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寻找同桌的你

_8 红糖(当代)
  初二夏末,有一个连着两堂的语文课,那段时间语文老师训练他们突击写作文。
  “记我最难忘的一天”
  “记人民公园一日游”
  “我帮助了XXX”
  ……
  这类的题目。
  
  这回更是抽出整整两堂课,给他们60分钟当堂完成一篇作文,陈圆圆像往常一样,赖兮兮的趴在桌上胡乱划拉了一篇东西,凑足700字就怎么也不肯多写。
  他语文还是不错的,只要稍微认真就能写出高分作文,初一的时候某篇文章还被老师狠狠表扬过,但是坏学生就要有坏学生的样子,身边每个同学都应付差事似的写着,他也不能认真,好像认真就亏了似的。
  60分钟到了,老师把全班的作文收上来,然后笑眯眯的宣布:“这次的作文,我打乱顺序发下去,由你们自己判分,分数我会作为平时成绩记录在册,希望你们能为别人的文章负起责任,不要放水。”
  班里沸腾了,相熟的同学开始互相打好招呼,要是拿到我的作文一定要手下留情啊,之类的话语此起彼伏。
  陈圆圆不屑拜托别人这种事,他也不在乎分数,更何况这种事应该没有人会认真吧,谁不是草草看过之后打个高分,相互给个方便?
  陈圆圆分到某个女生的作文,看也没看就很大度的给了95分。
  然而快下第二堂课时,他拿到自己的作文却傻了眼。
  竟是田恬判的!
  他的指尖有点抖,迫不及待又有点不好意思看后面的分数,同时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落在他手里,就认真点写了!看着自己都觉得不顺眼的黑色脏乎乎的圆珠笔印,脸莫铭的红起来。
  他以为以自己和田恬的关系——虽然说现在两人基本不来往,但到底还是有底子在的,怎么着也得给个高分吧,他不贪心,这篇垃圾文章85分就够了。
  但是却是70分。
  田恬很实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如果是老师判,可能也就65,但是陈圆圆却很愤怒。
  
  那些被圈出的错字,用错的标点,还有谆谆的评语,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碍眼!
  就算现在绝交了,看在以前的关系上,看在你去我们家吃过那么多顿饭的面子上,放点水会死啊!
  王毅在很近的位置和某个女生道谢,嬉皮笑脸的说请对方喝饮料,因为他的作文从来没拿过那么高的分。
  几乎每个人对自己的成绩都很满意,当放水成为主流,认真判卷的人就显得格格不入且虚伪做作了。
  何况那人还是田恬。
  
  陈圆圆手抖得厉害,心脏更是跳得激烈,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流在胸腔里聚集,最后爆发开来。他的脸很红,是被羞辱的色泽,那些密密麻麻的蓝黑色娟秀小字呆在自己张牙舞爪的大字旁边,像罪证那么引人注目。他三两下把手里的作文揉成一个团,然后大步向后走去,来到田恬的位置旁,将手上的纸团摔在对方脸上。
  然后不管别人惊愕的呼声大步摔门走出教室。
  
  后来……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田恬也没有因此找他的麻烦,即使后来两人和好后,田恬也没有提起过那件事,陈圆圆很快就忘了。
  但是他却一直留着这份作文。
  还小心的展开,压平,他是想亲手给他的吧,但是没等到时机,最好的时机在陈圆圆接到新学校电话的那天已经逝去了,再之后就是漫长的分离,所以他将东西叠在信封里交给小马老师,托她转交给自己。
  陈圆圆小心的捧着那两张稿纸,像捧着脆弱的蝴蝶翅膀,生怕一不小心它就随风飞了,或被自己亲手折断。
  陈圆圆现在已经明白了,这是田恬爱人的方式。
  有一句话也适用于他:男的朋友会怂恿你翘课和他出去玩,但是男朋友会在你想要翘课时敲你的头,嘱咐你好好听讲,小心这一门挂科。
  田恬不会放水,他只会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尽可能的对你好,你的错误,他提出来,还要在旁边附上修改意见,他从不忽视你的缺点,就像也从不轻视你的缺点。
  这是田恬爱一个人的方式。
  当他认为他爱了时,就会告诉身边所有的人,不管之后要经受什么样的磨难,他认为他放不下,会大张旗鼓的去找你,然后完全不给你逃避机会的把人往死角里逼。
  就是这么样一个人,他爱了你这么久。
  现在却孤独的躺在病床上。
  陈圆圆,你还等什么呢?
  真的要他遗憾终身吗?
  
  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大起来,天空应景的下起雨,身后墙那边的孩子们嗷的一声笑闹着往教学楼里蹿,陈圆圆把稿纸小心的叠好揣进口袋里,又把那个塑胶皮本子牢牢抱在胸前。
  是暴雨,突如其来的,街上行人忽然消失了一样,纷纷挤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房檐下面避雨,只有陈圆圆沿着小路走在雨里。
  幸好下雨了,这样就没人看到他脸上的泪,他在雨里无声的哭着。
  为什么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为什么……一错就是十二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爱你们!
第 32 章
  夏季的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乌云散去,太阳很快瞅准时机露出半张脸,街上的人也纷纷冒出头来,行色匆匆的继续行色匆匆。
  陈圆圆朝某个方向大步走着,同学录被他护在怀里一点水都没淋上,只有潮湿的Polo衫和发梢上顺着脖子滴下的水迹见证着刚刚那场雷霆大雨,但阳光如此和煦,也许很快就干了吧,但潜藏在眼角的泪痕却是连阳光也蒸融不去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但田恬留在同学录上的地址却深深刻进了他的心里,那种急促的想要去他住过的地方看一看的念头令他一刻也等不了。
  虽然知道找去也没用,而且,那是十二年前的地址,兴许早就变动了也不一定,但是他就是想去看看,沿着他俩曾经走过的路。
  
