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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K星人

_3 王晋康(当代)
  “我只记得一个。”
  “他们的科技手段那样高超,为什么不直接进攻地球,却一直采取这样迂回的方式?”
  于平宁点头道:“李剑,蒂娜说得对,科技进步一定有它的代价,拿人类来说,就丧失了猿人的强悍,抗病能力减弱了,方位感和嗅觉退化了……K星人也可能在某些方面非常脆弱,只要我们能接近,就能找出机会消灭它。”
  “你想去水星基地?”
  “对。”
  蒂娜忙问:“怎么去?”
  “偷一艘飞船。我可以驾驶,我是第二次讨伐水星计划的参加者,接受过飞船驾驶速成训练。我们可以以复制人的身份去欺骗K星人,比如说我们已完成了指令,正被地球人追杀,去水星寻求庇护。”
  李剑说:“不知道能不能骗过那个老妖精,不过值得一试,反正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蒂娜你留在这里,不要跟我们去送死。”
  “不,我一定要去,我就说我是复制人于平宁的恋人,生死不谕,甚至愿跟他去投奔敌人。希望这种身份能使K星人相信。”
  于平宁看看李剑,没有劝她。他走过去,把蒂娜揽在怀里,两人默默体味着这色调悲凉的爱情。李剑说:
  “事不宜迟,等捷涅克弄出响动来就麻烦了,我们出发吧。”他拿起电话吩咐基地机场,“立即准备好‘天使长’号飞碟,我和两位客人要使用,不需要驾驶员。”
  于平宁声音低沉地说:“将军那儿就不必打招唿了,我们没脸见他。再说,让地球人在背后追杀着逃往火星,可能更真实一些。”
  也许我们一去不返,地球人将永远诅咒这三名叛徒。李剑想起了爱妻和娇儿,他们也将诅咒自已的丈夫和父亲,但他没有说话,默然同两人握手,领他们坐上电梯到楼顶。飞碟已轻灵地飞来了。
十二
  30分钟后,飞碟向下钻出云层。前面是长江宽阔的水面,过往船只络绎不绝,飞碟稍稍向北盘旋,下面是一圈莲花状的山峰,这里山深林密,几乎没有人迹,仍保持着古朴的面貌。其实,莲花12峰已被建成巨大的发射井。指挥台也在山腹内,用地道和各发射井相连。只要听见紧急起飞令,1分钟以内,伪装的井盖就会旋开,10艘飞船就会在烟火飞腾中升空。
  于平宁曾率特别行动处来这儿实战演习,对这儿很熟悉,他让李剑把飞碟停到入口处,三人走下来,向警卫还礼。李剑和于平宁先进行指纹和瞳纹等检查,这是反K局的通用程序,身份确认后,警卫问:
  “李剑上校,于平宁上校,你们来这儿有公务吗?”
  于平宁简短地说:“请接通祖马廖夫,我和他讲。”
  祖马廖夫出现在屏幕上:“你好,两位贵客,对,还有一位女士呢,衷心欢迎你们。”
  于平宁说:“老祖,你好。我和李剑有紧急事,还有这位蒂娜·钱,请为她办理进基地手续。”
  “好的。”他对警卫交待几句,警卫便对蒂娜进行了全套检查,把她的指纹、瞳纹等记录在案,然后领他们进入电梯。
  电梯下行了大约200米后停止,祖马廖夫在门口微笑迎候,依次拥抱三人:“你好,小李、小于,还有钱小姐。”这是一个黑熊一样强壮的俄国佬,40岁左右,身高将近2米。与他相比,李剑、于平宁都成了小孩子,蒂娜更成了袖珍姑娘,“多漂亮的姑娘,小于,不能放过机会唷。”
  他哈哈大笑,真有点声震屋瓦的味道儿。进入办公室,勤务送上热气腾腾的咖啡。于平宁说:
  “有机密要务,不要有人打扰。”
  祖马廖夫对着通话器吩咐:“我有重要客人,你们不要打扰,除非反K局的紧急电话,其它电话暂不要接进来。”
  他领三人走进密室,关上门,让三人坐下,他也坐到转椅上严肃地说:“开始吧。”
  李剑和于平宁同时跳起来,掏出手枪,一左一右逼住祖马廖夫。祖马廖夫瞪着眼说:“这是干什么?”
