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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_122 肥妈向善(当代)
常云曦的脸,在窗口照射下来的一束阳光中,显得一丝白皑,眸中有稍微起伏的波澜。
季云走过去,跟随她的视线望到下面,见着两帮人马,再看常云曦的脸,眼里若有所思的,轻声说:“常干事,是不是风大了,站在窗口吹风着了凉可不好。”
如此近距离的声音,常云曦被一惊,醒了过来,看都没有看他,直走回蔓蔓那里,说:“我好像看到你妹妹了。他们叫她温媛。你妹妹也来北京了吗?”
关于自己已经脱离温家,以及温家陆家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蔓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老同学详细解释。
而在楼下,本来和老伴一块走着的孙家奶奶,忽然停住了脚,往窗口仰视了会儿。
“奶奶?”搀扶老人家的孙枚,讶异地问老人家是怎么了。
孙家奶奶低下头,扶住膝盖说:“没什么,关节痛的老毛病犯了。”说罢,嘱咐跟在身后的老员工:“李婶,你帮我把车里备用的药膏拿过来,我贴膝盖头。”
听到她这么说,孙家爷爷发话道:“贴药膏怎么能在人家饭馆里贴?这样,李婶,你扶她回去到车里面贴吧。”
“好好。”李婶忙应道,与司机两个人,从孙枚手里扶过了孙奶奶,往停车的方向走。
孙奶奶等一帮孙子跟老爷子走远了,才敢用力一抓李婶的手,厉声问:“可是把她骗出来了?”
“是。”李婶一面用力地点头,一面笑着说,“奶奶不是刚在窗口上也看见大小姐了吗?”
听到她这句大小姐,孙奶奶是万分警惕地一皱眉,道:“小点声。老头子都还不知道我把她叫来了。”话是这么说,孙奶奶却是十分满足地溢出口气:“这样,你等会儿,找个地方,在这饭馆里问个地方,让我和她私下见见面说说话。”
“好。”李婶连忙答应。
二楼,蔓蔓捡了些概要的,与常云曦解释了一些自己的故事。这常云曦听了她的故事后,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惊奇的神态,只轻轻的一声“喔”,宛如感同身受一样。倒是让其他人纷纷把惊讶的目光转向她。
常云曦拿手拂了下额发,笑:“世界上的事无奇不有。”接着认真地问蔓蔓:“这样一说,你现在和温家人有联系的,只剩下你养父了。而这个妹妹,你是不准备再认了,是不是?”
“她和她妈的做法让我寒了心。”蔓蔓道。
常云曦避重就轻:“你养父对你确实是好。我还记得我那时候到你家吃饭,你养父非要到菜市场给我们捉一条活鱼,那时候你和我的家境都不怎样吧。”
蔓蔓点头:温世轩不仅对她好,对她的朋友都很好。
见时间差不多了,一群人准备下楼去。
蔓蔓和蒋衍走在前面。常云曦落在后面,有点想躲的趋势。季云回头看她一眼,走到楼梯口,遇到了君爷姚爷等一帮人,打了招呼。
高大帅直喊:“季老师,我们都是来听你的二胡表演呢。”
“客气,客气。”季云儒雅的笑容,同样能射杀女人的芳心无数。
高大帅心里暗道:这爷的老同学,怎么和爷一个样的帅,让他在这里面怎么混下去?
常云曦慢吞吞地扶着梯扶手走下来,仍是避免不了与他们一帮人打了个照面。这个照面一打,几乎听说了姚爷丑事的人,为了更近距离看清楚她是什么模样,都往她脸上拼命地瞅,睁大的眼珠子,都活像放大的摄像镜头。
站在他们两派中间的季云,好笑地问他们:“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三个字闪电般的反应,令众人,都看向了冷不丁出了这句声的姚爷。
常云曦都能听到这株好草十足埋怨憋屈的口气,刷了下眼睫毛:她得罪他了吗?
接着,她说:“我有个朋友得了急性阑尾炎,有幸得到这位陈少校的大力帮助。”
指的是躲在后头的陈石头。
陈石头没想到她眼睛居然这么尖,竟然把他活生生挖出来了,这下好了,她这话一说,他八成又得被领导给怨上。
姚爷的心情确实不大好。这女人竟然再次直接忽视掉他。
常云曦却觉得直接忽视掉他很正常,因为他都先说了不认识,既然他都挂名了勿扰的牌子,她又不是发骚的女人,当然不会去骚乱他。
一时间,楼梯口充斥的气氛十分诡异,电流声滋滋滋的响。
蔓蔓和老公往前走了几步后,忽然发现小学同学没有跟来,只好往回走,挤进他们一帮人拥堵的地方。
君爷看见妹妹都进来凑热闹了,有点惊奇:“你回来做什么?”
