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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_58 肥妈向善(当代)
秦少倒也不知怎的,口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我也想清楚了,表姐说什么都不通知家里人是不行的,我是替不了表姐家人做这个主。”
“那这样,是你,还是我们,联系你表姐的家人?”蒋父就此询问他的意思。
“我已经打电话给我舅父了。舅父现在在赶来的路上,不是今晚,就是明早到。”
秦少的话,意料之外,将了他们一军。
蒋衍的眸里顿时一道犀利的剑光,打在秦少看起来有些得意的脸,。
不用想,据蒋中海到达的时间推断,秦少打给蒋中海的电话,是在昨晚上抵达县城,他们没能追上的时候已经打了的,却假惺惺地一再配合说蒋玥说不联系家人。
蒋父一拍额头:心知这梁子,恐是要结上了。
他们主动支付医药费等诚意,并不能取消对方的敌意。
“你们还要进去看我表姐吗?”秦少推开门,有意勾着眉角说。
不管怎么样,如果他们现在因此与受害者家属闹了脾气,到时若受害者反口要告蒋梅,吃亏的,仍是他们。
他们现是受制于人。
蒋父忍了下来,拉下儿子的袖口。
面对秦少,蒋衍嘴角一咧,笑:“你表姐要休息,我们明天再来吧。”
作罢,转身就走。
看着他们两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秦少进门后,嘭的甩了门,对躺在床上的蒋玥说:“瞧他那副德行,表姐,值得你花这么多年的时间在他一人身上吗?”
“你不懂。”蒋玥沉沉稳稳翻着手里的杂志。
“我怎么不懂了?”
蒋玥对他抬头,高深莫测地一笑:“瞧你急躁成这样,怎么办大事呢?”
……
住在县城里一家旅馆的温媛发现,自从杨修到达县城接到一通神秘来电后,就此打消了去蒋玥病房里探查的意向。
到了今晚上,杨修对她说:“你不是想回学校吗?明早我和你一块走。”
“不等着看结果了?”温媛扬扬眉。
“没有必要。”刀眉一竖,简单四个字,干脆利落。
想是出了什么问题,低头的咀嚼,他口中意味之外的字句。
低沉的男子嗓音,掠过她耳畔散发阵阵寒气:“我知道是你把信息发给蒋梅的。但是,我劝你把你的嘴巴缝上,这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事。”
抬头,圆圆的眼珠若面黑暗的镜子,看着他。
他嘴角是浮现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神情:“不照我的话做,后果有你等着。”
如今她并非那个被杨乐儿一吓全身发抖的女孩,佯着瑟缩:“我懂了。”
……
蒋衍与蒋父回到旅馆。
“爸,刚饭吃一半,我让快餐店给我们送碗面条,怎样?”蒋衍问老父亲意见。
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的蒋父,听到他这话,无意中联想起小儿媳蔓蔓说:“蔓蔓做的面条,那是天下第一好吃。”
应说蔓蔓做的面条不像平常店里那些,不辣,清淡,很消火。
“爸。”蒋衍咧开一排白牙,“你想吃蔓蔓做的,还不简单?过两天回家,就能吃到了。”
“是啊。”蒋父后悔向儿子提起蔓蔓了,换掉鞋子,走去洗手间。
拿起父亲搁在桌上的手机,蒋衍翻找记录,没见有媳妇或是陆家人打来的。看来这信号未通。
窗口被一阵风刮开,洒进凉凉的几点雨丝。
雨,是从山里下到了县城。蒋衍不知道陆家村下不下雨。
心头这里挂挂着:不知道媳妇和孩子怎么样了?