  于平宁苦笑道:“为你着想,我们需要制造这么一幕武力胁迫的场景。请你耐着性子听完我们的故事。”
  蒂娜说:“让我来说吧。”于是她口齿伶俐地叙述的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她如何追踪于平宁,如何被于平宁从火中救出,目睹他一次又一次杀人。还有他完成K星指令后的清醒和痛苦,李剑战胜潜意识指令的顽强,两人在痛苦中的求死,直到自己的介入及他们的秘密计划。她动了真情,声泪俱下地说:
  “祖马廖夫先生,你和他们是好朋友,请你用自己的心判断一下,我说的是真情还是谎言。我们这次去水星,不一定能成功,比起万年修行的K星人妖魔,地球人的智力恐怕不值他们一笑。但无论如何,请你帮我们试一试,为了地球和人类。好吗?”
  祖马廖夫沉思了很长时间,才平静地说:
  “我决不会与你们合谋。但我正在两个枪口的监视下,持枪人又是反K局内第一流的好手,我无能为力。”
  三人点点头,心照不宣。于平宁说:“我想让某艘飞船上的两名人员离开发射井。”
  祖马廖夫点点头,摁下一号通话口:“汪士为,黎德永,你们离开发射井,返回指挥中心,太空服留下,再准备一套,按165毫米尺寸调好,有人接替你们。”
  这些飞船都是24小时戒备,两名太空人穿戴着太空服,手中拿着头盔,他们对着屏幕立正回答:
  “是,一号明白。”
  等两人离开飞船,于平宁拿着绳索走过去,低声说:“对不起,老祖,我要捆上你了。”他和李剑把祖马廖夫牢牢捆在转椅上,用胶带封住嘴巴,然后三人用目光告别。
  于平宁环视众人,毅然按下紧急警报,随后领着两人到楼下,迅速跨进一号通道,自动车高速向一号发射井开过去。凄厉的警报响彻宁静的群山,10个发射井盖缓缓打开,太空舰队的成员们立即进入飞船,关紧舱门。所有地勤人员都各就各位。
  自动车停下了,三个人从车上跳下,迅速穿戴好太空服,于平宁过来帮蒂娜戴好头盔。头盔里蒂娜既紧张又亢奋,目光炽热,于平宁心头隐隐作疼,多可爱的姑娘,他真不想领她踏入不归路。但他什么也没说,领着两人迅速爬上舷梯,进入飞船。
  除了中央控制台外,飞船内也有点火按钮。于平宁坐到驾驶的座位上,看看右侧的李剑,看看后边的蒂娜,说:
  “我要点火了。”
  两人已载上头盔,他们忘了打开内部通话器,没听见于平宁在说什么,但他们都庄重地点点头。于平宁摁下点火按钮,立时一声轰鸣,大地微徽颤抖着,烟雾从发射井腾空而起。飞船缓缓升出井口,射出强烈的黄色光芒。等越出井口,飞船急剧加速,很快升到天顶,然后改变方向,沿着地球切线的方向飞走。
  这艘飞船一点火,发射场里立刻一片慌乱,其它几艘飞船的乘员急急喊话:
  “指挥塔,为什么一号飞船突然点火?是不是指挥系统出了故障?”
  没有人能回答。指挥塔又急忙把电话打到祖马廖夫的办公室,没有回音。几分钟后,警卫人员闯进办公室,见他正在椅子上挣扎。他们赶紧割断绳索,撕下封口的胶带,祖马廖夫扑到通话器上喊:
  “2号、3号飞船立即升空,击落一号飞船。请注意,为了安全,不要飞出地球1百万公里之外,追击不上就立即返回。立即执行命令!”
  两艘飞船随之唿啸腾空。祖马廖夫来到指挥塔,紧张地看着屏幕。实际他很清楚,2号和3号的起飞迟了10分钟,不可能追上1号了。他但愿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没有放走三个真正的间谍。至于自己此后的命运,他不愿多想。
  这三艘激光驱动的飞船已飞到10万公里之外,指挥塔忽然收到2号的唿叫:
  “指挥塔,前方出现光洞!叛逆飞船突然消失!”
  祖马廖夫果断地命令:“立即避开光洞,返回地球!”
