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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当年喜欢你的我

_11 郝蕾 (当代)
  
  没有第七句了,因为尚菏瑹已经把调跑到《青藏高原》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起会非常忙碌,所以这段时间无法再更新了,呵,勿等,见谅。
45、第 45 章 ...
  路璐和秦浩画完了《清明上河图》,也就不再来尚菏瑹的家了,他们转而去了明豪家具公司,为钟倾茗做墙画,在那里他们将会工作两到三个月。
  
  一晃神的工夫,到了八月中旬。八月的阳光,依然是让人熟悉的猛烈,八月的虫鸣,依然是让人熟悉的悦耳,八月的老天爷,也依然是让人熟悉的反复无常,一会儿万里晴空,一会儿乌云密布。
  
  八月的夏蝉附在古树枝头,扇着薄翼,拉着嗓子,为连绵延续的暑气惆怅唏嘘。八月的繁花可是要快乐许多,牡丹,芍药,月季,凤仙花,一串红……无一例外的,都在高歌着“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飘飞着沁香的衣袂,燃放着或白或粉,或红或紫的火焰,在属于它们的季节里,舒展着花瓣,勾引着雍容的蝴蝶,亲吻着可爱的蜜蜂,多情又娇丽的翩翩起舞。
  
  暑期中的尚菏瑹,一个人憋在家里没事干,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回家看看父母,去公园溜溜腿,或者去博物馆图书馆的泡一天。她过得很悠闲,似乎不知道忙碌为何物,偶尔上来一股劲,她会顶着正午的太阳大跑三千米,美其名曰锻炼身体,直让坐在树荫底下乘凉的大爷们一再感慨:这姑娘,恐怕是得了癫痫症,可惜,可惜。
  
  路璐秦浩走了,没人给尚菏瑹做午饭了,当惯了奶奶的她,没法继续当奶奶了,被迫无奈的,她只能拾起以往的习惯,吃包泡面,或是直接去餐馆。尚博士可是从来没想过要学做饭的,她的人生信条是:好男必下厨,好女不做饭。尚博士是好女,她除了会烧白开水会煮白饭方便面,别的什么也不会,她又不愿学,那厨房对她来说,也就成了十足十的摆设。不过,路璐和秦浩的离去,并没让冰箱里的青菜鱼肉减少一分——这是为钟倾茗准备的。午饭吃不好,那么,就从晚饭上补回来,尚博士一向不会亏待自己的胃。
  
  钟倾茗若是没应酬,自然是会把晚饭做的五光十色,把尚菏瑹喂个肚圆,但她若是有应酬,尚菏瑹就得挨饿了。在吃晚饭这方面,尚菏瑹养了一个坏毛病——非等钟倾茗给她来做不可。钟倾茗要是不来,那她就饿着,她的无耻言论是,你既然喜欢我,那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就必须是最高的,否则我就饿给你看!
  
  对此,钟倾茗任劳任怨,有时回来到十一二点,她也会不顾疲劳,先给尚菏瑹做碗鸡蛋面,再去洗澡休息。尚菏瑹也算懂事,每逢感觉到钟倾茗有点疲惫了,她会自告奋勇的当回丫鬟,给人家捏捏肩捶捶背。只是,她实在不是当丫鬟的料,也实在不是会伺候人的种,她捏的肩,几乎能把肩膀头给捏碎,她捶的背,几乎能把脊梁骨给砸弯,她那双喜欢给石头做整容手术的美轮美奂的爪子,力道不一般,常人没法比,直把钟倾茗“揍”的肩青背肿,钟倾茗被揍了两回之后,再也不肯接受尚菏瑹的“孝敬”,心里还一个劲的叫苦:未来的床上生活不会也这样吧?这个祸害!要训练!必须要训练!就从捏肩捶背开始!
  
  于是,钟倾茗拿出驯兽师的智慧,一点一点的教给尚菏瑹怎么捏肩怎么捶背怎么控制力道,好为以后的性和谐打下良好基础,她打定主意要把尚菏瑹训练成警犬卡尔。
  
  可结果却是,尚菏瑹掌握了卡尔的勇猛,但没能掌握卡尔的温情,尚师太是个缺乏情调的人,否则也不会单身到现在。她不擅长脉脉含情,你侬我侬,她只擅长锁定真凶,制服歹徒,她具有的光荣精神永远是大无畏的勇往直前——卡尔!上!——一个猛扑,钟倾茗的肩膀就此遭殃。
  
  钟倾茗再次叫苦:卡尔不可教?以后可怎么办!天!这么一只神犬,怎么就让我摊上了!
  
  在钟倾茗叫苦了千百次之后,尚菏瑹总算学会捏肩捶背了,尽管力道还是很大,但总算不再是把人往死里砸了,钟倾茗松了一口气,表示了欣慰,可见,她对尚菏瑹的要求真是够矮。也是,面对一个质量低劣的保养品,想高要求,那简直等于给自己找罪受。钟倾茗偷偷画着十字架,凑合着用吧,不是有个词叫“潜力无限” 嘛,但愿!
  
  不知从何时起,尚菏瑹总会想起钟倾茗来,走路的时候想,看书的时候想,买东西的时候想,蹲马桶的时候也会想,总之,她无时无刻不在想,钟倾茗在做什么?钟倾茗在吃什么?我穿的这件衣服,钟倾茗喜不喜欢?我买的这对耳钉,钟倾茗满不满意?钟倾茗想我了没有……一想到钟倾茗,她就无法专心,这是在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尚菏瑹很清楚,钟倾茗已经走入了她的心,占据了她的思维,她想赶也赶不走,既然赶不走,那就让她呆着吧,反正,没事想想钟倾茗,也挺开心的。
  
  这天早上,钟倾茗上班以后,尚菏瑹在家看书,看着看着又想起了钟倾茗,书上的字全部变成了钟倾茗的脸,她合上书,用力喘口气,不再看了。
  
  把书扔到一边,她突然地想去钟倾茗的公司视察一番,便给钟倾茗打了一个电话,问能不能参观一下她的公司,钟倾茗当然是很高兴的说能,不光能,正在去公司的路上的她,还特地调回头,亲自过来接尚菏瑹去参观。
  
  明豪距离市中心较远,占地面积很大,厂房、食堂、职工宿舍等硬件设施非常齐全,整体建筑颇有包豪斯的风格,绿化的也非常不错,房屋周围不是草坪就是树木花草,整个公司设计的就像一个大花园,杨柳依依,鸟语花香,走在里面,很容易让人心情舒畅。
  
  钟倾茗带着尚菏瑹一点点的参观,一点点的为她介绍,尚菏瑹也瞪着大眼不停的东看西瞧,时不时的说一句:“瞧你这公司!胸前挂板,好大的牌子!我以后失业了,就来找你混!呕!人比神,气死神!”
  
