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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_3 笙离(当代)
她指着屏幕问,“小朋友,你确定这是你妈妈吗?”
小女孩点点头,“妈妈突然说要出去,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就偷偷的上了她的车,跟了过来,但是到这里,一眨眼妈妈就不见了。”
“你叫什么名字?”
“周思齐。”
沈惜凡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姓“严”或是“戴”。只是,这个小女孩少说也六七岁了,怎么会是古宁苑的女儿,眉眼之间没有一丝相像,也许,不是亲生的。
“阿姨现在帮你去找妈妈,你就乖乖的跟保安叔叔在这里不要乱跑,好不好?”
“阿姨!”小女孩怯生生的哀求,“等妈妈找来,你能不能让她别打我,思齐好怕的!”
古宁苑,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那段记忆被自己不停的刻意忽视,三年后硬生生的挖出来,还是很痛,就像刚凝结了的血块,轻轻一碰,还会血流不止。
她还记得三年前,教学楼走廊古宁叫住她,众目睽睽之下,她心虚的对上古宁苑的挑衅的目光,“我和他在一起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沈惜凡,你别再找他了行不?”
她沉默不语,却狠狠的攥起手指。
“你别自欺欺人了,沈惜凡,我就不信你没有听到我们在一起的传言?不过现在没听到也看到了吧!”古宁苑挑衅的笑笑,“别再缠着他了,这样严恒会很困扰的,我也不喜欢他跟你再来往。”
“沈惜凡,严恒早就觉得有些厌倦你了,分手是必然的结果,你为什么不能甘心的接受事实。”
她低下头紧紧的咬住嘴唇,她恨她,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说出口的也只是那单薄的一句:“我知道了。”
可是她没办法做到,她只要严恒的解释,亲口解释。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真是蠢的可以,甘愿去扮演这样一个角色——“前女朋友”,即使知道他另有新欢,还厚着脸皮去追问, 那一次古宁苑的诘难,也是自找的。
明明不用自己亲自去找她,而且自己一直也刻意回避景阁的别墅区,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一股勇气推动着她去面对——也许是不甘,也许是余情未了,也许还有更多的理由,她不是当年那个看到严恒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就躲起来哭的小女孩,但是,她现在究竟要什么,她也不知道。
刻骨铭心的初恋结束后,三年后,男方女方重逢,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说着什么样的话,她不知道,但是很多时候,所有的一切是不需要解释,也没有办法解释。
虽然入了冬,但是她手心不住的冒汗,一遍遍的问自己是否准备好了这次面对。
两个人就站在树下交谈,严恒对面站的果然是古宁苑,原来化学系的系花,如今风光不再,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了面容的憔悴,也许她的婚姻不幸福,沈惜凡猜想。
她没出声,只是远远的站着,听不见他们说话,只是见到古宁苑抓住严恒的手臂,被他狠狠的甩了出去,然后她踉跄的跑出去,眼睛满是泪水。
沈惜凡深吸一口气,喊道,“等等,古小姐!”
古宁苑和严恒同时转头,一个是诧异还有一个是恼怒,沈惜凡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古小姐,您的女儿在大堂的保安室,请您把她带走吧,还有,”她顿了顿,“小孩子只是无心跟出来,请您不要责备她!”
古宁苑笑起来,但是极其勉强,她看见沈惜凡的胸牌,微微一愣,“没想到你在这间酒店工作,幸会,今天实在很忙,改天我约你单独聊聊。”
沈惜凡哀嚎,你就是请我去吃满汉全席我也不去,我算是怕你了,但是她好心的加上一句,“你的女儿,请你不要责骂她!”
古宁苑扯扯嘴角,转头就走,一如那一次和她的正面交锋,干脆利落。
沈惜凡不由的侧目,这个女人,总是比自己多了一丝霸气和独立,那时候严恒选择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和严恒面对面站着,离不远,但是气氛极其尴尬,她缓缓开口,礼貌却疏离,“严先生,本市大面积停电,刚才您没有受什么影响吧?”
严恒摇摇头,语气有些软,“惜凡,我们非得那么生分吗?”
