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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

_19 李文澄(当代)
费格拉哈提着一个鹿皮口袋,走了进来,慌忙跪下给汗王施礼,努尔哈赤十分惊喜地说:
“这一阵子你到那去了?到处找不到你!”
原来那天他从崖上坠落以后,正跌落在一棵柏树上面,又从柏树上滚下,摔在草丛中,晕了过去。
正当费格拉哈昏睡在乱草丛中,山下的采药老人约克琅,带着他的女儿洛克非英来崖上采药。
这时候,天上有几只老鹰在空中盘旋,兜着圈子飞。附近还有几只黑老鸹停在树上,“嘎嘎”的叫个不停。
约克琅对女儿洛克非英说:
“崖下可能有什么,你看那空中的老鹰,老是在绕圈子飞,不舍得走;那老鸹也老是叫唤,不愿意离去。”
因为这两种鸟,都是吃肉飞禽。那鹰能抓地上的小动物,像兔子、蟒蛇之类,多吃活食;黑老鸹喜食腐肉。
老药农约克琅估计崖下有东西,是凭经验断定的。他带着洛克非英从崖壁上下来,在草丝中发现了昏迷的费格拉哈。
老药农上前一摸,见还活着,仔细一看,对女儿说:
“这是金国的武士,你看他身上还带着佩剑,那一身武士的装扮……”
洛克非英走到近前,一看是个年轻人,遂对父亲说道:
“不知道他伤着骨头没有,你帮他弄醒过来问问吧!”
老药农捋了一下袖子,弯下腰来,为费格拉哈作一会儿人工呼吸,又让洛克非英去弄些水来给他喝。
不一会儿,费格拉哈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看看面前的老药农和年轻姑娘,又想了一会,终于回忆起来了……
“年轻人,伤着没有?”
约克琅见他苏醒过来,便问道。
“谢谢大爷相救,只是俺这腿疼得……”
费格拉哈说着,便想坐起,但是,两只腿不听使唤,手腕子也疼得使不上劲,老药农忙上前扶他,让他坐起来。
洛克非英说道:
“背他到俺家去,给他治治吧?”
“行,你来扶他一下,让俺背他。”
“爹!还是让女儿背吧?”
“也好,你来背。”
只见洛克非英弯下腰来,老药农扶着。
费格拉哈忙说道:
“不行!还是让俺自己走吧!”
费格拉哈不好意思让那年轻姑娘背,就试着要自己走。但是,脚一沾地,疼得钻心,一个趔趄,倒了下去。
父女俩急忙上前扶住,洛克非英伸手拉着费格拉哈的一只手,往肩上一搭,背着他就走。
老药农提着药袋,手拿铁铲,跟在后面,顺着山中的崎岖小路,走了一会,在山林深处有两间茅草房子,那就是他们的家。
洛克非英将费格拉哈背进屋,放到一张床上,就忙着去准备饭食。
老药农约克琅帮着费格拉哈脱下衣服,检查一遍,见他手腕子扭伤了,两腿受伤较重,左腿骨头断了,右腿膝关节错位。
便安慰着说道:
“受伤不轻,得治疗一段时间。”
老人说罢,走到里屋捧出一个小木箱子。从里面拿出几包药来。
老药农又从墙上取下两截麻绳,对费格拉哈笑着说:
“你的手腕、右膝关节都错了位,需要校正过来。俺耽心你受不了疼痛,只能把你绑在床上了。”
费格拉哈忙说道:
“大伯,不用绑,俺能顶得住,你老只管校正罢!”
约克琅看了看费格拉哈,严肃地说道:
“校正时,很疼的,可不能乱动啊!”
费格拉哈点了点头说道:
“大伯,你老就放心地整治吧!俺能顶得住!”
约克琅脱去了外衣,让费格拉哈平躺床上,先拉起右手,在手腕上又是揉,又是捏,然后看准了位置,猛一拽,只听“喀吱”一声,关节回归原位,右手立即恢复了知觉,并能活动了。
费格拉哈眼瞅着老药农的麻利动作,心想:俺算碰到了活神仙了!
不一会儿,左手腕也整治好了。
这时,洛克非英做好饭食,向约克琅说:
“爹,饭菜准备好了,吃了饭再整治吧!”