“我来找我同学。只准你有同学,不准我有同学吗?”蔓蔓理直气壮地驳回他的嘴。
听到她说常云曦是她阔别已久的小学同学,一个个,除了牵线的陈石头,都是意外的表情。
常云曦不无意外地接到君爷深意地一个瞅视,那丝冰冷的含有戒备的打量,似乎是先要把她骨头吃透了,才准放行。
这样的眼神,顿然是让常云曦心里一抖。
此时,受邀的宾客已是来得差不多了,蔓蔓又在门口遇到赵文生一家。
蒋梅说:“路上遇到塞车,不然能早点来,说不定能帮上你点什么忙。现在你还需要帮些什么忙吗?”
老公的二姐就是个热心肠子。
蔓蔓连忙摇头答着不需要。
赵文生把东子抱起来,因为里面的人越来越多了,怕孩子乱跑影响秩序。
偌大的场子里面,摆了五十台坐席,并没有规定说来客坐在哪里,都是随意就坐。但都一般是一家亲戚坐一桌,或是彼此看见是熟人挨在一块儿。总之,整个会堂十分热闹。孩子跑来跑去熙熙攘攘。这种气氛,竟然一点都不逊色于陆家在山东老家办的家宴。
蔓蔓最终与老公亲戚以及自己家亲戚坐了一桌,中间不忘腾出了给常云曦的一张位子。因为看起来常云曦并没有在这里找到邀请自己来的朋友的样子。至于自己的妈陆夫人,是与姚夫人,和赵夫人云姐等一帮人坐一桌子去了。
常云曦其实想走,但是,看这情况一时半会溜不掉,被迫坐下来。她刚坐下来,就听一个声音说:“常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
问她这话是高大帅,不过她看出来指使高大帅的是另有其人。
姚爷坐在高大帅身边,低眉,闲逸,偶尔抬下的目光,是像锥子往她脸上钉。
蔓蔓可不高兴高大帅为难自己的同学,抢着说:“我邀请她过来的。”
“哦,对,你们是小学同学。不知道常小姐算是哪里人?”高大帅不用爷吩咐,对常云曦的身份来历也挺好奇的。
因为他们压根不信,常云曦会是蔓蔓邀请来的,蔓蔓若是邀请自己朋友来凑这个热闹,早把初夏先拉上了的。
常云曦知道自己始终避不过了,倒是不隐瞒,说:“我不是北京人,是南方人。我父母后来到京城工作,把我带了过来,所以现在久居在了北京。”
“原来是早期的北漂一族后代。”高大帅有感而叹,“常小姐在哪里工作?”
感情这是盘问人家家底,又不是相亲,蔓蔓瞪眼高大帅:“你问这么仔细做什么?”
“交个朋友嘛。”高大帅说着还摆了个亮丽的POSE,“反正我单身,她也单身。”刚说完这话,他感到了脊梁骨上一道寒风,不知道是谁的怨气喷到了他这里,令他一寒战。
“哈哈。”为了出席表演,在头发上抹了发油,更加光鲜照人的季云走过来,大笑两声拍打高大帅的肩膀,道,“想追常干事,你就打消这个主意吧。你没有看见她尾指上戴的那枚戒指吗?”
独身主义?
