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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

_95 金庸(现代)
中歇宿。该地和日月教总坛相去不远,城中颇多教众来往,上
官云派遣四名得力部属,在客店前后把守,不许闲杂人等行
近。
晚膳之时,盈盈陪着令狐冲小酌。店房中火盆里的熊熊
火光映在盈盈脸上,更增娇艳。
令狐冲喝了几杯酒,说道:“你爹爹那日在少林寺中,说
道他于当世豪杰之中,佩服三个半人,其中以东方不败居首。
此人既能从你爹爹手中夺得教主之位,自然是个才智极高之
士。江湖上又向来传言,天下武功以东方不败为第一,不知
此言真假如何?”
盈盈道:“东方不败这厮极工心计,那是不必说了。武功
到底如何,我却不大了然,近几年来我极少见到他面。”
令狐冲点头道:“近几年你在洛阳城中绿竹巷住,自是少
见他面。”盈盈道:“那倒也不尽然。我虽在洛阳城,每年总
回黑木崖一两次,但回到黑木崖,往往也见不着东方不败。听
教中长老说,这些年来,越来越难见到教主。”令狐冲道:
“身居高位之人,往往装神弄鬼,令人不易见到,以示与众不
同。”盈盈道:“这自然是一个原因。但我猜想他是在苦练
《葵花宝典》上的功夫,不愿教中的事物打扰他的心神。”令
狐冲道:“你爹爹曾说,当年他日夕苦思‘吸星大法’中化解
异种真气之法,不理教务,这才让东方不败篡夺了权位。难
道东方不败又来重蹈覆辙么?”
盈盈道:“东方不败自从不亲教务之后,这些年来,教中
事务,尽归那姓杨的小子大权独揽了。这小子不会夺东方不
败的权,重蹈覆辙之举,倒决不至于。”令狐冲道:“姓杨的
小子?那是谁啊?怎地我从来没听见过?”盈盈脸上忽现忸怩
之色,微笑道:“说起来没的污了口。教中知情之人,谁也不
提;教外之人,谁也不知。你自然不会听见了。”
令狐冲好奇之心大起,道:“好妹子,你便说给我听听。”
盈盈道:“那姓杨的叫做杨莲亭,只二十来岁年纪,武功既低,
又无办事才干,但近来东方不败却对他宠信得很,真是莫名
奇妙。”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嘴角微斜,显得甚是鄙夷。
令狐冲恍然道:“啊,这姓杨的是东方不败的男宠了。原
来东方不败虽是英雄豪杰,却喜欢……喜欢娈童。”
盈盈道:“别说啦,我不懂东方不败捣甚么鬼。总之他把
甚么事儿都交给杨莲亭去办,教里很多兄弟都害在这姓杨的
手上,当真该杀……”
突然之间,窗外有人笑道:“这话错了,咱们该得多谢杨
莲亭才是。”
盈盈喜叫:“爹爹!”快步过去开门。
任我行和向问天走进房来。二人都穿着庄稼汉衣衫,头
上破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若非听到声音,当真见了面也认
不出来。令狐冲上前拜见,命店小二重整杯筷,再加酒菜。
任我行精神勃勃,意气风发,说道:“这些日子来,我和
向兄弟联络教中旧人,竟出乎意料之外的容易。十个中倒有
八个不胜之喜,均说东方不败近年来倒行逆施,已近于众叛
亲离的地步。尤其那杨莲亭,本来不过是神教中一个无名小
卒,只因巴结上东方不败,大权在手,作威作福,将教中不
少功臣斥革的斥革,害死的害死。若不是限于教中严规,早
已有人起来造反了。那姓杨的帮着咱们干了这桩大事,岂不
是须得多谢他才是。”
盈盈道:“正是。”又问:“爹爹,你们怎知我们到了?”