……
山里的雨,从那时候下起后,一直没有停。
姚子宝的夜光表,勉强在漆黑的山里露出两条指针,指向时间:六点。
越到晚上,救援工作开展越难。
现在,他们自从车被盗之后,是在这里等待人来有一两个钟头了。期间,他们经历了诸多自救的努力。比如,
陆欢将几个翻滚在泥水里的行李箱拉回来,一个个试图打开,想从里面找点更厚的衣物。汪芸芸自称自己没有带厚衣长裤,不然不会借蔓蔓的衣服穿了。
温家人锁箱子,不是用密码的,直接是用锁头,防盗的大锁头。
眼看夜里黑成这样,道不定要在这里过夜。
有这么多人陪着,汪芸芸仍感到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姚子宝找出了随身携带的多功能瑞士军刀,在陆欢拉回来的最大的行李皮箱上,用刀子切割最外层的皮,最终被他们割开了一条长口子。掀开后,再割里头的布。
汪芸芸知道这行李箱是张秋燕的,不过张秋燕她们能弃他们生死不顾,他们割她的行李箱合情合理,因此并不出声阻止,倒是恨不得把这一群人的行李箱全割了。
打开张秋燕的行李箱,挖掘里面的宝物,收获大出他们的意料。
食品有了:罐头,饮料,巧克力,饼干,连吃零嘴的梅子都有。
衣服有了:厚实的几件运动衣,张秋燕身材庞大,衣服给他们穿都绰绰有余。这会儿,他们也不会介意是男是女的衣服。
衣服有,裤子当然有:虽然张秋燕矮,裤腿短了些,反而在雨天里更方便,水不沾裤脚。
他们盼来的工具:伞、雨衣、手电筒、打火机。
姚子宝不忘在艰难时刻自娱自乐,道:“她这些东西都是为我们准备的,难为她不辞辛苦从家里带到了这里。”
汪芸芸见了这些东西则是啐一口:有这些宝贝,当时大家遇难时,怎么不见张秋燕拿出来贡献,尽是舍不得自己的东西。
“姐,吃点东西。”陆欢先找到瓶牛奶,拿到蔓蔓面前。
坐在最里面的蔓蔓,如只刺猬一动不动地缩成一团,浑身带刺似的,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
“姐?”陆欢担心地弯下身子来。
姚爷的手先伸出来,接过他手里的牛奶瓶,说:“现在最主要是要升点火。”
“有了雨伞和雨衣,我和宝儿准备拿手电筒,到这附近找找干柴。”陆欢卷着袖筒,准备大干一场。
可姚爷没有答应,狭长的睐眯着,望大岩石外头犹如倒盖的黑锅的天:“现在天黑风大的,你们走到外面去不安全。要是不小心摔了更麻烦。就这里的东西,比如没用的衣物,拿出来烧。”
姚爷在关键时刻,可比温家人狠多了。
你们不是偷了我的车吗?我只好烧你们全部的东西取暖。
这个主意两小伙子乐于执行,不会儿,就把那些女人花花绿绿的衣服,弄成一团烧。然后,皮箱里面的纸盒布料,都被他们拆了拿出来烧。
火苗虽不大,好在有火,有点明亮和温暖了,最可贵的是能给人带来希望。
汪芸芸心里有些安实了,坐在火边,偷偷伸展手脚,偷偷斜着眼角偷窥美男子。
比起两个毛孩似的小伙子,姚爷是一枝独秀,搁在哪里都是一枝花,什么叫做最美的花,是无论静止时或是动作时,都是一幕令人印象深刻的美景。
始终坐在蔓蔓身边的姚爷,把牛奶盒子撕开个小口子,牛奶倒在保温瓶盖子里,靠近火热会儿,自己试了口,再放到蔓蔓手里:“喝一点。”
动作、语气,温柔至极。
汪芸芸光是看着,心尖儿都一跳一跳的,脸蛋都要一红一红的。
接过牛奶的蔓蔓,手心抖了抖,没能握紧。
温暖的掌心连忙在下面接住,同时把她的手一握,眉不禁皱了半分:“冷是吗?”
蔓蔓身上腿上,全身,都裹着最厚的衣服,从陆家里面借来的毛衣都穿上了。然心里的害怕,让她不自禁地抖。
孩子。
孩子千万不要流掉,不要离开她身边。
纤细的指尖,丝丝的哆颤,传到他掌心。
他两只手合起她的手,给她捂起来:“囡囡,你听我说,听姚大哥的,有姚大哥在这,什么事都不会有。”
她闭紧眼,眼皮微微哆着,不知道:刚刚那个坠感是怎么回事?
是孩子流掉了的信息吗?
看书里面介绍过,说流产会有小腹坠感,是这样的吗?
如果是这样,她怎么向老公交代?
