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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11 显晔(当代)
  望着古明梓的背影消失在纪委大院的办公楼前,黄琳的内心产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她站在省纪委的大门口,痴痴地凝视着办公大楼正上方的中国共产党党徽,脸上荡漾起欣慰的笑容。是的,黄琳又如何不笑呢?少去了赃款这块石头的压抑,黄琳还能噩梦萦绕、寝食不安吗?
  一轮和煦的阳光洒在了繁华的街市上,街市卸去了冬的寒意,流露出春一般的温柔。暖流的渲染,黄琳和彭元松兴奋异常,数日来那种压抑得无法喘息的心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小东的小手指向川流不息的汽车时,彭元松大声说道:“难得今天好心情,今天的任务是转街。”
  黄琳满脸微笑地点点头。
  于是,这对恩爱夫妻抱着孩子上了一辆出租车。
  方璞光还是拒不交代十万元现金的缺口。
  专案组的同志以黄琳送交赃款的事实为脉线,认为这十万元很有可能转移到了方璞光的另外两个女人的身上。他们决定从吕馨兰身上入手,着手调查四十七万元赃款流失的最后一个环节。然而他们哪里知道,由于一连串的不幸所带来的打击,那个性情开朗、思想开放的吕馨兰已经不堪重负,精神崩溃了。这就是现实生活的残酷性。
  这种残酷的生活引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的飘落勾走了吕馨兰的魂。吕馨兰的眼前好似看到了刘剑东的身影,来自遥远的天际,轻飘飘地走到她的身边,披着一身洁白的雪花,带着一脸幸福的微笑。吕馨兰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抱起身边的婴儿,将孩子递给了刘剑东。
  “剑东,你回来了?是想儿子了?你看看呀,儿子长得多像你啊!”
  吕馨兰坐在床上,发出一连串痴痴的傻笑。笑声引来了母亲,母亲喊来了父亲。两位退了休的老人看着手舞足蹈的女儿,立时感到头皮发麻,后背风飕。
  母亲一把抱住可怜的女儿,大声哭道:“兰,兰,你这是咋了?你可不敢吓妈啊。”
  吕馨兰摸着母亲的脸说:“剑东,你瘦了。工作太累的话你就回来吧,我已经是副主任科员了。我管人事,能把你办回来。”
  正当吕馨兰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的时候,吕家的门铃响了起来。父亲开门,让进来三位身穿制服的检察官。检察官们走进了吕馨兰的卧室。
  吕馨兰眼望着三位检察官,收起了一脸欣喜的笑。严肃的表情好像她又回到了正常的理智。
  吕馨兰的卧室拥挤狭小,无处立身,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检察官只好坐在吕馨兰的床边,另外两名检察官坐到了卧室里的木椅上。
  检察官们关上卧室的门,将吕馨兰的父母关到了门外。吕馨兰的父亲在卧室外面大声提醒说:“我女儿的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你们问话的时候可要注意分寸啊。”
  检察官们见多了这种情况,他们认为,嫌犯的家属一般都会玩弄这种伎俩,并没有理会吕馨兰的父亲所发出的提示。检察官们表情严肃,开始了对吕馨兰的调查审讯工作。
  “吕馨兰,我们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你为了方璞光所遭受的不幸与打击。为此,我们希望你痛定思痛,认清现实,站稳立场,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不要怀有任何不轨的心理,无形中充当方璞光犯罪的帮凶与同伙。如果为了区区小利,窝藏了方璞光倒卖国有资产所获取的不义之财,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所以,希望你与以配合,说出方璞光的赃款流失到你这里的事实经过。慢慢地说,不要着急。”一位年长的检察官说,“你先说说,你和方璞光是什么关系。”
  吕馨兰的双眼怔怔地看着她对面的一位年轻的检察官。检察官做着笔录,没有注意到吕馨兰痴呆的目光。
  吕馨兰嘻嘻一笑,冲着年轻的检察官说:“刘剑东,你啥意思?叫来你的老板问我这话?你说我和你是啥关系?你天天盼儿子夜夜盼儿子,现在我把你儿子生出来了,你就叫来这人对付我吗?”