“也好,他恐怕饿坏了!好在他的两手已能端碗拿筷子了。”
洛克非英搬来一张小饭桌,就放在床面前,三人吃着饭,老药农向费格拉哈自己介绍说:
“俺是浑河部的人,搬来二十年了,那时她还未出世哩!前年,她母亲去世了,就俺爷俩一块生活。山下屯子里的人有时来找俺看看病,有时到山上挖些草药,山下又种些粮食,喂些草鸡,……”
费格拉哈听完老人的介绍,心里说:若非这父女俩搭救,恐怕俺的命早没了。于是说道:
“俺叫费格拉哈,是大臣费英东的儿子,是汗王的卫士。这次,若不是大伯父女救俺,野兽早把俺吃了……”
约克琅笑着说:
“说来也巧得很,今早俺本不打算去的,俺闺女说:她夜里坐了一个梦,那崖壁下面石头缝里,长一棵很大很大的灵芝,非让俺去不可!在那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灵芝,却找到了你。这是你的造化!命里注定的,该让俺去救你的,你说这怪不怪?”
洛克非英听着,咯咯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有时,又用眼角瞄瞄费格拉哈,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费格拉哈坐在床上,能看到她的大半个脸儿,虽是布衣荆钗,淡淡梳妆,却自有一番天然的风韵,真像是出水芙蓉,丝毫没有雕饰的痕迹。
饭后,约克琅又给他治腿,先把他的右膝关节校正后,又取出药来涂在左腿骨折处,用布包上,再服两种药,说道:
“要躺二十多天,才能走路。因为你年轻,又有功夫,才伤得不重。若是一般人,早摔坏了。”
费格拉哈又将那天明朝派来的刺客拼斗的情况,向父女二人叙述一遍,老药农说:
“幸亏是被俺撞见,整治及时;即使别人救了你的命,他也难治你的腿哟!”
费格拉哈再次说些感谢话,老药农说:
“别那么说,这救死扶伤,本是俺应该做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
自此,费格拉哈就在这老药农父女家养起伤来。
平日,老人约克琅去上山采药,耽心费格拉哈一人在家孤单,就让女儿洛克非英留在家里,二人渐渐熟稔起来。
一天中午,太阳暖洋洋地罩着,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费格拉哈久在床上卧着,实在憋得烦闷,就想到院里晒晒太阳。
他慢慢坐起来,挪到床沿上,拿起木棍拄着,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来。
他正想往院子里走时,被洛克非英看到了,立即跑过来,说道:
“为什么不让俺来扶你一下?”
“看姐姐忙着,俺就……”
费格拉哈刚说到这儿,就被洛克非英打断了:
“谁是你姐姐?俺才十——九岁!”
姑娘说着,脸上顿时泛出红云,象生气似的撅着小嘴儿。
费格拉哈慌忙改口说道:
“谢谢你,小妹妹!”
“你这人也真是!先喊俺姐姐,俺应不起;这又喊俺小妹妹。俺还‘小’吗?那天,在山崖下边,不是俺将你背回来的么?……”
费格拉哈心里说:
“一点不错!那天是她把俺背回来的。俺这身子至少也有一百七、八十斤重,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竟背俺大半里路,真是好体力!”
于是,费格拉哈立即说道:
“谢谢你,好妹妹!将来,俺一定好好报答你,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恩情!”
“谁要你将来报答?你这人嘴也真甜!”
二人说着话,洛克非英让他坐在院里一块大石板上。她又返身进屋,端来一盆热水,对费格拉哈说:
“你来好多天了,又没有洗过澡,身上的灰恐怕不少了!今个没事,又暖和,你脱了褂子,俺来帮你擦个背吧?”
费格拉哈正要说话,她已站到面前,帮他解扣子了。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急忙推开她的手说:
“还是俺自个来吧!”
“哟!刚才还喊俺好妹妹,现在又……”
她一边说,一边帮他脱褂子,用那热呼呼的毛巾,替他擦背,……
然后,拿出她父亲的一件新褂子让他穿上。又从屋里端出一盆热水,说:
“俺去把你这褂子洗一洗,你自个儿凑合着把下面身子洗洗吧!”
说完,拿起他的褂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费格拉哈看着她那健美的背影,轻捷的步子,心里怀着无限的感激之情。
工夫不大,洛克非英手里拿着洗干净的衣服回来了,进门就说:
“裤子换了吗?你这人也真是,不换下来,俺可不依你!”
说完,又走了出去。费格拉哈只得慢慢脱下裤子,又穿上老药农的裤子,……
在洛克非英再次出去洗裤子的时候,费格拉哈坐在院里晒着太阳。
突然,他看到院子门口来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老虎。
费格拉哈不由得紧张起来,顺手抄起那根木棍。那只猛虎看了看他,并没有做出呲牙咧嘴要扑来咬他的动作,只是昂起头来,大声吼了两下,然后蹲坐在门槛外边。
虎的吼声停下不久,洛克非英回来了,并且老远就大声喊道:
“虎子来了!带啥好东西给俺吃的?”
