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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_142 肥妈向善(当代)
陈孝义望了他会儿,石头壳的脸没有什么变,吭都没吭一声,这样子显得更吓人。
陆欢着急,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蒋大少从外面进来,一把是搂过小舅子的肩膀,拿只手揉下小舅子的头,唬着说:“以后,别说主意是不是你出的都好,你们两个都有错,再怎么着,都不能上演这种狼来了的把戏。狼来了说多了,以后谁还信你们,你们真遇上险境了,到时候谁会来救你们?是自食其果!”
这话既是说给陆欢听,也是说给不悦的陈孝义听。
赵文生听着都扶扶眼镜,想这蒋大少说话真艺术,怪不得和老婆一样都是会搞艺术的。无论怎样,蒋大少这招迂回战术,是说出了陈孝义很想责骂这两个孩子的话,让陈孝义那张石头脸好歹是缓和些。
被姐夫教训了一通的陆欢,悻悻然被姐夫拉了出去,固然心里头对此事依旧挺担心的。生怕真因为这样,以后陈孝义都不理彭芳了。
“这事我来和他说。”蒋衍安慰小舅子。
陆欢记起了姐夫和陈孝义感情不错,忙再三为阿芳说了几句话:“阿芳真的是不同意的,是我自己一人强词夺理,硬是抢她的手机做这事。”
陈孝义一而再再而三听他这样的话,心里当然不悦,想:难道他和她之间种种的事情,已经搞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蒋衍见自己小舅子越描越黑,赶紧拉着小舅子出门。
蔓蔓不敢插嘴,因为看赵文生都没有插嘴。或许赵家不反对这事,但是社会总有一些道貌岸然的人士借机生事,弄不好一个没了工作一个没了学籍。赵家清楚这其中的厉害,肯定是不敢推波助澜。
赵文生抱起小公主,抱起来时,小南南睁了下眼皮子后,又是果断闭上。
蔓蔓抱怨:“二姐夫,你看她是不是在找人?”
小南南这样子的确很像是在找人。但是赵文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会认人,要她别多疑。
可蔓蔓是当妈的,心理上和女儿仍是较劲上了,说:“早说不要让她和我哥睡,偏要。”
“君爷是她亲舅,又不会欺负她。”赵文生被她那个妒忌的口吻,弄得想笑。
接下来未免不是说起她哥征服小孩一等一的手段了,换尿片,抱哄,喂奶,都是一等一的专业。别人都搞不定的小孩,到了君爷手里,三秒钟就能搞定。小南南毫不例外。因为谁让君爷好像是孩子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孩子吃喝拉撒睡,一旦有任何念头,君爷都能洞穿先机。
小孩子是孙悟空,君爷就是如来佛。
蔓蔓身为做妈的,都感到在自己哥面前危机重重,摊上个这样的哥真是让她忒无语,感觉上两个孩子随便都能被自己哥给拐走。
赵文生哈哈哈笑着,笑得一丝无力。这让他怎么解释呢。君爷那是照顾生病的小孩子多了,小孩子身体心理上是什么感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君爷早已摸出个规律,甚至能与小孩来个心电感应,说是比父母更能了解小孩,一点都不假,因为是带有专业性的。
小南南听着大人们的辩论赛,小嘴巴噘着,噘着,噘着,偶尔学她妈妈腹黑地抽一抽。
小西西都睁开了眼皮子,圆溜溜的乌黑的眼珠子,和妹妹的一样漂亮,这刻看起来有些好奇,好奇这些大人们怎么能为他们两孩子的事一再辩论,看起来听起来都是有多蠢是有多蠢,好像被他和妹妹耍的团团转。
赵文生照顾多那么多的小孩,但是看到蔓蔓这两个孩子,都不免感觉到——太可怕了。
恐怕两孩子满肚子都是鬼点子,偏偏,能装得那般的小绅士和小公主似的。
等赵文生他们走了,蔓蔓与老公说起自己弟弟透露的消息:“我爷爷是不是说了要让南南过继到陆家?”
关于陆家这个念头,倒不是现在才有的。蒋衍一早听岳父陆司令提过。但当时前提是等他们能生出一个女儿再说。现在,果真他和老婆是有了个女儿。蒋衍觉得让女儿姓陆未尝不可。现在不是讲究夫妻公平吗。他们刚好有两个小孩,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很正常。况且,他家父母要的是孙子,对孙女蒋母其实不怎么搁在心头,看蒋母当年待他二姐蒋梅那个不好的偏心眼都知道。若是让南南随了陆姓,有陆家一群兄弟护着,又能辅助她哥,蒋母听了只要对孙子有益的事,都是不会有意见的。蒋父是个开明的人,和他一样,觉得两孩人一人随一个父母的姓,算是新时代进步的产物。
感觉上,老公竟然对这事儿不反对。蔓蔓眨眨眼,心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老公都不反对让南南姓陆,是不是可以让她小女儿跟她爸姓温呢?