  检察官们全都怔住了。
  吕馨兰又注意到她身边的那位女检察官,脸上的肌肉登时痉挛起来,歇斯底里地喊道:“刘剑东,你个王八蛋,难怪你把手机号码给换了,原来你又和张春红勾搭到一起了。我让你勾,我……”
  吕馨兰疯狂地伸出手来,上前一把抓破了那位女检察官的脸。年轻的检察官上前保护女检察官,又被吕馨兰扇了一记耳光。
  女检察官那张漂亮的脸颊上出现了三道深深的挖痕,挖痕上面渗出了殷红的血。女检察官急忙跑到梳妆台前,查看破了相的脸。她好像承受不了受伤的打击,当下哭出声来。
  吕馨兰光着脚下了床,与年轻的检察官对打起来。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力量,吕馨兰竟然将年轻的检察官推了一个跟头。
  听到卧室里传来的打斗声,吕馨兰的父母慌忙推开卧室的房门,闯进了卧室。
  年长的检察官没好气地喊道:“你们这是怎么搞的,你女儿有病,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清楚。”
  吕馨兰的父亲委屈地说:“同志啊,刚才我已经向你们提过醒了,是你们不听啊。”
  吕馨兰的母亲心疼女儿,上前劝阻吕馨兰,被吕馨兰一把揪住头发。吕馨兰伸出拳头,亡命般地击打母亲的头,嘴里咬牙切齿地喊:“臭婊子,让你勾引我老公。我打死你这个臭婊子,打死你!”
  可怜啊,漂亮的吕馨兰疯了。她的疯究竟是谁造成的?刘剑东、王明伟,还是方璞光?
  当天下午,精神病院的救护车将神经失常的吕馨兰拉走了。
  吕馨兰的疯并不代表方璞光赃款流失案的调查到此结束。检察机关将目光关注到了另一个与方璞光有染的女人身上,她就是郑婉霞。
  面对检察机关的传讯,郑婉霞落下了眼泪。她如呓语般地说:“我不管他贪了国家多少钱,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一个经贸局这些年来从没有出现过的好领导。他为人善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从到我们经贸局以来,从没有摆过官威,说过官话,打过官腔,耍过任何官派作风。就以我这个不起眼的打字员来说,由于本职工作干不好,没少挨领导们的批。方局长来了以后,没有采取以往那些领导的做法。他因人而宜,调换了我的工作,将我安插到了机关的财务室。我的身份是工人,工资里面不含公务员津贴,算上奖金挣到头,月收入不过六七百。我男人下岗之后家里面出现了经济拮据,那一段时间我省吃俭用,身体一度瘦了下来。方局在一次闲聊中问我怎么了,我说出了男人下岗带给我的家庭困境,说出了我男人一天到晚地打工,拿到手的月工资不足三百元。方局立刻给我男人找个活,是一家大企业的机关干部,工资奖金加起来一千多。你们说,这样的领导是坏人吗?”
  “郑婉霞,这是我们执行法律的调查取证工作,希望你实话实说,不可含有任何虚假隐瞒的成分。”检察官们皱起了眉头,提醒郑婉霞说,“你与方璞光是否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
  郑婉霞落泪说:“刚开始我也这么想,天底下没有不吃腥的猫儿,方局这样帮我,肯定有帮我的个人目的和道理。我自以为长得不错,有一次在街头上碰到方局,问他是不是喜欢我?可人家方局睬都没有睬我一眼,转身就走了。后来我发现,人家方局和黄琳妹子早就好上了。那才是真正的好,不顾一切的好。面对这样的好,我郑婉霞算得了什么啊。”
  检察官们直觉意识到,方璞光和郑婉霞之间很可能是那种上级关心下级,领导关心职工的同志关系。既然他们之间的往来定位在这种关系上,又何谈方璞光转移赃款的可能性?
  为了进一步证明这种关系,检察官们在省经贸局的职工中进行了走访,也着实感到,方璞光的口碑还算不坏,除了人好色,几乎没有任何瑕疵与以指责。姬小明率领局纪检组忙活了一个月,也没有查出任何关于方璞光贪赃枉法的行为。
  或许这就是人的两面性,或许这种两面性道出了方璞光为人狡猾的一面。在一个地方作了案,跑到异地之后换上一副新面孔,以全新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孰不知旧案复发,让他前功尽弃,前途尽毁。
  专案组排除了郑婉霞窝藏赃款的可能性。他们直觉意识到,由于吕馨兰的疯,方璞光被捕的前一天挥霍掉的十万元赃款可能无法追回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古明梓走进了第一看守所,见到了面色苍白的方璞光。方璞光一脸的怒气,面对古明梓一言不发。
  古明梓将一身小护士高档保暖衣,一件恒源祥牌羊毛衣和一件波斯登牌羽绒服交到看守所民警的手里,整整一大摞的冬装,花去了古明梓一千五百多块钱。
  古明梓对充满抵触情绪的方璞光说:“璞光啊,天凉了,我给你拿点衣裳来。”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把你的东西拿走,我宁愿冻死,也不穿你的东西。”方璞光狮吼般地喊道,“妈的,这辈子瞎了眼了,找了一只豺狼当朋友。”
  古明梓笑着说:“我是豺狼吗?不,我是你的朋友。我始终这样认为,不论以前,现在,还是将来,你方璞光都是我一生中最好最好的朋友。是的,是我查了你的案,是我把你送进了监狱。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因为我是一名共产党的纪检干部,我的职责告诉我,即使我爸我妈我兄弟,触犯了党纪国法我也要查他的案。这就是我在整个查案过程中思想斗争的关键所在。我一夜一夜地不睡,我甚至在想,为什么我调查的偏偏是我的好朋友,为什么我的好朋友犯了这么大的罪?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吗?当时我已经查到了你犯罪的事实,我好想把我查到的情况告诉你。当时你说我和你说的都是一些废话,可我在说这些废话的同时心里在想些什么?我的心在流血啊!因为我真的不想看到我的好朋友走进铁窗,成为国家的罪人,我好想这个罪犯不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与我共事达四年之久的璞光啊!”