那老虎听到洛克非英说话,便站了起来,摇了摇它那长长的大尾巴,转身走了。随即衔着一只小野猪,慢慢腾腾地走进院子。
这时,洛克非英也跟在老虎后面,回到院子里。
她见到费格拉哈手里掂着棍子,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走到那老虎身边,抚摸着老虎的颈项,说道:
“你不要紧张,它是俺家的好朋友,名叫虎子,它不会伤你的。”
洛克非英说着话儿,把那野猪放到大石头台上,用刀子割开肚子,掏出肠肚等下水,放进盆里,端给那老虎吃。
她又抱来一堆木材,燃着以后,从院子角落里取出一个铁制的框架,放在火上。她把那头野猪割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放到那框架上烤。
不一会儿,满院子里飘溢着野猪肉的香味。洛克非英手拿一把小铁叉子,叉着框架上的肉块,翻着烤。
这时候,那虎子已把盆里的野猪下水吃完了。洛克非英又将那野猪头放到盆子里,让虎子吃。它也不客气,又喀吱喀吱地啃那野猪头了。
再说洛克非英见架上的肉大多已经烤熟,随即从屋子里拿出盘子,里面放上一些盐,又叉一块肉放进盘子,端给费格拉哈,说:
“你尝尝这野味如何?”
“真香!咱从未吃过这烤野猪肉呢!”
费格拉哈拿着肉,蘸着盐,大嚼大咽起来,嘴里不住声地称赞。
洛克非英听他说好吃,又叉一块给他,说:
“你在这里住长了,野味多着呢!俺这虎子朋友会不断地送来。”
接着,她就娓娓说起“虎子”的故事……
那是五年前的一天中午,她才十四岁,跟着她父亲到山林里去采药。走着走着,忽听前面有哼哼唔唔的声音。
父女俩寻着声音走去,突然发现有一只小老虎被一条大蟒蛇缠着,两个搏斗在一起。
那蟒缠在小老虎的身上,张着血红的大嘴,吐出一尺多长的芯子。
小老虎用两只前爪,撮着蟒蛇的颈子,腰上被缠了好几道子,动弹不得。
父女看着这场“龙虎相斗”的场面,惊诧不已。
洛克非英对父亲说道:
“那小老虎看着咱们流泪呢?”
约克琅仔细一看,果真看到小老虎嘴里不断发出唔唔的声音,眼里大颗大颗地滴着泪珠儿。
洛克非英手提佩剑,对父亲说:
“俺去救它!”
未等父亲答应,她快步上前,手起一剑砍去,那蟒蛇的头被削去一半,搭拉下来了。
但是,那蟒的身子仍然缠在小老虎腰上,而且愈缠愈紧,只见它那尾巴尖子直拧劲,缠得小老虎唔唔的声音更大。
洛克非英正准备走到小老虎跟前,替它砍断蟒蛇,约克琅说道:
“你别去!这事俺来做。”
老药农举起锋利的药铲,因为铲把子较长,老远他就伸出铲子,将那缠在小老虎腰上的蟒蛇,一节一节地割断。
小老虎躺在地上仍然不动,伸出一只后腿。原来那只腿被蟒蛇咬了一口,还在汩汩地往外流血呢!
这时,约克琅大胆地走过去,拿起它那被咬伤的后腿,看了一看。然后,他从衣袋里取出药来,涂抹在伤口处。
不一会儿,血止住不流了,小老虎伸伸那只受伤的腿,站了起来。
洛克非英扬着手,对小老虎说:
“走吧!没事了!你那伤过两天就会好的。”
小老虎头一昂,吼了两声,一步一步地走了,还不时地回头看着他们父女俩。
过了几天,父女俩正在院子里劈木材,忽然看见那只小老虎正站在他家院子门口,向里张望呢。
洛克非英慌忙走了过去,伸手抚摸着小老虎那受伤的后腿,见已痊-了。
这时,小老虎转过身去,走了。不大工夫,它衔来了一只又肥又大的鹿。
洛克非英向父亲喊着说道:
“小老虎来感谢俺了!”
于是,约克琅就把那鹿放在石头台上,开肠破肚,架起劈柴火,将那一块一块的鹿肉,放在框架烤了起来。
鹿肉烤熟了,他用叉子叉一块送给小老虎。它却不吃,却去吃那鹿肚里的肝肠等下水。
吃完以后,小老虎才走。
自此以后,那小老虎隔几天,总要来一次,送一只野猪、鹿、山羊等。照例,吃完下水以后再走。
每次来,洛克非英都喊它“虎子”。喊常了,那老虎也有印象了。
费格拉哈听着这传奇式的“猛虎报恩”的真事,非常激动,心里不由得说道:
“这父女俩真是人世间难得的好人啊!连那兴风狂啸的猛虎,都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于是,费格拉哈对这父女俩更加敬重起来。
一天清晨,费格拉哈起床后发现洛克非英在院里练功。细看那身手、招式,尽管不太标准、有力,倒还是那个路子。
费格拉哈向向她说道:
“俺的腿已好多了,大伯让俺活动活动,咱俩一起练吧!”