  钟倾茗云淡风轻的说:“我的就是你的,你气什么?”
  
  尚菏瑹脸蛋一红,心里甜滋滋的,“我的就是你的”,这六个字,多么甜美!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买家具不用花钱了?真好!
  
  参观完了厂房,钟倾茗本想带着尚菏瑹再去参观样品间,但她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客户到了,需要她去接待。等挂上电话,钟倾茗问尚菏瑹:“你是想跟我去办公室,还是想一个人走走看看?”
  
  尚菏瑹跟个官僚似的,单手一挥,说:“我想看你的办公室。”
  
  钟倾茗宠溺的捏捏她的耳垂,拉着她的手向办公室进军。
  
  办公楼一共十层,钟倾茗的办公室在第九层,专用电梯正在维修,只能去公用电梯,两人刚走进电梯,尚菏瑹就发现了一个正低着头的老熟人——八年前她坑过人家一次的地头蛇。
  
  八年过去了,尚菏瑹能一眼认出地头蛇来,并非是她的记性有多好,实在是因为地头蛇的那副五短身材和那双芝麻小眼,还有那前后比例极不对称的脑袋壳,看上一眼,就能让人终生难忘。
  
  地头蛇由于耷拉着大脑瓜,并没看到尚菏瑹,这让尚菏瑹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想拉着钟倾茗出去,可电梯已经关上了门,她没法出去,又怕地头蛇认出自己,为了保险起见,她赶紧一个转身,脊背侧对着地头蛇,像在汪洋的大海里抱住了一根救命浮木一般,用力抱住了钟倾茗,还刻意的把脸埋到人家怀里,那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但尚菏瑹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她现在只求别让地头蛇认出她来。
  
  钟倾茗对尚菏瑹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举动很是诧异,但更多的是惊喜,她不客气的伸手圈住尚菏瑹,小声问:“怎么了?”
  
  “嗯……头晕……”尚菏瑹做贼心虚,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拿捏着嗓子哑哑的说了三个字。
  
  尚菏瑹不拿捏嗓子还好,她一拿捏嗓子,那一声“嗯”和“头晕”,愣是被钟倾茗听出了无限春情来。有豆腐自动送上门,不吃白不吃,钟倾茗紧紧手臂,让尚菏瑹离她再近一点,夏天穿的衣服少,两人如此紧密的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都能感受的到,可是,天公不作美,她们心跳的对象是不同的,钟倾茗是为尚菏瑹心跳 ——一再算计两人何时才能滚床单,不能不心跳!尚菏瑹是为地头蛇心跳——冤家路窄,好几万块钱呢!不能不心跳!
  
  钟倾茗心跳着,闻闻尚菏瑹的发香,说:“等到了办公室,你先休息一会儿。”
  
  尚菏瑹心跳着,搂紧钟倾茗的腰,从牙缝里撕拉一声:“嗯!”
  
  电梯在四楼停下,门开了,进来几个人,接着关上,那几个人是钟倾茗公司里的员工,见了她自然是要打招呼的,钟倾茗大方的一一回应过去,丝毫没觉得她抱着尚菏瑹有多不妥。当然,那几个员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首先是两个女人搂搂抱抱太过平常,再者,尚菏瑹那像生了大病一样的状态,也由不得别人往歪处想。
  
  尚菏瑹贴着钟倾茗的耳朵,问:“刚才那个人出去了吗?”
  
  钟倾茗这才明白,尚菏瑹投怀送抱的原因是在躲人,她抬头看看地头蛇,先对他的长相惊讶一番,然后又寻思这个人是谁?没穿工作装,应该不是公司里的工人,是来找人的吧?尚菏瑹认识他?为什么会躲他?难道是前世造的孽?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她一下寻思了四五个问题,时间太短,寻思来寻思去寻思不透彻,她索性也不再寻思,接着,她也贴着尚菏瑹的耳朵,低声说:“还没呢。”
  
  怎么还没出去啊?尚菏瑹的心,好似缀上了一块铅铁,沉重又焦急,她是多么地想找颗宽心丸吃下去,奈何市面上没有卖这东西的,即便有卖,她现在也不便去买,只能作罢。从一楼到九楼,这是多么长的一段路啊!秒针仿佛是忘了动似的,总也达不到目的地!
  
  钟倾茗倒是看出点棱缝来——尚菏瑹跟那人一定有过节!联想到尚博士那以扯谎为荣,并且极为爱占小便宜的“混”史,联想到尚博士那小心眼里动不动就憋个坏的习性,钟倾茗敢肯定,尚菏瑹一定对人家干过什么亏心事。
  
  到了六楼,电梯又停了下来,地头蛇瞟了一眼装病的尚菏瑹,总觉得这家伙哪里有些眼熟,他皱着额头愣了愣,打算仔细瞅一瞅,谁知尚菏瑹把脸藏的太严实,他看不到,只好出去。
  
  尚菏瑹一直不敢抬脸,地头蛇的离去,她没能看到。等电梯继续往上攀升,尚菏瑹心神不安的,又问:“还没出去吗?”
  
  “没呢,”钟倾茗想多抱尚菏瑹一会儿,一颗红心向太阳,打死也不说实话。
  
  她贪婪的呼吸着尚菏瑹身上的香气,心脏大跳,她忽然地想,如果这样抱下去,她们会不会天长地久?看样子,想吃尚菏瑹的嫩豆腐,一味的只靠时间磨是行不通的,坑蒙拐骗才是王道。
  
  如果悲剧都是以见血告终,那么,何时才能在尚菏瑹这块未被开发的处女地上,表演一出人世间最动心的悲剧呢?今天?明天?还是后天?反正是早晚的事,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几天吧!钟倾茗唇角上勾,半眯着眼,全身的细胞都在微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较忙,事情多,因此更新极为缓慢,很可能会十天半月的才更新一章,等忙过这阵,再慢慢提速吧,还望大家见谅。好在这文没什么悬念,看个开头就能知道结尾,里面的内容也多是吃饭睡觉聊天或娱乐之类的琐碎事,呵,咱们都慢慢来吧。
46、第 46 章 ...
  电梯在攀升,心思在旋转,两个美丽的人儿在狭小的空间里依偎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如果有玫瑰花瓣自上而下的飘洒,或者有火药炮弹自西往东的飞射,这一幕,恐怕并不比那些经典爱情影片里的经典镜头逊色。
  
  可惜,同床异梦。
  
  尚菏瑹为地头蛇的突然出现而心慌——心慌着万一被地头蛇发现了怎么办?钟倾茗为尚菏瑹的投怀送抱而兴奋——兴奋着今晚吃掉尚菏瑹怎么样?两人的心跳是等速,两人心跳的方向却是南辕北辙,怪谁乎?谁也不能怪也。
  
  九楼到了,钟倾茗不能再撒谎了,她遗憾的叹口气,拍拍尚菏瑹的肩,说:“好了,没事了。”
  
  “哦!”尚菏瑹从钟倾茗的怀里钻出来,左右瞧瞧,一看地头蛇的确不在了,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钟倾茗把她领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问:“刚才那个人是谁?你怎么这么怕他?”
  