她一下子语塞,忽然很后悔来这里没事找事做,她转身想走,严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漂浮在空中,硬生生的砸到心里。
她呼吸一滞,再也迈不动半分。
“小凡.....”
过往,翻天覆地的向她涌来,一种似渴望又恐惧的感觉在瞬间占据了她的思想,模糊不清,压在记忆深处的是汹涌而无法停止的疼痛。
“沈惜凡,你的名字念起来很像稀饭哦,不过那就是粥,很香的,就像你人一样,要慢慢的去体会,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
“沈惜凡,你看你都是我女朋友了,直呼你名字多没有亲昵感,还是叫你小凡好了!”
“小凡,小凡,喜不喜欢这个名字?什么?像唤狗的名字?怎么可能,你要是狗,也是天下最可爱的狗,也是最懒的狗!”
“小凡,别捣乱,你将来的老公正在看书,以后没钱养活你怎么办,你不是喜欢带着阁楼的房子,以后我们就去挑这样的房子,然后住上一辈子。”
“沈惜凡,我们分手吧,你变了,不是原来那个沈惜凡了,再见,沈惜凡!”
她的思绪被严恒的话语打断,“小凡,只有你知道我的口味,我不爱吃辣的但是喜欢吃火锅,我不吃鱼,只喝鱼汤,我每天吃的饭菜,都是你嘱咐过主厨的吧,三年,对我,你什么都没忘,是不是?”
眼角立刻不争气的潮湿起来,沈惜凡不敢抬头,咬住嘴唇,只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就让她如此的心动、感伤,若继续下去,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伤痕累累的过去,以及渺茫的未来。
人,一生的伤,不是用话语来抚平,也是不是用无穷的时间去遗忘,而是用幸福去治愈,只是她实在迷惘,幸福究竟是被他带走了,还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忽然,对讲机响了,她手忙脚乱的接起来,那边传来主管的声音,“沈经理,五点钟要不要去巡查卫生?”
她立刻答应,“我马上就去,好,就在一号楼前等我。”
沈惜凡不敢回头道别,就如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再见”一样,即使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也没有说出“再见”。这次她只是轻轻的低语,“严先生,我有事先走了。”
她总是说,再见,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会再见,一个是不再见,两个意思她都不喜欢,因为自己既不想和他分别,更不想与他无见面的机会。
却总是事与愿违。
绕过景阁人工湖,她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借着冬天的风,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告诫自己,在工作中是不能带个人情绪的,更不能有与客户牵扯不清的关系,她一向是心思细密的人,极有自律。
深呼吸调整状态,整理制服,然后给自己一个微笑,不断的默念——客房,房门锁灵活,没有手印,房牌号干净光洁,墙面和天花板,无蜘蛛网,污点。
查完所有的楼层,沈惜凡满意的点头,“卫生情况很好,我很满意,也谢谢大家,今天下午辛苦了!”
然后她准备回办公室收拾东西,无意间路过中餐厅,然后又倒退回来,鼻子夸张的嗅嗅,嗖嗖的跑去后台操作间找许向雅,“象牙,今天晚上有茴香饺子?”
许向雅跳脚,“你是狗鼻子呀!那么远都闻的到?喂,你想干什么?冬天这么嫩的茴香没的找,好容易找了也不是给你吃的!死心吧!”
她不爽,“给严恒是不是,不行,都给我好了,他其实更喜欢吃芹菜饺子的!”
许向雅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没骗你,没骗你!”她伸手就想去抓那份盛在青花瓷碗里面精致的饺子,菱花边煞是好看,给VIP喂的食就是不一样。
大厨李叔笑起来,“不打紧,沈经理喜欢就打包走,这还有一大半,赶的上做。啊,许经理,现在是做芹菜的还是茴香的?”
沈惜凡倒是替许向雅回答,“芹菜的,给严先生,稍微多放点糖,他喜欢甜一点的,醋要陈醋,他不吃香醋的!剩下那些个茴香一起包了,再弄点白菜的,分给各部门慰劳一下,冬至快到了,喜庆一下,而且大家为了这次会议都辛苦了。”
旁边自有送菜的小妹把饺子打包好,添了一碗面汤,放在沈惜凡手边。
许向雅郁闷之极,“我这个餐饮部经理做的太失败了,要不咱俩换一下?”