二人在一块练起了武功,经过费格拉哈帮助指导,洛克非英的功夫大有长进。
经过一起练功,整日在一起生活。二人的感情也逐渐培养起来了。
约克琅看出二人的心意,遂向费格拉哈问道:
“你的伤基本治好了,很快就可以回去干你的大事去了。俺这山野之人,离不开山野。你来了这一段日子,俺父女俩的生活十分愉快。若是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大伯说到俺心里了,俺真不想走了。”
费格拉哈说了一句,洛克非英接过来说道:
“嘴上说不想走,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费格拉哈突然站起来,走到约克琅跟前,双膝跪下说道:
“你们父女两人是俺的救命恩人,俺养活你老人家一辈子,也不为过。若是你们看得起俺,俺想聘娶洛克非英妹妹,作俺终生的妻子,请你老人家答应俺的求婚。”
约克琅听了费格拉哈的话,慌忙扶起他,说道:
“你是有身分的人,又是大臣的后代。这门不当,户不对,俺怕误了你的前程,也耽心会有人说你的闲话,你的父母又不在这里,你可想仔细哟。”
费格拉哈又说道:
“俺父母若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支持的。现在不在这里,以后也不会反对的。”
约克琅又说道:
“你再想想,不用急。这事等两天再说吧!”
次日,约克琅又去进山采药去了。
费克拉哈见洛克非英有些难为情的样子,遂问道:
“你对俺昨天的话,有什么想法?”
“你现在说得好听,谁知你以后会不会变心?”
费格拉哈急忙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说:
“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子汉,难道不如那个山林深处的‘虎子’么?它还能知恩报恩,俺绝对不会忘恩负义的!”
洛克非英笑着说:
“谁说你忘恩负义了?看把你急的什么样子!明天你再跟俺爹去说,俺还能有啥说的?”
费格拉哈听了这两句话,仿佛吃了定心丸似的。又见洛克非英两颊飞红,越发显出娇艳。就伸出手去,把她拥在怀里,正准备俯下头去,亲那桃花般的脸庞。谁知洛克非英现出非常娇羞的样子,用力挣脱他的拥抱,严肃地说道:
“俺这洁白的身子,早晚属于你。等到成亲那天,正大光明,岂不更美满?”
洛克非英这一段话,说得费格拉哈又羞又敬,早把那一团欲火浇灭了。
从这件事,费格拉哈心里连想了几天,她与那个富察氏比较起来,洛克非英是凤凰,而富察氏却是一只草鸡!
过了几天,他再次向约克琅提出聘婚事,老药农终于答应了。
次日,约克琅去买了酒菜,对他们说:
“俺已选定今晚是你们的良辰吉日,就此把婚事办了罢!”
费格拉哈与洛克非英双双跪在老药农面前,磕了头,又拜了天地。
就在这时,忽听院子外面传来两声虎的吼叫声。洛克非英忙着跑出去一看,果真是虎子来了。
约克琅开了大门,虎子慢慢吞吞走着,嘴里衔着一头很大很大的野猪……
一个月以后,费格拉哈向岳父和妻子告别,向他们说道:
“汗王在辽阳,等打下广宁后,再回来!”
努尔哈赤听了费格拉哈的这段经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
“费英东是个好人,他不该绝后啊!”