  古明梓的嘴唇有些颤抖。这样的颤抖打动了方璞光的心,方璞光直觉意识到,古明梓的激动程度已经达到了极点。这样的激动缓解了方璞光的敌对情绪,充满怨气的双眼落在了古明梓的身上。
  “老古,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查我的案?你是如何将你的注意力凝聚到我的身上的。”方璞光讷讷地问。
  古明梓说:“其实谈不上注意,自始至终只是怀疑。这种怀疑主要是从弟妹与你的闹事而产生,又因为张金龙一家奢侈的生活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而你,又没有实话实说你在小区购置的房宅,你的谨慎小心反而害了你,让我不能不加重怀疑的分量。”
  “懂了,老古,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懂了。”
  方璞光的脸上涌满了痛苦的表情。他不停地摇头,这样的摇头不能不说是对于他的人生之路的一种总结,一种无奈,一种悔恨吧。
第二十七章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2004年的开春。
  这时候的古明梓已经升任中共河西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上任,便看到了一桩他不愿意看到的案子。在安中市发生了一起油库特大火灾,火灾殃及周围,将油库附近一些民房和一幢小学校的教学楼尽数烧毁。导致二十多户居民无家可归。安中市有关部门调查这起恶性事故的时候,发现那家油库经营手续上的漏洞,这漏洞就是省经贸局开具了不应开具的经营许可证。他的大脑一振,不由自主想到了黄琳。
  天啊,难道黄琳受方璞光的影响,在任职的时候渎职受贿了?
  古明梓再次来到第一看守所,这时候的方璞光已被打入死囚牢,等待法院的最后一次裁决。
  方璞光的脸色更加苍白,人憔悴得失去了原貌。古明梓询问看守所长,方璞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守所长悄声告诉古明梓:“这是一种必然,凡是走进死牢的犯人,都会因为恐惧而改变原来的生活模样,人也会憔悴得面目全非。”
  古明梓看着方璞光,双眼含泪说:“璞光,想开些,该吃就吃。我已经吩咐这里的干警,尽量从生活上给你行方便。”
  方璞光凄惨地一笑说:“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不过你能看我我已经知足了,最起码说,你现在认为我还是你的朋友。”
  “不光是现在,而且永远都是。璞光,秀娟弟妹和小英马上就要回国了。弟妹的情况你也知道,恐怕要在这种地方度过几年时光了。所以我有一种想法,想收养小英这孩子。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能不能给我写份授权书,授权我来抚养小英,将小英养大成人。放心,我会比爱自己的孩子还要爱小英的。”古明梓真诚地说。
  方璞光静静地看着古明梓,许久许久方才说道:“为什么?是不是良心发现,以此来弥补内心的不安。”
  古明梓说:“璞光,你想错了。我对自己的做法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我是共产党的纪检干部,我的职责告诉我必须这样做,否则就是我渎职。我抚养小英这孩子纯粹是因为你我的关系,因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的朋友已经没有能力再尽父母职责,这种职责必须由我和我的妻子来完成。”
  方璞光落泪了,他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璞光,这两天你考虑一下,过两天我过来,咱们再办理抚养手续。”古明梓的眼圈也有些湿润。他擦了一把泪,转移话题说,“还有一件事情,安中市华兴工贸公司的油库发生火灾,政府查出咱们局非法为这家公司开具了经营许可证。我不知道这张许可证是如何开出来的,会不会与黄琳有关系。璞光,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让黄琳干了什么不法的事情。这孩子可是我这一辈子很难遇到的人才,我真的不希望她走上什么犯罪的道路。”
  说到黄琳,方璞光的心狂跳起来,他似乎害怕什么似的,脸上浮现一丝慌乱的表情,连忙说道:“啊,你说的是安中市的那家公司吧,那个经理叫张什么来着。是的,这家公司的经营许可证是我吩咐黄琳开的,与黄琳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
  方璞光的恐慌表明了他的话语有假。古明梓一脸的不相信。
  方璞光说:“老古,你看,我有必要骗你吗?我之所以变成这个样,还不是因为你啊。”
  古明梓说:“我只是这么一问,我真的害怕黄琳这孩子也被扯到案子里面去,这个孩子命运多舛,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生活,再遭受什么打击的话,她就彻底被毁掉了。”
  方璞光睁着一双大眼,以一种恳求的语气说:“老古,黄琳这辈子都是让我给毁掉的,现在我就想求你一件事,关照一下黄琳。”
  古明梓说:“没说的,璞光,只要黄琳不做违法的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有,没有,黄琳还是一个孩子,她怎么会做违法的事呢?”