是听杜宇后来说过,温世轩跟这两孩子可有缘分了,一见面两孩子就笑。她爸也真够可怜的。大女儿被害死了,温媛又是那个样。如果小南南能姓温,好歹对她爸是个慰藉。
可她没来得及开口说,她老公一眼洞穿了她心事。
“蔓蔓,这事儿不成的。”蒋衍倒不是不同情温世轩,但他必须先为自己老婆和女儿着想安全问题。
温家那群人如狼似虎的,若是小南南姓温了,保准那些人以为他们是想让小南南争抢温世轩的家产,尤其是温媛和许玉娥,难保不对小南南下狠手。
蔓蔓听老公说的有理,可这心头为养父揪着。杜宇不说老公不说,不代表她从哪里听说了她爸被许玉娥给额头砸了个大窟窿的事,而且温媛等一帮人在这事中起了助纣为虐的作用。想想,她都为养父心酸。心思这样的家人,真得想个法子非一刀两断了才行,不能再拖了。
“我觉得这姓是什么的事,不是最重要的。你非要我们孩子姓温,现在虽不成,但将来,如果两孩子他们的后代有女孩子,拿一个出来姓温,不是不可以的。”蒋衍与老婆商量。
老公是处处把她的心体贴得热乎乎的,让她都无话说。蔓蔓感动时,想凑过去亲老公一个嘴儿,却发现撅嘴角的女儿隔在了中间。
她发誓,如果哪天她女儿高傲的嘴角能平复一些,她这做妈的都能宽心许多。不过,小南南不是对谁都撅嘴角的,比如对她哥,她那个强势霸道的哥,就没有。
如此想来,女儿小南南是典型的倚强凌弱。蔓蔓扶额头。
说回温世轩这事儿,夫妻两人密谋起来,几天都没有个好结果。毕竟牵涉到温世轩本人自己的感情在,不好动手。再怎么说,温世轩只剩这样一个亲生骨肉了,总不能真把温媛给怎么办了。
蔓蔓始终的想法是,如果她爸,有另外一个亲生孩子,这事儿,完全能迎刃而解。如此说来,给她爸再找个老婆,不是不可能的事。
让她爸再娶妻,是温家姐妹一直在努力的事,但是其效果,肯定是不如他们两口子。
眼见这年关愈来愈近,家家都在办年货、大扫除,蔓蔓却和两孩子在坐月子,要坐到年后十五六了,才得解放。第一个与老公一块过的大年,连去人家家里上门走访拜年,都办不到。明年上来,是和两孩子一起去拜年了。总给人感觉是他们结婚像在赶集似的,给人先上车后补票的嫌疑。
老婆生产,蒋衍现在虽是借光有个护理假休息,但是,过年前,单位里有什么事,一样是要回去的。临近年关最忙的这几天,蒋衍被单位叫了回去。
陆夫人帮女儿带小孩,一方面,又要忙着家里年饭的事。北方过年,包饺子是少不了的。陆夫人怕届时事儿多,提早了包。蔓蔓陪着自己的妈,一边让两孩子在一旁睡摇篮,一边和母亲一块手脚利索地包饺子。每到这时候,忙得不可开交的家庭主妇,未免不是都埋怨起了一点都帮不上忙的男人。
“欢儿呢?”蔓蔓问。她那弟弟说放假要帮她带小孩,结果三天两头没有影子的。
“上大学第一个假期回来,还不是和一帮老同学叙旧,哪有空下来帮手家里事。”陆夫人只祈祷她这小儿子,在玩乐之余,别再让自己受伤给家里添乱,她已谢天谢地了,毫不指望,“至于你爸你哥,三十晚他们可以不加班的话,是谢天谢地了。你爷爷,这几天都去斗雀了,年关上,他就这个爱好。”
陆老头愈到晚年,愈爱玩,整个是精力充沛的老顽童。
蔓蔓拿袖子抹抹汗,再看看摇篮里两个眯着眼打哈欠的孩子。陆夫人见着两个小外孙,嘴角挂着宠溺:“他们爷爷奶奶这两天也是要忙死了。”
蒋母蒋父这两天在家里搞卫生,家里添了子孙,肯定是要把家里弄得红火一些,所以向她这里请了两天假。
家家都在搞,就她这家里冷清的,蔓蔓环顾房子,想到还有她老公那套房子,如果可以的话,至少买点花什么摆摆,有点喜庆都好,便是开口与母亲商量,让母亲托人带东西过来时,顺道帮她带上一些。
陆夫人满口应着,说这些早是帮她都预备了一份。蔓蔓问起谁去买时,陆夫人说:要么是你干妈,要么是你未来大嫂。
姚夫人买东西,蔓蔓自然放心,要是白露去买,蔓蔓担心白露尽是给她买贵了,到时候这笔账白露不要她还的话,不知怎么办。
“不用和她计较。”陆夫人说起女儿这点小心思了,“她是你大嫂,姑嫂之间,没有什么好计较的。愈计较,愈生罅隙。”
姑嫂之间,和婆媳之间一样,都是十分敏感的区域。蔓蔓想她妈说的话,仔细想来也有些道理。计较着,那就是不亲近了。而白露和她,都不差这么点钱。
做人媳妇,做人妹妹,做人女儿,越做,越觉得这里面的学问挺大的。这些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平常如果几家里没有什么走动,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到了过年,之间若是有个正常礼节上的拜访,问题又都出来了。
陆夫人先给女儿交个底。固然女儿现在在坐月子,但难保人家不蹭着过年的喜气过来人看看她和小孩。