费格拉哈向汗王提出请求说:
“广宁已经攻下,俺想回赫图阿拉去给父亲的坟上加些土。”
努尔哈赤满口答应了,并说道:
“你尽管去吧!这里的事,由柯汝洞顶着。你可以将妻子带回去,一同去扫墓,过半年以后再来见朕。”
费格拉哈千恩万谢,又给汗王磕了几个头,才背着汗王赏给他的五千两银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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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 二、汗王把太子送上了绞架
舒尔哈齐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八月十九日死后,汗位之争的焦点,移向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
褚英是努尔哈赤的长子,跟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万历二十六年(1598)褚英十八岁,率兵征讨安楚拉库,得胜归来,被努尔哈赤赐号洪巴图鲁(在满文里“洪巴图鲁”为无敌的勇士)。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在乌碣岩之战中立功,又被赐号阿尔哈图土门(在满语里,“阿尔哈图土门”为多谋、广略的意思)。
以后,又经历几场征战,屡建军功。
褚英统帅过千军万马,在政治上也有抱负,想有朝一日作一国之王。
努尔哈赤在统一女真的战场上,连续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但是,他年岁已高,政事冗繁,时常感到精力不够了。
在这种情况下,努尔哈赤想找一个助手,也需要确定继承人。那时,建州没有立储以长的历史传统,但是,褚英战功卓著,努尔哈赤便决定选择褚英,授命他执掌国政,代替自己管理政务。
且说努尔哈赤曾替儿子请了一个武功师傅,名叫赛义德,是蒙古人。
原在赫图阿拉时,一次南蒙科尔沁贝勒来结盟通好,努尔哈赤万分高兴,让将领们都来陪着喝酒,办了十桌酒席。
当酒菜上桌后,因为那天天气很热,有人建议说:
“咱们将酒席搬到院子里去吃罢,房子里太闷热了。喝起酒来,会更热的。”
努尔哈赤觉得这意见很好,就派侍卫来抬桌子,撤酒菜。
这时,科尔沁的贝勒随员中走出一人,说:
“别让他们撤了,那太麻烦了,让俺来端出去罢!”
那些桌子都是枣木做成的,料又大,本身就很沉重。再加上桌面上的酒菜杯筷等项,粗略估计一下,该有百十斤重吧!
由室内搬到院子里,起码五六文远,由那人一桌一桌地搬出去,真是不容易啊!
只见那蒙古人一持衣襟,伸直两手,竟将一桌酒席,平举着端到院子里去了。
放下时,桌面上的汤和酒,一点也没溢出来。就这样,十桌酒席,那蒙古人Ying是用两只手,平举着端到院子里去了。
在场的将领们,无不鼓掌叫绝,齐声说:
“大力士,真是大力士!”
酒席散后,努尔哈赤同那蒙古人谈得很投契,便对他说:
“俺有十多个儿子,想聘请你担任他们的武功师傅,好不好?”
那蒙古人便留了下来,他原是科尔沁贝勒的侍卫队长。这蒙古人便是赛义德。
平日,赛义德教孩子们练拳踢脚,有时与褚英一起去山林打猎,二人处得融洽,变成莫逆之交。
在练拳的空闲时间,赛义德就讲三国的故事给他们听,引得大家整日围着他转。
一天,褚英又邀赛义德去打猎。休息时,二人躺在草地上,晒着春天的太阳,浑身舒服极了。
赛义德说:
“英子,你要好好干啊!你是汗王家的长子,将来要继承王位的。”
褚英听了,很不以为然地说:
“不一定吧?父王早就说过了,建州没有长子承袭的传统。俺祖父兄弟五人,他排行老四。当时太爷爷认为他不光有武艺,还有谋略,就让俺祖父袭位了。”
赛义德又说道:
“要是兄弟几人都有武艺,又有谋略,你又是长子,岂不能优先么?”
“那也要看父王的态度!能被他看中才行。”
“你又不傻,为什么让你父王不欢喜你呢?”
褚英两手一摊,觉得为难地说:
“父王是一个严肃的人,平日,不苟言笑,对咱兄弟们十分严格,俺都怕他呀!”
赛义德说:
“英子!你今年是十七岁了吧?论你的功夫,也可以上阵了。”
褚英说:“父王不让俺去,说太小了,去了很危险。说不定,真去了还要别人照顾呢!”
赛义德又说:“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汗王喜欢你,信任你,认为你将来有出息。”
褚英立即说道:
“请师傅教俺,将来俺要是当了王,一定封你一个大官,重重地报答师傅的恩情!”
褚英说完,从草地上一个鱼跃,起来了,然后噗嗵一声跪在地上,连续给师傅叩头。
赛义德一见,急忙站起来,伸出双手,将褚英扶起,连声说:
“这又何必呢?俺既关心你,又怎能不替你想办法?不过,这得靠自己!俗话说:不经一番冰霜苦,怎得梅花放清香?”
褚英急着说道:
“请师傅说具体些,俺一定牢记心头!”
赛义德朗声说道:
“汗王是武将出身。古人说:‘惺惺惜惺惺。’他必然喜欢作战勇敢的人,比如大将额亦都、安费扬古、费英东、扈尔汉等,都是你父王十分喜爱的勇将!你要学习他们,仿效他们,做他们那样的勇将,你父王一定会让你袭位的。”
褚英说:
“战场上作战英勇,轻者负伤,重者丧命。俺若战死沙场,不是什么也捞不到了么?”
“英子,你尽说傻话!打起仗来,要有勇有谋,既要胆大,又要心细。不能乱冲乱撞,盲目地蛮干!另外,也要武艺高强,这是勇猛的基础,没有过得Ying的本领,再勇敢,再胆大,也不过是敌人的靶子!”