  方璞光矢口否认黄琳与安中市特大火灾案件有牵连。他实实在在感到,在党纪国法面前,古明梓六亲不认。
  随着时间的转移,黄琳那颗忐忑的心逐渐沉稳下来。因为平静的生活说明,方璞光没有揭发她的意思,她可以带着自己的儿子,跟随丈夫幸福地生活下去了。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似乎太短太短,清明过后,安都市检察院的李广民检察长一行人,在省经贸局的常副局长和钟秘书的引导下来到了彭元松的家。他们要求彭元松予以回避,以便他们更好地核实一些工作上的事务。彭元松有些担心地看看黄琳,尴尬地笑一笑,抱着小东走了出去。
  调查工作是由李检察长主持的。他抛开一脸职业性的严肃,流露出微微的笑意,开场白似地将弯子绕到了黄琳在特殊商品经审处担任主管副处长期间的旧事上,最后在常婧芳的补充下,问到了黄琳是否办理过一个名为安中市华兴工贸有限公司的石油经营许可证。
  黄琳的心登时狂跳起来。她如何能够忘记,那位公司老板在她的皮包里塞了十万元的贿赂,也是因为这笔贿赂袒露于方璞光的面前,她才决定为方璞光怀上一个孩子,才会有现在的小东,有她一连串的生活苦难和不幸。黄琳傻了般地看着满客厅的客人,看着所有熟悉不熟悉的面孔。
  常婧芳安慰黄琳说:“小黄,你别紧张。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是一次例行公务的调查。只要你说出办理许可证的前后经过就可以了。”
  李检察长直视着黄琳的脸说:“黄琳同志,咱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是通过梁书记和古明梓同志的介绍,以及上一次你主动上交方璞光藏匿在你家里的赃款一事,我对你的印象已经非常深刻了。最近我又对你进行了一下全面的了解,让钟秘书调来了由你起草的全部公文材料,更加感到你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了解了你在经审处独当一面时的所作所为,似乎看到了你秉公办事、不徇私情的个性,也深深地体会到客商们为什么为你冠上了‘铁腕女人’的绰号。这不是一般性的绰号,这是人民对你忘我工作的一个总结,一种口碑啊。尤其是兴阳市有个叫蒲拴梁的客商,将关系走到了你的前夫刘剑东的身上,后来事情闹到了局纪检组,你竟然不顾亲情,公开指证你的前夫,从而在省经贸局引起巨大的反响。为此,我在昨天的工作会议上专门说到你,希望我们检察院的干部要像你一样刚正不阿,不徇私情。”
  虽然黄琳清楚地意识到,检察机关已经开始了对她的调查工作,但是李检察长的高帽子还是戴到了黄琳的头上,好像黄琳真的成了廉洁正直的公务员。黄琳心想,李检察长在他的机关干部面前表扬她黄琳,他的那些检察官们应该怎么想?又怎么去把这样的好干部和“犯法”二字挂上钩呢?由此看来,李检察长的恭维只是一种客套话,并非真言啊。黄琳感到了悲哀,她的嘴抿了一抿,想哭。
  李检察长看到黄琳还是有顾虑,更加断定其中的子午卯酉了。他犹豫了一下,单刀直入地说:“黄副处长,对于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底。那么你就静下心来,听我把情况介绍清楚。上月初,安中市华兴工贸公司油库突然发生火灾,火灾殃及周围,将附近民房和一幢小学校的教学楼烧毁。安中市市委、市政府非常重视这件事,要求严查这起火灾事故。现在安中市检察机关正在着手调查此事,重点调查内容为,华兴工贸公司的消防许可证是如何办理下来的。为什么在各项手续不为完善,而且没有安中市经贸部门正式批文的情况下,省经贸局却为安中市华兴工贸公司办理了石油经营批零许可证。为此,我们到看守所提审了省经贸局的前任局长方璞光,方璞光说这件事情他知道。是他向你打的招呼,让你在安中市华兴工贸公司批文不为完善的情况下办理这个许可证。为了核实这件事情,我们再想听听你的意见,以便为安中市检察机关提供强有力的证据,撬开不法商人张龙泉的嘴。”
  黄琳有些激动,她万万没有想到,方璞光真的舍弃一切保护她。可是方璞光能保得了黄琳吗?黄琳的额头见了汗。她用手背轻轻擦着额角的汗水说:“李检察长,常局,说真的,经过我的手办理的许可证少算也有几百了。不过我倒是隐约记得李检察长所说的这件事,当时确实有个姓张的老板找到我,手续不是很全,少了安中市经贸局和质监局的批文。由于诸多原因,我还是为这位老板开出了办理许可证的同意书。”
  李检察长问道:“黄琳同志,能不能说说这个‘诸多原因’指的什么?”