  初一还没搬家的时候他们顺路,那时关系也好得跟现在的天空似的,明媚又清爽,他们几乎每天一起放学,就在这条道上,田恬推着车,陈圆圆的书包扔在他的车筐里,在小卖部买了雪糕什么的就边走边吃,如果是巧克力豆那种昂贵的小吃就只买一份,陈圆圆拿着,然后一粒一粒喂进旁边车夫的嘴里,当然,那样速度会更慢,但也不知聊了什么,再慢的路也不嫌长,嘻嘻哈哈的陈圆圆就到了家。
  记得田恬说过他家离自己家只有两站地,骑车的话十五分钟就到了。
  田恬说的小区名称陈圆圆一直没记住,只记得那是片好区,盛夏的夜晚和母亲纳凉遛弯时曾经过那条路,远远的就能看见一片白色高层建筑物,在普通人家都住五层封顶的小砖楼时,那片住宅无疑于高塔般引人注目。
  那时陈圆圆最大的理想就是有一天他家也能住进有电梯的房子。
  他不知道田恬家是不是就在那片有电梯的房子里,但是他一直认为田恬家的条件一定很不错,能因为工作调动调到这个城市来,还给办了户口,能差得了吗?
  记得夏天最热的那两个月学校不强制要求学生统一穿校服,只穿白色短袖就符合规格,别的男生都是随便抓件棉布T恤来穿,只有田恬很讲究的穿白衬衣,虽然也是半袖,但多个领子总归要热一些,但是人家的后脖领子愣是不见汗印,老平平整整的,后来陈圆圆仔细观察过,原来他每天都换衣服的,细看还能发现,虽然是样式平平的白色半袖,但面料却出奇的细滑,就连那份白都和别人不一样,扎在男生堆里分外醒目。
  
  沉浸在往事里,路就变得更短了,当陈圆圆还在感叹当年的土路如今也铺上了柏油时,人已经站在小区大门外,就是记在同学录上的那个地址。
  
  肯定早就搬走了,肯定的……
  虽然这样念叨着,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和脚步,直直的矗在围墙外望着里面的楼群。
  ——这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啊。
  
  “您好,请问您找人啊?”
  “啊?”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人朝他走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是温温的:“您是找人吗?”
  陈圆圆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心里想:我找谁你又不知道。
  青年又进一步笑了:“我是这看门的,您是不是不知道那人住哪栋啊?我可以帮您查查。”说着他指指大门里露出一角的治安岗亭。
  陈圆圆看着对方随动作而晃动的银色袖标,心里有些烦躁,他只想在这站一会,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人打扰,现在被这个小保安扯着说个不停真是不值,有这功夫还不如再去医院求求那个小护士,告诉他自己是田恬的准亲属,让她放自己进去看看病人。
  这么想着他就扭头想走,小保安却不依不饶的笑着说:“哎,您先别走啊,我看您肯定是来找人的,您跟我说说,我真能给您查!”说着又上下打量他一番:“看您这还是冒着雨来的,刚才那雨多大啊,您肯定有急事吧。”
  小保安话语间透着体贴,神态也不招人讨厌,面对这样的人,陈圆圆也不忍拒绝。
  见他面容有所松动,青年向他勾勾指头:“来,这边!”说着就朝大门旁的岗楼走去。
  陈圆圆不由自主的跟着他朝那移动。
  保安踱到岗楼旁边,也不进门,直接气定神闲的从窗口够出一个厚厚的册子,“所有住户都记在这里,说吧,你找的人姓什么?”
  “田。”陈圆圆说。
  “姓田啊……”小保安勾着嘴角,翻开册子,“我跟你说,姓田最好办了,咱们这就住了两户姓田的……”
  陈圆圆看他得意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其实他要找的那户姓田的也许早就搬走了。
  “您甭麻烦了,我找的那人……是十年前住在这里的。”
  “不麻烦不麻烦,”青年抬起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小区啊?”
  陈圆圆摇头。
  “这是第三医院的家属区啊!”看着对方吃惊的样子,青年又是温温一笑:“就晓得你不知道,所以说啊,只要没有调职,谁会搬家啊!你要找的人没准还住这!”说着得意的摇摇手上的册子,好像那是铁扇公主手里的芭蕉扇,“我都看啦,就两户人家姓田,一户是咱们三院后勤部的田师傅,还一户呢,不得了哦,是咱们三院的田副院长,你找的……是哪户哇?”
  