  “我可不怕他,我怕他怕我!”尚博士一旦安全着陆,又开始把牛皮吹的满天飞。
  
  尚菏瑹充分解释了什么叫睁着大眼说瞎话,钟倾茗笑的灿烂,又问:“他是谁?”
  
  “他是个无恶不作为富不仁厚颜无耻卑鄙下作的地头蛇!”尚菏瑹昂首挺胸,舞着拳头,一腔正气,瞬间变成了雷锋的化身,“他做的坏事简直罄竹难书,该灌辣椒水,坐老虎凳,浸母猪笼!”
  
  钟倾茗笑的愈发灿烂,“他都做什么坏事了?”
  
  “有的是,一时半会的说不完。”
  
  “你跟他有过节?”
  
  “我跟他没过节,他可能跟我有过节,”一提过节,尚菏瑹蔫了,她不想陈述自己当年的光荣举动,她是雷锋,时刻谨记做好事不留名。她撅撅嘴,岔开了话:“你不是还要见客户吗?快去见吧。”
  
  “那我先去接待室,你自己在这儿坐坐吧,”钟倾茗没有时间去究根问底,她粗略的浏览一下电脑上的数据,又指指办公室里的一个小木门,说:“那是休息室,如果累了,你就去睡一觉。”
  
  客户不能多等,钟倾茗说完就出去了,尚菏瑹打量着这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忍不住的又是一叹,这里摆着的一切融汇了现代科技的办公用具,不管是极简风格的茶几沙发,还是淡定大气的桌椅柜架,自然都是明豪出产,它们虚实结合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为这个较大的办公空间增添了许多的层次感,尚菏瑹摸着那张红橡木材质,色泽淡雅,纹理清晰的办公桌,感受着那良好的质感,赞叹了一声:“我的办公室要是这模样就好了!”
  
  办公桌上有台苹果台式电脑,苹果电脑旁边放着一个IBM笔记本,两台电脑都被钟倾茗刚刚打开不久,钟倾茗走前也没有关机,可见她对尚菏瑹是完全信任的。
  
  尚菏瑹坐下来,对着屏幕上的页面看了看,全是密密麻麻的曲线或数字,看一眼她就头晕,看两眼她就想砸电脑,索性不再看,又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扇形银质纪念牌来,上边雕刻着雷蒙德罗维的头像,头像下边刻着他的名言:There is no curve so beautiful as arising sales graph(最美丽的曲线是销售上涨的曲线),尚菏瑹一拍桌子,自言自语:“铜臭,真铜臭!”
  
  放下纪念牌,她又拿起数码相框瞅了瞅,相框里是钟倾茗在国外时拍的单身照,那时她的头发还是直的,不像现在,已经成了波浪卷,好在颜色没有变,乌黑光亮的很透彻。照片上的钟倾茗,抱着一本英语读物,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露天咖啡馆的遮阳伞底下澄澈的笑,打眼看去,清纯的不得了。尚菏瑹看着喜欢,不由自主的也咧开嘴,对着照片上的小姑娘笑没了眼,顺口继续自言自语:“没事放自己的照片,自恋,真自恋!”
  
  按下相框上的键,接着看,没想到她竟看到了她自己的睡态,那是在她睡着时钟倾茗偷偷用手机拍的,尚菏瑹看着更喜欢,继续自言自语:“看这张睡脸,多么像含苞待放的睡莲!连睡着也这么美,呕!没办法!”
  
  再往下按,就没了,这么好的一个相框,钟倾茗只存了两张照片,气的尚菏瑹直骂:“烧包!怎么不多放我两张!”
  
  她托着腮帮子,骨碌两圈眼珠子,摸出手机来,一会儿装神一会儿装鬼的自拍了几张,存到钟倾茗的电子相册里,再把钟倾茗的照片存到自己的手机上,生龙活虎的又自言自语:“没事多看看我,这样才像话!当然,我没事也会多看看你,但愿你不会让老尼审美疲劳!”
  
  办公室逛游完了,她又跑去了钟倾茗的休息室,休息室大约20个平方,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少,小冰箱,小电视,小衣柜,小酒柜,单人床,和用玻璃间隔开的小浴室,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家,尚菏瑹从白色的单人床上滚两圈,接着自言自语:“这小床真舒服,就是没有狗熊,是个缺憾!明天我要买个熊放到这里,嗯!就这么办!”
  
  酒柜上放着一个仿制前哥伦布时期的木制小人雕塑,尚菏瑹对仿制品没兴趣,瞥了一眼也就不再瞥——她去博物馆如同家常便饭,博物馆里的真品把她的眼睛养刁了。
  
  木雕旁边放着一盒女士香烟,尚菏瑹拿起来,正反面都看看,打开烟盒闻闻,板起小脸,深深皱眉,“这伙计还吸烟?没事装什么酷搞什么深沉?黑黑的肺有什么好酷好深沉的!臭毛病!不好!”她把烟盒撕吧撕吧直接丢进了垃圾篓,“吸烟有害健康,还污染空气,我是为你好!”
  
  她想想只把烟扔了远远不够,又火急火燎的跑去办公室,抽出一张A4纸,拿起油笔当毛笔用,端端正正的写下“戒烟”两个大大的字——正楷,相当的规整,比画清劲丰肥,笔势咄咄逼人,大有你不戒烟我就不跟你玩的架势。
  
  接着,她用小指把书架上的双面胶勾下来,撕一小块,粘到纸的背面,然后跑回休息室,贴到了钟倾茗的酒柜上,再一想,还不满足,又在“戒烟”的烟字后边添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这一添上去,倒是显得不伦不类了,不过,尚菏瑹很满意。
  
  在休息室逛游够了,尚菏瑹又想出去看看,可是,她又怕一旦出去会碰到地头蛇,她踢掉鞋子,倚着床头,半躺在床上,十根手指头跟弹钢琴似的弹着肚皮,开始纠结,地头蛇现在是干吗的?怎么还来钟倾茗的公司?不行,等钟倾茗回来得问问她,这个世界可真小!唉!小的要人命!钟倾茗……要是钟倾茗知道我当年的举动,要是她知道我原来是那么三观不大正的一个人,会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哼!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要敢有什么看法,贫尼立刻拍屁股走人!谁舍不得谁呢!烦人!貌似我挺舍不得她……啊!患得患失的,这就是恋爱吗?恋爱……尚菏瑹猛地坐直了上半身,俩眼无焦距的瞪了一会儿空气,盘起俩腿,数了一阵脚趾头,又软乎乎的摔到了床上,好像,大概,据说,这就是恋爱,呕!老尼,恋、爱、了!真恐怖!
  
