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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大传

_13 陈文德(当代)
项羽也当场答应让刘邦自己来辩解,并准备酒宴来款待他。
厚黑大师,魔窟求生记
民国初年,中国有位奇怪的作家写了一本奇怪的书,道尽了中外古今天下豪杰的真面目。
那便是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
这本书一出版,便被自认是儒家继承人的学者大加挞伐。可惜宗吾先生能写却不能作,这部带有浓厚道家老子哲学的书又再度被独尊儒术的风潮所淹没殆尽,宗吾先生本应受到的尊崇逐渐消失于虚伪的洪流中。
在《厚黑学》中李宗吾最推崇两个人,一个是管仲,一个就是刘邦。
他们都是厚黑的最高境界,厚而无形,黑而无色。
只有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斗士。
老子所谓的“胜人者力大,自胜者强”,几乎淋漓尽致地表现在他们的行为中。
再一次从成功的喜悦中,陷入灭绝的边缘。刘邦把自己的命运完全豁了出去,赌一下自己一向不错的鸿运,宁可牺牲自己,而不为自己的军团带来毁灭的灾难。
这时候,表现得愈柔弱就愈有活下去的可能,刘邦深深体会老子的这层道理。
因此,一大早他只带了少数的随从便去面见项羽,因为再多人也没有用。少数人可以表现自己的孱弱,争取更多的同情,而且必要时,逃走也比较不起眼。
有两位超级勇士跟随着他。
张良,这位敢谋刺秦始皇的伟大企划家一向胆大心细,再一次地将自己投入“魔窟历险记”。
另外是力大无比、忠诚无二的刘邦最重要班底——樊哙,这位没什么头脑。却颇有眼光和勇气的伙伴,展开了他个人在历史上最著名的奋斗事迹。
在新丰鸿门的大本营里,一向以智慧自诩的范增却陷入了苦战。
他一再向项羽表示,刘邦的“危险性”非今天除掉不可,即使是发动战争,让楚军(刘邦军团也是楚军阵营)自相残杀也在所不惜。因为唯有让刘邦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能确保项羽的安全。
项羽实在看不出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因此只好带着一副不解的眼神,很无奈又有点不甚其烦地听着范增的滔滔雄辩。
“好吧!亚父既然这么坚持,我们看着办吧!反正刘季自己来送死,我们随时要杀他都没有问题,见机行事吧!但不要让别人认为我们不能容人,这样会失掉天下英雄之心的。”
最后他们决定,在宴会中项羽如要杀刘邦,他会作出手势来,到时候事先埋伏的刺客便可在范增指示下任取刘邦的性命。
其实,这时候的项羽一点也没有要杀害刘邦的意愿,他不过想借此来结束和范增的这场争论罢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果然在天刚亮不久,便看到刘邦带着约一百名不到的骑兵来到鸿门。
已经豁出去的刘邦显得颇为冷静,仍一副轻松不甚在意的模样。
智囊张良受则面带微笑,彬彬有礼,有如参加一场正式的宴会。
倒是樊哙态度严肃,略带紧张,的确有决心牺牲的神色。
项羽倒也如同事先和项伯约定的一样,亲自率队迎接,双方在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紧张的态度。
气消了以后的项羽立刻恢复大将之风,仍旧显示出身为主人的待客之道,见面后并没有主动提出这次冲突的质问。
反而是刘邦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立刻切入主题:
“臣和将军奉命攻打秦国,将军在河北奋战,臣则战于河南。其实,我并未刻意想和将军争功,只是意想不到竟能轻易地先行破关入秦都咸阳,所以能够在这个地方和将军相会。这本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不幸有小人在中间搬弄是非,让将军与臣有所误会,真令人遗憾。”
项羽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他半安慰地表示:
“其实,这一切也都是沛公的左司马曹无伤的密报啊!否则我项籍也不会急着跑到这里来。”事情稍加解释后,项羽便邀请刘邦参加酒宴。项羽和项伯以主人身分在向东的座位,刘邦则以主客身分在向北的座位,范增则坐在刘邦的对面;张良由于本身也是贵族,特别被安排在项羽对面为陪客。
酒宴开始不久,范增便一再向项羽暗示,准备刺杀刘邦。只见项羽谈笑自若,装作根本没看到的样子。
范增特别将自己身上的玉玦举高,希望项羽能作出暗号,让埋伏的刺客可立即行动。
但见项羽仍是默然不应,只不断向刘邦劝酒,并说些在河北奋战的经过;刘邦则频频对项羽军团的英勇表示赞赏。
范增愈想愈气,实在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借故走出营帐外,向预伏的刺客领队——也就是项羽的堂弟——项庄表示:
“君王为人就是太心软了,预先安排的刺客我想是用不上了。但沛公非杀不可!所以你现在马上以祝贺为借口,要求在宴中舞剑做为祝礼,并找机会接近沛公杀害他,才能彻底结束我们的危机。”
项庄即刻进入宴会场,向项羽和刘邦表示祝贺两人误会冰释且顺利击灭秦国。
祝贺完毕,项庄便对项羽表示:
“君王和沛公宴饮,军中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请让我以舞剑来为大家表演一番吧!”