沈惜凡连忙摇头,“不好,我怕我带头贪污受贿,你知道我最抵抗不了李叔一手好厨艺,而且,你们不怕我把酒店吃穷了?”
大家笑起来,除了站在不远处的严恒,表情有些寂寥。
他仍然记得沈惜凡是个馋嘴,没有自己那么挑食,但是却极好吃。
第一次见她,是大二时候的法律选修课。冬天的早晨是最折磨人意志的,一般大家都是会睡到临上课时候才匆匆赶来,带着牛奶和面包之类的,然后光明正大的在课堂上吃。因为是选修课,老师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是笑笑,也有不靠谱的老师在课间时候会向同学借钱去买早饭,自己就被借过好几次,还被还了双倍的钱,总之冬天是一个偷懒的极好理由。
沈惜凡就是在上课后十分钟之后才从后门溜进去的,拎着一个饭盒,大大咧咧的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窗口,他的前面,然后她打开饭盒,立刻一股水汽和米面味冲出来,他讶然,居然这么大胆,食堂的蒸饺居然也能打包带到课堂上吃。
原本蒸饺的味道就算了,她还添了一些醋,立刻有近处同学转头看味道的源头,笑笑又扭回去,算是默认了她的早饭。不过她也算自觉,把板凳掀起来,自己凑着窗户蹲在地上吃,她吃了第一口,他就闻到,是茴香饺子。
彼时他正在剧烈的煎熬,空空的肚子一下子因为饺子的香味开始叛变,脑子也因为供血不足思维开始乱飞,他真的很想告诉她,可不可以不要吃了,味道太香了,实在是太影响课堂了。
正好她坐起来拿水喝,他轻轻的用笔戳戳她的后背,然后很小声的说,“同学,你可不可以出去吃饺子?”但是也不知道她听成什么了,只见她微微一愣,伸手端起那个饭盒,摇摇头,又从书包里拿出半包消化饼干,“饺子还有半个,你要是饿就先吃这个吧!”
哭笑不得,只得接过来,半晌没敢动,准备等到下课的时候还给她,结果她呼啦一声跳起来,喊道,“吃饭了,快去抢饭,不然没饭吃了!”
自己,捏着半袋饼干,茫然一片。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沈惜凡把他那句话听成了,同学,你可不可以,给我,吃饺子?
再后来,他们开始恋爱,去约会,喜欢挑学校附近那家小食店,沈惜凡说那里有最香的茴香饺子,他们点两份,沈惜凡吃完后总是眼巴巴望着自己那一份。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可爱,小孩子气十足,是个馋嘴的家伙。直到有一天,他一个人再去那家小食店点茴香饺子,一样的馅,一样的碗筷,一样的醋,却再也吃不出原来的味道。
原来,那种感觉是幸福的滋味,无论吃什么,都觉得香甜。
严恒想,她没变,喜欢吃饺子,要添许多醋,然后吃到嘴唇发白,再大口大口的灌水。
他忽然意识到,三年过往的时间,就像过了三秒钟,从未修改过自己的记忆,年少轻狂的日子一去不返,但是自己永远回不到那段日子,去弥补过错。
她,应该很恨自己吧?
