过来。
  不想提那天刻意试探他的事,我继续我的进攻大计,“喂,今晚是我审你。”
  “Question NO.1,我挺好奇的,流云公子是怎么从网上找到我的?”整理思路,我决定先搞清楚流云这件事,再谈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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