  尚菏瑹左纠结完了右思考,右思考完了左纠结,纠结费心,思考费脑,费心费脑的后果,就是她纠结够了,思考困了,俩眼一闭,挺尸睡了。
  
  钟倾茗跟客户谈完回来以后,一看办公室,尚菏瑹没在,二看休息室,门敞开着,她笑一笑,走了进去。
  
  第一眼,钟倾茗看到了睡着的尚菏瑹,第二眼,钟倾茗看到了酒柜上贴着的“戒烟”,她往木雕旁边一扫,烟没了,再扭头一瞧,已经被四分五裂的香烟正在纸篓里歪七扭八的躺着,忽地,她有了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紧跟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覆上了她的双眸,因为尚菏瑹是第一个让她戒烟的。
  
  母亲知道她会吸烟,任远知道她会吸烟,她交往过的两个女友也都知道她会吸烟,但从没有过一个人让她戒烟,母亲不说,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内心的孤寂,偶尔的,需要借烟来发泄,其他人不说,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会觉得偶尔吸一支烟并没什么大不了。
  
  她是女人,有时,女人需要强势专横的关爱,而不是听之任之的博爱。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会有点征服欲,每个有征服欲的人,或多或少的也都会有点被征服欲。强者爱上弱者,多是小说里的情节,生活中,多是强者和强者结盟,弱者和弱者联邦,这里的强和弱,有外在物质的强弱,更有内在精神的强弱——后者更重要一些,毕竟,只有精神强大了,才有可能创造强大的物质。
  
  当强势碰到强势,当强势爱上强势,她会心甘情愿的被征服。钟倾茗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往往认准了一件事,就会雷厉风行。强势的她,喜欢尚菏瑹在生活的细节上,对她表现出的强势,就像尚菏瑹往她手里塞东西一样,不管你喜欢与否,只要我看你需要了,我就要塞给你;就像尚菏瑹为她捏肩捶背一样,不管你喜欢与否,只要我看你累了,我就要为你按摩。同样的,我让你戒烟,不管你喜欢与否,我都要说出来——这是一份心意,也是一份爱意。
  
  钟倾茗沉默了,母亲对自己的爱,多是包容,她那带着歉意的包容,让自己一再的想逃离。翁真对自己的爱,多是占有,她那带着目的的占有,让自己一再的想抓狂。唯有尚菏瑹对自己的爱,是自然流露的,是质朴实用的,也是在只隐含在生活细节中的,她或许并不知道这就是爱,但她的一举一动中,却是充满了爱。
  
  钟倾茗爱极了这样的爱,强势而不尖锐,琐碎而又柔和,她就像田里的小麦,没有牡丹的雍容,没有莲花的高洁,却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主食。
  
  小事,大爱。爱,无处不在,可曾有心。
  
  钟倾茗的心被填的满满的,沉甸甸的,那是她甘愿承担的重量。
  
  她低下头去,在尚菏瑹微张的粉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帮她盖好薄被,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她还有工作要做,不能闲着,回到办公桌,坐下来,眼皮都不用抬,就知道桌上的东西一定是被尚菏瑹那双闲不住的手都动过了,再瞟一眼电子相册,倏地,她睁大了眼,相框里什么时候多了尚菏瑹的一张照片?她拿起相框来,把键按下去,这下,她的眼睁的更大了,里面新存了尚菏瑹自拍的十多张照片,有的扮成熟,有的装可爱,有的挤弄眼,有的假深沉,她每看一张,就忍不住的捂着嘴偷乐,阳光透过落地窗飘到她的高高扬起的唇角上,欢快的同她一起舞蹈,没有节奏,乱了步伐,却很动人。
  
  或者,应该突破最后一步了,让我们的身心毫无隔阂的紧贴到一起,让我们一起来体会爱的意义,钟倾茗的办公椅,仿佛变成了纯朴原始的一叶小船,她坐在船上,迎着掠过湖面的微风,摇着双桨,荡漾,再荡漾,她捻起一抹笑,今晚,就今晚。
  
  岁月不饶人,矫情要有度,不要再等了。
47、第 47 章 ...
  时间这东西很敏感,它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全凭心情来判断。
  
  人一旦专心了,时间跑的总是那么地飞速,比如摒弃杂念之后的钟倾茗,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为销售线的持续上涨下苦力,一晃神的工夫,三两个小时就没了踪影;再比如沉醉于梦乡的尚菏瑹,全身心的投入到棋局之中,欲与周公试比高,一闭眼一睁眼的工夫,两三个小时就泡了汤。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尚菏瑹跟周公下完了棋,终于醒了,她伸个懒腰,去小浴室洗把脸,再用钟倾茗的护肤品往脸上手上涂点油,顺便简简单单的化点淡妆。钟倾茗放在休息室里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是成套的,尚菏瑹用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等化完妆,她拿起梳子来梳梳头发,照照镜子,感觉精神了,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跟大唐公主似的点点头,吐一个儿化韵的词:“小美人儿。”
  
  她精神抖擞的走出休息室,站在门口对着正在工作的钟倾茗发了一会儿呆,钟倾茗工作时的模样,她第一次见。钟倾茗背对着落地窗,坐姿端正的微垂着头,亮灰色的半袖修身衬衣把完美的胸型衬托了出来,尚菏瑹看直了眼,随后又感叹:工作中的女人最好看,工作中的女人的胸更好看!
  
  尚博士低头瞧瞧自己的胸,努力挺一挺,奈何她穿的衣服有点宽松,不管她怎么挺,那胸型总也达不到完美境界,她把衣服紧一紧,俩手捏着衣角,再挺一挺,这回满意了,继续感叹:谁比谁差呢!我的也很好看!
  
  自恋够了,她溜达着走到钟倾茗身边,弯腰看看电脑上的页面,一撇嘴,又直起腰来。
  
  尚菏瑹的自恋,钟倾茗用眼角都瞥到了眼里,她抽搐一下嘴角,拼命压抑住想大损尚菏瑹的欲望,侧过身,尽量用正常的声音,问:“睡饱了?”
  
  “嗯,睡饱了,”尚菏瑹指指电脑上那些她并不感兴趣的东西,说:“这些玩意,你竟然能看得下去,真是厉害。”
  
  “我是干的这一行而已,”钟倾茗点个回车键,温和的笑一笑,说:“家具用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特别是当公司做大了,更难。”
  
  尚菏瑹并不认可钟倾茗的难,“挣这么多钱,有这么多人替你打工,能有多难?”
  