项羽心中虽有疑虑,但也想不出阻止的借口,只好表不:“好吧!”
项庄拔剑起舞,并有意无意地接近刘邦;刘邦虽有所觉,但饮宴现场也发作不得,只好暗自警惕,表面上仍故作无事状。
张良于是向项伯使眼色,项伯立刻会意,也起身表示:
“一个人舞剑没意思,我也来陪一段吧!”
他随即拔剑配合项庄的舞剑表演,却故意用身子挡在刘邦前面,让项庄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刘邦。
项羽看在眼里,心中着实有气,但限于宴会礼节又不便发作,只好无奈地目睹这场闹剧。
项伯年纪较大,身手不如项庄,又要刻意维护刘邦,不久便显得有点吃力了。
张良也立刻借故外出,在军门找到了等候的樊哙。樊哙看到张良单身出来,知道有变数,便急着问道:
“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了。”
张良小声地说:
“项庄正在舞剑,看来有意袭击沛公!”
樊哙立刻接口:
“这已经是相当紧急了,臣现在立刻进去和沛公一起共患难。”
项羽对樊哙,英雄相惜
樊哙于是带剑拥盾,直冲军门。
守卫的士兵见状立刻一拥而上,将樊哙团团围住,而力大无比的樊哙也以盾牌向四方冲撞,害得士兵们纷纷不支倒地。
樊哙乃乘机迅速冲入饮宴的营帐中。
由于事出意外,大家都吓了一跳,连项庄、项伯也停止了舞剑,凝神注视着如高山般站在那儿的樊哙。
樊哙怒目注视着项羽,一副凶狠的模样。
眼见一个怒发冲冠的巨汉闯了进来,项羽也警觉地改坐姿为跪姿,手按长剑而沉声问道:
“这位客人是什么身分?”
在后面追赶过来的张良立刻补充道:
“他是沛公的参乘官樊哙。”
项羽心里有数,一想也可以趁此结束这场闹局,便大方地吩咐左右侍从人员:
“真是壮士,赐他一斗扈酒。”
左右给樊哙一斗扈酒,樊哈长跪拜谢,便再站起来一口喝尽。
项羽大声表示:
“赐给彘肩(猪前脚)!”
左右拿给樊哙一块生的彘肩。
樊哙将盾放在地上,再将彘肩放在盾上以剑切之,然后将肉一块一块放在口中,所有动作都是那么自然稳重,全无慌乱状。
项羽笑着表示:
“壮士还能喝酒吗?”
樊哙见项羽态度友善,便收回长剑,大声表示:
“臣死且不避,怎么会推辞喝酒呢?秦国暴虐无道,杀人不能胜举,刑罚严苛无比,是以天下皆叛之。”
“怀王当时和诸将有约:‘先入关中的人功劳最大,封为关中王。’”
“如今沛公先破秦入关中,但他却毫毛不敢自取,还军灞上以待将军到来。对于劳苦功高之士不但不加以封赏,还听信小人谗言而想诛杀他们,这不是亡秦的一贯作风吗?臣心中暗想这一定不是大王的主意吧!”
项羽并不作解释,只对右左侍从表示:
“赐客人座位!”
樊哙也不再追究,只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人为刀俎,走为上策
紧张情势过去了,双方又恢复敬酒寒暄。
过没多久,刘邦便借口上厕所,离座而出。
张良和樊哙也立刻跟随着离开席宴。
项羽心中有数,故不表示意见。
倒是范增心里很不是味道,怒视着这些客人无礼地全部离席。
刘邦一到了外面,张良便催促他赶快逃走。
刘邦表示;
“未和项将军相辞便离去,是非常不礼貌的!”