龟苓膏
下午时候,中医楼人烟稀少,何苏叶蹲在制药间,帮药剂师抓药、煎药。
他是主治医师,本不用亲自去药房,但是下午病人极少,他又喜欢各式的药材,喜欢药房那种特有的味道,醇厚浓香,中药房刚招了新手,很生疏,不熟悉水量和火候,总是需要人在一旁提点。
他顺手拿起一个方子,仔细一看,还是自己开的。“沈惜凡”——看上去很好看的名字,可是念起来,怎么那么像——稀饭?她家人还真是实惠。
黄岑很苦,但是其它药味甘性平,应该不是很难喝的,喝完了一个月的量,给她开一个柏子仁粥,或是磨一点酸枣仁粉辅助治失眠。
只是,他不敢确定,这个女孩会不会再整出什么别的毛病,两个星期见三次的频率,对一个医生和患者来说,确实有些高了。
在她身上,似乎总是充满了意外和奇迹,而自己,竟然隐隐有了一丝见面的期待。
不一会,门诊的护士找过来,“何医生,住院部廖主任电话,让您现在就去。”
他丢下手中的方子,吩咐药剂师掌握火候,然后径自去了住院部。
廖主任早在办公室等他,招呼他,“小何,你来跟我去病房看看,最近忽然降温,有些病人咳嗽,用苯丙哌林治效果不明显,我又没敢试可待因之类的,你看看能不能开点中药?这个你们学中西医结合的最擅长。”
何苏叶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尽力而为。”
他细心的把脉,开药,这些病人都是消化科的,所以一般都是胃肠之类的毛病,他没敢用太猛的药,又酌情加了一些疏肝理气,温胃和中的药。
一个病人问他,“医生,我每天灌中药都要吐出黄绿色的胃液,怎么回事?”
他看看病历,解释,“可能田七粉有些刺激,不过没有大碍,如果您觉得不舒服可以问您的主治医生,把一天三次减到两次。”
廖主任凑过来看,“哦,是小许的病人,怎么没听他说过?”
忽然,病房里面的灯灭了,冬日下午本来就黑的早,病人都一惊,立刻有护士跑过来,“可能停电了,马上来电!”
电是来了,是医院内部的发电机,只供给急诊部和住院部,廖主任好心,“小何,明天我让护士再去拿药吧,你们中医楼不供电,哪看的清。”
何苏叶点点头,“我先去把药方拿过去,如果来电,我让他们立刻就煎了送来。”
廖主任拍拍他的肩,“也好,那就麻烦你了,对了,帮我跟你父亲问好!”
何苏叶点头答应,只是他在心里算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跟自己爸爸见面了。
五点半是平常的下班高峰,他一般走的较晚,每每华灯初上,站牌下等待那车徐徐过来,塞进密密匝匝的人群,规律的拥堵,让他觉得一丝期待,又有一丝的压抑。
即使日子过的充实忙碌,他还是感到孤独。
所幸家里没有停电,何苏叶正准备开门,后面一阵脚步声,然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有气无力,“大师兄,你好心赏我们一顿饭吧!”
他回头,有些惊讶,“李介,方可歆,呵,好久不见了。”
李介撇撇嘴,比划两下,“什么记性,我跟你,昨天在医院才见过的。”
何苏叶尴尬的笑笑,“找我有事么,打个电话就好了。”
李介郁闷,“学校停电了,大师兄你知道咱们学校穷死了,老校区都没有发电机,食堂又不开伙,周围小饭馆也不开。”
“所以就过来混饭吃?”何苏叶笑笑,“进来吧,家里没什么菜,你们将就点。”
晚饭虽然简陋,但是何苏叶手艺不错,他们吃着连连叫好。
李介是何苏叶师弟,两家也是世交,他一直把何苏叶当哥哥看,在他家就如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吃完饭就丢了碗筷去上网打游戏,倒是方可歆站起来帮忙收拾碗筷,不好意思,“大师兄,真是麻烦你了。”
何苏叶忙接过碗筷,“没事,你放着吧,我去洗碗。”
扭不过何苏叶的坚持,她只好在屋里转悠,他的新家一如他自己那样,简单,清爽,书房书桌上堆着各样的药典,杂志期刊,还有写了一半的论文。她忽然想起上次是什么时候去过他家的——两年前,大师兄和张宜凌师姐分手时候。
没人知道四年前她暗恋过何苏叶,当时和李介是高中同学,很巧的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自然成了好朋友。她总是不停的从李介口中听说这个大师兄学业顶级的棒,人又是好,从小为自己背黑锅,也是自己崇拜的对象。
她记得那个元旦,他们一群一临床的同学去吃饭,李介走到一个桌子边忽然停住了,兴奋的叫起来,“哎呀,好巧呀,大师兄你也在这里呀——师姐,你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一桌,男子抬起头,浅浅的笑,眉眼温和,“是呀,你呢,跟同学一起来的。”
立刻就有女生低声叫起来,“这是我们学校的吗,怎么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帅的男生!”