“囡囡。”见她什么话都没有听进去,伸手掰过她细小的下巴颌。
月牙儿眼向上,惊疑不定的,像只小兔子。
生来倔强的她,竟有这种表情。可见是把她吓到什么地步了。
也可以想象得到,孩子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看把你吓的,这样能做好妈妈吗?做妈妈可不能这样的。听姚大哥说个故事好吗?”俊颜上展开的微笑,如夜里温暖的一盏灯。
月儿眉小蹙:“可是——”
汪芸芸见机挪了过来:“蔓蔓姐,你这样不行。你不安心,宝宝肯定不安心。如果是流产,你底下会有东西流出来的。这个我再清楚不过了。你不信他,总得信我吧。我可是专业人员。”说完,她是向姚爷露出排白牙。
两小伙子一看。
“你看,又有女人见你哥就犯花痴了。”陆欢耸个肩头,从温凤姊的行李箱里,居然挖出一瓶像是煤油似的东西。这一下,衣服烧完不怕没有的烧了。
“我哥是万人迷。但是,现在见到这个苍蝇围绕的情况,我挺同情我哥的。”姚子宝捏住要打喷嚏的鼻子,怪声怪气地说。
“助产士。”念着汪芸芸得瑟着念出来的这三个字,陆欢可不是鄙视这个职业,只是觉得这女人每一样夸耀的动作和语言都无比好笑。
“你说你哥如果知道她要和你哥抢着给蔓蔓姐接生,会有什么表情?”姚子宝扶扶镜片,遐思君爷对这事的反应。
“还用说?”陆欢抿着嘴巴笑,“我哥不把她一脚踢到西伯利亚去?”
滚远点。
君爷对苍蝇之类的口头禅。
回头来说,陆欢是挺愁着的,见姐姐愁眉不展,心里跟着愁,但不敢表露。
要是姐姐的孩子真的流产了怎么办?
前些时候是听君爷提过,流过产的蔓蔓,想再顺利怀上并生下孩子,是很难的。
“我哥在这呢。”姚子宝说。
姚爷在给蔓蔓讲故事了。
“以前我曾遇见过一个母亲,她生了五胞胎。”
“五胞胎?”
“是,四个小兄弟,和一个小妹妹。当时那个母亲,是坐在地里生的,我们部队的人接到求救信息,跑过去的时候,那母亲已经把第一个头伸出来的孩子自己拽出来了,要拿剪刀剪。”
蔓蔓惊呆了,不止因这故事里的女人,且因姚爷居然把这种故事说给她听,听起来很吊人心悬的。
“你是什么人?”汪芸芸在旁边听,似乎能听出姚爷不一样的身份,问。
姚爷静静地抿着唇,对她不闻不语。
姚爷的故事虽耸,但成功地把蔓蔓的注意力吸了过来。
姚子宝从温凤姊的行李箱里找出了件最大号的衣服,扔给大哥:“哥,你披着吧,担心着凉。”
见姚爷仅着里面一件未湿透的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汪芸芸的脸闹了个大红,急忙逃回自己的地方。
蔓蔓挺愧疚的:“对不起,姚大哥。”
套上袖筒,拉上拉链,掩去那身肌肉,狭长的睐对她的话一眯:“你对不起我什么?对不起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吗?”
蔓蔓差点儿噎着,小心捧着牛奶。
舍不得为难她,姚爷的眼,是对向那边窃笑的两个小伙子:“打起精神,节省一点烧。”
喝了杯牛奶后,蔓蔓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疲倦紧接上身。
见她要靠到岩壁上去睡,轻轻把她的头移过来,靠到自己肩膀上,同时把她腿上的衣服往上拉,这一拉,发现,她裤子上有一点红。
眸眯紧。
……
一排车,大概有四五辆,其中有绿色吉普。
沿途遇到的车辆认为是军车,主动给它们让路。
纵使如此,如此大雨瓢泼的路况,极大地给车的行速造成阻碍。搜救情况几乎一筹莫展。
“或许他们已经平安到了县城。”刘秘书往好的方面想。
“不见得。”君爷的脑子是很冷静的,冷静过分,“现在这个时间,即使他们早我们出发,也很难到达县城。”
吉普车经过一座石桥时,君爷从车窗往外看,一片漆黑的雨林中,像是有星星在闪光。
“这附近有民居吗?仔细留意点。”
刘秘书对他突发的命令疑问:“民居?”
“不一定,他们会选择在中途避雨。”
这倒是有可能的。
并且,现在是到了相对平坦的山脚,散落的民居应该会有。
“前面有个三岔路口,好像能看到一两幢民居。”开车的小兵立马做出汇报。
“能看见车辆停在其中的影子吗?”刘秘书追问。
“前面的第一辆车已经先拐进去看了。”负责侦查情况的另一名小兵说。
于是,不会儿,那先拐进去的车对着路口打出了意味深长的车尾灯。
后面跟随的几辆车,都跟着那辆车,拐进了民居前面的路。
刘秘书先下来打起伞,打头阵的小兵,已是跑回来说:“有辆白色面包车。车里面没人。可能都在这里借宿。”
君爷走下来,率先大步往面包车停靠地点的那户人家走过去。刘秘书给他撑着伞,却追不上他。几颗雨珠子,就此黏上了君爷两道山峰一般屹立的浓眉。
两手搁在两扇木门上,刚要推开。
忽听里面一男一女的声音说:
“我刚过去上厕所,听到那司机在被窝里说梦话,说半路乘客下车不关他的事。你说会不会真出什么事?”