  他的心沉下去,他愿意相信李剑和于平宁,但K星人的接应又是怎么回事?是事先的密谋,还是K星人的机敏反应?
  他来到指挥塔的密室里,要通了反K局的电话。现在,我该向伊凡诺夫将军自杀谢罪了,他苦笑着想。秘书告诉他,将军不在这儿,他到01基地处理一件紧急公务,请祖马廖夫将军与那里联系。
  在那间坚固的地下室里,捷涅克奋力挣扎了几小时。他的心脏嘭嘭跳动,在这间隔音室里就象一声声炸雷。几个小时前,他从昏晕中醒来,隔着屋门,依稀能听见李剑在敲击键盘。这个混蛋在干什么?输入自毁指令?他真不愿相信这一切,李剑在他心目中十分高大,他宁可怀疑自己是间谍,也不会怀疑李剑。可是,偏偏这又是事实!
  听着李剑停止了操作,走到大门口,钢门轰轰隆隆拉开又关闭。捷涅克挣扎着想弄松捆绑。刚才李剑说“以后你会理解我的”,以后?在装置自爆的一声巨响里去理解他?
  他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尽力挣扎着,终于弄开了绳索,取下封口的胶带。他几乎已精疲力竭了,仍挣扎着走到门口,先恢复了内部的拾音系统。门外的警卫立即听到一声巨响,随之警报声发疯般响起来。在震耳的警报声中,他们又听见一个雷鸣般的声音:
  “李剑叛变,迅速通知反K局的伊凡诺夫将军!”
  01基地立即一片慌乱,就象被浇了沸水的蚁窝。他们进行过多次演习,考虑了一切危险,就是没考虑到负责安全的最高官员会叛变。三木正治立即赶到办公室,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封锁大门,全体人员进入一级战备,立即通报反K局,搜索“天使长”号飞碟的去向……
  20分钟后,伊凡诺夫将军匆匆赶来,新田鹤子跟在后边,他们的面色都十分阴郁。他们赶到地下室,用备用钥匙打开钢门。捷涅克正坐在电脑前发楞,将军进去后他也没有行礼。他困惑地说:
  “将军,装置安然无恙。上午,那个可恶的间谍把我打晕后,输入了自毁指令。我刚检查过,真奇怪,他准确无误地输入了整套复杂的指令,但在最后设定自爆时间时,却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捷涅克强调道:“真的是一个十分可笑绝不该犯的错误,他输的时间是11点61分,所以电脑拒绝执行。这真是万幸啊。”
  将军回到办公室,详细询问了今天的一切,包括天上的光洞,李剑对心脏左位右位的疑问,于平宁及蒂娜的来访及三人乘飞碟离去的情形。将军神色阴郁,他十分喜爱这两个部下,不愿把他们同万恶的间谍联系起来。新田鹤子忍着眼泪坐在角落里听着这些叙述。原来于平宁断了一支胳臂,他一定受苦了……可是,不能这样想,他是一个可恶的间谍呵!
  电话响了,是祖马廖夫的:“将军,李剑和于平宁刚刚乘坐1号飞船逃离地球,我命令2号、3号飞船追击,但他们已被K星人在光洞中接应走。我请求处分。”
  在屏幕上,他并不象十分沉痛或沮丧。伊凡诺夫神色不动,但心里暗暗怀疑。飞船发射场戒备森严,纵然于平宁和李剑神通广大,又比较熟悉内情,也不至于盗走一艘飞船。这里是否还有什么隐情?他命令道:
  “把你的工作交给副手,速来01基地见我。”
  “是。”
  半个小时后,祖马廖夫在警卫押解下来到01基地,他要求面见将军。两人密谈了将近一个小时。
  第二天,祖马廖夫被撤职,关押起来等候处理。伊凡诺夫向世界政府递交了辞职报告,表示自己应对反K局的失败负责。莫尔等6人被K星人杀死的消息也开始传开,反K局的三个主要基地:01基地、太空舰队和特别行动处,都弥漫着惊惶不安的情绪。
十三
  飞碟被吸进光洞。在光速飞行中,飞船的四周和后面是绝对的黑暗,所有星星全挤在前方,那儿变得异常明亮。于平宁和李剑互相看看,默然点头,他们忆起了不久前相同的场景。
  很快,飞碟被光洞吐出来,伴着七采光环平缓落下,停在力场的圆顶。眼下是似曾相识的景象: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力场在飞碟下微微颤动,形状奇特的K星飞船停在半球形之内。球体外面是象月球一样的洪荒之地,有大大小小的环形山,有悬崖深涧和雨海中成放射形的山脉。还有遍地的飞船残骸,就象这儿昨天才发生过战事。
  于平宁对着通话器喊:“我们是K星复制人,已经完成了潜意识指令,现在被地球人追杀,请求你们的庇护!”