“你爸你哥的朋友挺多的,你爷爷那一辈,更不用说了。有些,你是在之前一些场合里见过的,但肯定是记不清的。如果到了我们这家里上门拜访的,你记住,不是每一个,都是可以接进门里的。有一些你可能看都没看过的,却是要接进门里的。”陆夫人说。
不可以接进门里的,应是指那些想走她哥她爸人情关系的人吧。至于那些她觉得陌生上门的亲戚,有可能是一些平常不怎么走动的,到过年时露露脸。到时候按照辈分,她和孩子还不能失礼。
蔓蔓深深感觉:这个过年,只有小孩子期盼着。至少她长大后,是一点都不期待过年的。每到过年,这手里数出去的压岁红包,都能让她心疼。
“红包你包个大概意思就行了。”陆夫人告诉她。
“如果对方给西西南南包的红包大呢?”蔓蔓总觉得如果人家给她孩子每人包了个一百,她总不好意思包个十块吧。
陆夫人听女儿说起十块一百都如此计较的,笑道:“人家现在一包上千都有。当然,我和你爸包给人家孩子的,向来都不超过五十。你哥会包多少,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没有结婚,送不送红包都可以。”
蔓蔓挠着头发,真心希望没有人给她两孩子送红包。
母女俩说着说着,蔓蔓想着母亲认识的中年妇女多,想起了和老公密谋的主意,试探着问了问:“妈,你有没有认识的比较好的单身妇女?”
陆夫人听女儿这意思,一愣:“你想给谁介绍对象?”
“没有,只是问问,是不是有这样年纪的女人。”蔓蔓不好意思向母亲坦白,是在给温世轩寻觅对象。
陆夫人听完她的回答若有所思的,一方面却像是认真地为她在想问题,说:“这种女人不会是没有的,有些是自己单身到现在,有些是离过婚的,自己有没有带小孩的都有。不管怎样,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若是真心想找个伴度过人生最后那段日子,都对男人不会怎么挑剔的。”
母亲这话意思是,感觉温世轩这对象,不会是难找。
蔓蔓私底下琢磨着,给养父找的这个新对象,必定是要心肠善良的,同时必须要是精明能干的,才能对付得了温家那帮人,把她爸拉出泥沼。首先问题,是要她爸喜欢。
她爸温世轩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蔓蔓想了许久,是想到了以前住在她家隔壁的一个阿姨。那阿姨论长相,已经比许玉娥高出一截水平,而且是念过书的,说话什么的,都是很文雅,讲道理,和许玉娥是不同而言。有一段时间,她爸曾请教那阿姨教自己算术,好计算杂货铺的账目。如此看来,她爸其实挺喜欢知识分子女性的,不然,也不会努力地供她和温媛念书。
想找个有文化的中年单身妇女,或许在乡下会难,但是在大城市里,肯定不难。
蔓蔓越想越觉得有出路。
陆夫人是将女儿脸上的表情都收进了眼里面,女儿不说,她自然不好问。晚上,她偷偷与自己老公商量了,道:“我怎么觉得囡囡是在给那个姓温的找老婆呢。”
陆司令眯着眼想了会儿,一时对女儿这主意不好轻易下结论。某方面,他们私心里对温世轩抱有成见,不见得愿意看见温世轩过的太好,但从另一面来讲,如果温世轩过的好,不就意味蔓蔓可以少操心,温世轩不用天天有什么事都来找他们女儿。说来说去,这温世轩的毛病,的确是因为寂寞。
“我和陆君商量下。”陆司令道,要老婆千万别向外走漏了风声。毕竟温家那群人太蛮不讲理,和野蛮人没有什么区别。
陆夫人自是不爱多嘴的,点着头。
君爷晚上在家里办公时,见父亲突然推门进来。
“陆君,商量点事。”陆司令摆手要儿子不用起身了,自己拉张椅子坐下。
“爸,什么事。”君爷十指冷静交叉的态度,等待父亲的指令。
“是这样的。”陆司令面对儿子讨论温世轩的问题都富有压力,家里面,对温世轩意见最大的,不是他,而是他儿子,指头有些焦躁地点着椅子扶手,说,“你知道那个男人,因他家里的问题搞得一团糟,所以不得不总是来找囡囡。或许,我们可以拉他一把,让他彻底走出那个家庭。这样,他也不会整天来烦着囡囡了。”
“爸的意思是?”君爷冷眸中的光闪了闪,是未想到他父亲会提出这样的心思。
拉温世轩这一把,等于他们陆家是承认了温世轩,哪怕这里面包藏有不可告人的私心,承认了就是承认了,以后,温世轩的老婆若与他们陆家是有关系的,他们可能还得为温世轩出马。
“不管如何,他带了囡囡这么多年,他对囡囡有养育之恩,这点我们没法否认。”陆司令将好的话说了出来,是为了动摇儿子。
君爷对此并不轻易买账:“或许,真不是他抱走囡囡的,但是,不可否认,他把囡囡的心给拐走了。我不喜欢他。”
他妹妹从一开始和他对着干,还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缘故,让他怎么能喜欢上这个男人?