高大帅一愣,想来是生平第一次遇到一个崇尚独身主义的女人。
姚爷眯锐的视线扫到她小指上那个毫不出色的小银戒,他本以为只是装饰用的。
蔓蔓接到老公疑问的眼神,摇摇头,表示自己对常云曦的这方面毫不知情。
桌上的众人,再看向常云曦时,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貌不起眼的女人,竟是周身团绕了层雾似的,让人感到了一股神秘。
这时,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进场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蔓蔓他们也不例外。
掌声如雷。
“林老,林老夫人。”
在几个一马当先,冲上去搀扶到场老人家的身影中,蔓蔓望见了赵夫人的身影,便是可以问赵文生来人是什么人了。陆老头虽然说是给一对老人办结婚纪念日,但具体这对老夫妻是什么来历,她作为小辈自然不知晓。
赵文生通过蒋梅告诉蔓蔓:这对老夫妻赵夫人之所以认识,因为是赵夫人所在单位的老领导了。因此这两位老人是部队里有名的科研领军者,是中科院院士。地位在军中、中央领导层中,都是很不一般。具体到两老若是有哪个身体有点不舒服的,中央都要派领导亲自去探望。
陆老头俨然是费尽心机把这两位军中元老请出来。
蔓蔓正猜着自家爷爷是又和她在玩什么游戏。
老一辈的都到席了,最德高望重的,都是坐在首位的一张圆桌子。孙家、姚家、陆家,都名列其中。
蔓蔓知道今天来的贵客远远不止这些,但具体是些什么人,一时想全部了解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对这些大人物接触不多,向来也觉得无关于自己,于是只和常云曦说话。说起来,她和常云曦到了现在,在性子等各方面仍是比较相似的,谈起来没有隔阂。
直到,主席台那边,突然说要办什么活动。
具体规则,是某个主持人,拿了支话筒说:大家都是来祝贺林老和他夫人的钻石婚纪念日,但是,林老和林老夫人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不收礼的。既然不收礼,但是不意味不收大家的心意。而表达我们对两老恭祝心意的方式多种多样,经我们这些组织者协商,通过了两老的同意,因而来举办这个茶会的同时,为给两老的结婚纪念日热闹热闹,同时弘扬我们中国的古老文化,让在场参加茶会的嘉宾们中,没有当爸爸妈妈的年轻一辈,十八岁以下的孩子未成年的就不包括了,其他的年轻人,都出来给两老表演点节目。
主席团突然说是要让年轻一辈的出来表演节目。
没有当爸爸妈妈的年轻人都要出来露一手。
十八岁以上的单身汉们,刚结婚还没有孩子的,都纷纷脸上布满了黑线:这分明是,老头子老太太们闲着没事,专门想出来整孩子孙子的想法。
蔓蔓这一桌的,被规则给圈住了的人,一个个都望向蔓蔓:
你明知道,事前都不通知。
蔓蔓大呼冤枉:自己压根没有被老头子通知过这个事。
而且,最恐怖的是,陆老头竟然可以超越她,直接控制了她饭馆的人,与她饭馆的人背着她搞了这一手。
她爷爷果然是个超级怪物。
负责联络的主持人来到他们这一桌点人时,蔓蔓指向自己的肚子。
“孩子没有出来的,不算。”
蔓蔓当场切齿:俨然陆老头早预备好把她给圈住在陷阱里面了。
在场的宾客中,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蔓蔓他们这一桌对比赛表现的不情不愿的,许多人,反倒都露出了雀雀欲试的神态。先不说,首先在老一辈面前露一手,只要露的好,为抛头露面,名气大增。更别说主席团公布的冠军奖品,十分丰厚,令人垂涎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主持人很会调动场中气氛,先露个料:“先说我们女性选手团中,如果获得优胜的选手能得到的奖品,将是从林老夫人手里得到林老夫人亲手书写的一副对联。”
据闻,林老夫人的父亲是中国草书学派中十分盛名的一名学者,其字现今所存在世上的数量远远不够十幅,价值不言而喻。而继承了父亲一手好字的林老夫人,加上年岁已大,如今一副字画的价格,一样是没法用金钱衡量的。
蔓蔓由此得承认:她爷爷够阴险,居然这种杀手锏都拿得出来,引诱到她都想全力一拼。
具体是什么样的比赛呢?