“那可难说了。这么大的风雨。或许下车的人,如果聪明,会找地方躲起来。不过,若出了事,他想完全脱卸责任难了。”
冷眉竖然,双手一推。
门,嘭打开。
里面的夫妇,见家里忽然出现一群陌生人,如惊弓之鸟跳起。
“请问你们是——”男人小心翼翼问。
女人是退到了后面找地方隐藏。
“我们只是过路来找人的。”君爷冷冰冰的声音,冷冰冰的眼,扫过他们夫妇。
想找地方躲的女人,不敢躲了,拘束地站在原地。
想让君爷好声气一点,是不可能的。刘秘书出来做解释:“是这样的,我们有朋友说是半路出了事,我们一路寻过来救援的。”
“出了事?”这对夫妇互相对眼,想到自己之间刚说的话。
“那面包车司机呢?”
冷声响起的瞬间,男人已经急忙在前面带路:“就睡在隔壁。我去叫。”
刘秘书立马带着人跟那男人去抓人了。
屋里的女人,给君爷搬张凳子:“请坐。”
君爷扫了眼她一脸的讪笑,收起视线,没有坐下,竖耳倾听隔壁的动静,冷眉细致地琢磨着。
只听一阵骚乱后,面包车司机,被两个小兵推进了门里。
“你们想打劫啊?我告诉你们我没有钱。”面包车司机叫,等抬头,对到君爷那张脸,忽然一阵哆嗦。
老天,这男人,简直像是从电视里出来的冷面杀手。
傲气凌人,眸里的光,都是黑的。
整个黑心肠的一个男人。
心狠手辣。
面包车司机腿软了:“大哥,有话好说,万事能商量。”
“你在半路把一群人落路上了?”
“是。”面包车司机半句话都不敢撒,“但是,是她们自己主动下车的,不关我事。”
“她们为什么下车?她们到达目的地了吗?”
“不,她们去县城的。”
“一共多少人?”
“六个。”
数目符合。蔓蔓加五个温家人,刚好六。
冷声加紧追问:“是男是女?”
司机被他骤然加大的音量喝到,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惊颤:“都是女的。可大哥,我绝对没有对她们做出任何事来。我是载客的老司机了,经常在县城这条线来返的。”
“她们怎么找上你的车?”事情来龙去脉都得弄清楚了。
“她们在火车站曾经包了我的车,我把她们送到陆家村。所以她们后来突然要离开陆家村,就找上我了。”
“这么说,她们认得你,你认得她们,你知道她们的名字吗?”
“只认得一个,和我联系的那个小姑娘,姓温,叫温浩雪。”把温浩雪的名字惦记住了,只因温浩雪与她那群亲戚太极品,司机再三后悔接了她们的生意。
是她们!
手指,在浓眉中间是一按,极力控制着情绪:“你在哪里把她们放下的?”
这个问题,之前已经有个男人带着两个小伙子来问过。司机不免想这批人马之间有什么关系。
“有人,之前来问过我,也说是她们的朋友。”
是姚爷吗?
那两个二少呢?
刘秘书一急,抢着问:“是不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刚成年的男孩。”
“是。其中一个男孩说乘客里面有他的姐姐。”至于陆欢要拿拳头打他的事,自动省略。
都找到了。
刘秘书心里松口气,回去能向陆家姚家交代了。
可君爷一点都没有放松:“你说把她们放在哪里了?”
“最近的那座桥附近。”
司机刚说完这个信息,君爷旋身往外走。
刘秘书等人急追出去。
夜里,整齐的车灯照亮了桥下的那片空地。一群人,紧接跳下桥寻人。
当然,他们也不能肯定,姚子业有没有先找到人,把人先接去县城了。
直觉。
是直觉。
在过桥时晃过眼前的那点星光似的光。
没过多久,喜讯传来。
陆君大步,迈到了前面。
大岩石底下,汪芸芸看着一排场的人到来,其中,走在前面的那男人,就是上回被她教训过的那个。不知为何,这回看到君爷,她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
君爷一眼瞥到她,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红:“就你一个?”
“我妈和我弟没有来。”汪芸芸咬着舌头,没有举出温凤姊那些人。
对!
