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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_124 肥妈向善(当代)
不过,有了高大帅这个最彻底的鬼画符做对比,其他人的画,怎么看,都不怎么糟。不会儿,评委们移驾到了姚爷面前,林老夫人先看画,再看人,本来姚爷的画画的还可以的,她本想夸几句,但是当她抬头,见到姚爷那张长得过于妖孽的俊颜,自认经过大风大浪的老夫人不得都一惊,向姚老头说:“这是你孙子?”
“是。”姚老头答。
姚爷周身一紧,不知怎的闪起了不妙的念头。
果然,林老夫人再仔细地在他俊容上打量两眼,摇摇头,悠然地叹道:“你这孙子,长得真是,把天下最美的画都给比下去了。”
姚老头:……该说自己姚家外相的基因太好吗?
高大帅抱着肚子,笑到肠子要抽了。虽然他画的狗蹄子不怎样,但总比姚爷这待遇要好多了。
姚爷这感觉,只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
场下听到林老夫人这话的各种笑声,高低起伏,包含了不少年轻女子的暧昧。
蔓蔓他们一桌的人,向来对姚爷的魅力不会质疑,但是,没想到就是林老夫人都会如此高的评价姚爷。
桌中,突然哧一声响,常云曦一句淡然失笑的话飘出了口:“我早说他长得太美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他偏偏是,还挺自恋的。”
她可能是自言自语说的,只是现在这桌上的人都上去比赛了,只剩那么几个,一下,几乎全听见了。而个个都是与姚爷有关系的,知道姚爷是什么样厉害的人。
蒋梅于是凑到了蔓蔓身边,好奇地看了眼常云曦,小声说:“你这朋友挺厉害的嘛。”
敢私下这样评论姚爷的,没有几个,更何况是女性。
姚爷可是众所皆知的女性杀手。
常云曦不怕死。
若被姚爷知道,那肯定是等着被收拾了。
蔓蔓倒是对自己小学同学信心挺大的,微是一笑:“她在我认识的时候,就一直是很厉害的。”
台上评委,从姚爷那桌走到了君爷那桌。
陆老头为此突然发现,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孙子,忽然有这样一天,居然紧张到周身绷直,好像一副随时天会塌下来的模样。
这?
“陆老头,这是你孙子?”林老夫人问。
“是。”
林老夫人有了之前姚爷的教训后,现在是先看人再看画了,免得做出不公平的裁决,看完英姿挺拔的君爷,她再看回君爷的画,一边看一边想起,问赵夫人:“对了,他是蔓蔓的哥吧?”
“是的。”赵夫人低声说,不敢去看君爷那张绷得更紧了几分的脸。
“哎呀,这兄妹俩的画——”
听到林老夫人这句,君爷感觉是被押上了绞刑台,就等着林老夫人一句,可以决定他名誉的生死了。
高大帅现在跟在主席团后面插科打诨,听到评委给君爷这一句,心里再度无限平衡了。再怎么说,他都比君爷幸运,没有个画兰高手的妹妹当对比。
正在君爷倍受生死折磨的时候,林老夫人的话终于石头落地:“这兄妹俩的画,画的还真像。”
众人听见林老夫人这话,并且与君爷关系不浅,深知君爷画画水平的,都不信地伸长了脖子来看君爷的画。
赵夫人早捂住了嘴,笑意满满。
“你说,是不是像?”林老夫人指着画问赵夫人,“我都快以为是复制来的。”
看过蔓蔓那副画兰的,骤然一悟。这君爷是照着妹妹的画兰临摹了一遍。君爷这心里也苦逼。他都没有学过国画,怎么会画兰,印象里画兰是什么模样,只有妹妹那一幅,为了不要太丢脸,只好照着记忆里蔓蔓那幅画兰的模样用毛笔勾画出来。
可众人钦佩的是,君爷照着蔓蔓的画临摹出来的,除了笔锋稍息青涩以外,几乎是一模一样,也怪不得林老夫人会给出“复制”这样高的评价。
“这个,我们学国画的学生,若不照着样本一边看一边画,都画不出这种效果吧?”林老夫人问赵夫人。
赵夫人点点头:“是。”
林老夫人老眼一眯,看了看紧张到额头冒汗的君爷,却是对陆老头说:“我说,你这孙子的记忆力也太好了,对画都能过目不忘。这可不得了,要是让他去那些不准摄像的博物馆看看,一眼都像摄像机,能把人家的画盗了。”
陆老头挺是淡定的:“他这记忆力好是好,但我画的画,他好像一幅都没有记上。”
言外之意,君爷只能记住自己妹妹的画,连他这爷爷的画都记不住。
君爷未想自己爷爷都会这样侃自己:汗颜。
知道自己的画被自己的哥给复制了,由此还引到爷爷的妒忌,蔓蔓“怒”,指头差点折了手里的筷子:真是只有她哥能干出来的事情!