  “你说这是……第三医院的职工家属区?”
  “是啊。”
  “哪个第三医院?”
  “还有哪个第三医院?!”青年眨眨眼睛:“你外地来的吧?咱们市最大的第三医院啊!”
  陈圆圆的脑子有点懵。
  他当然知道是哪个第三医院,就是那个资格最老,口碑最好,设备最牛的第三医院嘛,也是田恬正在住的那个第三医院。
  但是……这是第三医院家属区?
  这么说……
  他惶惶然翻开同学录,找到田恬留下痕迹的那页,“向阳路,梧桐街,56号,邮编100XXX……”
  小保安接口道:“对对,是这,您找对了。”说着又翻翻手上的册子,埋头道:“如果说您要找的人是十年前就搬进来的,那就是田副院长家咯!”
  顾不上看陈圆圆怔忪的神色,继续说道:“要说田副院长家啊,那可牛了!田夫人也在医院工作,去年刚升到脑内科当主任了~一家子都为医疗事业做贡献啊,神圣啊~”
  “那……他们是不是家庭不睦?”
  “啊?”
  “啊不不,我的意思是,听说他们有个儿子,好像不怎么来往……”
  “哪的话呢!”青年也是个好八卦的角色,见陈圆圆有兴趣,也开了话闸:“他们儿子也是个人才啊,好像是搞食品工程的,听不懂吧?嘿,我也不懂……不过不睦是从何说起呢,我上个月还见他来呢。”
  空中的云聚了又散,太阳终于露出完整的脸,陈圆圆发梢上的雨水几乎是一刹那间蒸发干净,不远处的白色楼群看起来是那么耀眼。
  小保安还在絮絮不停的说着:“他们家啊,真是满门精英,嘿,都赶上杨家将了吧,啊呸呸!不过话说回来,就那个院长弟弟不太争气,恩……也不是不争气啦,反正吧,看着就有点吊儿郎当的……”
  “哎,话再说回来,您要找的是他们家谁啊?”
  “没事了,我就是来看一眼的。”陈圆圆微微笑道,又拍了拍小保安的肩:“您工作做得不错,挺全面的,谢谢啊。”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罹患重症的儿子,寻找初恋的帖子,脑内科主任的母亲,无人探望的病房,凶巴巴的小护士,唯一亲近的小叔叔……
  这里面,到底哪几条是真的,陈圆圆大概明白了。
  这个混球。
  
  第三医院某间接待室里。
  长条转角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坐姿很是不雅,翘着高高的二郎腿,皮鞋的尖端还不住在面前的茶几上轻轻踢个不停。
  “田恬,你要镇静。”他对室内另一个男人说。
  “你叫我怎么镇静?”终于停下踱步的动作,田恬双手抱在胸前,气哼哼的靠在会议桌前。
  “哎呀……半路杀出个男朋友,这个我也没想到嘛。”三十多岁的男人抓抓头发,试探的问:“他还没给打电话?”
  “没有。”答完,又确定似的从白色病号服的裤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看了一眼,之后有些不安的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起来。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什么欲擒故纵……”他边擦眼镜边埋怨的抬眼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您那天在网上到底又和他说了什么?”
  男人双手放松的撑在脑后,半眯着眼沉思着说:“没说什么啊,当然是帮你说话了。”说着又看了自己的侄儿一眼:“再等等,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信心我当然有,”田恬把擦得锃亮的眼睛戴回去:“那家伙心软,现在那个男人又追来了……”
  小叔叔叹了口气,忽然眼睛一亮,顺便理了理头发:“要不我去破坏一下他们的感情?”
  田恬惊恐的瞪了他一眼:“小叔叔,您也太……”
  “啊哈哈,开玩笑嘛~”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田恬一拿起手机眼睛就亮了,示意沙发上的男人噤声,小叔叔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瞧,我说什么来着!
  田恬压住情绪,接了电话半死不活的说:“喂……”
  “你在哪?”
  田恬想了想,说:“特别监护室。”
  “哦。”
  对方的语气很冷漠啊,田恬疑惑的扶了扶眼镜,正要进一步渲染悲凉情绪,陈圆圆又说道:“今天上午我回了趟咱们中学。”
  “哦?”
  “见到了小马老师,我们聊了很久。”
  “恩。”
  “学校和原来不太一样了,漂亮了很多。”
  “是。”
  “我还拿回了同学录。”
  “恩。”
  “然后我就按照你留在同学录上的地址去了你家。”
  “是吗……啊??”田恬的心提到嗓子口,他气也不敢喘,抽空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这个时间应该谁也碰不上吧?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只听陈圆圆有条不紊的说道:“田恬,你演的好戏。”
  然后电话就挂上了。
  田恬呆楞的握着手机,目光缓缓的移到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身上。
  小叔叔还等着听好消息,眼睛睁得晶亮,用口型问他:搞定了?
  
  “你出的好主意!!”田恬把手机重重掷在桌上,转身就往外跑。
  “哎哎!到底怎么了嘛!”小叔叔跳起来,一把拽住田恬的袖子。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有,肯定是你那个死保安多嘴!!”田恬也顾不上装娇弱了,扯回自己的胳膊就要往外跑。
  “什么?什么叫我那个死保安啊~”小叔叔一怔,马上又大喊道:“啊你先换了病服再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后面的内容我会贴在鱼羊的专栏,这边也会同步更新,但是有被锁章节的可能。
鱼羊我的MJ:袖刀
(红糖的名字被用了,泪……)
第 33 章
  田恬一跑出去就傻了眼,他要去哪里找陈圆圆?也不知道他刚才是在哪打的电话,不过这会肯定应该不会还在自己家小区门口了吧。
  再一摸兜,手机还没拿!
  田恬急得脑顶直冒烟,只能再撒丫子再往住院大楼跑。
  楼下扶着病人做复建运动的家属直夸:“大医院就是好,瞧这小伙子恢复的。”
  