  “即便是贪官,在贪的时候也得费不少脑细胞,什么能贪什么不能贪他都得琢磨琢磨,更何况是办公司了。”钟倾茗把文件备份好,站起来,去饮水机前接杯水,说:“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做家具需要用到的原材料,像是原木、板材、线材、钢材、玻璃,还有辅助材料,像是皮革、面料、涂料油漆、粘合辅料,这些东西都需要计算的到才行。这些原料从哪些公司进?那些老板该怎么应付?做好的成品是内销还是出口?如何接订单,如何按客户的要求设计产品?如何在模具和人力配备上适应客户对家具灵活多变的需求?如何完善生产管制体系?这一切,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事情,也需要做到有数。你瞧,说不难,可能么?”
  
  “可是,这些事情你们该是各有分工的啊,应该不需要你这二掌柜的事事操心吧?”尚菏瑹依然不尽认可钟倾茗的难。
  
  “话是这么说,但是,家里有多少东西,有多少口人,要买什么,要卖什么,等等等,当掌柜的心里总该有个算盘。”钟倾茗喝口水,说:“这个位子,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可真让人觉得累。你看,但凡成功的商人,年纪大多都到了三十四岁——这都算是年轻的,很多事情需要靠时间去磨去锻炼,不光是你读个哈佛就能担当的,像是500强企业的总裁,就好比一个国家的领袖,极少有20来岁就能当上的。年纪轻轻就能当总裁之类,那基本上是偶像剧里的胡说八道。”
  
  “也有例外吧,”尚菏瑹不以为然,“就像凌嘉,她当瑞风的二当家那会儿,不也是20多岁么?”
  
  “杂志属于文化产业,家具属于生产制造业,一个软件一个硬件,很大程度上不能类比。再说,瑞风的一把手,可始终是年近知天命的蒋建国,而不是刚过而立之年的凌嘉。”钟倾茗整个人都笼着一股庄严的神气,她瞄一眼尚菏瑹,眼珠活跃的上下跳跃一下,说:“凌嘉比你我都大,我读书的时候,她已经工作了,在社会经验这一点上,我的起步要比她晚的多,有时你不能不承认,姜是老的辣。我工作已经有段时间了,不瞒你说,若让我控制住整个公司的运转,我还远远不能胜任,这也是任叔想退居幕后,而我不让他退居幕后的原因。我能理解他的想法,这个公司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他有歉意,想让我来继承,当年他和我妈妈结婚的时候,也有风言风语,说他是看中了我父亲的财产才和我妈妈结婚的,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任叔爱我母亲,对我也很关爱,这么多年的家庭幸福,足以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只是,我的经验还不够,还不能来继承。我只是坐着副总的位子而已,事实上我还得向公司里的一些老工人学习,搞家具却不懂制作家具的工艺流程,总是不行的,从基层学起总没错。而且,我始终是个女人,在有些场合,我去不如任叔去。或者,等我弟弟长大了,成熟了,他可以代替任叔的位子,但我不想坐上去,在应酬这方面,女人终归还是有劣势的。我并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跟雄心比起来,我更渴望能有个自己的家,给爱人做顿饭,跟爱人散散步,那种日子才是我向往的。”
  
  钟倾茗说的很缓慢,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尚菏瑹,似乎是在期待些什么。
  
  看起来干练无敌的钟倾茗,原来也不过是个胸无大志以家庭主妇为奋斗目标的小女人啊!小女人干大事业,一定很累吧?唉!没有那把金刚钻,就不要揽这瓷器活嘛!何苦来哉!尚博士瞬间豪情万丈——钟倾茗的自谦,冷不丁的让她的自我形象一下膨胀到革命烈士的高度。
  
  她跟个屠夫似的抖抖膀子,拍拍越挺越高的胸脯,带着视死如归一般的凛然正气,大放豪言:“你要是想做饭了,可以去我家,我的厨房全让给你!呕,当然,你要是累了,也可以找我,我帮你按摩按摩,免费的!”
  
  钟倾茗脖子一抽筋,堵住了嗓子眼,无语了。她难得抒情一番,她的本意是想让尚菏瑹感动感动,可她从尚菏瑹的脸上实在找不到一丁点感动的影子,处理后事耍巧卖乖的表情倒是占了上风,面对这样一种软硬不吃的生物,她简直的想去挖目自虐!
  
  可是,她又是那么的不甘心,看上尚菏瑹这种人,已经是自虐了,她不能再对自己施暴自虐。她搂住尚菏瑹的腰,把脸贴到尚菏瑹的肩上,咬咬牙,用力调动全身的煽情细胞,做出一副西施捧心的娇弱状,一边往尚菏瑹的耳朵眼里吹暖风,一边用黛玉式的绵软细语,既嗲又酸的说:“菏瑹,人家只想给你做饭,跟你散步,你说怎么办呢?”
  
  尚菏瑹受不了这口气,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直觉的,就想把钟倾茗踢到一边去,还没等她伸腿踢呢,钟倾茗又舔着她的脖颈开始发嗲:“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觉得累,菏瑹,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这回尚菏瑹不想踢了,因为脖子上那美妙的触感和心脏不知死活的扑腾,让她没了抬腿的力气。她早已知道钟倾茗对她动了情,钟倾茗也曾对她说过不少次的 “爱”,可现在,当这三个字再次从钟倾茗口中一清二楚的说出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点不知所措,不知所措之中,又一如既往的饱含了天大的喜悦。虽然那句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嗲了点,酸了点,让人难以忍受了点,但是,听到耳朵里还是蛮中用的,尚师太表示她一辈子也听不厌。
  
  尚菏瑹把发烧的脸蛋埋到钟倾茗的发里,蹭一蹭,意思是我听到了,你别再嗲了。钟倾茗眯眼一笑,抬起头,寻到尚菏瑹的唇,慢慢的吻了上去,只是唇边相蹭,并没有深吻,她这次没再嗲,只呢喃着:“我们相处时间不长,可是,我爱你,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不是么?不要多想,只要跟着心走,跟着我走就好。”
  
  尚菏瑹点点头,紧紧抱住了钟倾茗,没有说话。她没谈过恋爱,从没对谁说过我爱你,她不敢确定自己对钟倾茗是否也是“爱”,可她很确定,她在乎钟倾茗,在乎钟倾茗的一切。顺其自然吧,尚菏瑹认命了,生成的眉毛长成的痣,一切都定型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觉得心里好受,做什么都可以。
  
  尚博士一认命,后果很可贺,她主动回吻了钟倾茗,甚至把舌尖悄悄的探了进去,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爱怎样就怎样,尚博士这会儿非常的想亲钟倾茗了,于是,她就这么勇敢的亲了。
  