“既然是这样,我们要把囡囡的心从他那里夺回来,首先,不就得让他自己除了囡囡以外有其它可以关注的事情吗?”陆司令说到燥火处,猛地拍了两下椅子。
儿子以为他是愿意这么做吗?可这是没法之中唯一的办法了。
因为单纯靠他女儿给温世轩找的对象,若没有一点背景,一点厉害之处,想震住那帮温家人可是容易。
君爷冷静的指尖,轻轻敲打手背,对于父亲压抑的气怒,似是只看在眼里,最后,两手平放下来,拿起钢笔:“这事我需要仔细考虑下。”
父亲说的话他不是不理解,但是,他自认自己比父亲更清楚那男人的一些本性。要将那男人心里面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扭转过来,并非是件容易的事。真是动这个念头的话,必须要先盘算好所有的进退。届时要做了,他不是就把温世轩拉出来而已,而是要将温家这帮人全部斩草除根!
陆司令只看到温世轩一个,他可是将温家人那些人一个个都盯着。
听到儿子这个反应,陆司令暂时也没法。
到了隔日,姚爷陪君爷出行时,突然听君爷提起这事。
“我想,这事儿定不是我爸自己一人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君爷经过一夜的考虑,笃定这事起因,八成又是自己的妹妹。
“囡囡想给他找个老婆。”姚爷轻轻动着唇,有点儿别扭。这个别扭在于,要让温世轩改变想法,好像很难很难。不然以他们的了解,温家两姐妹早在这个计划上得逞了。
“给他找个女人会很难吗?没错,他是有点像柳下惠,但是,还不到那个程度。”君爷冷哼,男人都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说穿了,不是看女人长得漂亮不漂亮,所以温家两姐妹这算盘一开始肯定打错了,要找的是,符合男人心里面所想的女人,才是能打动温世轩的关键。
姚爷听他这话有理,仔细寻思了会儿,道:“囡囡这么优秀,想让他动心,没有点内涵没有点本事的,肯定不行。幸好,我们这圈子里,倒是不缺这样的女人。”
“你有人选?”君爷撇了下他。
要找女人,无论老幼,找姚爷绝对是没错的。谁让姚爷在女人群里是万人迷。不然他也不会故意在姚爷面前提起。
姚爷早洞察出他的馊主意,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知道有个人,应是挺符合你的标准。只是与你们陆家,有一点关系,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先说来听听!”君爷挑起的浓眉,充分表示讨厌他这样一句一句吐出来吊人胃口。
“你大表叔的表妹,也就是你的表表姑,每年过春节,必是来你们家一趟的那个。我记得,她到现在还单身吧。”姚爷道出哪个女人的身份来历都毫不费力。
愣了会儿的君爷,继之向姚爷竖起个大拇指:这个每年才闪过一次面孔宛若幽灵的女人你都能记得,强!