他记起了,上回,就是她那个妈,替她打宣传:响当当的三甲医院的助产士,天下最了不起的助产士。
冷哼。
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先掠过两个完好如初的少年,再挪过目光,放到角落里,半屈膝,蹲了下来。
火光,半照在蔓蔓闭着眼的那张脸。
姚爷是做了个嘘的动作,不让任何人惊动,一只手,对着君爷,稍微掀开盖在蔓蔓腿上的衣物。
露出的那点红,令冷眸一肃,恼怒得要切齿,刚要开口。
姚爷一个手势阻止他发怒,以最低的音量说:“我想,不至于是流产。可能只是一点先兆。但现在她这情况不适合坐车,需要找个地方让她躺着,确定没有再出血为止。”
“这里走到我们刚刚找到的民居挺远的。”刘秘书难为地说。
“附近找找,有没有空的闲置的房子。照理应该有。”
汪芸芸这时候走出来,指挥道:“应该把她赶紧送医院。这里没有药,什么都没有。怎么保胎?”
姚爷紧锁的眉,无言。
和上次不同,这回他没有心情与这种人瞎闹了。
君爷果断地爆了:“若她有什么事,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为什么找她算账?
汪芸芸嘟着嘴,直瞪着这男人:“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别害了蔓蔓姐。”
陆欢和姚子宝总算听明白了,这女人是傻的。
指头戳戳汪芸芸的肩头,陆欢勾勾小指头。
“你干什么?”汪芸芸怒,回头瞪着他。
“我哥,正规医大毕业,美国留过学,现在是科长。”陆欢一个个指头帮她掰,难得当弟弟的为喜欢低调的哥哥夸耀一次。
“你哥是谁?”汪芸芸的傻冒不是一点。
陆欢指住那个被她两次大骂是业外人士的君爷。
汪芸芸脑子,这次是完完全全地傻了,恨不得自己从没有活在这世上过,眼见这脸丢得——不想活了。
……
县城医院
蒋中海在夜晚八九点钟到达。
蒋衍接到秦少的电话后,与蒋父赶回医院。
蒋中海此时,已与县城医院的医生谈过话。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遇到走廊里的蒋家父子。
“蒋将军。这个事儿——”蒋父思摸着该如何向蒋中海交代这个事。
“没事,别担心,这里医院条件不行而已,送去部队医院,就好了。”蒋中海,倒是显得与女儿一样的宽宏大量,说。
蒋父的眉头,皱得更深:蒋中海与蒋玥这样的态度,并不见得能让他们轻松下来。
“义父。我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些误会。”蒋衍走上来说。
对蒋中海的为人,他一直是信得过的。
“我听小玥说了,是意外,所以,你们一样不要往心里去。”蒋中海嘱咐似地对他们说,接着,是拍着蒋衍的肩膀,低声,“阿衍,你能不能陪小玥转院?我这手头上,空不下来。”
【121】以前见过
更新时间:2013-2-28 11:05:34 本章字数:13055
“义父,你让我陪小玥转院合适吗?为什么不通知小玥的老公?”
“她老公去执行任务了,暂时通知不到他本人。”说着蒋中海捏住他的肩膀,“阿衍,我是一直把你儿子看,所以,小玥把你当哥哥看,这并有什么不妥吗?”
“有。”蒋衍回答的话不假思索,“我媳妇在山里呢。”
“你媳妇没人照顾?”蒋中海眉头一皱,看起来有些不悦,“可我听人说,你这次是赔你媳妇回娘家,照理说,你媳妇在娘家有人照顾。”
“义父。”蒋衍说话不打马虎眼,“我和我媳妇的婚事能顺利打申请报告并且成功,我知道有义父的功劳。但是,说句实话,我送小玥真不合适。一是,你知道小玥之前对我有过感情,二是,算我蒋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想给两个家庭节外生枝。如果义父没有空,可以让她表弟继续送她过去,尽快通知她老公过来。”
“真有你的,蒋中校。”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蒋衍一愣。
回头,见是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
蒋父一看紧张了:这眉尖嘴利的中年女人,正是蒋中海的老婆以及蒋玥的妈,关秀爱。
“秀爱。”蒋中海给老婆眼神示意,一边与蒋家父子解释,“来的时候,其实我回了趟家,把她接上了。本是不想告诉内子的,但生怕瞒不住。”
“你好,师母。”蒋衍向关秀爱敬称。
关秀爱的脸冷冷漠漠的,不领他这个情:“小玥对你怎样你心里很清楚,她向来就把你当哥哥看。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为小玥做。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所谓的避嫌,是无中生有,是想诬陷我女儿是不是?”