  陈圆圆不想见他,电话拨过去没人接,过一会就被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田恬这回真有点六神无主了,一直计划得好好的,先用苦肉计把人骗回来,再用温情戏把人哄回来,就算中途□一个半洋鬼子也应该不是他的对手,明明……明明都快成功了的,只要再假装上次手术台,就大功告成了。
  他可没有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那些昂贵呼吸机,可连电源都没插,就是这样,还是他向老妈苦苦磨了大半年的成果呢。
  除了身患重病这一条,他发誓,他可再没有别的作伪了,他确实是高一就向周围人出了柜,那些年也确实过得挺不容易,要不是学习出奇的好,估计学校早就劝他转学了,还有他的父母,也确实对他很不理解,尤其上大学后,几乎断了他的生活费,但还是被他一点点软磨硬泡的给瓦解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同性恋并不是十恶不赦的,至少像他——这么多年,连个要好的同性朋友都少,更别提那些被社会夸大的宣扬了,什么滥 交,一夜 情,堕落,都和他无关。
  当然,这期间小叔叔也功不可没,没少帮他说话。
  但是这回的馊招却也是小叔叔出的,说什么这样比较浪漫,你那同学但凡心里还有你,这么一弄,肯定没跑!
  没想到千里迢迢的竟真把人给召唤回来了。
  陈圆圆走进病房的一刹那,他觉得天都亮了,整间屋都弥漫着白色的圣光,要不是一直在被子里掐着手指头提醒自己:你现在是病人,病人。估计他当时就能跳下地狠狠把人搂住了。
  看到Jack那天,他也气坏了,尤其那两人肩并肩走进来的时候,他嫉妒得要吐血,但还得绷着那股“垂死之人”的淡漠劲给对方安排住房。
  不是他犯贱,主要他是这么考虑的:与其那两个家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欢欢喜喜去开房,还不如搁在自己眼皮底下,这样起码还能掌握动向。
  小叔叔一再的提醒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绷住。
  可他还是难受得抓心脑肺,当天半夜就给陈圆圆发了那么一条短信:“如果我是健康的话,我们有机会吗?”
  发完他就后悔了——要是陈圆圆问他:“那你能健康么?”或是干脆避而不答说今天星星很不错,他不是更尴尬?总不能直接说:“只要你选我,我就健康了吧”?
  但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连回复都没回复,田恬就这么攥着手机等了一宿,然后天亮了,得到Jack先生一早就和陈圆圆先生出去了的线报。
  忍,忍,忍,他都要忍出脑瘤了!
  田恬随便换了一身衣服抢了小叔叔的钱包就往医院招待处的旅馆跑。
  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别的客人,脚步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擂鼓般的颤动,敲响Jack的房门前心脏有意无意的皱缩了一下,他真怕,怕开门的是陈圆圆,身后是凌乱的床铺……但那也没办法,他们是情侣啊。
  敲了好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了,田恬深吸一口气,做好能应对所有阵仗的架势。
  
  “咦?”看见来访者,Jack用力揉揉眼睛,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不是病床上那位吗?怎么一天不见就能下地走动啦?
  Jack穿着旅馆提供的浴袍,胸口大大咧咧的敞着,一看就是开门前胡乱披上的,田恬一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就先“轰”的一声打了个闷雷,然后再眯起眼睛往室内瞅。
  窗帘还没拉开,房间昏暗,但隐约可见露出来的床头凌乱的被褥。
  “你是……?”Jack确实还没起床,脑筋转得很慢,但门已打开便下意识侧过身子把人往屋里请。
  “我……有点事。”田恬也不顾及什么,大大方方抬脚就进,然后迅速把房内浏览一遍,还好……他没在。
  Jack打着长长的哈欠跟在他身后,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喝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田恬一脸嫌弃的挑了另一张床的床脚坐下。
  Jack迅速用冷水泼了泼脸恢复了一些神采,才想起问他:“你不是生病吗?怎么跑出来了?”
  田恬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毕竟向情侣中的一位打听另一位的家庭住址,这种事他没干过。
  Jack在卫生间漱口,脑子里也没闲着,他觉得自己跟这位病人先生没什么交集,对方不该有事找他,要说唯一的纽带就只有——
  
  于是三分钟后两人同时开口。
  田恬说:“他都知道了。”
  Jack说:“你都知道了?”
  两人又同时顿住,田恬轻轻皱起眉,“我都知道什么了?”
  Jack也问:“他都知道了?你是说Cheney?”
  两人对视了一会,田恬先发言:“好吧,我欺骗了他,”他摆摆自己的双手,“我没病,我在装病。”然后正襟危坐的等待对方的嘲笑。
  “装病?”Jack歪歪脑袋,下一秒哈哈大笑起来:“那我们扯平了——我们也不是情侣,我们装作是情侣!”
  “什么意思?”
  “我们在意大利就分手了,是Cheney提出的,”Jack无奈的撇撇嘴:“我想试图再挽回一次,但是看来没用。”
  田恬心里悠悠的点亮了一簇小火苗,但他面色平静的问:“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还是你在装傻?”Jack摸着下巴斜睨着他:“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他有多在乎你,在乎你到怕失去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说的!”
  田恬轻声笑了,他站起身,再也按捺不住,笑得两边肩膀都微微颤动。
  因为怕失去你,所以假装不爱你,还拉了个倒霉的垫背者,你也很会演戏嘛,陈圆圆。
  不过,这种婉转的拒绝方式,大概只有他能想得出吧。
  “嘿!你别太得意——Cheney最讨厌撒谎的人了!”
  “哦?那你骗过他吗?”听到这话,正在往外走的田恬停下脚步。
  “呃……”Jack犹豫的揉揉头发,原本就不黑的发丝滴下水珠,“不能算骗吧,我和别人做 爱没有告诉他,但是他也没有问。”
  田恬看着他,郑重其事的叹了口气,说:“你有了他怎么还能和别人做 爱呢。”
  