一群笑不拢嘴的老头子老太太,再走到了陆欢和姚子宝两位全场年龄最小的小朋友那里。
“感觉怎么样?”总不能自己一人毒舌,林老夫人问起老伴的意见。
林老拂了下白色的胡茬,眼睛在两个像是浑身瑟缩的小毛孩扫过,当然不舍得批评,咳一声说:“总体上,比他们两个哥要好。”
等评委走开,两个毛孩马上击掌庆贺“耶!”,果然卖萌策略是正确的。为此,两个哥带足了十万度怨恨的目光回头往他们宛如激光枪扫视瞄准:你们等着!
到了张晓亮那里,知道这张晓亮的年纪与陆欢他们差不多,林老夫人对张晓亮的画作,微妙地点了点头:“一看,就知道学过国画的,这个是漏网之鱼。孙老头,你说这是你的外戚?”
“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但与我们家关系一向不错,我和我老伴都把他当孙子看的。”有个孙辈可以夸耀,孙老头立马拉近了自身与张晓亮的关系。
似乎听出了孙老头嘴里的意味,林老夫人眯眯眼:“可你孙子好像画的不怎样。”
说的是就近的孙靖仁。
孙靖仁和君爷他们一样,都不是学画画的,当然不能能画成怎样。
孙老头极不服气地说:“这里头,参军的,要有,也只有你们家那个孙子,自小受你们家熏陶,有本事画出像样的兰来。”
林老那个参赛的孙子的画,评委们一早看过,也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可孙老头这话,明摆像是有意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意将命题设立得好像偏向了自己孙子。
林老夫人听了这话当然不高兴了,想说,你这个外戚的孩子,不也一样画的好吗,我们有阻止他参加比赛吗。
公平不公平,自在人心。
林老忙拉住激气的老伴,他不信的是,这么多人,不乏文武将军,除了他孙子和张晓亮,会没有人选了。解放军部队,向来讲究修养,培养高级干部,希望他们能文武全才。要知道部队里的老一辈革命家,可是很多都是有名的书画家,十大元帅就几乎个个都能文会武。新一代的这样的代表性人物,一定也会有。
走到最后一排参赛选手的作品面前,评委们眼睛一亮。
林老拍掌叫好:“果然这最好的,惊喜的,往往留在了最后。”
“嗯。”林老夫人跟着点头,“你看前面的斗茶,本来票数也是咬的那么紧,谁知道后来被人反超了呢。”
想到自己孙女功亏一篑,孙老头心里听到林家两老这话,自然不怎么舒服。
第三排选手的作品,总体水平是要比前两排的高,而且,优秀作品,让评委们一看,与林家孙子和张晓亮的画作不相上下的,有两幅。
“这一幅无论神韵、笔锋,都略有讲究,具有中国画家那种胸有成竹的画法。”林老夫人指着其中一幅,问赵夫人那个高大俊雅却顶着张石头脸的画家是谁。
“陈家的孩子,刚回来京城不久。”同个部队大院,赵夫人对陈孝义自然是了解的,为林老夫人详解。
林老夫人对陈孝义的画是赞赏有加,同时对陈孝义那张石头脸是大感兴趣,笑道:“我猜这孩子,肯定是还没有结婚的,没有女朋友的,不然这样的表情,早把女孩子吓跑了。”
陈孝义终于明白前面两个爷为什么遇到林老夫人时,那个平常的镇定都能没了,这老夫人不是普通的毒舌!