说起这个表表姑,姓周,叫周玉,至今这个姑奶奶四十几岁仍是单身,谁都不信。要知道,周玉当年在插青队,是远近周知的美女。不止如此,早年,家境好的时候,下乡回来,留学去过欧洲,在国外都能拿到个学位回来。是个高级女知识分子。回国后,在政府工作单位上班,做的是法学研究工作。
如此推断起来,这周玉至今单身,理由很简单,目光挑剔,对男人是傲到不得了。具体怎么个挑剔法,众说纷纭,没有个定论。
可姚爷觉得没准儿,这女人能和温世轩给配上。周玉不是个大女人吗,温世轩是个小男人。论年纪,温世轩不也是没有到五十吗?和周玉配不会显得老。
有了人选,等于有了曙光。君爷敲打手背的指头,显出了势在必得。这事他要做到天衣无缝,让自己妹妹和温家那帮人,都觉察不出来。就先拿温媛的空子来钻。这个温家的小妖精,近来又“回心转意”,频频露出爪牙,是时候收拾收拾了。
大过年的,可能没有哪个学生,比温媛这年前年后更忙碌了。温媛这忙的,既不是扫年货,也不是在家里帮手,更不是去与一群什么同学聚会,是四处走起了人情。
在中国这社会,办什么事,都需要人情。尤其是能力不怎样的,没有人情做靠山,等于穷途末路。温媛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想当年,她在本地高中念书时,时不时上校长家里帮校长夫人干活,硬是让自己在校长夫人眼中提高到了不一般的境地。或许学习成绩,她需要靠自己爬一把,但是,论什么艺术家的口碑,还不是炒作出来的。校长夫人功不可没,直接将她捧至能混进北京高考生的能力。
温媛这法子屡试见效。没有长辈,会不喜欢一个嘴巴甜又勤力的女孩子。她觉得蔓蔓傻,就傻在干活不会挑时机场合,在长辈看不见的地方也默默干,蔓蔓嘴巴又是不甜,被人夸几句都脸红。这年代,谁喜欢谦虚过头的,都喜欢的是善于表现自己的女孩。蔓蔓那种,甚至在一些长辈眼里,被称作做戏。对这种感觉,温媛是深有感触。有几次,蔓蔓本人是不知道而已,温媛听见蔓蔓的老师到蔓蔓家里家访时,常对许玉娥说:蔓蔓这孩子性子太沉,显得不合群,不好。
瞧吧,你不善于表现自己,就是阴谋论了。
从那时候起,温媛就知道,很多看起来慈祥和蔼的长辈,其实肠子里都是黑的,巴不得你这孩子,能什么都表露在表面上,如果太过甘于默默无闻,很容易让人长辈看着觉得像自己的对手,防备心骤增。
温媛知道自己的路,注定是走得和蔓蔓不一样了。或许,她曾经想过和蔓蔓走一样的路,但是,终究失败的结局告诉她,她的命运始终和蔓蔓是不一样的。到底是,她没法像蔓蔓那样,默默的,甘于那样默默的一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她要快速出名,她等不了。
孙靖仁落败后,她失去了左臂。杨修再次不知所踪后,她再度失去了右臂。如今,她能抓住的绳索,一条是张晓亮,一条是欣赏她的楼向晴。
她没有在办个人画展上这事轻易放弃。幸好孙家那边的关系,孙靖仁先帮她拉好了。楼向晴这边也答应,只要有足够的资金。钱这个问题,现在于她而言并不难办。温世轩都放话了,她要从他这里拿多少都可以,只要他能拿得出来。她和温世轩感情不怎样,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温世轩唯一的亲生骨肉,仅这点优势,可以死死掐住温世轩,让温世轩为自己任劳任怨。
对自己父亲这么做,她一点都不悔恨,甚至在心里恨恨地想:这都是他欠她的。谁让他让自己的亲姐姐死了,谁让他后来抱了蔓蔓来让她妒忌。
那天,温媛拿了份合同过来给温世轩过目,让温世轩签名后,再拿钱。因为楼向晴始终怀了个心眼,怕她一个小孩子拿不出那么多钱,要温世轩签名是要保障后期账目到位。
杜宇在家里过路见到,发了句牢骚:“怎么在过年前后搞这种东西?”
温媛冷冷地看着他:对蔓蔓这个师兄,她向来一点好感都没有。感觉蔓蔓今天能到这个成绩,不都是杜宇这两公婆在中间推波助澜而成的。若不是他们带蔓蔓到京城北漂,蔓蔓能遇到她哥和姚爷?蔓蔓的命运能发生改变?
因而,温家人,对杜宇和初夏这一对,意见向来很大,私底下真是恨不得拿他们两口子怎样。因为他们在蔓蔓那里得到的好处,不是一般的多。
杜宇见她冷冰冰像蛇一样的眼神瞟过来,不仅没有感到怯意,是较上了劲头,偏要走到温世轩旁边,关心起她要温世轩干的什么事。
温世轩本来是女儿拿什么来,他都没有半点戒心,打算照直把名签上就行。结果杜宇在旁见他签的是合同,担心他不小心被温媛给卖了身,发话道:“温叔,你这样不成的。合同签订可大可小。签合同,定是要先找个专业律师瞧瞧再签。不说是关系到你自身什么的,这份合同既然是你女儿拿来签的,里面的内容肯定是牵涉到你女儿,你不顾自己,总得顾上你女儿吧?”
温媛未想杜宇这话一拐,竟是拐着把自己牵扯上了,变相阻止了温世轩签字,心头不禁一恼火,道:“你和我不熟的,会为我着想?”