  尽管尚菏瑹的吻很生涩,却也足够让钟倾茗惊喜,钟倾茗慢慢引导着她,感觉她又快被憋住气了,就离开一点,等她顺过了气,再凑上去,这样几个回合下来,聪明好学的尚博士已经学会并完全掌握了如何在吻中呼吸,隔三差五的,还能在钟倾茗的嘴里跳跳天鹅湖,一旦吻上了瘾,她那舌头就跟猪八戒用的九尺钉耙似的,遇神杀神,见佛宰佛,如果可以,她几乎能把钟倾茗的那两排牙都给吸下来吞掉。她的吻笨拙莽撞,没有技巧可言,没有柔情可讲,但长处是勇气可嘉,敢于拼命。
  
  钟倾茗被扫荡的差点得哮喘——想推开,舍不得,不推开,憋得慌。风水轮流转,钟小姐总算尝到了“憋得慌”的滋味。
  
  不管怎样吧,对第一次主动亲人,一向惯于被动接受的尚菏瑹来说,这是一个大进步,至于经验,可以在日后慢慢摸索,对初生儿不能要求太多。
  
  这一个吻,确切的说,这一个断断续续、横冲直撞的吻,用去的时间可真不能说短,即便没有十分钟,至少也有五分钟,尚菏瑹的嘴唇鲜艳的像是刚盛开的玫瑰花,小脸也红扑扑的像是刚跑完了二万五千里长征,钟倾茗看了可爱,又逮住她的嘴巴往下狠亲,手也开始徘徊着往上爬,爬到胸间,停滞半秒,接着覆上去,隔着薄薄的衣服轻轻的揉,火火的逗。
  
  尚菏瑹从没受过这种冲击,全身的感知细胞都聚集到了胸前的那座小山上,忍不住的,她从鼻子眼里哼唧了一声,膝盖一弯,身子就想往下坠,身体的失力,让她猛然惊醒,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办公室,貌似不是发情的地儿!
  
  “别!”她躲开钟倾茗的吻,按住钟倾茗的手,长长的睫毛半遮住那双水波大眼,“别在这儿,不好。”
  
  “在这儿不好,那我们回家?”钟倾茗坐到转椅上,揽过尚菏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逗弄小孩似的,再一次问:“回家是不是就好了?”
  
  “色狼!”尚菏瑹有着刚过门的小媳妇一般的娇羞,“大白天的,你想什么呢!”
  
  “大白天不行,那晚上总可以吧?”钟倾茗的手抚着尚菏瑹的腿,一个劲儿的想往里钻,“晚上……我们还能更亲密一点。”
  
  “哼!”尚菏瑹一巴掌拍掉那五根不安分的指头,“你今天怎么老想这事?”
  
  “自打爱上你,我没有一天不想这事。你不会想跟我一辈子柏拉图吧?可是,你刚才亲我亲的那么激烈,应该不喜欢柏拉图才对。”钟倾茗的脸上尽是快活的光。
  
  “你你你真是……”尚菏瑹一时闹词荒,舌头还打结,只能咳嗽一两声,示一示威。
  
  “菏瑹,”钟倾茗严肃起一张脸,看起来很像在讨论某个哲学问题,可是态度并不十分的严肃,“说真的,我很好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眼瞅着就快30了,床上那些事,你真的从来都没想过?”
  
  “我是小龙女!冰清玉洁,吃素长大的!”尚菏瑹三本经书掉两本——一本正经。
  
  “小龙女还被尹志平骚乱了一颗芳心呢!”钟倾茗草包肚子金皮囊——道貌岸然。
  
  “那我是郭襄!一心向武!峨眉是我家!”
  
  “郭襄还打心底想跟杨过制造个孩子呢!”
  
  “好吧我承认我是灭绝师太,无欲则刚!”
  
  “灭绝师太说不定跟孤鸿子还有一腿呢!”
  
  “呕!你真色!我不理你!”尚菏瑹逮住钟倾茗的脸死命捏,口头上占不着便宜,那就从手头上占点。
  
  钟倾茗突然诡秘的问:“你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
  
  “跟我交往,”钟倾茗笑眯眯的,“还有晚上,我们……”
  
  “呕呕!你打住,真是见鬼了!”尚菏瑹矫情了一句,自己都做得这么明显了,都亲你了,都让你摸了,你还问,问个鬼!不知道羞涩怎么写吗?真是的!可晚上真得来那一档子事?长了28年就这么玩完?唉!怪舍不得!尚师太对“今晚”既期待又惶恐,一时间笑的比哭还体面。
  
  钟倾茗开心的抱住她,由于有了盼头,她的眼睛忽然有了点湿——激动的。她看看时间,说:“快午休了,今天中午我不能陪你吃饭了,跟客户已经约好了的,我和任叔得陪他吃饭。”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自己转着看看。”
  
  “嗯,”钟倾茗想起了地头蛇,又问:“你今天躲的那个人,到底跟你有什么过节?”
  
  “啊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忘掉又被你给提起来了,尚菏瑹暗自抱怨一句,说:“等晚上再告诉你吧,你忙你忙,我自己出去转转,地头蛇的事晚上再说。”
  
  尚菏瑹说完就溜出了门,她实在不好意思跟钟倾茗提她当年的光荣史,那跟地头蛇的一个回合,是多么影响自己这高大全的光辉形象啊!
  
  又是晚上……今天晚上可真是忙,钟倾茗摇头笑了笑,低头整理办公桌。
  
  尚菏瑹一个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溜达着转悠,她得警惕地头蛇,不能不跟警犬似的警觉一点。她突地有点后悔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了,不过,那点悔意实在像极了蜻蜓点水,轻轻的一沾,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老警觉着,难免会累,她“呸”一声,以此来表示她对地头蛇最崇高的哀怨。
  
  老天似乎听到了尚博士那窦娥般的哀怨,于是,老天没让她碰到地头蛇,反是让她碰到了曾经对她表白过的一个老同学——左小清。
48、第 48 章 ...
  在尚菏瑹28年的光辉岁月中,如果说喜欢过她的男人有一箩筐,那么,喜欢过她的女人,除了钟倾茗,剩下的,只有一个——左小清。
  
  说起来,尚菏瑹和左小清是不打不相识,以前还有过不少过节,这就要追溯到她们的大学时代了。当年入学之后,尚菏瑹和左小清分到了一个宿舍,左小清是回族人,严守族规,不吃猪肉,而尚菏瑹是纯种的汉族人,在食物上没什么禁忌,且肉类以传统的猪肉为主,离了猪肉就不能活。
  
  军训那会儿,体力消耗相当的大,像尚菏瑹这种娇生惯养的小皇帝,急需吃点肉来补充体力。她跟左小清由于是刚接触,还摸不清底细,因此尚菏瑹常常在宿舍旁若无人的大啃猪蹄猪尾巴,要是赶巧了左小清在她身边,她还特热情的邀请人家过来一起吃。左小清当然是不会吃的,所以她就冷冰冰的拒绝,这就让尚菏瑹那颗热情的小心脏有了点小受伤。被伤的次数多了,尚菏瑹就对左小清有了成见,我请你吃猪蹄你不吃也就算了,可连声谢谢都不说这就是你不对了。同时左小清也对尚菏瑹有了成见,你守着我啃猪蹄也就算了,可你还想让我跟你一块儿啃这就是你不对了。就这样,两人开始了互相不待见的光辉历程。
  