任我行笑道:“向兄弟和上官云打了一架,后来才知他已
归降了你。”盈盈道:“向叔叔,你没伤到他罢?”向问天微笑
道:“要伤到上官雕侠,可不是易事。”
正说到这里,忽听得外面嘘溜溜、嘘溜溜的哨子声响,静
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盈盈道:“难道东方不败知道我们到了?”转向令狐冲解
说:“这哨声是教中捉拿刺客、叛徒的讯号,本教教众一闻讯
号,便当一体戒备,奋勇拿人。”
过了片刻,听得四匹马从长街上奔驰而过,马上乘者大
声传令:“教主有令:风雷堂长老童百熊勾结敌人,谋叛本教,
立即擒拿归坛,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盈盈失声道:“童伯伯!那怎么会?”只听得马蹄声渐远,
号令一路传了下去。瞧这声势,日月教在这一带嚣张得很,简
直没把地方官放在眼里。
任我行道:“东方不败消息倒也灵通,咱们前天和童老会
过面。”盈盈吁了口气,道:“童伯伯也答应帮咱们?”任我行
摇头道:“他怎肯背叛东方不败?我和向兄弟二人跟他剖析利
害,说了半天,最后童老说道:“我和东方兄弟是过命的交情,
两位不是不知,今日跟我说这些话,那分明是瞧不起童百熊,
把我当作了是出卖朋友之人。东方教主近来受小人之惑,的
确干了不少错事。但就算他身败名裂,我姓童的也决不会做
半件对不起他的事。姓童的不是两位敌手,要杀要剐,便请
动手。’这位童老,果然是老姜越老越辣。”
令狐冲赞道:“好汉子!”
盈盈道:“他既不答应帮咱们,东方不败又怎地要拿他?”
向问天道:“这就叫做倒行逆施了。东方不败年纪没怎么
老,行事却已颠三倒四。像童老这么对他忠心耿耿的好朋友,
普天下又哪里找去?”
任我行拍手笑道:“连童老这样的人物,东方不败竟也和
他翻脸,咱们大事必成!来,干一杯!”四个人一齐举杯喝干。
盈盈向令狐冲道:“这位童伯伯是本教元老,昔年曾有大
功,教中上下,人人对他甚是尊敬。他向来和爹爹不和,跟
东方不败却交情极好。按情理说,他便犯了再大的过失,东
方不败也决不会难为他。”
任我行兴高采烈,说道:“东方不败捉拿童百熊,黑木崖
上自是吵翻了天,咱们乘这时候上崖,当真最好不过。”向问
天道:“咱们请上官兄弟一起来商议商议。”任我行点头道:
“甚好。”向问天转身出房,随即和上官云一起进来。
上官云一见任我行,便即躬身行礼,说道:“属下上官云,
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任我行笑道:“上官
兄弟,向来听说你是个不爱说话的硬汉子,怎地今日初次见
面,却说这等话?”上官云一愣,道:“属下不明,请教主指
点。”
盈盈道:“爹爹,你听上官叔叔说‘教主千秋万载,一统
江湖’,觉得这句话很突兀,是不是?”任我行道:“甚么千秋
万载,一统江湖,当我是秦始皇吗?”
盈盈微笑道:“这是东方不败想出来的玩意儿,他要下属
众人见到他时,都说这句话,就是他不在跟前,教中兄弟们
互相见面之时,也须这么说。那还是不久之前搞的花样。上
官叔叔说惯了,对你也这么说了。”
任我行点头道:“原来如此。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倒想
得挺美!但又不是神仙,哪里有千秋万载的事?上官兄弟,听
说东方不败下了令要捉拿童老,料想黑木崖上甚是混乱,咱
们今晚便上崖去,你说如何?”
上官云道:“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烛照天下,造福
万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
死不辞。”
任我行心下暗自嘀咕:“江湖上多说‘雕侠’上官云武功
既高,为人又极耿直,怎地说起话来满口谀词,陈腔烂调,直
似个不知廉耻的小人?难道江湖上传闻多误,他只是浪得虚
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盈盈笑道:“爹爹,咱们要混上黑木崖去,第一自须易容
改装,别给人认了出来。可是更要紧的,却得学会一套黑木
崖上的切口,否则你开口便错。”任我行道:“甚么叫做黑木
崖上的切口?”盈盈道:“上官叔叔说的甚么‘教主令旨英明,
算无遗策’,甚么‘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死不辞’等
等,便是近年来在黑木崖上流行的切口。这一套都是杨莲亭
那厮想出来奉承东方不败的。他越听越喜欢,到得后来,只
要有人不这么说,便是大逆不道的罪行,说得稍有不敬,立
时便有杀身之祸。”任我行道:“你见到东方不败之时,也说
这些狗屁吗?”盈盈道:“身在黑木崖上,不说又有甚么法子?