只见一排工作人员,先抬了一排白色屏风,搁置到了宽阔的场地上。接着,在屏风后面,是摆上了一排桌子,应该是为选手们的操作台,然后,又有一排服务生,将一套套茶具和茶叶,先端给所有在场评委们过目,确定没有掺假。
到今,大家都看明白了,这是比赛——斗茶。
规则相当简单,今天到场嘉宾中,符合参赛资格参加比赛的女性选手,共三十六名,每两个人一组为单位进入比赛,即一共分为十八组进行团体比拼。
选手们都到了屏风后,再进行抽号,拿到比赛选手号数,到达与号数对齐的操作台进行操作。观众评委们被屏风挡着,只知道号数,并不知道选手号数对应的是哪个人。选手们在屏风后进行斗茶,观众们只能闻到茶香,看到水气茶气在屏风上图画的影子,最终,各位选手冲出来的茶,由服务生端到各观众席台,由各位观众评委进行不记名投票,每人一票。
比赛规则一公布出来,选手们立马进行自由组合。
蔓蔓二话不说,拉了自己的小学同学。
“蔓蔓。”蒋衍先给自己媳妇打点防御针,“比赛重在参与。”
固然,他知道,林老夫人那副对联,对于喜好书画的媳妇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如果不能得到,蔓蔓的失落感肯定很大。但是,今天能受邀来到这里的人,大都是家里长辈为高级知识分子,本人也都是自小受过长辈的精心培育。论斗茶等文化手艺,必然不差。
岂知蔓蔓小媳妇的底气还挺足的,朝老公信誓旦旦地说:“若只有我一人,我不一定能赢,但有云曦在,没问题。”
这话把常云曦捧为茶王的成分都有。
常云曦听到众人把目光射来,连忙解释:“蔓蔓这么说,只是因为我家以前是开茶铺的。”
茶铺老板的女儿?
这话,刚好被隔了一张桌的孙枚和温媛听见了。温媛今年虚岁刚满十八,勉强获得比赛资格,便是与孙枚凑成了组合。
对常云曦,因为当时常云曦和蔓蔓做同学时,温媛年纪还很小,记得不是很清楚,印象不深。但是,现听到常云曦这一句茶铺,她宛如是记起来了,当年自己姐姐的一手茶艺,还是姐姐这个同学教的。
“怎么了?”孙枚问她,对常云曦自称的茶铺老板女儿,很是不屑,觉得这种身份都能夸耀的常云曦,简直是鄙陋得可以。
温媛摇摇头。因为她不知道孙枚的茶艺怎么样。而论在家里冲茶的茶艺,她向来和蔓蔓是不分上下的。谁让她们那地方,那老家,家家户户都爱喝茶,谁家到谁家家里做客,谈的话题少不了茶叶。不会冲茶不会喝茶不会品茶的,都不能算是她们那里的人了。
来到屏风后,各组拼茶艺,中间是没有隔板挡住视线的。公开抽号,哪个是什么号数,一目清楚。
蔓蔓一组抽到了九号。温媛她们一组抽到了八号。两组毗邻。
各组同时进入自己的操作台。
常云曦挽起了袖子,与蔓蔓商量怎么配合。孙枚则直接指挥起了温媛做事。
两个组的合作方式迥异非常,令在后台的工作人员都不禁侧目。
应说前台的观众们被屏风挡着看不清楚,身在后台的,不参与投票的工作人员,比如王学斌和季云等,那都是有了先睹为快的福利。
一排子斗茶的茶女望过去,容貌五官,不乏有出众的,但是,看斗茶,可不是看人长得好不好看。有些长得好看,却在这方面不能得心应手的大家闺秀,比比皆是。而且,斗茶这功夫,最奇妙的是,能让人一瞬间忘却了泡茶者的容颜,只记住泡茶者那一手漂亮的、优雅的、福有气质的身影。
不过几分钟时间,后台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都集中在了九号桌。
蒸蒸的水热气,熏着常云曦的手。她的手,皮肤不算白皙,手指也不见十分修长美丽,甚至在指头,指间,都能见一层薄薄的茧。但是,那团团的热气,犹如云雾,裹着她的手,使得她的动作宛若在仙雾中动作。
白鹤沐浴,乌龙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打开杯盖细闻香味为梦里寻芳,芳香茶气飘溢四周时已博得众人掌声。
后天几个寥寥的掌声,同时刺激到了前台的观众席。此时屏风后面出来的茶香,已经四溢,虽然大家并未看见比赛选手的脸,但是都为其中一股十分特别的幽香感到兴奋。
“看来今天有高手出席。”闻着沁人的茶香,林老先生满意地调侃自己的夫人,“看来,都是你的字的功劳。”
同桌上,姚老头也调侃起了陆老头:“我没有孙女,你说你孙女进入比赛了,能不能拿到林老夫人这个字?”