  房门关上后,Jack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发了一会呆。
  他和Cheney对性 爱的定义本就不同,Cheney是个保守论者,连一些过火的姿势都不愿尝试,而Jack却是把艳遇当成口头禅挂在嘴边的,在这一点上Cheney从没和他争论过,但不争论不代表赞同,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两国的,因为寂寞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混到了一起去,现在他找到了同一国的,终于飞走了。
  
  田恬走后Jack又回到床上睡了一觉,昨天夜里玩得太疯,只怪这里的男孩太美丽,天色暗下来时被电话叫醒。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对方却中气十足的:“过来陪我喝酒!”
  Jack拧着眉毛,心想那个田恬怎么这么不得力,还没搞定吗?陈宅电话他都供出去了哎。
  “Honey,你在哪?”
  陈圆圆说了一个地址,在焦躁的语气里挂上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有上不去鱼羊的同学?
要不,FJJ文库?
禁止留链接,所以大家自己体会吧。
第 34 章
  陈圆圆是真的很生气。
  装病!
  这么幼稚,这么荒谬,这么……不可行的手段竟然也被田恬给使出来了,而且还一骗一个准!他还真信了,能不信吗?人家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呢,副院长的爹,脑内科主任的妈!
  亏他还那么焦急那么惶惑那么担心过,亏他还利用Jack和他演情侣,亏他还为他……哭了一鼻子。
  看看吧,这就是好学生田恬。
  他真想冲回小马老师面前,给她讲讲这段情节,这可比偶像剧强悍多了!
  但是愤怒归愤怒,那个同学录和那封信,他都小心的收好了。
  正因为经过那么一档子“疑似”生离死别的戏码,他才更明白缘分来之不易。
  有缘相见,未必就有分相守,缘分缘分,合起来才是圆满啊。
  但他还是很生气。
  事理谁都明白,但是气头上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他得吊那小子几天,谁让他耍了自己呢。
  陈圆圆这一整个下午都躲在一家不出名的咖啡馆里,把店里提供的杂志看了个遍,还很傲娇的把手机电池卸下来。
  天快黑了时他才决定要去喝酒,还得叫着Jack,他需要一个伴儿倾吐一下内心的不快。
  
  在吧台前点了一杯特调便在安静角落的半圆形沙发里坐下。
  店里人慢慢的多起来,音乐也被人声盖住,陈圆圆喝掉第二杯特调时Jack还没有到,但想找个人倾吐的欲 望却更加强烈。
  
  “Hi~~”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他对面坐下,“一个人?”
  男人模样不难看,衣服和发型搭配得不错,但就是眼神过于轻佻,盯着陈圆圆上下打量的神态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打招呼。
  陈圆圆叹了口气,又向不远处的舞池看了眼,红男绿女,一样也不少,没错,是主流酒吧啊,又不是专门的Gay吧,怎么还会碰上这种搭讪男人的男人。
  他把杯子轻轻放下,垂着眼睛道:“等人。”
  “等的……是男人吧?”男子自作主张的笑了笑,陈圆圆不悦的看他一眼,没回答但也算默认。
  “我也是一个人,反正你等的人还没到,咱们先认识认识呗。”接着男人开始自我介绍,还递了名片过来,陈圆圆不打算和他认识,但这人的出现却也恰到好处的缓解了某种焦躁的情绪,陈圆圆决定在Jack没出现之前暂且拿他打发时间。
  男子见对方没有反对他留下的意思,更加来了情绪,说:“你是第一回来这吧,”说着看了眼陈圆圆手里的酒杯,道:“特调没意思,他们家的‘雪露’才好喝。”说着便向侍应生点了两杯。
  雪露确实口感很不错,冷冽冷冽的,但滑到肚子里却又像团火。
  “看起来你心情不太好啊。”
  “眼神不错。”
  “那是,2.0的!”见陈圆圆手里酒很快空掉,男子越发殷切的问:“再来一杯?”
  “行。”
  