樊哙不以为然道: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还要留在这里任宰任割吗?”
张良认为项羽并无意杀害刘邦,因此一定会谅解刘邦的不辞而别。
但为了对项羽有所交代,张良便问刘邦是否带来任何礼物。
刘邦表示:
“我带来了一对白壁,是要献给项王的,还有一对玉斗要给亚父(指范增)。因为亚父一直表现得很不友善,使我没有机会拿出来,就请先生为我呈献吧!”
张良慨然应允。
由于鸿门离灞上有四十里路,又是不太公然地私自离去,刘邦乃将马车和护卫百人全留了下来。他只骑一匹马,由樊哙、夏侯婴、靳疆、纪信等人拥盾持剑护卫着从骊山走下来,先进入芷阳道,再由小路转往灞上。
张良一直跟随到芒阳,刘邦才向他表示:
“从这里到我们营帐约二十里左右,先生可以估算我们到达的时间,再进去向项王辞行。”
古时的20里约为现在的6公里,若以快步行进,来回也得2个多小时左右。
项羽在宴会中空等了2小时,实在很难想像。
《史记》这段记载似乎颇有问题。
总之刘邦是私下逃走了,但项羽似乎没有生气,可见项羽虽残忍,对同辈的“友人”倒算满宽容的。
张良将刘邦的礼物呈献给项羽和范增时,项羽虽有点生闷气,倒也还算接受了。范增则非常愤怒地以剑击破玉斗,并喃喃自语地感叹道:
“哎,这个年轻人真是糊涂啊!日后夺取项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了!今日不除刘季,我们称霸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了!”
刘邦回到灞上,立刻斩杀曹无伤。
【陈文德说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老子常说,反者道之动。天下事变化的道理,经常是正反相补的,有利必有害,而有害时,利也往往隐藏在其中。如果能真正领悟到此一道理,便能够忍耐到底、坚持奋斗,等到“利”的力量稳固后就能转危为安,这也便是佛家所谓的“达摩”。
因为委屈的反而容易保全,伸展前常需要弯曲,低下的地方则积水愈能满盈,破旧的才能得到更新,取得少的人比较能得到满足,想获得更多反而会自我迷失。所以得道的圣人很懂得保持最基本的形态(一之道,一是数的开始,亦即喻一切的根本),以作为天下人的模范。
不急着自求表现,反而可以使别人更看清您的态度;不自以为是,反而能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得更清楚;不自我夸耀,反而比较能显示自己的功能;不自大自满,所以幸福才能长久。
只有什么场合都不去相争的人,才能得到天下人都无法与之争的结果。自古以来,忍受委屈的才能保全自己,此诚非虚言。唯有真正去实践此一道理,并以之为归趋,才是得到成功的最重要法则。
鸿门宴会前夕,刘邦从先入关中的优势,急转直下,成为项羽北线征秦军团的俎上肉。这种爬得高又掉得快的危急之势,很多人经常无法适应,因此常会求全力一拚,反而得到全面崩溃的结果。
刘邦听从樊哙和张良劝告,撤出咸阳而驻军于灞上,压抑了自己的欲望,也使自己获得一线的生机。
如果当时他仍在咸阳,项伯必无法及时通知张良,而项羽也将直接攻打咸阳,不会对刘邦善罢干休的。
少则得,多则惑,的确有相当宿命性的道理。
鸿门宴中,刘邦、张良、樊哙的表现都令人激赏。由于他们在面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际,能够完全豁出去而顺应命运之安排,反而使自己得以顺利脱离危险,重新获得生机。
于危机中坚持到底,接受命运的考验和安排,这便是每一个人心中最好的“达摩”。
刘邦大传--第三章 项羽分封天下
第三章 项羽分封天下
项羽俨然成了八百年前的周公旦,但周公旦在分封诸侯时有宗法和封建制度为客观依据,项羽则完全凭自己的喜好来处理这个敏感又复杂的问题。