“师母,你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过分,是谁过分。蒋中校,你是做事越来越过分了!你仗着你救过我老公的命,就以为可以对我们家指手画脚。现在是谁伤了小玥,是你姐姐。或许你在这件事上没有做错,但是,你姐姐必是要在这件事上付出代价!”
“好了,秀爱,你少说两句!”蒋中海骤然在中间对自己老婆的一喝,却是令蒋家父子感觉有点情理之外的惊讶。
关秀爱闭了口。
对这个师母,蒋衍印象十分之浅。认了蒋中海为义父,其实去蒋中海家做客的次数寥寥可数,遇见关秀爱的次数同是寥寥可数,记忆里,关秀爱是个极其不喜欢说话只专注做事的女人。什么时候起,关秀爱对他的不满积累到了这个地步。
“阿衍的顾虑也是对的,是我们在来的时候考虑欠缺。”蒋中海倒是宽宏大量的,对这个义子深信不疑的,“这样,你送小玥转院。反正一路都有医生护士相随,不需要你出力。然后,大伟接到消息,应是在这两天里面的事。”
关秀爱没有说话,不知是答应或是不答应。
这时,蒋父出来说话了:“阿衍是不太方便,因为他媳妇有身孕。我代阿衍陪病人过去部队医院吧。”
“爸——”蒋衍对此并不赞同,因蒋父长途跋涉,本不健康的身体已经有了疲倦。
蒋父阻止小儿子再说一句。小儿子插手这事本来就不合适,这事由他这个做爸的出马,才能表现出对受害者一家道歉的真诚。
“那好吧。有劳蒋部长了。”蒋中海对蒋父的坚持,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探完女儿,他是要连夜再搭飞机去往部队演习地点。
蒋中海来的路上,可能已经与妻子商量过,先给蒋玥订了机票,这样,当晚十点,病人被送出了病房准备转院。
“伯父,你好。”躺在转移担架上的蒋玥,向蒋父笑了笑,问,“只有伯父陪我吗?”
追到县城医院后,蒋衍并没有进过病房探望过她。
戒备到此地步,想都知道八成是蔓蔓对她的衍哥哥说过了什么,令衍哥哥警惕大增。
“还有你妈,医生,护士随行。”蒋父知道她提的是谁,故意不提。
“连伯父都怀疑我。”蒋玥脸上像是极其无奈,“我都是结婚了的人,从来只是把蒋中校当哥哥。”
蒋父选择了避而不答。
蒋衍是站在医院门口,目送身体不好的老父亲陪着病人上了急救车,俊颜肃穆,眉间不展,于心不忍。
蔓蔓,你会体谅我吧?
心里面,浮现这句话。
媳妇的脸与老人家的脸叠在一起。
他把媳妇的爸当爸,媳妇也会把他爸当爸。
救护车离开不到五分钟,他打了出租车,追去机场。
路上,连拨媳妇的手机十几次,仍是不通。拨到岳父陆司令那,陆司令可能是出差在外,没有接到。无奈至极中,只好拨给了温世轩。
这时候的温世轩,才知道蔓蔓是回陆家老家了。
也不知怎的,所有人,包括蔓蔓、温家人、甚至林佳静,都瞒着他这件事,可能是怕他心里不舒坦吧。
蒋衍对温世轩提起这事时,一样挺尴尬的。
温世轩出乎意料,挺爽快地一笑:“没什么。挺正常的。她回她自己的亲人身边,要去拜祭祖先看望老人,这都很正常。不然不叫做真正回到自己的家人里面了。”
温世轩是个老好人。
蒋衍一直对此深信不疑,现在,听到温世轩这番话,更不用疑了。
“我等会儿要登机,可能没有办法给蔓蔓打电话。蔓蔓在山里,信号不通。岳父,请你在这段期间帮我尽量地联系蔓蔓,等山里信号通了,麻烦告诉她,我一切安好,今晚要陪一个伤者转院,让她不要担心。”
“行。”温世轩没有仔细去盘问他这话的来龙去脉,张口答应。
以至于在旁听他们对话的林佳静,都甚是吃惊的:“大舅,你不问姐夫为什么离开蔓蔓姐吗?”
温世轩想都没想的:“你姐夫做事有他的理由,我去问他做什么,他不说,肯定是觉得没必要和我解释那么多。”
“大舅,你——很信任姐夫?”林佳静伸长脖子,像是要一探究竟似的。
说起来,当初蒋大少与蔓蔓的这桩婚事,许玉娥反对,后来温世轩像是想通了,变成支持女儿。再到后来,对女婿是一面倒了,甚至少不了说蔓蔓对老公要好。
有说丈母娘疼女婿疼过儿子的,却是极少有温世轩这种疼女婿疼过女儿的岳父。
“我自然信得过他,你姐夫救过你姐的命。”温世轩说。
林佳静想着:蒋大少什么时候救过蔓蔓的命?