  几杯雪露下肚后,男子的胆子更是大起来,眼神迷蒙的盯着陈圆圆的下巴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下颌弧度很好看?”
  陈圆圆没理他,肚子里像烧了一团火,视力也被烧得不太好使,眯起眼睛只够看清手腕上的指针,妈的,40分钟了,Jack怎么还没来?
  见陈圆圆没有反应,男人试探着探过身来,手指轻轻拂过自己刘海,低声说:“想不想换个地方聊聊?”
  嗐!陈圆圆终于知道自己没有拒绝这个男人坐下来的原因是什么了,这家伙和Jack很像,都是同一套搭讪手段,连习惯动作和气场都类似,记得第一次和Jack约好见面是在一个露天咖啡座里,他去早了,便先叫了一杯意式特浓打发时间,Jack也去早了,便向他勾搭,虚与委蛇的聊了一会后才发觉彼此就是约定的人,闹了个大笑话。
  因为一开始便晓得双方的感情观不同,所以即使Jack明目张胆的出轨他也没有在乎,原以为自己是个醋性很大的人,但和Jack在一起的两年却连一丝酸味都飘不出,现在想来可能因为从最初就没有放期待进去过,没有期待才不会失望,大家都是这么保护自己的。
  可是没有期待的感情,还叫感情吗?喜悦与伤痛并存,才是正道吧。
  男人见他眯缝着眼睛,脸蛋是酡红色,不知在想什么,一会笑一会皱眉的,以为他醉懵了,便一挪屁 股挤到陈圆圆倚靠着的小沙发里,手搭上对方的膝盖。
  “酒量这么浅呀……”男人凑过嘴唇,气息喷上陈圆圆的耳垂,“要是想睡的话,咱们换个地方让你睡个够啊……”
  “睡你个头!!”随着一声怒喝,男子故意做出来的魅惑表情全部毁于一旦,先是头发被人从后面薅住,紧接着整个人也被拽了起来,而陈圆圆依旧窝在沙发上眯缝着双眼。
  “啊呀!!你是谁?!你干吗?!”
  整顺头发后男人瞪起眼睛,他也不是好惹的,很快撸起袖子准备要和不速之客干一架。
  转过身来才看清楚,从天而降的男人戴眼镜,穿真丝针织衫,整个人散发着温文典雅的气度,但身材却很高大还有着宽阔的肩膀……
  撸起袖子后男人有点打退堂鼓,但周围已经有人在往这边指指点点了,沙发上的“醉美人”也在看着,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喝道:“怎么着?要打架啊?来啊!”说着挺起他不是很厚实的胸膛。
  “呵……”那人却笑了,眼睛再镜片后面灼灼发光,“其实这中间有误会。”
  “误会?”
  “我呢,不是来找碴的,其实我是他的私人医生。”男人指了指靠在沙发上酡红了脸的陈圆圆。
  “哦,然后呢。”私人医生揪我头发干吗?还爆吼“睡你个头”,他现在耳朵还麻麻的呢。
  “他有艾滋,我是来给他送安全套的。”话未说完,一直猫样眯着眼的陈圆圆怒吼道:“操!你才有艾滋!田恬你活拧了吧!”
  “哎,你看,还不配合治疗。”田恬冲男人抱歉的笑笑:“我都说完了,您……还睡么?”
  “不不,不睡了!”男人用力摇晃着脑袋,又恋恋不舍的朝沙发上看了一眼,“那个……祝你早日康复啊!”说完快速朝洗手间跑掉了。
  
  “谁有艾滋,谁有艾滋!你才有艾滋!!”下一秒陈圆圆扑过去,如离弦之箭,双手掐住田恬的脖子,但因为酒精的缘故,力气却使不出来,又因为身高的差距,看来竟像是主动挂在田恬身上似的。
  田恬笑着拖着他往外走,一面拍着他的背说:“我有,我有艾滋行了吧!”
  除了倒霉催的在洗手间消毒双手的男人,其他人都笑了:原来是情侣吵架啊。
  
  田恬半拖半抱着把陈圆圆塞进店外停着的出租车里,“乖,送你回家。”说着田恬特意整了整针织衫的下摆,又拍了拍裤子,自言自语道:“我也顺便认认门。”
  陈圆圆灌了一肚子的雪露在店里还不觉得什么,出来一沾风酒意立马氤氲开来,吹了个东倒西歪,只是手臂还兀自挂在田恬脖子上,恶狠狠的念着:“你混蛋,我不许你去我家!混蛋!”
  “好好好,不去你家~”田恬笑着拢着陈圆圆的后背,转头吩咐师傅:“金柏小区,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也会继续更,不过会出现【省略XXX字】的类似内容。
第 35 章
  35
  “这死孩子,让他谈对象不去,出去鬼混倒挺有能耐,”门铃响起,陈母絮絮叨叨的往门口走,打开防盗门却看见自家“死孩子”挂在别人怀里的盛况,当下就慌了,忙问:“这……这是……圆圆他怎么了?”
  “阿姨您好,”田恬很有礼貌的开口:“我是田恬,是陈圆圆的初中同学,他没事,就是多喝了几杯。对了,前阵子太感谢您了,您炖的东西真好吃,早就想来拜访您了……”说着下意识向前微微探身,但因为身上负着另一个男人的重量而令鞠躬的动作显得有些狼狈,更何况这人还不老实的扭来扭去,嘴里胡乱嚷着:“不许你去我们家!不许你去我们家!你这个大骗子~~”
  “……”
  陈母的面子都没处放了,心里把自家这不争气的混小子骂了一千遍,脸上殷殷笑着说:“哎是田恬啊,呦~都长这么高啦~难怪看着有点眼熟,来来来,快进屋,进屋!”说着搭过手把陈圆圆往屋里扯,陈圆圆还没全醉,认出自己老妈,又吵嚷道:“妈!别让他进屋~~他是个~呃~骗子!”
  “骗骗骗你个鬼啊!瞧这一身酒味!”陈母回身向屋里喊:“圆圆他爸!快出来扶你儿子一把,他喝多啦!!”
  陈父不知是看电视太入迷还是看着看着睡着了,总之是没动静,田恬赶紧说:“阿姨我来吧,陈圆圆的房间在哪?我扶他去休息吧,这么晚了您就别忙活了。”
  “哎呀,那多麻烦你啊。”
  “不麻烦的,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说着田恬矮下身子直接把陈圆圆给顶起来,往卧室走。
  “真是个好孩子啊。”陈母抹了把汗,叹息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太晚了就住下吧,圆圆那屋什么都有!要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去冰箱拿啊!”
  “哎!”田恬边走边脆生生应道。
  