  喊话之后,三个人都忐忑不安地等待。他们看到了卵园形的那个卵泡,感受到了“准许进入”的信息。力场之壁被打开,飞船慢慢下落,停在地面上。然后力场又很快恢复原状。
  三人脱下太空服,打开舱门走下去,惶然地看着那个丑陋的K星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交流。忽然,三个人不由自主飘浮起来,在空中转了180°,平躺在三个平台上,三根管子慢慢伸出来,悬在三人头顶。位于中间的于平宁大声说:
  “他们要把我们再次分解复制了!”
  他在心里苦笑着,他们曾对来到水星后的种种遭遇作了猜想,商量了应付办法,却没料到面临又一次解体。几分钟后,谁知道在这儿复现的是什么人?这次K星人会不会让他们保留记忆?他看到李剑和蒂娜的眼睛里是同样的悲凉和坚定。尽人力听天命吧,无论如何,我要尽力保持自我。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虚浮,离散为无数粒子,沿着一个漏斗形的黑洞吸进去,又吐出来。粒子逐渐合拢,粘结,终于他感到了自己的实体。
  他欣慰地感觉到,在整个过程中,那个自我始终存在,即使已经失去了本体,它仍在冥冥中不断地发出警示。现在,在短暂的晕眩之后,他清醒了,启动了第一束思维之波:
  我是谁?
  他的记忆非常清晰,我是于平宁。我曾被K星人复制,做出了千古憾事。现在我来这儿,寻找机会消灭K星人。
  好,我仍然存在。他看看李剑,他的目光同样清朗无云,两人相视而笑。他再看看蒂娜,他担心蒂娜没有那一次经历,她可能没有防疫力。但蒂娜的目光同样清醒,两人之间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都笑了。
  现在,请你们进来。他俩听见K星人用标准的中国话说,蒂娜听到的则是英语。他们从平台上下来,梦游般踉跄几步,然后逐渐熟悉了自己的新身体,在水星的低重力环境下,步态轻盈地走进K星飞船。
  K星飞船本身就象一个小宇宙,舱室极其宽阔,没有他们熟悉的管道、仪表、舱门等设施。那个柔软的太卵泡就在面前,K星人呆在里面,八只小眼睛呆愣愣的。他们几乎想立刻冲过去把它掐死。K星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欢迎你们。现在请观看你们自己的思维。
  他们立刻看到了一幕幻景:他们三个争先恐后扑向卵泡,用力掐,用力咬,愤恨在他们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外星人格格地笑了:
  你们竟想欺骗我?一群傻瓜!
  三个人悲哀地互相看看,知道他们的使命已经失败了,在K星人的科技手段下,他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李剑痛痛快快地承认:“对,我们是想找机会杀死你,可惜双方力量太悬殊了。不过我们已尽了力,死而无悔!”
  K星人问:为什么?
  于平宁勃然大怒,痛快淋漓地骂道:“为什么?你这个没有人性的万年老妖,你为什么抢占我们的地球?你残杀了多少无辜的地球人?人类不会向你屈服,哪怕战到最后一个人!”
  K星人不屑地说:谁说我想占领地球?不,我不想,银河系只有我一个K星人,我可以居住在任何地方。我只是想观察地球人,深入到他们的意识中去观察。至于死了几个人,K星人不耐烦地说,那只是一堆原子在某种集合后的解体,用不着大惊小怪。地球人在观察动物时,不是也经常造成这种解体吗?豚鼠、白鼠、恒河猴、青蛙……是不是?而且,说到底,我从未杀死一个人,是你们自己杀死自己,凶手是潜藏在你们心中的残忍嗜杀的兽性。知道吗,这正是我要观察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再次悲哀地感到,他们无法理解先进的K星文明,连诅咒都落不到它身上。K星人说:
  不过,我最感兴趣的是你们三人。你们有一种叫“信念”的东西。有了它,你们竟然能在复制之后还记住自己的使命,这超出了我对物理规律的理解。行了,我答应你们,不再观察地球,不再造成结构解体,明天我就离开太阳系。
  三个人目瞪口呆,他们绝对想不到有这样的转机,想不到地球的浩劫原来仅仅缘于一个高等文明生物的好奇心,就象蚁群被一个顽童挖开了巢穴--可以想象,蚁群肯定也会用它们可怜的智力去分析揣测那个“外星恶魔”的动机。蒂娜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欢唿道:
  “谢谢你,我代表人类谢谢你!”