杜宇哪会被她这种小姑娘的话堵到,呵呵笑:“温媛,你被人骗的多,你这种心理我能了解。可我和你爸那是什么交情,你爸清楚我为人如何。”
温世轩听他们两人一左一右一说,心底有了谱。不用说,杜宇的话是正确的。他先收起了笔,对小女儿说:“你把合同放我这两天,等我找个律师看过了,再签给你。”
温媛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关键时刻,却只能忍着性子道:“爸,这个合同,人家有指令的,过期不签。”
杜宇听说,又在旁说话了:“温媛,你别被人骗了。过期不签,那更是人家勾着你心急,让你上当的伎俩。这个温叔陪我去谈过几次生意,都清楚。”
温世轩听着有理,再次点点头,向小女儿保证:“你杜大哥谈生意多,经验足,你放心,爸不会让你轻易上当受骗。”
温媛一面恼,一面无奈,心里耍了个念头,笑道:“爸,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你找个律师看看吧。对了,把那律师,到时候也介绍给我,以免合同执行过程中发生问题时,我找不到人帮忙。”
不就是个律师吗?律师不都是贪钱的吗?她不信,拿不下这个律师。
【210】当妈的不容易
过年并不是每个人都快快乐乐的,至少有些人心里挺烦着,烦的倒不是钱。经常,钱还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彭芳自接到陆欢的告知,得知上次事件东窗事发,被陈孝义知道了。固然这事儿陆欢说自己会承担所有责任,但是在她想来,这个事不能说自己能完全洗清罪责,唯恐他也是这般想。如此一来,她是惭愧到连短信都不敢再对他发。那晚上,他送她回家的刹那美好,一下子烟消云散。
有纠结没处发泄,在心头形成个疙瘩,郁郁不欢。她本该回老家的,但是赵夫人硬是留她在北京过年,她因此而留下了,多少也有点为了陈孝义的缘故。现在,年关上,她依旧住在赵文生家里。蒋梅等人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她。与同学出去外面游玩,她心里藏着事玩得并不开心。整个人关在屋里,都快蔫了。
小东子看小表姑好端端一朵花儿蔫成这样,撅起小嘴巴说:“你该学小南南。”
“什么小南南?”彭芳对蒋梅这个孩子,向来心存忌惮,心想现在年代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像小魔鬼,反正她每次对上东子那双好像能看穿大人心事的眼珠子,心头都发悚。
“舅妈的小公主。”
说回来,她都没有去看过蔓蔓和蔓蔓的孩子。上次蒋梅他们一家去的时候,她刚好和同学出去玩了。
“要不要去?”小东子朝她勾勾引诱的小指头。
这小鬼头,如今大人们都忙着,只剩她在家带他,他要去看小妹妹的话,也只有她带他去。
彭芳饶是无奈,被他牵着鼻子走。一路上,小家伙向她灌输妹妹有多漂亮,她是听很多人说过蔓蔓的孩子长得很漂亮,不过她觉得理所当然,想蒋大少长得多帅气,两孩子能不漂亮吗。去到蔓蔓家里,蔓蔓和她妈陆夫人,面对面坐在床上桌边,赶着包第二批饺子。旁边的摇篮里,搁着两个打迷糊眼的小娃。
“阿芳来了啊。”陆夫人见到她,微微地笑了笑,将位子让了出来。
“伯母,你坐。”彭芳连连忙忙摆手,准备自己去搬张凳子过来。
“不了,你帮我包会儿饺子,我去看看厨房。”陆夫人拦住她,说,“这地方有孩子,塞不了椅子。”
这样子,等陆夫人走了,彭芳抱起东子坐在了蔓蔓的对面。她自己家过年并不包饺子,所以对包饺子这活一点都不熟悉,指尖捏起张饺子皮,照着蔓蔓的手样儿拿筷子搅点陷往面皮中间放,再蘸点醋什么的抹面皮尖上,把面皮合起来捏紧。看起来工序并不复杂,但是她知道实际做起来并不容易,尤其像她十年八年,才捏一次饺子的。果然,就是小东子,包出来的饺子都比她包的好看。
“你包的真丑。”小东子斜看她一眼,一点都不避讳。
虽说孩子童言无忌,可是蔓蔓听着这话都觉难堪,伸手点了下小外甥的鼻头,道:“怎么可以这么说姑姑?学校没有教你三张小板凳的故事吗?”