结婚前?结婚后?
糊涂了。
难道是从温浩雪那里打听到的,指金若文要害蔓蔓姐那次蒋大少的英雄救美?
回头她想问时,温世轩已是走去阳台拨打蔓蔓的电话。
……
山里
雨蒙蒙。
蔓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类似睡袋里的地方,浑身被毛毯裹着,极是暖和,身边,升了火堆。
火光勾勒出的男子侧颜,棱角很是分明。
在电梯里,她曾经悄悄偷窥过这个侧颜,让她心里无限疑惑无限感慨:这人是她哥。
如今,被火光照的这张侧颜,呈现的是另一种颜色,让她有点儿感觉在做梦。
“再睡会儿吧。雨这么大,今晚是没法赶到县城了。”君爷边说,边是把手里的军绿色口杯伸过去,让人往里面倒水。
蔓蔓刹那回到了现实,问:“你在这。——姚大哥?欢儿宝儿呢?”
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姚子业急急忙忙走了回来,说:“他们两个睡了。”
两个年轻人,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哪能熬得住困。一人披了条毯子挨在一块打呼噜。
留下汪芸芸,想睡,又不敢睡,眼皮一合一张,头是一点,一点,磕得下巴颌疼。
他们现在,是在这附近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小砖房,固然简陋里面什么都没有,好在能遮点风雨。从原先避雨的大岩石底下,事不宜迟,转移到了这地方。
一群人,都在等天亮,雨停。
月牙儿眼睁着,竖耳听山里的雨声好像渐小了。
“后半夜可能会停雨,但不适合上路。毕竟夜里,路还是滑的。山体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滑坡。”像是看出她所想的,冷眉一提,将她要问的话先答了,“你再想你老公,也得先考虑你自己和孩子。”
手,停在小腹上:“我知道。”
“你如果知道,就不会一个人偷偷溜走了。”
扬起的月儿眉不予置否。
冷眸对此轻轻地一眯:“你和你老公结婚,你都不能信任你老公,你这婚结来做什么?”
“谁说我不信任他。”嘴角轻轻一撇。
“你信任他,那为什么非要赶着去县城?电话打不通,不是理由。”
低眉,忽是没声。
犀利的两眸,是扫过她默然的脸,冷声哼出:“有秘密。”
“没有秘密。”蔓蔓否认。
“让我猜猜。”指尖捉在下巴颌,看着火光,“你老公的那个二姐,是事业上,还是婚姻上出了问题。”
蔓蔓别过脸。
姚爷这会儿微微地笑:“你别为难她了。”
“如果只是她老公二姐的事情,我懒得去过问。”
“就是。”蔓蔓赶紧接上这话,“爷爷不是说了,不让你们管我的事吗?”
冷声蓦地一严:“你真以为我们不用管你的事吗!”
伴着这话,是恼怒地搁下铁杯。
这人脾气对着自己要发就发。蔓蔓没法理喻:“我怎么就没见你对其他人发过脾气?”