  K星人不好意思地说:不用谢,可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蒂娜不知不觉换了口气,就象是大姐姐哄劝小弟弟:“你说吧,我们一定会满足。”
  K星人说:我来自10亿光年之外,我们的太阳已经变成黑洞,吞没了K星文明。不过,K星文明已经足够发达,可以在火化时结下几百颗舍利子,散居到宇宙各处,我就是其中之一。我的寿命几乎是无限的,不死不灭,不吃不喝,没有性别,没有喜怒哀乐,过着一种你们不理解的理性思维的生活。不过,看见你们之后,我知道了寂寞,我离开太阳系时,你们要陪我一块走。
  三个人又是欣慰,又是好笑,他们能感到一个万年老妖的偏执和童心。但随之而来的是悲怆--如果满足他的愿望,三个人就永远见不到地球了。于平宁看看蒂娜,毅然说:
  “李剑,我和蒂娜留下吧,你回去,你在地球上有妻儿。”
  没等李剑回答,K星人固执地说:不行,三个人都得留下,你们三个我都喜欢。不过,如果你们愿意探家的话,可以让你们一万年回地球一次,你们同意吗?要不,我再送你们一件小礼物:我可以让已经解体的地球人复生。
  于平宁惊愕地叫道:“什么,让死人复生?你能办到?”
  K星人不高兴地说:当然能。我这儿有他们的信息。这很简单,就象地球人打碎几个锡具,再融化后倒回到原来的模子中去。
  李剑热泪盈眶地说:“好,我们跟你走。你马上让这些人复生吧,包括于平宁的妻女,莫尔,安小雨,夏之垂,甚至犬养次郎。”
  于平宁感激地看看李剑,他急切地盼着妻女复活,只是,我和她们要永远生活在不同世界里了。还有李剑,他身边甚至没有蒂娜这样的女子。细心的蒂娜领悟到他的悲凉,体贴地偎在他怀里。
  K星人说:好吧,我们马上就走。它的卵泡飘浮起来,进入飞船,三个人也跟着进去。K星人解除了力场,半球形的空气轰然爆炸,很快就四散了。片刻之后,巨大的K星飞船在绿光中升入太空。
  地球政府接到报告,据观察,K星飞船已在水星上升空,它急剧加速,很快化为一道光束,不再能观察到。另有10艘飞船正向地球飞来。
  9艘KG型飞船立即起飞迎击。但那10艘飞船突然在光洞中消失。等KG型飞船返回时,10眼发射井中已塞满了旧的KF型飞船──它们都是上次讨伐水星时被击毁的,那些“早已牺牲”的船员们正在通话器中吵嚷不休:。
  “指挥塔,我们奉命向水星发动进攻,并被K星人击毁。但为什么我们又回到了地球?”
  在一片绿光下,风神车显然失控了,它越过护栏板向隧道口撞过去。何青云惊叫一声,本能地护紧女儿,随之感到死亡的黑暗落下来。……这片黑云逐渐变淡,她看见自己仍搂着女儿坐在后排。可是,丈夫呢?于平宁呢?青青仰起头问:
  “妈妈,刚才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一次?”
  她失笑道:“傻妮子,死了还能说话吗?我们当然活着,可是,你爸爸呢?”
  她们徒劳地唿唤寻找,于平宁却杳无影踪。
  老莫尔从里屋出来,见妻子惊叫一声,摇摇欲坠,他忙过去扶住妻子,唤道:
  “珍妮!珍妮!别怕,我没有死!”