等李介回来,才跟他们解释,“我师兄,他一直在老校区,中西医结合七年的。”
有人开玩笑,“李介,快给我们介绍认识,顺便做媒!”
李介故作神秘,“做什么媒呀,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我劝你们别打主意了,喏——对面就是!”
有一个女生恍然,“那不是张宜凌师姐,她可有名了,校学生会的副主席,校报的主编,怪不得不常见到她,原来是在老校区。”
其他人纷纷附和,“真是般配,让人眼红嫉妒。”
不知道那天是气氛太热烈了,还是别的原因,原本滴酒不沾的她也喝了不少啤酒。
从洗手间出来时候,她觉得有些恍惚,眼前的楼梯莫名的变成了重影,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倒,脚下一空,在她几乎要惊叫起来时候,被一双手稳稳的托住了。
酒醒了大半,她面对着何苏叶英俊的脸,几乎尴尬的说不出话,只得嗫嚅道,“谢谢你,师兄!”
何苏叶礼貌的笑笑,“是李介的同学吧,很高兴的认识你。”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点点头,急急忙忙逃回座位,还没坐定,只见何苏叶和张宜凌走过来和他们道别,末了还嘱咐她——“女孩子少喝一点酒”。
那天,她真的喝多了,仿佛跟谁赌气似的。
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悄悄的发生了变化,自己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何苏叶,那样一个俊逸温情的男子,一瞬间,她相信一见钟情。
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后来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何苏叶和张宜凌是第一临床医学院人尽皆知的模范情侣,认识他们的人都会感叹天作之合也不过如此。
她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取张宜凌而代之,只是安静的暗恋着他。乖乖的在他面前做一个小师妹,默默的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意无意的模仿张宜凌的穿着打扮,有时候会找一些病例去问他,尽管他不是学影像的,只为呆在他身边片刻。原以为他们会结婚,然后会有可爱的孩子,相伴到老,可是一切随着张宜凌的出国画上了句号。
她真的不懂,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就分,天涯海角,再没有一丝瓜葛。
她仍然记得在那个雨夜,何苏叶对张宜凌说,当着她和李介的面说,你要走就走吧,走了就请你不要后悔,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的感受。
那夜,何苏叶第一次喝醉了,张宜凌只是沉默再沉默,她就隐隐的觉得,张宜凌出国这件事一定不单纯,但是究竟怎么样,她也许永远无法得知。
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暗恋者,他们的一切于她无关。
张宜凌走后,何苏叶失踪了好一段时间,连李介也找不到他,她找去他的院办、找他的同学打听,最后才知道他去了山区义诊。
有一天她看到何苏叶出现在实验室里,看上去憔悴消瘦了许多,问他,他说自己去山区里面做了三个月的义诊,现在回来了,一切都好,无需挂念。
他那时候的笑容有些牵强,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颓唐的味道。她难受,她心痛,于是加倍的对何苏叶好,她不敢妄想取代张宜凌的地位,她只是想让他好一点,就够了。
直到有一天,何苏叶对她说,小师妹,找个能对你好的人,我,不值得。
她才明白,她的心思原以为隐藏的很好,可是何苏叶什么都知道,他一直以最委婉的方式拒绝自己,加班,论文,有事,而她竟然以为他真的那么忙。
后来,她终于想通,何苏叶是最有原则的人,爱便是爱,只要那一个人的爱就足够,不爱便是不爱,也不会贪恋一时的温暖。只是,自己永远做不了那个人。
何苏叶家有很多药材,都是学校里的标本,被收藏的很好。
她不是学中医药的,所以鲜能叫出名字,但是很喜欢看这些药材,各种形状,各种颜色,学中医、中药的学生把药材装在透明的小胶袋里,很独特,可以随身携带,有时候他们会戏谑的称为“中药香囊”。
但是她认识龟板、土茯苓、仓术、女贞子、生地、鸡骨草这些药,用它们做出来的甜品就是龟苓膏,如果遵循古法炼制而成,从药材的处理到精火熬炼过程约需十余个钟头。
原来她是不喜欢龟苓膏,总是觉得苦,可是自从偶然一次在小食店看到何苏叶点这道甜品,她便尝试着吃,尝试去喜欢,直到最后发现已经离不开了。
每吃一口,苦苦的味道,就像她暗恋的滋味,只有在那个时候,才感觉会离他近一点。
她正看得出神,何苏叶走过来问,“看什么呢?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方可歆掂掂手上的小袋子,“土茯苓,是不是?”