褚英接着说道:
“师傅,从明天开始,你抽时间单独教俺一些武艺,怎么样?”
赛义德忙说:
“可以单独教你。只是白天不行,你那些弟弟看到了,不是有意见吗?你要不怕吃苦才行,就在夜里教吧!”
“可以,俺已下定决心,学好本领。就从今天夜里开始!可好师傅?”
赛义德见褚英歪着脑袋,一脸正经地问他,心里特别高兴,觉得孺子可教。便说道:
“行!只要你能吃苦,肯学,俺一定认真教你。不过,有句话你听说没有:‘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关键在你勤学苦练!”
褚英高兴起来,一跃站起,兴致BoBo地说:
“走!俺这就回去,今夜就开始学!”
自此,褚英学习武艺非常刻苦,马上的刀枪功夫练得很熟。
一天夜里,努尔哈赤回来较迟,他听到前院有兵器撞击声音。
遂手提一把宝剑,往前院走来。
努尔哈赤走近一看,原来是赛义德在陪着褚英练武呢!
他也不吱声,悄悄站一旁观看,见褚英的武艺大有长进,心里非常高兴,就上前说道:
“快半夜了,还不休息?”
二人这才停下,赛义德上前说道:
“英子上进心很强,要俺天天夜里来教他,已经苦练几个月了。论他的本领,也可以跟你去战场走走,一般将领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努尔哈赤欣喜地说:
“那好啊!多亏师傅教得认真。好,咱父子俩走几个回合,看你的功夫到底如何?”
褚英忙说:
“俺怎敢与父王交手?俺的功夫还差远呢!”
赛义德忙对褚英说:
“俗话说:‘弄斧到班门,比武找高手。’正因为你差得远,才不要放弃这个学习的机会呀!”
努尔哈赤也笑着说:
“初生牛犊不怕虎呢!俺未必能胜你,来吧,别像大姑娘似的。”
褚英手提一杆钢枪,摆开架式,与父王战了起来。
儿子使枪,父亲使剑,枪来剑往,寒光闪闪,一连打了十几个回合。
努尔哈赤跳出圈外,说道:
“真可以走马上阵了!”
赛义德急忙说道:
“英子很有出息,不光练武认真,还要俺教他用兵布阵的谋略。”
努尔哈赤赞赏地点了点头,说:
“用兵不用谋,是个糊涂虫!孙子说:上兵伐谋。就是要有勇有谋嘛!”
赛义德笑着说:
“再学一阵子,俺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努尔哈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
“那还不至于吧?师傅也太抬高他了。好吧,过两天再出征,就让你也去,先练练胆子,再试试功夫。”
赛义德忙向褚英说:
“还不快去谢谢你父王!”
努尔哈赤笑着说道:
“算了吧!天也不早了,都该休息了,师傅也辛苦,整日被孩子们缠着,亏得你有耐心!”
赛义德说:
“辛苦点没啥,只要他们肯学,俺累点也愉快。今天,汗王亲眼看到了,俺这里已有收获了,而且是很大的收获!”
赛义德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褚英。
努尔哈赤笑得更开心,说道:
“师傅真会说话,你的心血没有白费,你的勤奋耕耘,必然收获更大的硕果!”
褚英说道:
“请父王与师傅都休息吧!俺再练一会,就回去了。”
努尔哈赤对赛义德一拱手,说:
“师傅也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练功,不要累坏了身子!”
说罢,努尔哈赤往后院走去。
赛义德见努尔哈赤走远了,对褚英说;
“古人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这第一关已被你闯过来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要过关斩将,实现美好的愿望,你仍要踏实苦练本领,提高作战能力,争取达到智勇齐备,文武双全!”
褚英赶忙走到赛义德面前,说道:
“感谢师傅教诲,俺英子决不负师傅的厚望,一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好!师傅就等这句话呢!今晚就到这里吧,明天再接着练!”
从这以后,努尔哈赤见了褚英,总是笑眯眯地。一天,他当着赛义德的面,训导代善等小兄弟们说:
“你们要用心学,能像大阿哥那样,俺就放心了。”
然后,又让褚英表演了几套枪法,并亲自指点,说道:
“功夫不负苦心人啊!作为一员武将,平时要多流汗,勤练功,打仗时就少流血,甚至不流血。”
不久,努尔哈赤真的带着褚英,打了几仗。在讨伐讷殷部时,褚英跟着大将额亦都,参加了攻城战斗,亲手杀伤了许多讷殷部民。
古勒山战役中,努尔哈赤将褚英带在身边。他亲眼看到了父王用谋略,打败了狂妄的九部联军,受到了极大的教育。
从十八岁开始,褚英被他父王差遣,多次率兵出征,攻打安楚拉库路,参加乌碣岩之战,攻占乌拉的宜罕山城,等等,诸英屡立战功,深受努尔哈赤的信任。
万历三十六年的一天,努尔哈赤派侍卫喊来了赛义德,并向他问道:
“俺战事频繁,无暇管理政务,想让褚英主持国政,师傅意见怎么样?”