“舅妈你错了。”小东子摸下鼻子头,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是告诉她,有什么话不要装着藏着,好像装模作样,看着都让人不高兴。”说完,小家伙溜下桌子,认认真真地趴到小床边上看小妹妹,叹:“还是小妹妹好,不高兴就不高兴,从不装模作样。”
蔓蔓自己做妈的,都深感到现在的孩子是连父母都捉摸不透的,对小家伙这番充满哲理性的话都愣足了会儿,更别提在对面傻直了的彭芳。
“阿芳,你别介意。小孩子说话,是一知半懂。”蔓蔓说这话,主要是安慰彭芳,“我女儿南南的脾气,没有一个夸的,都说是大脾气。”
哪知道这话再度引起了小家伙的反弹,举起小拳头抗议:“舅妈讨厌,不可以这样说小妹妹。小妹妹是天底下最天真,最无邪的小孩子。”
蔓蔓汗然。
彭芳被他们一来一去逗乐了,弯下腰,去看摇篮里被小东子夸得像仙女似的小南南。第一眼,果真是惊艳。她想都没想到这孩子会是蔓蔓生的。
“我都不觉得她像是我生的。”蔓蔓对这点挺坦白的,一点都不避讳,“长相一回事,她那脾气,既不像我,又不像我老公。实际上我们两家人里头,都找不到一个她能像的。”
彭芳诧异地听着,再仔细观察这个大脾气公主,发觉这小公主真是对着她撅着小嘴巴,好像不高兴似的。可小家伙很喜欢妹妹这个高傲的样子,枕着小腮帮子对小妹妹充满了留恋。
小西西躺在妹妹身边,打了个哈欠,小嘴巴慵懒地张开后,对着彭芳,最终合上时,小唇角勾一勾,似乎觉得她很有趣的样子。
彭芳傻乎乎的,又被小东子取笑了。
“小西西都觉得你傻。”
彭芳是被西西喷了口奶气,直觉这孩子温暖的奶味儿扑鼻而来。
蔓蔓看到都不好意思,瞧自己的两个孩子怎么对待客人的,一个对客人耍大牌,一个竟然玩弄起了客人,于是板着脸朝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唬道:“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阿姨呢?”
孩子小能懂什么,可是,照蔓蔓的样子,好像这两孩子真能听懂大人说话似的。
彭芳摸着胸口,被三孩子这样瞅着,感觉是比被警察抓去质询都要可怕。
陆夫人敲了敲门,进来和女儿先通报:“陈少校来了。”
陈孝义是受君爷之托,因单位年关上发了不少东西,开车给在这大院子里住户的同事们,一个个挨家挨户先发了。发到陆家时,君爷把自己发到的分成两半,一半给自己父母,一半给妹妹。所以陈孝义进来是和蔓蔓道一声而已。
听到是他来,彭芳嘭的跳起来,没留意,膝盖头撞到桌角上,疼得她挤眼睛。门开后,看见他穿着军绿大衣,头戴英挺的军官帽,本来就好看的脸,在军装的衬托下,更显得英俊笔直,让人感觉是座大山,成熟,可靠,稳重,哪是一般男孩子能相比的。
“阿芳,你没事吧?”蔓蔓拉着她,明是看到她撞到了脚。
“没事。”她这才发现自己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困窘地低下头揉膝盖头。
陈孝义的石头脸纹丝不动的,进来后径直对蔓蔓说:“陆科让我送来的,一共三箱东西,有油,有米,还有一部分干果和腊肉。”
“谢谢你,陈少校,坐会儿吧。”蔓蔓道。
“不了,我还有其它事。”陈孝义拒绝后,扶了下帽檐,刻板地转过身。
“你就这么走吗?”背后,突然传出小东子奶声奶气的嗓子。
这孩子说什么呢?蔓蔓忙拽下小外甥的袖口。
小东子别扭地扭扭身子,好像身上钻了毛毛虫。
陈孝义是因孩子的话顿了下脚,紧接又坚定不移地迈开步伐。陆夫人将他和帮忙搬箱子的士兵送到楼下。
彭芳看他句话都没有和自己说,甚至好像刚才连看她的眼神都没有,想必他心里是气着,于是屁股无力地坐回床上。
“阿芳。”蔓蔓在旁边实在看不过眼了,说了她几句,“陈少校是挺好的人,你可别想歪了。”
蔓蔓这话有歧义,让她听着心惊胆战的,难道意味她一直是自作多情。
“哎,我意思是说,纵使,他对你有感觉,在现在这个阶段你们完全不可能。你想想,他是个军官,你呢,还是个在校学生。你们若是能在一块,这社会上能接受吗?说句不好听的,舆论的口水都能淹死你们两个。到时候他丢了工作,你不心疼?”
蔓蔓这话说的直接,彭芳听起来心头并不舒服。她这哪是要求和他正式要在一块了,她只不过是想确定下他的心意而已。
“我告诉你,阿芳,如果我是你这年纪遇到我老公,也不可能的。”蔓蔓见她一脸别扭像是钻起了牛角尖,真怕她想歪了,只好继续往下说,“你是个聪明的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你应该懂得,你是活在这社会里头,不是说整个社会都照着你想法走,你明白吗?”