  黄琳感到热不可耐,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她的脸上露出了难色。
  钟秘书从卫生间拿来一条毛巾,递给了黄琳。
  “小黄呀,你可不能总在家里坐着了。你的身体已经很差了,需要走上社会,重返工作岗位。等这件事情过去,你到局里把手续办了,重新工作吧,咱们局的情况你也知道,方璞光这一闹腾,咱们局竟然找不到一个称职的办公室主任。”常婧芳笑呵呵地说:“你的顾虑领导知道。其实你和方璞光感情上的事情梁书记也说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对你来说,确实是一条很难逾越的鸿沟。不过党相信你,组织上信任你,你一定能够克服思想上的自我障碍,实事求是地说出方璞光的所有犯罪真相的。”
  黄琳心想:“这事情本身就不关方璞光的事,难道我还能说出我受贿的事吗?”她有些生气地撅起嘴来,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说:“李检察长,常局,你们能不能容我几天时间?不管方璞光怎么样,我首先要说,安中市那家公司的许可证是我亲自办理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责任的,我愿意如实交代,接受组织的审查。”
  常婧芳安慰说:“不要这么说,组织是信任你的。经审处的工作性质摆在那里,很难保证有谁不会出现工作上的失误,只要你能正确面对自己的失误就已经到位了。”
  市检察院和省经贸局的领导离开之后,黄琳再次陷入恐惧的深渊。
  从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责令彭元松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起,彭元松已经意识到大案的发生,意识到妻子与这一大案的牵连程度,否则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他抱着小东来到省作协对面的饭馆,要了一杯鲜奶,一点一点地喂孩子,直到看见三辆轿车离开作协,彭元松这才抱着孩子回到家里。然而家里的情况甚为不妙,黄琳就像大病了一场,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客厅的装饰吊灯。
  彭元松问到检察院调查的内容,黄琳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看着彭元松问:“老公,你找我后悔吗?”
  彭元松的心一沉,知道真的事发了。他故作镇静,笑着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起这样的傻话。”
  黄琳说:“真的,你要是后悔的话,咱们离婚吧。”
  彭元松沉下脸说:“过得好好的,咱们离哪门子的婚?打娶你的那天起,我就为自己许下诺言,要一生一世地爱护你,不论你遭受什么样的苦难,我都会用我的肩膀保护你,分担你的忧愁和痛苦。”
  黄琳擦着眼泪说:“恐怕这一次你保护不了我了。”
  彭元松在黄琳的身边坐下说:“你说一说,说不定我真能为你想出一个分忧解难的办法来。”
  黄琳说:“这一次我恐怕真的要蹲监狱了。你知道上个月电视上报道的安中市特大火灾事故吧,一个油库起火爆炸,殃及周围的居民区和小学校,导致小学校的教学楼化为灰烬,二十多户居民无家可归。安中市有关部门正在调查这起恶性事故,查出了那家油库经营手续上的漏洞,这个漏洞就是我造成的。我受了那家公司老板的贿。元松,不光如此,我前后做了五次手脚,吃了三十万元的赃款,蹲监已经是早和晚的事了。”
  彭元松愕然道:“啊,有这样的事?”
  虽然彭元松已经猜测到黄琳犯罪的可能性,但他没有想到犯罪的真相竟然如此严重。
  黄琳绝望地说:“是啊,都是那个混蛋给我挑唆的,什么人不能不贪,也不能太贪,只要挣够孩子的抚养费,再金盆洗手,没人说你不廉政。”
  彭元松着急地说:“你呀,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怎么啥话都听方璞光的?你要知道这句话,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水过留声,雁过留鸣(名),只要是你做的事,早晚都会大白于天下的。”
  黄琳尖声喊道:“当时我咋能知道那混蛋害我哪?我当时信任他就像现在信任你一样啊。我这人本身就不适合当什么官,我当官纯粹是给人家当摆设。”
  黄琳哭起来,她满心期待着彭元松对于她的事情做出果断的决策。然而她看到的是彭元松的惶惑,是彭元松的无奈,是彭元松的责备。她大失所望,禁不住放声大哭。
  黄琳如何不哭?她不愿意坐牢,不愿意成为人民的罪人。她的好日子刚刚开始,她刚刚品尝到家庭生活的真谛,就要走进满是铁窗、满是高墙的监狱。
  彭元松的心情何尝不如此呢?从得知这一不幸的消息开始,他始终陪伴着年轻的妻子,默不作声。其实他的心里好恨,恨妻子的糊涂,恨妻子的不信任,自己犯下这么大的罪,竟然像没事人似的,从来不提起一个字。否则他会借着方璞光的事,连同黄琳受贿的款项一起交给李检察长,或许能落得一个宽大处理的结果。可是现在,黄琳还会得此恩惠吗?沉默了许久,彭元松长叹一声,痛苦地说:“还是自首吧,自首总比被警察抓捕要好哪!”