项羽火烧咸阳城
鸿门之宴后几天,项羽便引军进入咸阳;刘邦自然不敢阻挡,仍留驻于灞上,采观望态度。
对敌人一向残酷的项羽立刻下令大肆抢夺。
降王子婴首先遇害。
所有皇宫、贵族的官邸和富商的巨宅全都被劫洗一空,人民的生命财产也得不到应有的保障。由于刘邦曾下令约法三章而禁止抢劫,是以秦国官民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形下受到严重的伤害。
项羽更一不作,二不休地下令火烧咸阳城。
这简直是空前的愚行,但项羽似乎得意忘形了,他根本无暇考虑战争以后的复员和善后工作。
范增似乎也没有劝阻过项羽,或许是因为鸿门宴的怨气犹未消吧!既然在坑杀了数十万秦兵后,秦民已对项羽毫无好感,那么不如凶悍地给予强大的伤害,让他们恐惧得完全失去报复的能力。
但以日后刘邦再出关中的情势来看,秦民不但迅速反过来支援刘邦,并且在楚汉相争期间义无反顾地支持汉军,项羽和范增的恐怖政策似乎产生了反效果。
而且最糟糕的是,范增似乎只是位军事参谋,而不是经营上的幕僚长,所以他根本不关心秦皇室的图书、资料和文件,才会允许项羽火烧皇宫及咸阳城。
项羽的这把火,使秦皇室统一天下后辛苦建立的所有档案全毁于一旦,如果不是萧何已经事先搬走了不少,汉王朝成立以后可能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把这些经营天下必备的资料重新恢复。
从这里来看,项羽的集团似乎没有统一中国、或用一种新的制度来规划天下的野心。项羽和范增仍将自己的思路局限于楚国式的联盟国家体制。
火烧咸阳最糟糕的影响,是对中国文化的严重破坏。秦始皇焚书只将民间的文物毁于一炬,除了少数隐藏起来的以外,几乎所有的书籍都保存在咸阳城的府库中。如今这些典籍又被项羽粗野的一把火给烧光,于是秦以前华夏文明数千年的记录几乎全完了。
从文化史的立场来看,秦始皇、李斯、项羽、范增真是世纪的大罪人。
这一场火据传连续烧了3个月。
稍有头脑和主见的项家军部属因为这场火而对项羽彻底失望,他们纷纷转到比较失势的刘邦阵营。
日后对刘邦争霸贡献非常大的韩信和陈平,都在这时候动摇了他们对项羽集团的信心。
项羽仍在心系南方
项羽的大本营仍在鸿门。
这只是客属之地,项羽无心成为秦皇室的继承人。他似乎并不想统一天下,只想重建楚国,再以楚国作为天下诸侯的霸王。可见项羽的思考型态仍旧属于春秋战国式的。
所以关中对他来讲只是敌人的大本营,并不值得珍惜。
部属中有位姓韩的儒生在对中原形势比较了解后,便对项羽提出了建议:
“关中地势险要,有高山大河作为阻碍,可说是易守难攻的四塞之地,是建立大本营最好的地方。尤其这里土地肥沃、生产力丰富,可以让我们拥有争霸天下的足够资源。”
这种意见其实是相当务实的,对项羽集团未来的发展颇有帮助。
但经过大破坏后,项羽怎会有心思留在这里!?
项羽自起义以来,随着叔父项梁转战各地,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奔波。尤其北征以来,历经千辛万苦才打了这场大胜仗,终于灭亡了宿敌秦国。现在他最想做的是赶快回去向江东父老报喜,让自己的努力成果得到大家的肯定。
“要在这块陌生的敌国境内安定下来!”
这种想法对项羽而言是相当不切实际的。所以他很直截地回答:
“富贵了却不回去故乡,就好像穿着锦绣华美的衣服却在夜间走路,有谁看得到呢?”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项羽真是太年轻了,历练毕竟不够。他的思路似乎仍是业务经理型的,只想赶快去展现自己的成果,而没有经营者“大局为重”的长期经营想法。
这位韩姓儒生似乎属中原人氏,听到项羽这样的回答有点啼笑皆非,不禁兴起中原人氏一向视楚人为南方蛮族的心态。
所以出了营帐以后,他碰到熟人便摇头表示:
“人家说楚国人是穿着人类衣冠的猕猴,果然真的是如此啊!”