不是整个社会都照着你想法走。这句话,是最最残酷的现实。彭芳宛如被桶冷水浇了个全身,打了个寒噤。
当学生时,总是满腔热情和一腔梦想,到了社会里头,一般人都会感受到现实与梦想可怕的落差。蔓蔓是过来人,太懂得这种感觉了。不管你是什么人,哪怕你是国家总统,都经常做事情是身不由己。想同时保有爱情和面包,只能是克制再克制的理智当先。
彭芳低下头,是将蔓蔓的话,仔细放在嘴里头嚼了几遍,最终深深地叹口气。她想明白了,她这是连直接发脾气的小姑娘都不如,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去做。而爱情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这话没错,但不是说要拿胁迫等这样的方式,来逼对方接受自己。
看她是想通了,蔓蔓笑了笑,下床去帮她倒杯水。
小家伙对于大人们那些弯弯曲曲的念头是不懂了的,拿小指头抚摩小妹妹的脸蛋儿,越摸越喜爱,越是舒心。可小西西对他再三侵犯妹妹的脸蛋,不高兴,开始朝他吐泡泡。蔓蔓走进来时,因此发现了两个小男孩,竟是为了她女儿摆出争锋相对的姿态。
“她是你妹妹又怎样?她也是我妹妹。”小东子朝小妹妹的孪生哥哥唬道。
为此,小西西的手脚扑腾着,像水煮青蛙沸腾,小脸蛋还瞪住了东子。
蔓蔓整个头都大了,可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这头,她刚给彭芳倒完水,接到了杜宇的电话。杜宇在电话里和她说了温媛拿合同来让温世轩签字的事。
“我本想帮温叔找几个熟识的律师看看,但是,现在春节前后,律师所正常都是要放假的。我认识的几个都不是本地人,都回老家过年了。而不是自己直接认识的,我又不大敢介绍。”杜宇说着这其中的缘故,想必也是想防着那个鬼心思多的温媛从中作梗。
“律师的话,我还真是不怎么清楚。”蔓蔓艰难地思索寻找着,“你让我爸别急。这大过年的,不见得非得马上签署合同,和对方说明等律师回来,再签不迟的。”话是这么说,但是为了以防温媛再拿借口逼宫,肯定是要找到可靠的律师愈快愈好。
晚上,老公回来,蔓蔓向老公提起这事。
“律师,不认得。”蒋衍在部队工作,都不需要律师,“不然你问问大哥。”
“我哥?”蔓蔓哼,“他要是知道这事是为了谁,能帮吗?”
蒋衍见她执一己之见,也就不再说。反正这事儿,碰上过年,都得往后推。
转眼,这时间过得飞快,众人忙到了大年三十那天。到了当天,正如陆夫人预料的,自己儿子和老公,又是白天在单位加班,说是尽量争取晚上回来吃个团圆饭。蔓蔓没想到,自己老公也要忙到三十晚。这样,她和她妈的计划全打乱了。
下午,她妈一人忙着准备晚上的年夜饭。她呢,必须自己下床,先预备给两个孩子洗澡。不然晚上一群人闹哄哄的,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能抽出这个空。平常两孩子不洗一两天没关系,可是大年三十去旧迎新,不洗不行。
蔓蔓拿了只大澡盆,注满了温水,再把室内温度调高,孩子衣物、大毛巾、洗发露润肤露什么的,一概准备齐全。平常给孩子洗澡时,她有参与,但一般是她老公或是她妈抱孩子。现在只剩她一个,她心里真有些忐忑。
先抱比较乖的儿子,蔓蔓小心翼翼给儿子解开了衣服,先消毒肚脐贴上肚脐贴,光是简单的前奏动作,她这个新妈妈都能累出身汗。小西西倒是挺乖的,手脚拘束,被妈妈弄得有点小尴尬的样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球望着妈妈。
蔓蔓被儿子望得脸都红了一层,感觉自己这个做妈的真够羞愧的,给孩子洗个澡,都要紧张得如临大敌。
拿大毛巾裹起儿子,抱到澡盆边,先给儿子擦眼睛和洗脸。这个还好,不沾水,不难。给儿子洗洗头发时,她几乎是蜻蜓点水似的,弄得儿子频频打哈欠,想睡觉。等到她将大毛巾解开,将孩子的身体放入澡盆。小西西沾到水,开始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扭了,扭来扭去的。蔓蔓紧张的要命,怕抓不住他,他会滑到水里面去呛水。幸好,儿子感觉到她的紧张,挺配合她的,扭了会儿,就不扭了,乖乖任她拿着毛巾擦洗着腋窝等地方。洗着洗着,他是觉得被母亲这样按摩着挺舒服的,可能比爸爸和姥姥给他按摩都要舒服。当蔓蔓将他抱出澡盆时,他不干了。
哇,哭了起来。
蔓蔓着急给他擦干身体,就怕他沾着水,大冬天受寒要感冒,哪里顾得了他闹情绪。
小西西这个嚎哭,哭声洪亮,好比军号,震到了楼上姚家。
都知道蔓蔓这两个孩子很少哭的,尤其是西西,更别提哭的这么大声,好像被人虐待似的。姚夫人听到都心头发悚。可她这手头上正忙着,家里也没有其他人。等了会儿,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没了,怕是被哄住了,她这心里才松口气。
蔓蔓抱起儿子绕着屋里,整整绕了有百圈,才将儿子决堤的哭声哄住。小西西靠着她舒服的怀里,加上刚洗完澡周身舒坦,被这样哄了哄,小嘴巴打了几个哈欠后,就开始睡了。把儿子放下时,蔓蔓周身像耗尽了一半以上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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