“不知道。”陆老头卖个关子。他只知道,光是要引诱出自己孙女出马,自己已经花费了大量的气力。可以见,他对自己孙女的信心,那是不一般的大。
同席上,各位老人,对自己的孙女,也都是抱了极大的信心。
孙家爷爷,因此对孙奶奶说:“我看,这股茶香,八成是我们孙枚冲的了。”
孙奶奶心里却是怀了一丝不确定,今天如果知道要斗茶,没有安排常云曦过来,那胜利肯定必属于孙枚。但常云曦来了后,一切难以定论了。因为,孙家独道的茶艺,如今不同组的两个选手都具有。
屏风后面,在常云曦的茶香先出来博得众采,获得先发制人时,孙枚却是突然愣了一般。
温媛不理解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这茶炉上煮好的水,已经沸了三声,若不再动作,等于误了最好取水的时机。
孙枚听到她这句提醒,眼睛仍不忘锐利地往常云曦脸上钉上一目,摆回头,似是不满温媛,实际是鄙夷某人不屑地说:“你担心什么?再怎样,不管是不是茶铺的,能比得上我们孙家历代从祖上茶王那里流传下来的斗茶功夫吗?”
【188】比兰
孙枚的茶香飘散出来,竟是不比常云曦的差。
众人皆是惊疑不定地望起了两组的操作台。
温媛唇角微妙地勾起一弧度:未想这孙枚是千金大小姐,却还深藏了这样一手,真不可小看。
蔓蔓眉毛则一微蹙:这惊的倒不是不信自己同学的手艺,而是,刚从孙枚泡茶的动作看,与常云曦的几乎一模一样。
按理说,常云曦在南方,孙枚在北方,南北地方差异几乎遍布所有文化,茶文化不例外,两人应该是不一样的风格。
季云优雅沉定的眸光,在常云曦那张缄默的面容上扫过时,一闪。
“季老师,你说会是怎么回事呢?”王学斌贴在他耳边问。
“我也不知道呢。”季云笑笑,小酒窝十分清浅。
闻完茶香,认为可以的话,随后是要将茶依次斟入几个巨大的茶碗中了,叫做“关公巡城”、“韩信点兵”。而这次的比赛关键,就在于此。由于评委太多,不得让参赛选手将茶水先斟入大的公碗,到时候服务生端出去时,由每个评委自己舀一小勺品尝,不分茶杯了。如此一来,怎样在主办方提供的有限茶叶中,提供巨量的茶水,并且由始至终保持最初最美最浓郁的茶香茶味,要看的是参赛选手的能力了。
不少组别的人员,纷纷在见茶汤味道减淡时,更换茶叶,但主办方提供的茶叶,仅多只有冲泡两次的量。在没有足够的茶叶情况下,只能以现有的茶汤进行重新分配,力图每个茶碗里的茶汤成色成味都一样平均。
这个难题,似乎是把常云曦都给难住了,在冲完第一次茶后,许久不动。眼见剩余的一泡茶的量,最多,也只能满足两个公碗,而给评委享用的公碗一共达八个之多,即是差了整整一半的量。
见到此,哪怕是同样陷入了困境的孙枚,都不禁流露出了已经胜券在握的得意。她的情况,远比常云曦,以及其它选手都要好的多。由于她暗地里耍了点小聪明,在一开始分公碗的茶水时,就有意把每个公碗的茶水分少一些,如此,分到的公碗当然多了些。主办方对她这个作为也没有过问。等其她选手发现她这个妙招,想一一效仿时,却也太迟了。
为此孙枚笑咧开了嘴。
温媛在心里想:这富家千金的滑头小聪明还真是不少。不过,她没有像孙枚一样马上想着旗开得胜了,她始终记住蔓蔓在场,而蔓蔓最擅于绝地反击。
蔓蔓见着炉上的开水快沸了,常云曦一动不动,似乎仍在绞尽脑汁想着破解的招数。眼见其它选手的成品都端出去了,她们的,在原地踏步走。比赛时间一步步靠近,她们恐怕连完成的成品数量都没能达到,何谈质量。