  这么多年没见,田恬真是出落得越发一表人才,陈母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会这孩子老来咱家玩,每次都脆脆的唤一声阿姨好,然后鞠个躬,虽然个头长了,但是还这么懂礼貌,真是难得,这么想着,当年两个小萝卜头似的孩子打打闹闹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晃动。
  被忙乱和感叹一搅和陈母也忘记询问:呃?田恬的病怎么莫名的好了?
  
  房内,关上门,田恬把陈圆圆扶到床上,后者顺势跌进被褥里,闹腾了一路他是真累了,汗水合着酒气从额头流到下巴上又流进领口里,陈圆圆嗅到自己枕头的熟悉味道身体越发软了,懒洋洋伏在那里不想动,田恬坐在旁边喘了几口气就寻摸着想找点什么给他擦擦脸。
  
  陈圆圆的卧室是带卫生间的,田恬便找到他的毛巾用水淋湿了,拧干蹲在床前,陈圆圆瘫在那里像摘了壳的蜗牛,整个人都透着软乎劲,田恬看着心里也不由升起暖意,和缓着叫道:“圆圆,擦脸。”
  话一出口,自己先脸红了,他称呼对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可能是刚刚受了陈母的启发吧,这时候便也“圆圆,圆圆”的唤起来,亲昵得不像话。
  想到以后自己还要经常、多多的唤这个小名,就忍不住笑了。
  但在那之前得先把人哄好。
  这短暂功夫陈圆圆已经眯了一小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已不知身在何处,但看见脸前杵着的人,一下就清醒了,前后的记忆一下顺畅起来。
  便开始和田恬发飙。
  
  “你怎么在我家?!出去出去——你这个大骗子!我不想看见你!Jack呢?Jack怎么没来?!”他坐起来,东张西望看了一圈,然后自言自语道:“装吧,你就装吧,还装到我家来了……”说着把人往外推,还作势转头大喊:“妈!妈——快,把这家伙赶走!他骗我——”
  隔壁卧室里看电视的老两口听见这动静对视了一眼,随即默不作声的把电视音量调高一点。
  ——真丢人啊,二十八的儿子喝多了还找妈……
  
  和醉汉是讲不通道理的,这点田恬明白,更何况还是醉起来如此幼稚的家伙——他没想到陈圆圆喝醉了会是这种反应,平时故作镇定的佯装都不见了,脾气袒露得如此彻底,恩,以后一定要好好欣赏。他这么打定主意,但现在可不能让他这么不管不顾的吵嚷。
  “陈圆圆,大半夜的,别闹了。”他抓住按在自己胸前的手。
  “这是我家!你管得着吗?!”陈圆圆梗着脖子,眼睛炯炯有神的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和你说话,”扭过头去接着喊:“妈——啊唔!”
  嘴巴被田恬的手捂住了。
  老大的一个巴掌,一捂就是半张脸,声音跟被掐断了似的。
  “唔!呜呜呜——唔!!”陈圆圆用力瞪着眼睛,眉毛很悲愤的皱着,喉咙间溢出的全是不满。
  田恬想笑,他几乎猜得出这个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他一定在想:明明我是受害者,为什么这家伙敢明目张胆的跑我家里来欺负我?
  忍住笑,田恬低吼道:“大半夜的,你嚎什么嚎?吵到隔壁阿姨叔叔睡觉,还以为咱们在搞什么。”
  后半句把陈圆圆震住了。
  陈圆圆不呜呜叫了,而是用力眨巴着眼睛,目光里全是憨态和疑惑。
  田恬被这双眼睛忽闪得心里一软,手心都感觉到一阵麻痒,好像那睫毛是刷在自己手里异样……当下就软了口气,坦诚的道:“圆圆,都是我不好,不该骗你,可是你却和Jack假扮情侣,害我有多伤心。”顿了顿,又道:“你还跑去喝酒,要不是Jack打电话告诉我,我都找不到你,你看,你到现在都不给我你的住址,我还是去找你的前男友要来的,圆圆……啊!!你咬我??”
  田恬甩着被咬疼的手,不住的吸气:“真不愧是属狗的。”
  陈圆圆有四粒虎牙,咬起人来可不是盖的,自己用了多大劲自己晓得,看田恬不住咧嘴的样子便大人有大量的挥了挥手:“算了,我头晕,今天不跟你计较了,我要睡觉,你走吧!”
  说着自己一头栽进床里。
  田恬却没走,试探着轻声唤道:“圆圆。”
  “哦对了,不许这么叫我!肉麻!”
  “那……圆儿?”
  陈圆圆抬起眼,用狠狠瞪了田恬一眼。
  田恬笑了,越发生生不息的叠着唤道:“圆儿,圆儿,圆儿——”不窘死陈圆圆不罢休。
  “啊啊啊——”陈圆圆气得几乎从床上蹦起来。
  陈圆圆这么愤慨是有原因的。
  初中要好的那几位同学常这么叫他,因为他的名字念快了就会被本地发音中的儿化音囫囵过去——“陈圆圆”仨字的名字立马简化成了俩字:“陈圆儿”,再熟一点就干脆叫他“圆儿”,既亲切又痛快,但是田恬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话仍价带着青涩的家乡南方腔,所以这个简而化之的发音经他念出就拐了个离奇的弯,变得曲折又粘腻——圆,儿;圆,儿,生生成了台湾乡土剧里小丫鬟的名字。
  田恬自己也觉出趣味来,一叠声的不停口。
  “哼!!”陈圆圆终于忍不住,飞扑而起,冲过去堵他的嘴。
  正中田恬的心怀,他将人接住,顺手搂到胸前,然后把自己那该死的唇递上去。
  “唔——唔……”这回不止田恬的嘴被堵住了,陈圆圆的也被堵住了,这是个双赢的局面。
  客观上讲,田恬的吻技比上回有了明显的进步,至少没磕到陈圆圆的牙,其实也可能磕到了,但是陈圆圆他老人家喝高了,没觉出痛也是有可能的。
  田恬的舌尖探进对方的唇缝,沿着一溜牙齿细细探索,还着重描摹了一下那四粒虎牙。
  他一手托着陈圆圆的下巴,一手箍着他的背,陈圆圆的头深深向后仰,拼命拒绝对方舌头的进一步探入,但这在田恬看来,向后弯曲的脖颈更加增添了这次亲吻的美感,这种后仰的动作不像拒绝,更像邀请。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亲小嘴也是不允许的……
第 36 章
  36
  后背被抵在卫生间的门上,门顺势被撞开,砰的一声,两人拥吻着摔进厕所。
  