老头子老太太们又是一阵笑,直笑到陈石头的石头脸镀上层虾红。
最终,老头子老太太们,立定在了蒋大少面前。
蔓蔓在台下伸长脖子,看到评委都集中在自己老公那里了,不知道自己老公画的怎么样。虽然她对老公说重在参与,可这心里没法不紧张。
“他是?”林老夫人问看来对蒋大少也熟悉的赵夫人。
“蔓蔓的老公。”赵夫人抿着嘴笑说。
“哦,老婆是画家,这老公也画的不错。”相比对其他人的评价,林老夫人赞蒋大少这句,明显毒舌程度骤减。
台上的每个人都跑来看蒋大少的画,而对蒋大少有了解的,都没有听说过蒋大少是会画画的,因此对于蒋衍如今画出来的这幅像模像样的兰,都深感惊奇。
林家两老趴在蒋大少的画前,像是要用放大镜似地观摩蒋大少的画,说明蒋大少的这幅画兰,水平甚至要超出所有在场的选手。对此,林老不隐瞒地说:“他这画,理应是全场最不一样的。”
最不一样?
所有人,包括那些画兰画的好,对书画颇有研究的选手,对蒋大少这幅画兰,暂时也看不出个其中的独特。孙靖仁和张晓亮死盯着蒋衍的画。
林家孙子一样照样不解:“爷爷,他这画?”
“他这画——”林老夫人激动起来,抢了老伴的话语权,继续说,“他这画特别在,他的兰叶是用一种独特的瓢泼的墨法来画的,而据我所知,有这种画法的画家,世上仅此一位,别无他人,而且这人,从来不收徒弟。他怎么会这样的画法呢?”
知道老太太老头子看出自己的底细了,蒋衍从容地笑一笑,答林老夫人:“他是我舅舅。”
“谁?!”孙靖仁插进来,抢着问,口气很冲。
蒋大少的背景,难道有一些是自己调查到的资料都没有的吗?
这其实是个比自己想象中的背景更庞大和可怕的男人吗?
孙靖仁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忐忑不安和不舒坦,因为他已经输给蒋大少一回了,而且极不甘心,正在以孙家的力量提出抗议。
蒋衍似乎早看出他的想法,扫他一眼,风轻云淡地一说:“黄济儒。”
他舅舅的名字,他舅舅的威信,哪怕是搬出来,只有不俗的人才能听得懂。所以,他不怕告诉给孙靖仁这样俗透了的人听。
果然,年轻一辈的,基本都不知道黄济儒代表的含义。而老一辈的,闻之变色的不少。
林老夫人甚至一拍掌,指住蒋大少说:“我知道了,你名字叫做‘衍’,对不对,你舅舅给你取的,对不对?”
蒋衍事到如今只能点头:“是。”
林老夫人与其他人兴奋地说起来:“当年他舅舅给他取这名字,是从他妈有了他后开始翻周易,算了半年,给取的名字。他当时出生时,大夫都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时辰出生的,只有他舅舅早已算出来了。”
黄济儒在林老夫人这话的描述中,已是一种近乎仙人的形象。听得孙靖仁等人,是一个哗然变色。
“你舅舅现在人呢?”
“回老家了,不准备出来了。”
只看林老夫人对蒋大少的追询,都知道林家两老,是十分喜欢上蒋衍,或多或少有黄济儒的成分在里面。
孙靖仁等,无不妒忌的。对于即将要宣布的比赛结果,也就多了一层主观上的质疑。连林家孙子都担心自己爷爷奶奶偏心到其他家孩子身上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老倒是都聪慧的,理智的,知道现场这样的气氛下,不适合以这样的比赛形式宣布结果。而他们早已心有盘算,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会以接下来一轮什么样的形式来决出胜负。
主持人当场宣布两老的决定,道:这场赛事难分高低,因此在我们对比赛的计划中,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将先决出一批选手再进行决胜局比赛。此轮赛事共决出了以下四位选手进入下一场赛事。他们将邀请女伴一起上台作画,现场当着评委作画,比出高低。
邀请女伴作画,男女一同作画,听都听得出来,这才是林家两老举起这场赛事的本意,毕竟,今天是举起两老的结婚纪念日活动,最*,理应也在此。
四名进行决赛的选手分别是:林家的孙子,蒋大少,陈孝义,以及张晓亮。在五分钟时间内,这四位选手必须找到协同作画的女伴上台。
没想到的是,主持人刚公布这个规则,陈石头第一个举起手宣布弃权。前面的比赛,他是迫于无奈参加。他本来,就对奖品梳妆盒没有什么兴趣。
余下的,林家的孙子本来就带了自己未婚妻来,当然带自己未婚妻上台。蒋大少,不用多说,肯定是找自己本身是画家的老婆助自己一臂之力。张晓亮有些急,但是孙靖仁早已给他安排好,温媛不就是画家吗?找温媛上台最好。
三组选手准备就绪。
温媛站在舞台上,她这是今天第二次机会与蔓蔓比了。之前那次是被孙枚自己搞砸了,这一次,她将靠的是本身引以为傲的画技,来打败蔓蔓。
张晓亮能看到她一直往蔓蔓的方向窥视,嘴角微勾,笑问:“你很想打败她吗?”