拿起几个公碗掂着,突然灵机一动。炉上的水三沸之后,她果断直接拿水烫洗公碗,并不去洗茶壶。她这个动作,让常云曦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她烫洗完公碗后,立马用木夹夹起剩余的茶叶,仔细捡挑分配在每个公碗里面。紧接,接过蔓蔓手里的水壶,往每个公碗里注水。
她们的举动,在后台里,再度引起了一阵旋风。几乎所有其她参赛选手望之变色:原来还有这一招。
这一招可以说是险招,因为公碗大,茶叶放在碗底,热水一冲下去,极易产生飘浮的茶叶碎,若飘浮到了茶汤上层,会显得各种卖相不好看,而且,品茶者也会顾忌是否把茶叶碎一块喝进去,极大地影响到打分。
蔓蔓能想到这招险招,也是出于对常云曦能力的无比信任。
常云曦果然也没有令她失望,悬壶高注,达到了巅峰境界。只见壶嘴一股纤细的水流,精准地沿着公碗的碗沿流注,犹如小溪淋着碗壁,注入到了碗底。碗底的茶叶,不仅没有被冲散,反而是像水里打飘的树叶慢慢地被水托起来,随着水量的增加,茶叶本事有重量,沉了下去。
常云曦不断地向其中慢慢增水,时而顿时而续,让茶叶时而浮时而沉。在这一过程中,让茶叶得到了充分的浸泡和分散,茶汤呈色千变万化,让场边上的人都悬起了一颗心。
到了最后,常云曦拿起两个公碗,通过小小过滤网来过滤茶叶,又显出了其高超的注水手艺。
当常云曦把过滤网过滤出来的茶叶梗倒在废弃的碗时,孙枚看到面色为之一变:原来早在分捡茶叶时,对方已经把过滤考虑在内,精心挑选原材,使得粉碎茶渣的产生率达到最小。这需要多么一双尖锐的眼睛,或者说,已经是不能用眼睛来看,而是用心来分。这个人,对茶文化的理解与相随,该是有多少年或是说有多么深刻的历史和感情沉淀在内。
或许,她是有点儿轻视常云曦了。但是,不一定她会输给了这个茶叶铺老板的女儿。毕竟,茶叶的量都是那么多。常云曦纵使在后面蔓蔓的提醒下用了这个小招尽力去弥补损失,然绝对是有限。论茶汤茶味的浓郁度,必定还是不及于她的。
常云曦最终将手中的水壶和茶碗一一放下,等服务生把她们的成品送出去时,见比赛到达的时间刚刚好,她才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在这一次比赛中,她和蔓蔓是尽力了。
是输是赢都好,是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场比赛中,她被比赛的热火不经意地点燃起了当年自己当年在父亲教导底下学习茶艺时的热情。
一时间,眼里的雾,似乎是与操作台上未散尽的余热融合在了一块,烟烟袅袅,如坠云中。
一条男士的蓝色帕子,突然伸到了她眼皮底下,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的醇厚嗓音说:“把汗擦擦吧。”
她一时是愣了神,没有多想,接过对方的帕子往额头上满布的汗珠子一擦,使得蒙蔽的眼睛视线的汗珠都擦去了,擦到鼻子时,一闻,这帕子上的味道中,除了自己的汗味,原本的味道像是有点儿男人的古龙水。手指立马将帕子揪紧,不敢往下擦了。定睛一瞧,眼前一张音乐家富有气质的温润面孔正笑吟吟地对着她。
“季老师。”她深吸口气,想把帕子还他,却又想到是不是该洗了再还给人家,总之,这男人,一如自己以前所见的那样,极度腹黑,再三迟疑下,终得承认是掉进了对方的圈套,“我洗完后再还给你。”
“没问题,你把它保存一辈子都没有问题。”季云温言。
季云这话,都让蔓蔓侧目,更别提在场其她的人了。
应说这季云本来就长得十分英俊,由内到外的艺术家气质,令他的品貌又添满了不少加分。
孙枚和温媛就站在附近,一早看到他,都一直不禁在想:这个人会是谁?