女儿所以常在洛阳城中住,便是听不得这些叫人生气的言
语。”
任我行道:“上官兄弟,咱们之间,今后这一套全都免了。”
上官云道:“是。教主指示圣明,历百年而常新,垂万世而不
替,如日月之光,布于天下,属下自当凛遵。”
盈盈抿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任我行道:“你说咱们该当如何上崖才好?”上官云道:
“教主胸有成竹,神机妙算,当世无人能及万一。教主座前,
属下如何敢参末议?”任我行皱眉道:“东方不败会商教中大
事之时,也是无人敢发一言吗?”盈盈道:“东方不败才智超
群,别人原不及他的见识。就算有人想到甚么话,那也是谁
都不敢乱说,免遭飞来横祸。”
任我行道:“原来如此。那很好,好极了!上官兄弟,东
方不败命你去捉拿令狐冲,当时如何指示?”上官云道:“他
说捉到令狐大侠,重重有赏,捉拿不到,提头来见”任我行
笑道:“很好,你就绑了令狐冲去领赏。”
上官云退了一步,脸上大有惊惶之色,说道:“令狐大侠
是教主爱将,有大功于本教,属下何敢得罪?”任我行笑道:
“东方不败的居处,甚是难上,你绑缚了令狐冲去黑木崖,他
定要传见。”
盈盈笑道:“此计大妙,咱们便扮作上官叔叔的下属,一
同去见东方不败。只要见到他面,大伙儿抽兵刃齐上,凭他
武功再高,总是双拳难敌四手。”向问天道:“令狐兄弟最好
假装身受重伤,手足上绑了布带,染些血迹,咱们几个人用
担架抬着他,一来好叫东方不败不防,二来担架之中可以暗
藏兵器。”任我行道:
“甚好,甚好。”
只听得长街彼端传来马蹄声响,有人大呼:“拿到风雷堂
主了,拿到风雷堂主了!”
盈盈向令狐冲招了招手。两人走到客店大门之后,只见
数十人骑在马上,高举火把,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疾驰
而过。那老者须发俱白,满脸是血,当是经过一番剧战。他
双手被绑在背后,双目炯炯,有如要喷出火来,显是心中愤
怒已极。盈盈低声道:“五六年前,东方不败见到童伯伯时,
熊兄长,熊兄短,亲热得不得了,哪想到今日竟会反脸无情。”
过不多时,上官云取来了担架等物。盈盈将令狐冲的手
臂用白布包扎了,吊在他头颈之中,宰了口羊,将羊血洒得
他满身都是。任我行和向问天都换上教中兄弟的衣服,盈盈
也换上男装,涂黑了脸。各人饱餐之后,带同上官云的部属,
向黑木崖进发。
离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
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滩。更向北行,两边石壁如墙,中
间仅有一道宽约五尺的石道。一路上日月教教众把守严密,但
一见到上官云,都十分恭谨。一行人经过三处山道,来到一
处水滩之前,上官云放出响箭,对岸摇过来三艘小船,将一
行人接了过去。令狐冲暗想:“日月教数百年基业,果然非同
小可。若不是上官云作了内应,咱们要从外攻入,那是谈何
容易?
到得对岸,一路上山,道路陡峭。上官云等在过渡之时
便已弃马不乘,一行人在松柴火把照耀下徒步上坡。盈盈守
在担架之侧,手持双剑,全神监视。这一路上山,地势极险,
抬担架之人倘若拚着性命不要,将担架往万丈深谷中一抛,令
狐冲不免命丧宵小之手。
到得总坛时天尚未明,上官云命人向东方不败急报,说
道奉行教主令旨,已成功而归。过了一会,半空中银铃声响,
上官云立即站起,恭恭敬敬的等候。
盈盈拉了任我行一把,低声道:“教主令旨到,快站起来。”
任我行当即站起,放眼瞧去,只见总坛中一干教众在这刹那
间突然都站在原地不动,便似中邪着魔一般。
银铃声从高而下的响将下来,十分迅速,铃声止歇不久,
一名身穿黄衣的教徒走进来,双手展开一幅黄布,读道:“日
月神教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东方令曰:贾布、上官云遵
奉令旨,成功而归,殊堪嘉尚,着即带同俘虏,上崖进见。”
上官云躬身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令狐冲见了这情景,暗暗好笑:“这不是戏台上太监宣读
圣旨吗?”