冷眸里为她这话起了无奈。
“囡囡。”姚爷哭笑不得。
掀起身上覆盖的衣物,蔓蔓闭上眼。
然而小屋突然闯进来焦急的脚步声,再次打断她欲睡的念头。
“桥下的水涨了。我们担心是前面的小水库出了问题。”刘秘书说,额发上垂着雨水。
一听这话,所有在屋里休息的人,全部醒了。
“发洪水?”汪芸芸的声音一抖一抖的。
“启动发动机,争取五分钟内撤离这里。”君爷起身时,命令同时发了出去。
一群人立马收拾行囊,往外撤。
蔓蔓刚起来,姚爷抓住她的手:“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囡囡,你这身子真不能再剧烈运动了,只能由人背你。”在她的手腕上紧紧地一握不放。
姚爷这时候吐出的实话,让蔓蔓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我让人来背吧。”刘秘书带着个战士过来,说。
让姚爷亲自背人,刘秘书不安心。
君爷回头一看,见他们几个人磨磨蹭蹭的,冷眉打了结,从他们几人中间擦过。
蔓蔓只觉得前面黑影往下罩,未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身子忽的腾空,她小惊一声。对方两只手已是伸过她腋窝和腰间把她抱了起来。
“君爷?”刘秘书看君爷亲自抱起她,同是小惊,急道,“还是换人来背吧。”
“我是她哥,这时候我不抱她谁来抱她?”冷眸狠瞪下他们几个的磨蹭样,自然,他这话揭了蔓蔓的心思。
蔓蔓是不会想让其他人背自己。有个老公以外的男人背自己,她总觉得怪怪的。
刘秘书等其他人都住了嘴。
姚爷,低头,弯腰提起她掉地上的衣服,狭长的睐有些叹气的。
已大步向外走的君爷,前面有人打开门。
迎面一阵寒风,顿时令蔓蔓打了个哆嗦。
外面是黑得不见五指,却能清晰地听见山里的隆隆声,好像野兽咆哮似的,不知是什么声音。
一行人是急速地往停车的地点退。五辆车子的门齐开,所有人往车上跳。蔓蔓刚在车上屁股沾上椅子,车门啪一关,车已加速像匹训练有素的赛马,在山路上与时间赛跑。
当最后一辆车刚离开桥口,突然一道汹涌的水流从山上冲下来,好像掀起的巨浪一口吞下了桥,急涨的水面向公路急速蔓延,小桥两侧很快变成水潭。
几辆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往高地,涌来的水像是张口的巨龙在后面追。此等惊心动魄,让人感觉命悬一线。
汪芸芸乍的眼泪掉下来了。
陆欢和姚子宝前头回头看,是像看惊魂电影似的,一边惊呼一边笑话她:“你不是护士吗?没有参加过抗险救灾吗?”
汪芸芸眼泪哗哗哗掉:“我哪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我这还没结婚没生孩子呢?”
在这时候,居然只想着自己有没有结婚?
“一个女人,总得嫁过一次,才能体验完一次人生的幸福。”汪芸芸吸着鼻子说。
这话本没有错。问题是——若让她随随便便找个人嫁?
“若不是自己看中的,嫁了等于白嫁。”
打死都不会嫁一个穷鬼。
几辆军车开过之前经过的那几幢民居的路口。面包车如脱缰的野马冲了出来。几个村人在后面追着跑,骂司机没良心的。
于是陆家这几辆车,只得停下来,把村民接上车。有村民反映,家里还有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走不动。
刘秘书便是带了个人往民居里跑。
本来抛下一段距离的洪流,又追上来了,耳听水声随时即到,把人车淹没。
“子业,你带车队先走。”当机立断,君爷打算移到另一辆车上等刘秘书。
未想,他这刚跳下车,袖口被一只秀手扯住,冷眸一抬,有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陆君,你留在这里,我去等刘秘书。”姚爷狭长的睐,掠过她扯着君爷袖口的手指尖,另一边要打开门。
“等等。我是说。”蔓蔓吸口气,“人跑回来了。”
“别任性!”冷冰的口气,却是温热的手是在把她的手扯开时,眉头狠狠地皱了下,“子业,你留下来。”
“我没有任性!”在他的手要移开时,她更快地再把他的手一抓。
他瞪着她,脸上像是生气,心里边,溢出的则是暖流,在这狂风暴雨中,这是她第一次,像是把他当成真正的家人看待。
另一面要下车的姚爷,惊诧地看见一个战士背着个老人后面跟着刘秘书,是擦过他们的车门,赶着上了前头的车。
可,水声同时追上了。
“上车!”姚爷急得向所有人喊,“开车!”
见他像是呆着没有听见,不知是怎了的,她慌然拉着他的手,拽着他,往车上拽。
仅这个动作,忽然令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镜头。
“陆君!”姚爷回过身,帮着拽人。
四只手手忙脚乱是将他拽上车,车门没来得及关上时,水流已是追上。
哗。
水流当即涌进了后车厢里。
这个场景,让前面已经开出去的四辆车均是一惊。
“哥!”陆欢和姚子宝同时惊叫,要跳车下去救人。
然车上的其他人死死把他们按住。
黑夜里,车尾灯能照出的,只是像无底洞一样无穷无尽的洪水。
所有人心里面都凉了。
……
天蒙蒙的亮。
昨夜暴雨导致河道急涨,淹没相关公路与民宅的新闻,在电视广播里一遍遍播送。
一辆银灰色小轿车开进了县城里面,车身浑身泥土水痕,俨然是刚在暴风雨里死里逃生出来的。
车里面,四个温家人,听到车上的广播时,终于是想起了被困在山里面的蔓蔓和汪芸芸。
“天啊,可怜的蔓蔓和芸芸!”张秋燕哇一声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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