不巧是瞅到季云微微抿着三月桃花般的薄唇,露出如高山云水的高雅微笑,那双澈如天空的眸子像是在对着自己看,孙枚的脸蓦地一烧,慌然垂低下脸。
温媛看到她这样子,一怔。
如今,比赛选手的成品都送了出去,外面的评委们在的大堂里,热火朝天,在进行打分。应该说,从有素质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们,冲泡出来的茶汤,品味成色都是相当不错的。一部分自己闺女有参与比赛的家庭成员,便是开始绞尽脑汁猜测自己的闺女会是哪个参赛号数,避免投错票。
“哥,你说姐会是几号?”陆欢挠着头,征询大哥的意见。
君爷眼皮都不抬,义正言辞:“陆家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觉得哪个好,就投哪个。”
陆欢早知大哥会说这样的话,就不问了,转头问姐夫有没有和姐姐心有灵犀。
蒋大少想都没想,扬起笔,往投票纸上飞写上九号,答:“最好的那杯肯定是你姐姐冲的。”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回答,让陆欢彻底无语。
蒋梅其实也很紧张,弟媳会是哪一组呢,她左右看,又不敢问自己老公,只好抄起了儿子的答案,想着儿子东子与蔓蔓关系最好,或许与蔓蔓之间的感应线,比她弟弟更强。
小东子和舅舅一样,也写了个九号。妈妈问起时,小家伙眨巴起眼:“妈妈,如果舅妈知道自己人为她不公正投票,会不高兴的。”
切!蒋梅倒是比陆欢厚脸皮多了,才不怕这个,说:“你舅妈要是拿不到那副字,会更想哭鼻子的。”
小东子被妈妈这一吓,低下头,赶紧再仔细琢磨答案:舅妈会哭鼻子,这可怎么办。
赵文生说起老婆维护儿子:“别胡说,你那样乱搞,影响他投票,投错了,到时候蔓蔓才真的要哭鼻子了的。”
归之,乱猜猜不到,还不如相信自己选手的能力。有这么想的,不仅是他们这一桌,其他人,大也都这么想。
主席团所在的那一桌,就更精彩了。
姚老头向陆老头打起了赌:你说这九号会不会是蔓蔓呢?
听到的孙家爷爷鼻子里一哼,这最好的茶香茶味,明显都是他们孙家的茶艺所出,怎么可能是你们陆家的千金泡出来的,定是自己那丫头孙枚莫属。
孙家奶奶暗地里揪着帕子,愁眉苦脸:自己老头难道都没有喝出来吗?有两个号数都是出自他们孙家的手艺。
收取完所有有效投票四百六十五张后,主持人开始当场进行唱票。这时候,选手们,也都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在旁观看唱票的过程与结果。虽然,她们出来时,都没有佩戴选手的号数,底下的观众依然没法将她们对上号。
主持人每从箱子底下抽出一票,当众唱道是几号,由另一个工作人员,用计数器当场累积计数,并标识在公示牌上。一路,先是比分咬的很紧。八号一度领先。
孙枚眉色飞扬,那一脸的得意之色,让底下的人都看得分明:这姑娘八成即是八号选手了。
于是投错到九号数的孙家爷爷一愣,继而又想:自己孙女票数领先着呢,不怕,是自己花眼弄错了而已,群众们还是火眼金睛的。他们孙家的茶艺没有理由会输。
票数唱到了三分之一时,八号与九号的票数,开始遥遥领先于其她选手的票数。其她选手眼见都无望了,干脆都显出一副坦然的姿态,观望战势。
小东子看到如此紧张的战况,没法表现出小大人的沉稳了,紧张兮兮地拉拉狐狸爸爸的袖口:舅妈是九号吗?
八号是另一个女人叫孙枚,这点不仅小家伙,全场的观众都能从孙枚的神色辨认出来。
相比之下,站在台边的蔓蔓和常云曦,一副沉着从容,既不像赢家又不像输家。看得人真是捉摸不出而着急不已。
“嫂子是九号吧。”一向洒脱的高大帅,都有点儿坐立不安起来,“我们这桌子的人,可都是百分百的投了九号。”
要是蔓蔓她们连九号都不是,岂不是他们投给九号的票,在这一阶段,已经先帮助其他人淘汰了蔓蔓。
对此,君爷蓦地一哼:“她不是九号,就不是我妹妹。”
君爷的大意是,妹妹的能力注定了只能是九号。
可这口气在人家听来未免有了歧义:如果妹妹不是九号证明不够资格当他妹妹。
众人听了他这话,脸上不禁全汗了一半。
唱票这时是到了五分之四的阶段,也就是在这时候,比赛的分数突然来了个颠覆性的意外出现,九号的票数突然在某一刻突破了八号的防线。
场内的观众们,惊呼声彼此起伏。
孙枚咬下唇,正不敢相信九号突然能超越自己时,那九号的票数居然在这之后是一路高歌,远远抛下了她。
最终的比赛结果不言而喻了。
望到最终比自己领先了四十几张的九号压倒性票数,孙枚一瞬间目瞪口呆,说什么都不敢相信,为什么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不是票数咬的很紧吗。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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