  后来尚菏瑹知道了左小清是回族人,她这才对左小清的态度有了理解,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有点不待见左小清,是回族人你早说啊,我又不是故意请你吃猪肉的。但抱怨归抱怨,她还是注意起了自己的言行,至少她不会在宿舍吃猪肉了。
  
  不能在宿舍吃猪肉,那在食堂总是可以的。在一个乌云布满天的中午,尚菏瑹和贾红旗还有另外几个同学凑一起在食堂大块朵颐,这会儿贾红旗同学看到了正端着饭盘四处找座位的左小清,出于礼貌,贾同学就招呼左小清过来跟他们一起吃。左小清一看大家都熟识,就过来了。
  
  左小清过来的时候,尚菏瑹正跟另一位女同学一边闹一边笑的抢猪尾巴吃,俩人一个捏头一个捏尾的进行拔河比赛,闹的好不欢畅。谁知猪尾巴太滑,两人油腻腻的手也太滑,一个不注意,胳膊往上一摇,就让猪尾巴脱离了手指头的掌控,呈抛物线姿态向着空中飞了出去,猪尾巴优雅的一翻身,恰巧落到了左小清的盘里。
  
  左小清这回可不乐意了,她黑着脸,把盘子重重一摔,斥责尚菏瑹:“你故意找茬儿是不是!”
  
  尚菏瑹也不乐意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那猪尾巴又不是她一个人给弄进去的,左小清干吗不针对别人老针对自己啊?看我好欺负怎么着?尚菏瑹那会儿还是个十分年轻的年轻人,年轻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火气旺,加上她打小就不怕得罪人,于是,她一拍桌,二愣子似的说:“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着?”
  
  贾红旗一看这俩雌性想搞民族矛盾,赶紧劝:“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上火呀!”
  
  左小清那会儿也是年轻人,火气也是非常的旺盛,贾红旗的劝她根本听不进去,她指着尚菏瑹的鼻子,越发严厉的斥责:“我真受够你了!平时在宿舍你吃猪肉我没说过你什么,你让我跟你一块儿吃猪肉我也没说过你什么,现在倒好,你竟把这脏兮兮的东西丢到我饭盘里,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重民族习惯啊!人大能招进你这种人,真是瞎了眼!”
  
  尚菏瑹恼了,她跳起来,指着左小清的鼻子,也厉声斥责:“刚开学那会儿我不知道你是回族,我出于好心请你吃东西还是我错了?我知道你是回族以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宿舍吃过猪肉?你说尊重民族习惯,那行,咱就说说这个尊重,我是汉族我吃猪肉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凭什么不尊重我反而一再的让我去尊重你?猪肉怎么就成脏兮兮的东西了?全世界就你吃的东西干净?我就爱吃这脏兮兮的东西,你管着吗!小麦还得用猪粪牛粪马粪驴粪当肥料呢!你吃馒头的时候怎么不说脏?我认识这么多回族姑娘,人家没一个跟你似的这么能挑刺也没一个跟你似的这么能无理取闹,你可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人大能招你进来,才是瞎了眼!”
  
  左小清气的浑身哆嗦,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场由猪肉而引发的民族闹剧,以左小清把那根猪尾巴摔到尚菏瑹脸上,然后大步跑掉而告终。
  
  一般情况下,一个民族的人多是心向着同一民族的人,这也可以说成是民族向心力的一种表现。在人大这种高校,汉族人始终是占绝大多数的,尚菏瑹能混,认识的人多,狐朋狗友一大堆,通过这次闹剧,越来越多的人在潜意识里开始偏向尚菏瑹,而对左小清在无形中就有了那么一点隔阂。在以后的相处中,他们跟尚菏瑹能打能闹,但对左小清却很是礼貌客气,这种表现在礼貌客气之下的疏远,让左小清很难过。
  
  好在尚菏瑹还是多少有点良心的,当她看到左小清被人冷淡之后,她主动找到左小清,说:“咱们好好谈谈吧。”
  
  能进人大的,基本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左小清也并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尚菏瑹想好好谈谈,那么,她就好好谈谈吧,况且,也的确该是好好谈谈了。
  
  那次她们谈了整整一晚,从民族习惯民族大义到小时候的鸡毛蒜皮,被两个姑娘谈了一个遍,良好的沟通是友谊的开始,经过这一夜畅谈,两人同时表示和解。又经过日积月累的相处,左小清忽然觉得,尚菏瑹虽然有时嘴巴缺德,但人还算得上是不错的,不知不觉的,她看向尚菏瑹目光越来越多,而她对尚菏瑹的感觉,也越来越暧昧。一直到大四毕业了,她和尚菏瑹马上要分离了,她方才大悟,她喜欢上了尚菏瑹。
  
  于是,在毕业聚会上,她对尚菏瑹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尚菏瑹是一直拿左小清当朋友来看的,在得知她的心意之后,她一边为自己的魅力窃喜,一边又有些惶恐,她不怕跟女人交往,但她更喜欢一个人独往,因此,她拒绝了左小清的爱意,而且,拒绝的很彻底——在那次毕业聚会之后,她不再跟左小清联系。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再联系过的老同学,竟然在钟倾茗这里碰面了。两人打眼一看,都立刻认出了对方是谁,尚菏瑹的模样一点没变,左小清认她很容易,左小清的模样多少变了一点,以前半长的碎发变成了过肩长发,眉眼之间也添了许多的成熟,但五官毕竟是没多少变化的,所以尚菏瑹也很容易的把她认了出来。
  
  尚菏瑹擅长搞人际,左小清经过这么多年的社会历练,嘴皮上也练就了一些功夫,两人在一阵寒暄客套之后,也就看起来挺像一对老朋友了——左小清是真的把尚菏瑹当成了老朋友,尚菏瑹也真的把左小清当成了“老朋友”,只是水份太大而已。
  
  左小清是明豪家具公司设计部的设计师,她在这里已经干了两年多。午饭时间到了,她以老朋友的身份,主动请尚菏瑹去职工餐厅吃午饭,路过三楼展厅,碰到了正在做墙画的路璐秦浩和梅馨。左小清接到了朋友打来的电话,走到一旁去接听,尚菏瑹独自走上前,跟路璐三人打招呼:“嗨!五角星怎么缺了两角?那俩小家伙呢?”
  