“褚英今年二十八岁,就现在的表现来看,是可以胜任的。”
赛义德竭力保荐,心里说:只要他能接受意见,以诚待人,加上苦干实干,何愁干不好!
努尔哈赤对赛义德说:
“还得请师傅多给他指教,帮助他管理好政事,并能从中受到锻炼提高!”
赛义德说道:
“这就请汗王一百二十个放心了!不过俺的能力有限,又没有从政的经验,还得请你经常指点他。”
于是,努尔哈赤在四大贝勒。五大臣会上宣布了这个决定。从此,褚英便走上了太子的宝座,代替努尔哈赤管理政务。
褚英兴奋地对赛义德说:
“过去,羽毛未丰,不能高飞;如今,高飞之势已经形成,当奋翮凌空,一飞冲天而去!”
看到褚英那得意忘形的样子,赛义德真想泼他一瓢凉水,让他清醒一下。便说道:
“高空之中也有逆流,若不当心,便会翮断羽落,又怎能高飞?更不能冲天!”
“师傅!你不要扫俺的兴呢?”褚英一边说着,一边喊道:
“狄盖特!狄盖特!”
进来一个武大三粗的侍卫,对褚英说:
“你不是派狄盖特去请安文子了?”
“啊!对,对,对!俺倒忘了。那你去准备酒菜吧?尤一夫!”
这个尤一夫也生得膀大腰圆,与狄盖特二人,都是褚英的贴身侍卫。
工夫不大,安文子来了。他是大将安费扬古的长子,长得一表人材,白净面皮,衬着两只大眼睛,高挑个儿,显得很文雅,像个读书人似的。
褚英忙喜笑颜开地对安文子说:
“今天,咱们好好庆贺一番,让师傅喝个痛痛快快,咱俩也来个一醉方休!”
安文子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说:
“行啊!只要大哥一声令下,小弟敢不从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俺也不在乎的。”
这场酒,他们一直喝了一天,到傍晚才散。
再说褚英柄政以后,努尔哈赤解除了政务的冗扰,一心一意地着意于军事,负担真的减轻了许多。
当了小王爷的褚英,内心充满喜悦,整日乐呵呵的,踌躇满志,决定大干一番。
一天,赛义德向褚英说:
“安文子出纰漏了。他前天在山上打猎,遇到了扈尔汉的闺女,名叫扈米拉,安文子在山林里将扈米拉给QiangJian了。这事情五大臣正在调查,安文子已被他父亲安费扬古绑到牢里关起来了。”
这一惊可不小!褚英只觉头脑一阵晕弦,幸亏年轻力壮,能顶得住。若是老年人,早跌趴下了。
原来安文子对扈米拉早就爱慕她的美貌。由于两家住得门连门,安文子长扈米拉三岁,从小在一块长大。但安文子不求上进,喜欢玩弄女孩子的行为,早为扈米拉厌恶。
前天早晨,她与头天约好的大将何和理、扬古利几家的女孩子,一起去山林打猎。她们身背弓箭,骑着骏马,向南山驰去。
正是四月天气,温暖的阳光洒在林中的草地上,那些不知名的Ye花零星地开放在Ye草中间。红花,绿叶,浑然天成。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啁啾呜啭,组成优美的合唱。
几个女孩子打了五六只Ye兔、Yeji,将马拴在树上,然后躺在草地上,嬉戏喧闹,非常惬意。
扈米拉不光长得美丽动人,还能歌善舞。这时候,她带头唱起来,大家唱着,不由得围着草地跳起来。
这歌声、笑声惊飞了周围树上的小鸟,却引来了一只小鹿。它伸着头,好奇地看着这群天真烂漫的女孩子。
正在跳舞的扈米拉首先发现了小鹿,立即拿起了箭,正想瞄准射击之时,心里又不忍射死它。便对它的后腿射去,心想:射伤以后,捉回家去,留养着玩。
只听“嗖”地一声,一箭射去,正中小鹿的屁股。那鹿儿“咩”的叫了一声,便往林子跑去。
扈米拉立即赶了过去,心想:它已受伤,俺不用骑马了,就能将它捉住。
谁知,那小鹿屁股带着箭,跑得更快。扈米拉在后面紧追不舍,追了一会,看看就要赶上了。
忽听“嗖”地一声,那小鹿一头栽倒,它被一箭射中头部,倒下就死了。
扈米拉抬头朝周围一看,一匹白马“唰”地一下子窜到眼前,马上不是别人,正是平时极为讨厌的安文子。
扈米拉没有搭话,便转头就走。安文子将两腿一夹马肚子,那白马一下冲到扈米拉前面去,拦住她。安文子笑着说:
“今天,咱们有缘在林子里见面,也算是天赐的良机,怎么不说说话儿,就走了呢?”