只听上官云大声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永不
敢忘。”他属下众人一齐说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
永不敢忘。”
任我行、向问天等随着众人动动嘴巴,肚中暗暗咒骂。
一行人沿着石级上崖,经过了三道铁门,每一处铁闸之
前,均有人喝问当晚口令,检查腰牌。到得一道大石门前,只
见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义英
明”,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个大红字。
过了石门,只见地下放着一只大竹篓,足可装得十来石
米。上官云喝道:“把俘虏抬进去。”和任我行、向问天、盈
盈三人弯腰抬了担架,跨进竹篓。
铜锣三响,竹篓缓缓升高。原来上有绞索绞盘,将竹篓
绞了上去。
竹篓不住上升,令狐冲抬头上望,只见头顶有数点火星,
这黑木崖着实高得厉害。盈盈伸出右手,握住了他左手。黑
夜之中,仍可见到一片片轻云从头顶飘过,再过一会,身入
云雾,俯视篓底,但见黑沉沉的一片,连灯火也望不到了。
过了良久,竹篓才停。上官云等抬着令狐冲踏出竹篓,向
左走了数丈,又抬进了另一只竹篓,原来崖顶太高,中间有
三处绞盘,共分四次才绞到崖顶。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住
得这样高,属下教众要见他一面自是为难之极。”
好容易到得崖顶,太阳已高高升起。日光从东射来,照
上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泽被苍
生”,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这副排场,武林中确是无人能及。
少林、嵩山,俱不能望其项背,华山、恒山,那更差得远了。
他胸中大有学问,可不是寻常的草莽豪雄。”任我行轻声道:
“泽被苍生,哼!”
上官云朗声叫道:“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奉教主之命,
前来进谒。”
右首一间小石屋中出来四人,都是身穿紫袍,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道:“恭喜上官长老立了大功,贾长老怎地没来?”上
官云道:“贾长老力战殉难,已报答了教主的大恩。”那人道:
“原来如此,然则上官长老立时便可升级了。”上官云道:“若
蒙教主提拔,决不敢忘了老兄的好处。”那人听他答应行贿,
眉花眼笑的道:“我们可先谢谢你啦!”他向令狐冲瞧了一眼,
笑道:“任大小姐瞧中的,便是这小子吗?我还道是潘安宋玉
一般的容貌,原来也不过如此。青龙堂上官长老,请这边走。”
上官云道:“教主还没提拔我,可别叫得太早了,倘若传进了
教主和杨总管耳中,那可吃罪不起。”那人伸了伸舌头,当先
领路。
从牌楼到大门之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进得大门
后,另有两名紫衣人将五人引入后厅,说道:“杨总管要见你,
你在这里等着。”上官云道:“是!”垂手而立。
过了良久,那“杨总管”始终没出来,上官云一直站着,
不敢就座。令狐冲寻思:“这上官长老在教中职位着实不低,
可是上得崖来,人人没将他放在眼里,倒似一个厮养侍仆也
比他威风些。那杨总管是甚么人?多半便是那杨莲亭了,原
来他只是个总管,那是打理杂务琐事的仆役头儿,可是日月
教的白虎堂长老,竟要恭恭敬敬的站着,静候他到来。东方
不败当真欺人太甚!”
又过良久,才听得脚步声响,步声显得这人下盘虚浮,无
甚内功。一声咳嗽,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令狐冲斜眼瞧去,
只见这人三十岁不到年纪,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身形魁
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
令狐冲寻思:“盈盈说东方不败对此人甚是宠信,又说二
人之间,关系暧昧。我总道是个姑娘一般的美男子,哪知竟
是个彪形大汉,那可大出意料之外了。难道他不是杨莲亭?”
只听这人说道:“上官长老,你大功告成,擒了令狐冲而
来,教主极是喜欢。”声音低沉,甚是悦耳动听。
上官云躬身道:“那是托赖教主的洪福,杨总管事先的详
细指点,属下只是遵照教主的令旨行事而已。”
令狐冲心下暗暗称奇:“这人果然便是杨莲亭!”
杨莲亭走到担架之旁,向令狐冲脸上瞧去。令狐冲目光
散涣,嘴巴微张,装得一副身受重伤后的痴呆模样。杨莲亭
道:“这人死样活气的,当真便是令狐冲,你可没弄错?”