  听到这话,黄琳哭得越发惨烈。她没有想到坐牢,如果想到坐牢的话,她早就将受贿的三十万块钱交出去了。她幽怨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这人,我早就看出来了,冷酷!”
  彭元松问:“冷酷?冷酷我能这样着急?”
  黄琳说:“那谁知道啊!作家嘛,扮演的角色多了。”
  彭元松生气地说:“益发胡说了。”
  黄琳说:“当然是我胡说了,不胡说咋能显示出你的后悔来?你是一个大作家,有我这么一个贪官老婆,有损你的名誉地位,你能不认为我胡说!”
  黄琳挑起了家庭战争。
  彭元松躲避锋芒,抱着小东走进了卧室。黄琳的郁闷得不到应有的发泄,内心愈加委屈,更是将苗头对准彭元松,以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刁蛮闯进卧室,将小东抢了过来。小东放声大哭。
  黄琳抱着小东来到客厅,一边换鞋一边说:“傻儿子,你还哭什么?你马上就成了一个没人要没人管的孤儿了。妈妈离开你之前,把你送到妈妈待过的孤儿院,那里有很多的哥哥姐姐,你和他们相依为命吧。”
  彭元松一把抱住黄琳,焦急地说:“黄琳,你消停点儿能成不?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
  黄琳哭着说:“你有啥好办法,琢磨来琢磨去,还不是让我进去啊。”
  彭元松说:“当然是进去了,今天李检察长到咱家来的意思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可话说回来,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进去的问题。法律是无情的,在法律面前来不得半点儿虚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知道,小东是你的一块心病,今天我彭元松把话搁在这儿,小东永远是我的亲生子,他的名字不再叫什么刘小东,从现在起,我给这孩子起个大号叫彭安云。”
  看来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或许是很快就要离开小东的缘故,黄琳泪水潸然,自始至终没有让小东离开她的怀抱。
  彭雁云放学,一眼看出黄琳的异常表情。她走进厨房,向父亲打探继母情绪变化上的子午卯酉。彭元松叹了口气说:“不太好,你妈被牵扯到一起事故案里了,很可能要坐牢。”
  彭雁云大吃一惊说:“咋能这样啊!”她走到卧室,坐到黄琳的身边,一改往日“姐姐”的称谓,轻声叫了一声:“妈。”
  小东伸出小手来抓彭雁云。这是他的惯例,姐姐每天放学回家都要抱抱他,以便父母腾出手来,做其他的家庭事务。
  彭雁云从黄琳的手上接过小东,在小东的脸上吻了一下。黄琳轻捋着彭雁云的秀发,泪眼婆娑地说:“雁云,姐姐要离开这个家了,和你处不成姐妹了。”
  彭雁云宽慰说:“妈,看你说些什么啊,爸爸那么爱你,不会坐视不管的。他是一只老黄牛,舍不得你这嫩青草。”
  虽然这句诙谐的笑语将黄琳带入破涕为笑的状态,可是现实的严峻并不能缓解她的压抑心理。饭桌上的她无心动筷,只是草草喝了两口大米稀饭,便忧心忡忡地离开了餐厅。
  彭雁云看着爸爸的脸说:“爸,你给我妈想想办法啊。”
  彭元松说:“事情到了这地步,你让我去想啥办法?”
  彭雁云说:“可以找找马叔叔啊!”
  彭雁云所说的马叔叔是一九九八年为彭元松打赢一桩作品侵权案的律师马明军,马律师由此扬名全省。由于多年没有走动,彭元松自然没有想到比他年长几岁的马律师。他有些犹豫地说:“这么多年不来往了,他还能记得我吗?”
  彭雁云说:“不管记得记不得,他是律师,你向他咨询法律问题,他总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吧。”
  于是,彭元松找出马律师的名片,拨通了他家里的电话。
  彭元松满脸含笑地说:“喂,老马,我是元松啊,你还记得吗?”
  电话听筒传来马律师的声音:“记得,记得,你是名作家了,我咋能不记得呢?”
  彭元松说:“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名律师了!最近如何?工作忙吗?可否愿意再帮我一个忙?”
  马律师说:“愿意啊!为老朋友帮忙,是我最大的荣幸。说一说,什么事?”
  彭元松说:“我的妻子摊了点事。前两年收受了他人贿赂,没想到如今事发,被牵连到安中市上个月的那起火灾案里了。如今有关部门正在调查这起火灾,如果调查出来我妻子受贿的事情,她肯定是要坐牢的。”
  马律师问:“受贿多少啊?”