“是!”到了这情况下,温媛也不怕把老实话和他说。
“看来我表姐是误解你了。”张晓亮眸子中利光一闪。
温媛不予置否,只道:“你表姐我不想多说,但是,我了解她肯定是比你表姐了解的要透彻,想赢她,也只有我有办法。”
“哦?”张晓亮听着她的话,玩转自己手里的画笔,一丝兴趣盎然,但并不是完全相信。
温媛再怎么说,不过是个学生,而温蔓,据他所知,是个大画家了。他自己都得承认,温蔓和蒋大少组成的组合很强,他们为此赢的机率不到百分之五十。
见温媛向自己勾勾手,他眉头一皱,但还是靠了过去。
【190】表白
“为了保持整体,我们一个构图,一个填色,构图的,指导怎么填色。”
听到温媛这样一说,张晓亮鼻子一哼,不屑:“我以为你能出什么主意。”
“你相信我绝对没有错。”温媛同样骄傲地扬着眉,“我了解她,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想着牺牲一人来满足整体需要。”
张晓亮看了她会儿,在她那双深如林中深处的黑暗眸子里似乎看到了什么,唇角一勾:“既然你都要拿你人格来做担保,我来构图。”
“可以。”温媛想都没想,答应他。
本来,他们两个已经彼此都不熟悉,谁构图其实一样。
由于这轮比赛不要求命题,也不要求一定要画国画,另一方面给了选手们更多发挥的余地。林老的孙子想了许久,决定用水粉,大概是想着水粉可以叠加改色,错了可以有纠正的机会。温媛和张晓亮,为了保持最大的整体性,完成构图填色分工的组合,使用了最大保障度的彩色铅笔画,可以涂改。
相比这两个考虑周全有进有退的参赛小组,蔓蔓他们一组未免是大胆,太大胆了,仍是用国画,且用国画中号称进阶水墨的工笔彩墨画,要在水墨画基础上加以颜色,这种画法想涂改,几乎太难了。
光是观察三个小组前期的选择,评委们有的摇头,有的思索,有的感慨,有的忧心忡忡,有的点头,而不管怎么说,蔓蔓那一组是最不看好的,因为难度太大,如林老林老夫人这样的老一辈,都不敢选择这种方式来参加比赛。
“年岁即是轻狂。”孙老头冷哼了句,“我看,现在是某些人以为自己前期胜利了得意过头了。”
冷嘲热讽的话传遍了整一圈,在说谁很显然。
林老及林老夫人自然不敢随意发言,免得给两家增加矛盾。
姚老头则若是有意提醒陆老头:“人家说话呢。”
“爱说话的鸟儿,都是吃不到葡萄说酸。”陆老头与孙子一样竖起的浓眉一撇,饶是大将风范。
我这是大人大量不和你小人计较。
孙老头气得想咬舌头,但是,想着先忍一时,等自己孙辈赢了比赛,到时候看怎么踩死这个臭老头。
比赛即将开始,对比评委们的焦躁,三组选手都显出异乎寻常的冷静。但是要完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林家孙子感觉手握画笔的掌心都湿了,刚搁下笔,未婚妻马上拿条纸巾帮他拭手。两人之间的浓情蜜蜜可见一斑,看得旁人都能脸红。这种现恩爱的方式,博得不少人的注目,主观评分相应会增加。
蒋衍要不是知道媳妇爱害羞的性子,早也这么做了,只能悻悻地按捺住。
张晓亮为此看下温媛那张脸,不能说绝世美女,却长得还行,笑一笑:“要不要我们也像他们演一场戏?”