  梅馨笑呵呵的说:“冯凯和小牛手头有活儿,他们下周才能完工,暂时还过不来。”
  
  尚菏瑹很真诚的建议:“你们这么忙,真该考虑考虑再招点人。”
  
  “小小的工作室,五个人就够多了,”路璐鼻子一歪,“再招人,你帮着开工资啊?”
  
  “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要命的抠!”尚菏瑹眼珠一斜,“难为凌某人了!”
  
  路璐哼哼两声,又一连串的问:“你怎么来这儿了?为某人来的吧?不矫情了?认命了?倾茗呢?怎么没陪你?”
  
  尚菏瑹只对最后一个问题做出回答:“她有客户,没法陪。”
  
  说曹操,曹操到。刚提到钟倾茗,钟倾茗就过来了。她和任远陪着那位年过半百的客户走到了三楼展厅,尚菏瑹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任远,忍不住的仔细瞧了瞧,任远的两鬓已经有了几丝白发,脸上的肉不多,使得脸部线条有棱有角,眼窝有点深,使得眼睛看上去像能窥透人的内心世界一般,很是深邃,眼神却以温和居多,并不让人感到凌厉。他的身材算不得魁梧,也算不得瘦弱,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书卷气比较浓重,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位叱咤商场的商人,反倒更像一位无欲无求的教书先生。
  
  总的来说,尚菏瑹对任远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而任远对尚菏瑹的第一印象,也并不坏,这全怪尚菏瑹的那张小脸长的太喜庆,颇具亲和力,再加上她那双大眼长的太活泼,即使哭也跟笑似的,便很难给人留下坏印象。
  
  钟倾茗冲着尚菏瑹扬起嘴角,再客气的朝着路璐等人笑一笑,对客户说:“这个展厅原本存放着公司历年来的设计样品,以明式红木家具为主,由于做墙画,就把样品先搬去了二楼的现代家具展厅,等会儿吃过午饭,我再陪您去二楼展厅看一看吧。”
  
  客户点头说好。任远和善而简短的跟尚菏瑹和路璐几人聊了几句,跟客户先行一步。钟倾茗把尚菏瑹散到脸颊的头发帮她揶到耳后,低声留下一句“晚上一起回家”,接着跟上了任远和客户的步伐,尾随其后。
  
  左小清接完电话,头一扭,正好看到了钟倾茗帮尚菏瑹揶头发的亲昵动作,她眼神一暗,随之一笑,快步走到了尚菏瑹的身边,说:“咱们该去吃饭了。”
  
  “对,该吃饭了,”尚菏瑹问路璐:“你是铁打的?不用吃饭?”
  
  路璐指指墙上的一片画到半截的树叶,说:“我先画完这点,等会儿再吃,你快去吃吧!”言下之意,别打扰我。
  
  尚菏瑹撇撇嘴,瞪了路璐一眼,跟左小清一起去了餐厅。
  
  在路上,左小清问:“菏瑹,你跟我们副总很熟啊?”
  
  “倾茗吗?还行,算是朋友吧。”一提钟倾茗,尚菏瑹心里就发甜,说出的话倒是顶淡然。
  
  左小清舒一口气,似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她犹豫两秒,说:“你们既是朋友,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她对我有什么看法?”
  
  尚菏瑹以为左小清是说钟倾茗在工作上对她有什么看法,便直爽的说:“没问题,我帮你打听。”
  
  左小清点了点头,引领着尚菏瑹向餐厅进军,尚菏瑹敏锐的注意到左小清老往她身上瞅,就以为人家对她还没忘情。尚菏瑹想找个机会劝劝她,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总想着曾经心动过的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单恋我这一朵花。
  
  老同学相见,少不了回忆回忆过往,在餐厅,尚菏瑹“入乡随俗”,没点肉吃,而是要了两份素菜,这可真让左小清感动的要流泪。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回忆,气氛不够浓烈,倒也温馨。等回忆完了,左小清问:“你有对象了吗?”
  
  对象?钟倾茗算不算?尚菏瑹刚想说有,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矫情了一把。“暂时还没,你呢?”
  
  左小清颇有深意的凝视尚菏瑹的一眼,叹口气,有些惆怅地说:“我一直在暗恋一个人,一时半会的,没心思看别人了。”
  
  尚菏瑹耳朵一抖,直觉的就把左小清的暗恋对象按到了自己头上,她想是时候劝劝人家了,便有意识的调动鼻眼,做出一副看破红尘的女道士一般的姿态,意味深长的说:“人这一辈子啊,不能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想开点才好过。”
  
  “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左小清的声音里透着可怜。
  
  尚菏瑹一看左小清是棉花堆失火,没救了,干脆让鼻眼回归原位,不再劝了。她对自己的魅力异常自豪,看吧,一个尚菏瑹,让钟倾茗一下记了二十多年,还让左小清一下记了近十年,这魅力,简直的天下无敌!
  
  等自豪够了,尚菏瑹两只大眼卜哒卜哒,带着骄傲的神气,有腔有调的咳一声,恳切的转了话题:“你让我打听钟倾茗对你有什么看法,是不是你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她为难你了?”
  
  左小清吞吞吐吐的说:“我的确是比较为难……”
  
  “嗨!”尚菏瑹没等左小清说完,就接过话来,五官一挪位,故作义愤填膺状:“这些当大官当大商的,一个个的,豆儿大的本事,倒有西葫那么高的架子!真是可恶!”
  
  “这倒不是,”尚菏瑹的“义气”,直让左小清的心暖了又暖,她愈发认定尚菏瑹是个绝对靠得住的人,她有点不安,又有点苦闷的说:“咱们是老同学,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了,前些年,我在酒吧碰到了一个人,那是个LES酒吧……嗯,你知道的,我的性向。我一看到那个人,就记住了她,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我到了明豪,又见到了她,我想,这可能就是缘份吧。可是,我们相差的太多,她对员工也一直保持距离,我不敢轻易表示什么。能去LES吧的,即使不是LES,也应该能接受这种感情……你跟她是朋友,我就想让你从侧面打听打听,她对我是什么看法。老暗恋着,总不是个事儿,我想看看自己还有点希望没有。”
  
  尚菏瑹被左小清那一堆她啊她的绕的头晕,但聪明如尚博士,还是很敏捷的抓住了中心思想,她瞅瞅窗外那惨淡的阳光,脑血管一收缩,脱口而问:“你喜欢的是钟倾茗?”
  
  左小清握拳:“嗯!钟倾茗!”
  
  尚菏瑹一听,立刻五行缺火,浑身没了一丁点热气,那心是拔凉拔凉的。闹了半天,当了半晌儿老孔雀!她不由自主的紧绷脸皮,像被根鱼刺卡住了喉咙一般,吊着舌头,目瞪口呆的,伤自尊了。
49、第 49 章 ...
  花红,柳绿,阳光美丽,除去干热,天气还算得晴好,但尚菏瑹的心情比较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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