扈米拉红着脸说:
“俺跟你没有好说的,快让开!”
安文子跳下马来,笑眯眯地说道:
“俺有许多话要向你说呢……”
安文子说着话儿,就想伸手去拉她,扈米拉忙把手一甩,躲开了。
安文子那天与褚英、赛义德喝完酒回家,父亲安费扬古让他去老家瑚济寨看望祖父亲。第二天便骑马去了南山脚下的瑚济寨,在老家过了一晚,次日上午告别祖父亲,回佛阿拉来。正要穿过这片山林,不意间看到一头山鹿,便拔箭射去。
事有凑巧,被安文子射死的这只小鹿,便是扈米拉射中屁股的那只小鹿。二人不期而遇,扈米拉惊慌之间,就想及早离开。
安文子是个好色之徒,斐得利家的女儿辛格沙被他玩弄过,他与死去的总管大臣洛寒的小妾暗中来往。
去年春节在喇嘛庙会上,与安文子狭路相逢时,安文子用话TiaoDou,遭到拒绝。因为几个女孩子及时赶到,她才得以Tuo身。
想到这里,扈米拉急得满脸胀红,香汗直流,却Tuo身不得。
安文子说道:
“咱们的父亲同在汗王帐下,共列五大臣班内,正是门当户对的。咱俩若能结为百年之好,俺一定好好待你……”
扈米拉连忙说道:
“你若真心爱俺,就回去让你父亲托人下聘,为什么要在这山林之中逼俺呢?”
安文子说:
“这正说明俺爱你爱得深,爱得急呀!既然你也愿意,迟早咱们都要干那事的,为什么不可以先让俺亲热一番呢?”
扈米拉说:
“不行!那边还有几个姑娘,一会她们会找来的。你快些让开,不然,俺要喊了!”
安文子笑着说:
“你喊也没有用,她们来了俺也不怕。今天,咱们在这里遇上,这就是缘份。你想走是不行了,咱们还是……”
安文子说着,就一步蹿过去,搂住扈米拉,几经反抗,扈米拉终被安文子压在身下,扒去了裤子,强行奸污了。
事毕,安文子说:
“这事,你不说,俺不说,谁也不知道。说出去了,咱俩都不好看。……”
未等安文子说完,林子不远处便传来呼喊的声音。安文子急忙整理好衣服,拉过马来,纵马驰去。
扈米拉哭成个泪人儿,真想望树上一头撞去,但是,那几个女友已找到她跟前了。
一见扈米拉那付样子,大家都明白了一切。于是,谁也不吱声了。
扈米拉回到家里,将事情的经过向母亲哭诉一遍。扈尔汉听说后,虽然气得火冒三丈,但是,他对安费扬古非常敬重,平日他们处得不亚于同胞兄弟,内心斗争激烈,怎么办呢?
他把妻子叫了出来,一起商议,他说:
“你去问一下,她若愿意与那东西结婚,咱们就好办了。反正木已成舟,让俺怎么办?”
但是,扈米拉宁死也不愿意。扈尔汉只得去找额亦都,他说:
“这事让俺怎么办?……”
额亦都说:
“最好的办法,还是劝说扈米拉,让他们成亲;安费扬古若是知道此事,非要杀他不可!他就这一个儿子,……”
正当二人议论之时,扈尔汉的侍卫跑来说:
“夫人喊你快回去,扈米拉上吊了……”
扈尔汉听了,两脚一跺,叹了一口气,急忙看了一眼额亦都,就匆匆离去。
额亦都也随后跟了出去,刚来到扈尔汉家大门里面,便听后院传来了哭声。他急得直搓两手,在院里走来走去。
不一会工夫,大将何和理,费英东都来看望。听了额亦都的叙述,正在商议着,只见安费扬古也来了。他向大家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互相看了看,觉得不好给他讲,知道他不了解内情。何和理只得敷衍地对他说:
“咱们也才来,还不甚清楚……”
这时,大将扬古利突然从后院出来,说:
“俺去向汗王报告,不处理这小东西俺决不答应!”
额亦都赶忙叫住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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