  “啊!”陈圆圆的背在贴满浮凸壁砖的墙上被按得生疼,但田恬很快转移了他对后背的注意力,那微不足道的痛感在口腔绵密的袭击里逐渐淡去。
  “恩……”
  陈圆圆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株大树,田恬就是那疯长的粗藤,顽固,不依不饶的缠驳在他干涸的躯干上,厕所没有开灯,更令他生出连日光都被这个男人遮蔽的错觉。
  
  深入的吻告一段落时,两人的脸颊都是绯红的,田恬的眼镜早从一开始就被抛到了某个角落,没有细框眼镜的遮挡,他那温文儒雅的气质也打了折扣,被另一种陌生气度所取代,反而有点性 感。
  因为中度近视,他的眼睛微眯着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圆圆,细长的睫毛在瞳孔上形成阴影,眼珠因此变成毫无光泽的纯黑色,他的嘴唇透着鲜润的水色。
  陈圆圆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像被蛊惑了似的,他慢慢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第二个吻更加美好,美好得让人脱身不能。
  田恬是他的藤,不动声色的缠了他那么多年,在心里,在梦里。
  热情只会越烧越烈,尤其在两个男人之间。
  “别……”陈圆圆先按住田恬的手。
  “让我摸摸。”田恬不耐的喘着气。
  “凭什么给你摸。”陈圆圆低喝道,他已感觉到对方的状态,被紧紧抵住的这一瞬间忽然让他觉得羞耻,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田恬——还是孩子时就认识的家伙,他们一起参加过运动会,曾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是闹过冷战,发过脾气,也伤害过对方的人,迄今为止他们最亲密的接触都只在出现在梦里,当旖念就要变成现实时,这太令人羞耻了!
  陈圆圆死死按住田恬的手。
  田恬反手握住他的手,用修长的手指在对方手背上摩挲:“我发誓,除了生病那条,其它都是实话……”
  “可,可我还没原谅你呢。”陈圆圆既是个狠人也是个怂人,腿都站不直了,却硬压下欲 望,翻了个白眼从对方怀里脱出,跳到一旁的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流声里涨红着脸说:“时间很晚了,你可以走了!我,我也要洗澡了,我喝多了,现在特别不舒服,还想吐。”
  田恬靠墙站着,等身体里的火焰渐渐平息后,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圆圆,我们浪费了这么多年,能不能不要闹了。”
  陈圆圆用水撩着自己的脸,但耳朵却越来越红,窝窝囊囊的嘀咕着:“我没闹。”
  田恬走过去,碰了碰左边那通红的耳垂,笑嘻嘻问:“你在害羞吗?”
  对方头也没抬的泼来一把水,田恬拂了把脸,继续道:“可是阿姨让我今天留下,照顾你。”
  后三个字才是重点。
  
  田恬的厚脸皮令陈圆圆有种逃无可逃的无措感。
  对方非要和他挤在一处睡,还用了他的卫生间,他的香皂,他的新内裤……
  陈圆圆洗过澡后换田恬去洗,等田恬从卫生间出来时卧室里已经一片昏暗,只有敞开一半的窗帘透进天空的星光。
  “真好啊,我们有多久没在一张床上这么聊天了。”田恬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隔着薄被手亲热的搭上他的腰。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