  彭元松说:“十万吧。”
  马律师说:“受贿十万以上,是要被判五年以上徒刑的。”
  彭元松说:“是啊,她还收受了其他人的贿款,总计三十万啊。”
  马律师迟疑了一会儿问:“案子查出来了吗?”
  彭元松说:“检察院正在查,今天市检察院的李广民检察长到我家来了,以核实问题的名义进行了一下侧面调查。”
  马律师说:“那就赶快自首啊!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晚了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李检察长给足了面子,目的就是让你爱人投案自首,否则人家就采取传训的办法了。”
  彭元松说:“是啊,我也这么想。现在我妻子顾虑的是,如果自首的话,估计能判多少年?”
  马律师说,“一般来说,法院量刑是有一套标准的。对于一个案子来说,在案情不为明朗的情况下,如果当事人投案自首,或者对案情有帮助的话,法庭量刑会酌情减刑的。这样一来,你爱人的受贿案会对她构成一定的威胁,这种威胁主要来自于那十万元的受贿款,但是仍然属于案情明朗前的自首。如果预后效果好一点的话,有可能会减刑一半啊!”
  黄琳听得很清楚,动荡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儿。
  马律师问:“老彭,我从报纸上得知,你的爱人在前年的交通事故中……莫不是消息是假的?”
  彭元松凄惨地一笑说:“消息是真的,我现在的妻子是去年成婚的。”
  马律师扯着大嗓门说:“啊,懂了!没事的,老彭,让你爱人想开些,这个案子我接了。记住,早点到检察机关自首。没有特殊情况,最好明天就去。”
  一切都已成为定局,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夜深人静的卧室流动着微凉的风,微凉的风儿好似春姑娘毛刺般的身,轻飘飘地缠绵彭元松的肌肤,缠绵出了彭元松说不出来的痛。彭元松无法割舍地搂住黄琳的身体,搂出了黄琳一身的汗水。自从方璞光的案子出来后,黄琳的身体出现了许多的毛病,其中最大的特点就是冒汗。这身汗水更加激起彭元松的不安,彭元松心疼地说:“你这样的身体,进去吃得消吗?”
  黄琳突然变得坚强起来。她淡淡地一笑说:“没事的,我这是在家待的,到那里说不定还好了。”
  她吻着彭元松的脸说:“元松,还可以吗?我还想玩。”
  是啊,这就是蹲监坐牢人的共性,不论是男还是女,似乎都想以一种性爱生活画上自由人的句号。可这样的句号圆满吗?
  融融的天日里,城市的树木泛起了绿色的光环,光环中罩起了柳树的频频摆动,好似几许绿色的飘带,轻抚着春的温柔。花坛里的花朵绽放出妖艳的色彩,色彩的涌动召唤出骄阳的耀目。
  安都市检察院的庄严大厦,以一种全新的风采召唤误入歧途的黄琳,召唤出黄琳一脸的激动,满心的镇定。是的,现在的黄琳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定,勇敢地迎接她另类生活的考验。她坚信,好人一定会得到好报的。
  在彭元松、彭雁云和儿子小东的陪同下,黄琳走进了李广民检察长的办公室。她将三十万元工商银行的定期存单放到了李检察长的桌案上,以一种严肃的表情认罪地说:“李检察长,我是国家的罪人,我来投案自首。这是我上缴的三十万元受贿款存单。”
  就这样,黄琳被检察院送到了第二看守所。
  同时被送到第二看守所的还有从美国引渡回来的李秀娟。
尾声
  悲惨的家庭就这样解体了。
  当命运中的小女孩还没有从美国的时差中缓过劲儿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却是母亲的被捕。
  父亲的朋友古伯伯带着小女孩来到了第一看守所,见到了满脸憔悴的父亲。父亲将一纸授权书交到了古伯伯的手里。
  父亲露出哭一般的笑,他手指着古伯伯,让小女孩喊上一声“爸”,小女孩的喉哽嘶哑了两下,最后哭出了声,嘶哑的声音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英文Daddy。
  这个小女孩就是方璞光的女儿方小英。
  2005年8月29日完成
  2006年11月4日修改
后记
  我是一个东北籍汉子,虽然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创下过八两酒不醉的纪录,可是我却无法适应法国名酒XO的怪味儿。看到我的同事们津津有味地喝着法国XO,我不禁在想,这就是官场,官场上要的就是这样的派,就像戏台上的演员一样,做出一种道貌岸然的虚。我把这种虚归纳为交易。
  其实,交易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吃饭需要交易,穿衣需要交易,同样的,做人也需要某种特定的交易,社会交易下的人们所拥有的感受并不比我品尝XO的感受好得到哪里。
  我的一位朋友说,官场充满了黑暗,充满了肮脏的交易。我的这位朋友之所以将交易冠以“肮脏”的色彩,就是因为他看到了权力的复杂脉线。
  办公室的环境下,司空见惯的都是怀有不同心理的人们进行的勾心斗角,进行的口舌之争。或许这样的争斗改变了我的立场,同样也慨叹走失的人生。在不惑年时的二十一世纪,我清楚地意识到,每一个人都有多少无法面对的交易。XO的感受让我想到了方璞光,想到了古明梓,同样也想到了黄琳。说实在的,我最最同情的还是才女黄琳,她在人生的交易中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哪些?