“算了吧,没有感情的东西,做了更让人感到奇怪。”温媛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蔓蔓。
“你对你姐挺上心的,你怎么这么戒备你姐?”在张晓亮看来,蔓蔓或许有才华,但也只限于有才华,而像蔓蔓这种正直的女人,脑子在缺德方面的事情肯定少根筋。
“你不懂,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天真无邪的女人。”耳听比赛哨声开始,温媛收回了视线,专注于笔下。
同样,张晓亮敛紧了神情。
相比其它两组,蔓蔓和蒋大少的表情显得轻松多了,让人看来,貌似有想放弃的意图。
其实,蔓蔓对自己老公的画技究竟有多高,心里也没有底。可她最擅长的,最喜欢的,即是国画,其中彩墨工笔画为她最爱。没想到她未向老公提出画什么时,老公先说:画工笔画吧,你不是最喜欢吗?
当时她仰头,略带讶异。老公熠熠的星眸,像是会说话的星星,又像是观察她已久的那颗星辰。她低头,想起了初夏曾说过,他一开始站在工作室外看着她工作看到入迷。他懂她学的东西她擅长的东西,是理解了她,才爱她。
他的眼神,像股细流,源源不断地流入她内心深处,与她内心的澎湃融合在了一起。
她相信他,没理由不相信他,因为这是她选择的人,好比他选择了她。
笔墨颜料全部齐全,画纸铺开。
论对色彩的感觉,人家都说女性比男性好,只是一般比例来说,实际上,画的好的男性,其对色感的感觉,大大超于女性。
蔓蔓执起笔,蘸墨,挥洒,水墨铺底。她大气的挥毫,让人能感受到一股驰骋沙场的豪迈气场,迎面向评委们扑来,无不震撼。
“你这孙女,看似柔柔弱弱,却没有想到有你们家的风格,完全是秉持了你的血统。”林老夫人向陆老头喟叹。
其他长辈纷纷赞同。
见评委们一片惊赞声从蔓蔓那桌发过来,相邻两边的参赛选手,立马掉头看了下。
蔓蔓那动作,那作画时的神态,一看,即是大画家的风范。
怀孕的颇为沉甸的身躯,并没有丝毫影响她的动作,相反,宽敞的衣袖飘飘,另有一种乘风驾鹤的仙逸,让人为之惊叹。
林家孙子和其未婚妻不免苦笑:今天真是倒霉,谁也没想到会横出一对专业画家夫妻,真是比死人了。不过既然来参加比赛,当然要全力以赴,他们有备而来,也有他们的杀手锏。只见他们边作画,边不断交流,显出小情侣的热恋期,不时又把其他人的目光吸过去。
同样的,张晓亮和温媛这一组,不会甘于落后。他们的画,属于精细配合,整齐做工,一笔一划,一个点一个面,都精益求精。这种周瑾的精神,与他们年轻的年纪不符,倒是让长辈们侧目相看,认为其肯定将来大有前途。
由于水粉和铅笔画,都能有稍微涂改的机会,因此即使中间难免出现一点错误,只要不是全局上的大篇幅的错误,都不算是会致命的地方。相较而下,蔓蔓他们的彩墨,一笔错,可谓是全错,不可挽回。
眼看蔓蔓一笔划下后上钩,墨迹上泼,但或许是纸张厚度不够,导致渲染的墨晕,刹那范围太大,明显超出了她的预想。
随着蔓蔓的眉尖一小簇,“可惜了。”林老夫人叹道。
因她这一错,似乎已成败局。其他评委们纷纷摇头。
姚老头拍拍陆老头的肩,类似于安慰。
陆老头仅是一双囧囧有神的老目盯着那个准备负责着色的孙女婿。
蒋衍此刻的表现,同样令人捉摸不清,他向来开朗,与高大帅几乎一样喜欢爱开玩笑的性格,按理来说,媳妇突然错这一笔,他理应马上先安慰两句,却是没有。他立在一旁,眼神严肃,默默无声,连眉都无一动,比陈石头的那张石头脸,更僵化上几分,看得旁人都不由心急。
当然,他这样的神态,有些人,也可以理解为是他没有底气。作为上色的人,必须从着墨者更胸有成竹,才能完成好最终的构图。他若是没有能好好理解自己老婆的画想,错了一笔颜色,让人难以想象颜色与底图不符合的画面感出现,会是怎样不堪目睹的一幅作品。而何况,现在老婆已出了一笔纰漏。
“难,难。”林老夫人看他们这对夫妻似乎陷入了僵局,更叹一声。
孙老头再反观自己的孙辈,那是一帆风顺,毫无阻碍,不由洋洋得意地摸了下小胡子。
林家孙子那边,看到蔓蔓这边似乎自砸了阵脚,都一样松了口气:看来,这专业画家太自信,也是砸了自己的脚,不好。
瞧吧。温媛向张晓亮得意地一扬眉。
张晓亮一面高兴,一面挺吃惊地问她: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错笔?