  夏之垂悄悄俯下身,吻吻安小雨的双唇。他感觉到死亡的寒意,安小雨却忽然格格一笑,猛然挽住他的脖颈。她惊奇地问:
  “老狼,这次你为什么不带鲜花却带了一枝猎枪?你想用枪逼我答应你的求婚吗?”
  伊凡诺夫带了两瓶好酒,一瓶伏特加,一瓶中国的茅台,还有几盘小菜,自己拎着到了监狱门口。他温和地说:
  “我想看看祖马廖夫,可以吗?”
  守卫知道将军已被免职,但他们很尊敬将军,再加上祖马廖夫只是因渎职罪被关押,罪行不重,可以卖一个人情,于是他们为将军拎上酒菜,打开牢门。
  将军说:“谢谢你们,谢谢。”牢门重新关闭。祖马廖夫接过酒菜,让老将军坐下,两人默默对饮起来。很久,老将军才说:
  “那些消息你都知道了吗?K星飞船消失,很多人复活。”
  “知道了。我相信是三个人的功劳,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成功,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将军,我真为自己当时的决定而庆幸。”
  老将军又喝了一杯,说:“我已被免职了,我是罪有应得,那时同意李剑关于处决6人的提议,实在是不能饶恕的昏馈。你知道吗?”他苦笑道:“我甚至怀疑自己也被植入了潜意识指令。那天我作了‘思维迷宫’的第一个受试者,我严厉地命令警卫:如果测试结果说我是复制人,立即开枪,绝不能犹豫!当然,结果是否定的,这个结果并没使我高兴。”
  祖马廖夫安慰他:“不想这些啦,反正K星人已经离开,归根结蒂,是你的部下获得了成功,这也是你的光荣。”
  两人又喝了几杯,老将军沉重地说:“我将尽力为你脱罪,但我不敢说一定能办到。”
  祖马廖夫大笑道:“将军,何心这样小家子气。比比牺牲的于平宁、李剑和那个难得的姑娘,几年牢狱算得了什么?你不用管我,只要照顾好李剑的妻儿,还有新近复活的于平宁的妻女就行了。”
  “你放心。新田鹤子在陪着她们,帮她们补上这三年生活的空白。可怜的鹤子,她也很难过啊。”
  两人喝完了伏特加,把茅台留给祖马廖夫,在门口握别。老将军说:
  “告诉你,我总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与K星人有关的所有死难者都已在地球上复活,而于平宁等三人却消失了?我常想,也许他们还活着,某一天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祖马廖夫不相信这个推测,但他只是说:“很有可能,我们耐心等待吧。”
  “小豹头哥哥,你好。”
  “你好,你是谁?”
  “你先猜猜,猜不着,你再把三维视象打开。”
  “我听出来了,你是青青!你和妈妈都好吧?”
  “都好,我只是不习惯,复活后我比别人少了三年时间,我的旧同学都早已毕业了,可我还在小学5年级。”
  “没关系,新同学很快会熟悉的。星期天来我家玩,好吗?我妈可想你啦,还想何阿姨和鹤子阿姨。”
  “小豹头哥哥……”
  “怎么啦?有什么事吗?小豹头哥哥帮你解决!”
  “没什么,别人都说我变了,晚上,我常趴在窗户上看宇宙,一看就是半天。我总觉我爸爸、你爸爸还有蒂娜阿姨没有死,他们在远远的天上看着我们。”
  “对,他们是好人--现在大多数人越来越相信他们是英雄,不是叛徒。好人当然在天堂上。”
  “不对,不对,你听我说嘛,不是那个‘好人死后才能去’的天堂,是在天上,他们还活着。我妈也常有这样的感觉。”
  “对,他们活着,他们永远活在人们心里。”
  “小豹头,你怎么听不懂我的话?所有人都听不懂我的话,我不和你说了,真气人!”
  “再见。”
  两个孩子在通电话时,何青云正在凉台上用天文望远镜观看麦哲伦星云。复活后她常常有一个强烈的感觉,似乎于平宁他们三人生活在这个星云里,他们的思维之波源源不断地射向地球。她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莫如慧和新田鹤子,但她们没有这种感觉。那么,她和女儿的超能力一定是在复制中形成的。不过,不管相信与否,这已成了三个女人的共同爱好。新田鹤子正在另一具望远镜上观察星空,说不定,这会莫如慧也在摆弄自家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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