  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很武断的说法,说是再过二十年,年轻的一代将失去永久性的家庭,要么是百分之百的结婚,要么就是百分之百的离婚。
  结婚的色彩永远代表着幸福,那么离婚究竟拥有什么样的感受?婚外情带给人们的又是什么样的心理反应?
  在充满和谐的大环境下,我的《交易》也已划过苍劲的尾音。伴随着尾音的消落,我似乎看到了“空”的博大,“空”的精深。无论这个社会有着什么样的交易,最终也逃脱不了“空”的惩罚,因为任何生命的存在,都是两极相克的浑圆体,都会拥有正反两面的不同抵触。无论社会多么美好,多么和谐,总是无法摆脱“方璞光”的危害,正是因为“方璞光”的危害,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涌现出了纪检干部“古明梓”、“梁鸿生”,从而透视出美好的辉煌,和谐的灿烂。
  《交易》成功地塑造出方璞光这种充满争议色彩的大贪官,他利欲熏心,以拉皮条、偷拍和金钱贿赂等手段控制了信任他的“老书记”张金龙,从此步步高升,贪得无厌。
  他玩弄权术,采用釜底抽薪、偷梁换柱的方式频繁调整机关人事任免权,排挤了因病住院的老局长赵和豪,将堂堂的河西省经济贸易局变成了他的独立王国。
  他狡诈多疑,面对滨州市国有资产倒卖案贪贿下来的巨额赃款寝食不安,与妻子李秀娟在河西省经贸局上演了一幕幕转移赃款的闹剧。这样的闹剧引起了他的好朋友好搭档、省纪委派驻省经贸局纪检组长古明梓的怀疑,于是古明梓在省纪委副书记梁鸿生、滨州市委书记王喆的帮助下,调任滨州市纪委书记,对方璞光进行艰难而无头绪的秘密调查,调查过程中发现了方璞光自绝于人民的罪恶“墓坑”。
  同样的,方璞光又痴情好色,利用手中的权力,恩威并施于他所青睐的青春女人,于是温柔善良的女人们痴心迷离。痴心的结果,导致郑婉霞彻彻底底地爱上了方璞光。然而郑婉霞的爱遭到了无情的践踏,由于方璞光另觅新欢,早已将郑婉霞忘到了九霄云外。为了再次得到心中的那份爱,清瘦俊秀的郑婉霞改变了身体的造型,隆起了自己的胸,养肥了自己的身。痴心的结果,导致黄琳错误地取舍丈夫与情人间的关系,心甘情愿地充当方璞光的“二奶”。她在方璞光的教唆下收受了他人的贿赂,又在方璞光的央求下怀上了方璞光的孩子。痴心的结果,导致吕馨兰抓住方璞光与黄琳幽会的把柄,使出浑身解数委身于方璞光,向方璞光要官要待遇。当吕馨兰的贪心导致方璞光的反目与绝情时,吕馨兰所能表现的就是央求与方璞光和好的痛苦与泪水。
  就是这种灵与肉的洗礼,痴心的黄琳和吕馨兰相继生下了方璞光的儿子。伴随着孩子的出生,黄琳彻底失去了风雨飘摇的家。伴随着最后自由夜里郑婉霞慰藉恐惧中挣扎的方璞光的恩情,郑婉霞得到了方璞光的十万元赃款。伴随着方璞光的锒铛入狱,吕馨兰不堪重负,终因精神崩溃住进了精神病医院。伴随着一场火灾案的牵连,黄琳因为方璞光为她埋下的罪恶向地方检察机关投案自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曲《交易》的“演奏”,展示了各色肮脏交易下的罪恶,罪恶的魔爪撕碎了机关女人的情感,道尽了机关女人的磨难。机关女人遭受磨难的同时,情与法在腐败与反腐败斗争中的复杂脉线也愈加明晰。
  我是一个哲理性小说家,能够以实事求是的写作手法创作出《交易》这一掺杂着情感,掺杂着法理的官场小说,可以说是我人生道路上的又一座里程碑,也是我为之自豪和骄傲的根本所在。正是因为这种血肉俱全的魅力所在,《交易》方能顺利出版。在这里,我衷心感谢《交易》的责任编辑董耘女士,感谢她在出版这部作品的过程中付出的心血,感谢文化艺术出版社给予的支持和帮助。
  我相信,《交易》的故事情节会深深地印记在每一位读者的脑海。
  2006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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