这种涉及族群感情和尊严的批评,楚国人听到自然受不了,传言很快回报到项羽耳中。
项羽自然大发脾气,命人准备大锅放在广场中,将韩生丢入锅里烹煮,以为杀一儆百的警告。
当然,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对项羽提出建议了。
怀王和刘邦,最让项羽头痛
对项羽而言,楚怀王和刘邦是他最头痛的两位人物。
刘邦势力急速膨胀,虽未与项羽有明显对抗,但他高居不下的声望——特别是在关中地区的形象,的确让项羽心里不太好受。
楚怀王在名义上是项羽的顶头上司,而且对项家军素无好感,宋义被杀事件更引发了楚怀王和项羽间的表面冲突。
火烧咸阳后,项羽便依常理,派人向楚怀王请示如何处理关中地区的善后工作。
楚怀王只回了两个字——“如约”,也就是依照事前约定,由先入关中的刘邦出任关中王。
这件事自然让项羽更是暴跳如雷了。
他甚至向支持楚怀王的范增埋怨道:
“他真的是楚皇室的后代吗?”
范增却冷静地表示:
“当年为了和秦王朝对抗,楚怀王对我们是非常有利的啊!”
换句话说,楚怀王只是“利用的道具”而已,如今情势转变,楚怀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过,他认为不妨将楚怀王提升为有名无实的“王中之王”——天子,而由项羽出任真正有实权的群王领袖——霸主。
由此可见范增在统治思想上似乎倾向“保守派”,仍属春秋战国形态,缺乏时代的突破性。
所以项羽主动召开诸侯会议表示:
“怀王乃是由我项家军团所拥立的,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真正功劳,所以没有资格再向天下发号施令了。
“天下起来抗秦暴政时,为集结大家力量,所以假立诸侯以为号召。但真正‘披坚执锐’在前领导抗暴军,且冒险从事野战三年,得以灭秦皇室而定天下者,都是将相诸君和项籍我的辛劳,绝非怀王的功劳!
“不过,怀王虽无功劳,但他也代表了他的阶段性角色,此后不应再拥有实权,只需分给他某些土地继续为楚王便可以了。”
正月间,项羽首先尊奉怀王为义帝,并公开表示:
“古之为帝者必拥有千里的疆土,并且位居于上游地区。”
乃将义帝迁居于长江上游,建都于目前长沙一带的郴县,让他远离中原的政权所在地。
分封刘邦于汉中
另一项头痛问题是刘邦。
如果依原先约定而立刘邦为关中王,以刘邦的形象和能力,无疑是养虎为患。但如果没有给刘邦较大的封国,又显示项羽有意特别打压刘邦,对新任的全国诸王领袖——项羽来说,则未免表现得太小心眼了些。
对刘邦心存芥蒂的范增更不想让刘邦太好过,因此他挖空心思地在想一条让刘邦哭笑不得的阴谋。
最后他向项羽表示,应该封刘邦于汉中。
“汉中?这是什么地方啊!?”
生活在江东的项羽,对汉中似乎没什么印象。
“我想只要听到汉中,刘季的兵马就会自动解散掉一半以上!”
范增露出恶意的微笑。
“这又是为什么呢?”
率直的项羽实在搞不懂范增葫芦里面卖着什么药。
“巴蜀也属于关中统辖,所以表面上我们没有违背约定。只是巴蜀到关中的道路走起来非常艰险又困难,完全要靠人工的栈道才能接通,因此一向只有关中地区的犯人才会被派到那种地方去。”
项羽对刘邦本来便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基于面子问题,不想给刘邦太多的伤害而已。
既然巴蜀、汉中也属关中领域,那么对天下人也算有了交代,至于刘邦未来的存活,项羽倒不是特别关心。
“只要讲得过去,就把巴蜀汉中整个地区都给他算了!”
项羽也不想进一步知道巴蜀汉中对刘邦的利弊到底如何,他一向便是大而化之的人。
范增则恶意地想让刘邦永远没有翻身之日,以报鸿门时未能杀他的遗憾。
巴指的是目前四川省的重庆一带,自古以来即由山地民族的巴人所统辖。由于山区交通非常不便,巴人一直拥有非常高的自主独立性,任何政治力量很难介入。
蜀是现代的成都附近,由于秦惠王时张仪、司马错等人的开拓,倒拥有相当不错的文明。尤其秦王朝时李冰父子在水利方面的建设——都江堰,更使蜀中生产力倍增,成为秦国重要的精华区。
不过由蜀中要进入关中,一定得经过汉中。汉中是块盆地,和关中间有山势险要、交通困难的秦岭阻隔,因此任何人只要一到这里,想再进入中原比登天还难。
对范增而言,巴蜀汉中是个囚禁刘邦的天然监狱。
“只要陷入这种地方,看你还能有什么作为!?”
范增心里不断暗笑着。
天下新霸主:西楚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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