上官云道:“属下亲眼见到他接任恒山派掌门,并没弄错。
只是他给贾长老点了三下重穴,又中了属下两掌,受伤甚重,
一年半载之内,只怕不易复原。”杨莲亭笑道:“你将任大小
姐的心上人打成这副模样,小心她找你拚命。”上官云道:
“属下忠于教主,旁人的好恶,也顾不得了。若得能为尽忠于
教主而死,那是属下毕生之愿,全家皆蒙荣宠。”
杨莲亭道:“很好,很好。你这番忠心,我必告知教主知
道,教主定然重重有赏。风雷堂堂主背叛教主,犯上作乱之
事,想来你已知道了?”上官云道:“属下不知其详,正要向
总管请教。教主和总管若有差遣,属下奉命便行,赴汤蹈火,
万死不辞。”
杨莲亭在椅中一坐,叹了口气,说道:“童百熊这老儿,
平日仗着教主善待于他,一直倚老卖老,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近年来他暗中营私结党,阴谋造反,我早已瞧出了端倪,哪
知他越来越无法无天,竟然去和反教大逆任我行勾结,真正
岂有此理。”
上官云道:“他竟去和那……那姓任的勾结吗?”话声发
颤,显然大为震惊。
杨莲亭道:“上官长老,你为甚么怕得这样厉害?那任我
行也不是甚么三头六臂之徒,教主昔年便将他玩弄于掌心之
中,摆布得他服服贴贴。只因教主开恩,才容他活到今日。他
不来黑木崖便罢,倘若胆敢到来,还不是像宰鸡一般的宰了。”
上官云道:“是,是。只不知童百熊如何暗中和他勾结?”杨
莲亭道:“童百熊和任我行偷偷相会,长谈了几个时辰,还有
一名反教的大叛徒向问天在侧。那是有人亲眼目睹的。跟任
我行、向问天这两个大叛徒有甚么好谈的?那自是密谋反叛
教主了。童百熊回到黑木崖来,我问他有无此事,他竟然一
口认了!”上官云道:“他竟一口承认,那自然不是冤枉的了。”
杨莲亭道:“我问他既和任我行见过面,为甚么不向教主
禀报?他说:‘任老弟瞧得起我姓童的,跟我客客气气的说话。
他当我是朋友,我也当他是朋友,朋友之间说几句话,有甚
么了不起?’我问他:‘任我行重入江湖,意欲和教主捣乱,这
一节你又不是不知。他既然对不起教主,你怎可还当他是朋
友?’他可回答得更加不成话了,他妈的,这老家伙竟说:
‘只怕是教主对不起人家,未必是人家对不起教主!’”
上官云道:“这老儿胡说八道!教主义薄云天,对待朋友
向来是最厚道的,怎会对不起人?那自然是忘恩负义之辈对
不起教主。”这几句话在杨莲亭听来,自然以为“教主”二字
是指东方不败,令狐冲等却知他是在讨好任我行,只听他又
道:“属下既决意向教主效忠,有哪个鼠辈胆敢言语中对教主
他老人家稍有无礼,我上官云决计放他不过。”
这几句话,其实是当面在骂杨莲亭,可是他哪里知道,笑
道:“很好,教中众兄弟倘若都能像你上官长老一般,对教主
忠心耿耿,何愁大事不成?你辛苦了,这就下去休息罢。”
上官云一怔,说道:“属下很想参见教主。属下每见教主
金面一次,便觉精神大振,做事特别有劲,全身发热,似乎
功力修为陡增十年。”
杨莲亭淡淡一笑,说道:“教主很忙,恐怕没空见你。”
上官云探手入怀,伸出来时,掌心中已多了十来颗大珍
珠,走上几步,低声道:“杨总管,属下这次出差,弄到了这
十八颗珍珠,尽数孝敬了总管,只盼总管让我参见教主。教
主一喜欢,说不定升我的职,那时再当重重酬谢。”
杨莲亭皮笑肉不笑的道:“自己兄弟,又何必这么客气?
那可多谢你了。”放低了喉咙道:“教主座前,我尽力替你多
说好话,劝他升你做青龙堂长老便了。”
上官云连连作揖,说道:“此事若成,上官云终身不敢忘
了教主和总管的大恩大德。”杨莲亭道:“你在这里等着,待
教主有空,便叫你进去。”上官云道:“是,是,是!”将珍珠
塞在他的手中,躬身退下。杨莲亭站起身来,大模大样的进
内去了。
又过良久,一名紫衫侍者走了出来,居中一站,朗声说
道:“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有令:着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带
同俘虏进见。”
上官云道:“多谢教主恩典,愿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左手一摆,跟着那紫衫人向后进走去。任我行和向问天、盈
盈抬了令狐冲跟在后面。
一路进去,走廊上排满了执戟武士,一共进了三道大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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