因为她很自信,她对自己的能力比别人想象中的都要自信。
温媛每想到蔓蔓那幅凭自己站住了理能自信到天下无双的姿态,每一次不是妒忌得要发狂。只有蔓蔓,敢在一直以来的默默中,坚持自己所走的,所想的,无睹于他人的目光,哪怕一再遭人鄙视,踩低,都绝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她恨。
这一次,她要证明,只有站得住理是不可能得胜的,只有无用不至其极的手段能赢得一切。
舞台底下,人们只能靠评委们在台上的一举一动来判断场上比赛的形势。当听到一片嘘声从蔓蔓的桌前响起,紧接,三三两两,本来都聚集在蔓蔓桌前为蔓蔓喝彩的评委,转头往两边选手桌子走去时,下面的人,无不悬起了心。
小东子按捺不住了,想奔上台去为舅舅舅妈加油。如此一来,蒋梅只好追着孩子往最靠近舞台的人群里挤去。
陆欢和姚子宝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同样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口一口地深呼吸,好像比蔓蔓还紧张。主要是他们很难想象蔓蔓会输的样子。
高大帅汗燥地卷起了长衣袖口,往对面一望,看一桌子里面,显得最淡定的,反倒不是蔓蔓自己家人自己的哥自己的弟弟啥的,而是那个今天才第一次与大伙儿见面的常云曦。都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与大家生疏,才表现出这样一副表情。他难免怪模怪样地说起了她的话:“常小姐,你对这比赛是怎么想的?”
正低头看着杯里茶梗飘浮的常云曦,忽听有声音问她,是好一会儿,才像从走神的神态里恢复过来,对他的问话反而感到奇怪地讶道:“有什么好想的。蔓蔓肯定会赢啊。”
听到她这样的答案,高大帅龇牙咧嘴的:“我们当然都希望蔓蔓赢,但是,你有没有看到现在的比赛情况不利于你同学。”
岂知,常云曦用更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知道蔓蔓最擅于最后一刻反攻吗?她以前的考试也是,每次前面做错的题目比别人多,但是最难的那道题,反而能拿到比别人更多的分数,得到老师不可思议的评价。要不是高考那天她刚好病了,而且,是她家里人没来得及叫醒她延误参加下午的考试,还让她吃了会睡的感冒药,不然,以她能力绝不会名落孙山。”
前面的话与后面的话形成的强烈反差,让同桌里的人都吃一惊。他们都听说蔓蔓是因为生病了所以高考失利,却是第一次现在才听到了其中的细节。实际上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家里人对她的耽误,甚至可以看成是一种有图谋的阻挠。
嘭!
君爷的杯子重落在桌面上。
什么人敢对她做出这种事,并且肆无忌惮。
他不用想都知道,当第一次在医院门口,看到他妹妹摔倒,而某人还在大装其装自己病的时候。
而因为这个高考的失利,在之后蔓蔓很长的一段人生旅程中都形成了一个不可磨灭的阴影。到后来蔓蔓是用尽自己多少力气才能重新爬起来。他不知道,却能想象得出,在这段时间里面,现在,乃至今后,他妹妹蔓蔓都要付出的比常人更多的艰辛。
高考,可以说是人生一个最大的转折点,对于中国学子来说从古至今都是。
想到这点,都让人恨不得!
“受不了了。等会儿等她下台,我要找个机会。”陆欢磨起了牙齿,摩拳擦掌。
“揍她一拳,给人借口,还不如在她杯子里弄点狗尿给她喝,反正毒不死人,但可以恶心她一辈子。”姚子宝阻止兄弟这个揍人的愚蠢的念头,提出了更阴险的整人手段。
他这话,不禁让常云曦都侧目了起来,问:“他是?”
坐在她旁边的只剩季云,季云告诉她那是姚家的二少时,她的目光一闪,蓦地转到了对面坐着的姚爷身上。她的双目是尖锐的,一眼看的不是这两兄弟相貌上的区别,而是望到了两兄弟一样斯文的表皮底下那股子阴狠毒辣劲儿。
姚爷看到她望过来,美眉扬一截,似些挑衅,像是在说: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慌忙低头,眉头锁紧,心头蓦然是有点慌:不会吧……
因为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已是得罪了不少这尊大佛了。
台下一片焦急,台上,则到了命运的转折点。只听,惊呼之声再度起伏。一惊一乍,又是再次来自蔓蔓那桌。蔓蔓的笔再次划下上泼时,再度墨点晕染过大,造成了俨似局部错笔的地方。
赵夫人都难以遏止的惋惜,稍微闭了下眼,心思今天这画纸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频频导致出错。
有关画纸的问题,在蔓蔓第一笔出现谬误的时候,王学斌已经立马派人去查了。查完的结果是,没有被人掉包,但抱着画纸的工作人员中途遇到客人,不小心被客人杯里的液体溅到了几点画纸的背面。只是几点,且很快干去,所以工作人员没有放在心上。
只以这样一个小细节,想给人定罪,恐怕也很难。因此只靠这点暂停比赛,重新比赛,更是不可能。现在,想要扭转赛机,只能靠蔓蔓他们本身了。
蔓蔓的水墨铺底终于第一步完成。接下来轮到蒋大少为其添色了。但是,似乎谁都没有看好他。因为想扭转这个局面,哪怕是大师都很难办到的。林老夫人一边深深惋惜,一边是朝自己孙子那桌走过去,为其打气。而林老,则是被张晓亮那一桌,其越来越精细的各种铅笔笔触所吸引,频频赞道: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纯正的西洋画风格。
聚集在蔓蔓那桌四周的评委们散的七七八八,小东子站在台前,都能直望到舅舅和舅妈,小嘴巴紧紧地咬着,因为妈妈说不能出声影响到舅舅舅妈作画的精神,他只能默默地看。蒋梅的心里就更急了,眼看,好像评委们都认定了蔓蔓会输。
蔓蔓和蒋大少,倒是从没有认为自己好像会输。
为此,自始至终是站在了这里观战的姚老头,笑着对陆老头说:“你那孙女和孙女婿,好像是巴不得人家以为他们快输了才好,这样对方才可以轻敌。”
陆老头微微含下巴,指尖摸下刚冒尖儿的胡茬,他是信自己的孙女,绝不会再犯那次面人的第二次错了的。
见两个老头包括自家爷爷,一直站在自己面前不走,蔓蔓难免心里压力有些大,有点闷,对老公说:“你说他们两个怎么不走,是不是想威胁我们一定要赢,不然他们没有面子?”
知道媳妇一直认为自己爷爷是与自己玩游戏,蒋衍轻松调侃地一笑:“你想要他们没有面子还不容易,一举拿到那个清朝梳妆盒,然后得意洋洋告诉他们,我们刚是装着快输了的。”
老公到了这生死关头上还能开这种玩笑,蔓蔓对蒋大少一个嗔目:“少贫嘴。”
大有老婆大人的意思:现在看你的了。
蔓蔓其实对老公能不能修补纸张上的贻误造成的错笔,心里虽有些疑心,但也做好了最后准备,手里拿了一支细描的工笔,力图在最后一刻都不放弃。
见媳妇紧张成这般,蒋衍肯定不舍得了,指头在她光亮可爱的额头上一弹,笑得自信飞扬:“看我的。”
蔓蔓一怔,为他这英俊迷人的一笑,脸蛋竟然烧红了一半,直埋怨:嫁个过帅的老公就是这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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