何苏叶点点头,“中医基础学的不错,是土茯苓。”
她笑起来,眸子里闪过一丝窃喜和骄傲,“我只懂一点皮毛,在大师兄面前就是班门弄斧了,对了,怎么闻到一股中药的味道,你在熬中药?”
何苏叶指指客厅,“是刚做的龟苓膏绿豆沙,快去吧,别被李介那馋鬼给抢光了!”
龟苓膏切成块状,淋上绿豆蜂蜜,吃起来可口爽快,很适合荤腥油腻后食用。
李介只顾吃,倒是方可歆问,“大师兄,你很喜欢吃龟苓膏吧?”
何苏叶笑着点点头,“我很喜欢呀,小时候家里经常做,那时候我很不喜欢那种苦味,后来再吃的时候,反倒是觉得那种苦味最令人回味,其实龟苓膏很好的,滋阴补肾、润燥护肤、消除暗疮、调理脏腑、清热解毒。”
李介插嘴,“大师兄,我记得那时候去你家,看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就觉得怪怪的,可是吃起来倒是挺好的,中药版的果冻。”
何苏叶挑眉,“敢情那时候在我家偷吃龟苓膏的就是你这个家伙,我爷爷还以为是那只猫儿出来把叼走了呢!”
李介得意的笑,“可不是,还是只馋猫!”
三个人哈哈大笑,李介有些忘形,脱口而出,“对了,师兄,你有没有张宜凌师姐的消息,上次我们同学聚会时候还提到她的,现在她在美国怎么样?对了,还有邱天师兄!”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方可歆皱眉,用胳膊肘撞他,“好好吃你的,别没话找话说。”
倒是何苏叶先笑起来,“张宜凌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的,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了,邱天倒是有一些,上个月他告诉我在准备论文,可能快要毕业了。”
李介满脸的羡慕,“邱天师兄,看上去不咋的,其实挺大隐于市的一人才。”
何苏叶点点头,“有道理,绝对的人精一个!”
方可歆心潮涌动,怔怔的盯着何苏叶——两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听何苏叶提起张宜凌,她一直认为这是他的禁忌,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痕,不会轻易示人,没想到他现在如此随意,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自然。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大师兄,你现在对师姐她.....”
“事情都过去两年了。”何苏叶坦率直言,“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是她的选择,我得尊重她,况且她走的那么坚决,所以,这一切都过去了。”
何苏叶眼里便是纯粹的坦然,没有伤感,没有悲恸,和两年前那个雨夜完全不一样。
他是舍得了,放下了,不再留恋了,而自己,和世界上每个被困在过往却不能自拔的人,不知道何时才能放下,若是放不下,这一生如何幸福。
吃完后,两人便起身告辞,他便独自一个人看着书房里的标本出神。
这些都是张宜凌从学校搞回来的,说什么非得耳濡目染才能学好中医药,在他的记忆中,她一向是一个太要强的女子,总是不允许自己失败,最好的成绩,最独特的衣着,学生会的副主席,校报的主编,这样一个女孩子,天生就是被上帝眷顾的。可是,她连男朋友也要找最好的,但是自己是最好的一个吗?
因为她考试成绩总是没有他高吧,尤其是中医。
他印象中每天她都很忙,学报由她一手策划,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省学联各种会议,组织学生会各样活动,成绩却不见落下。直到有一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幽幽的说,“何苏叶,我真的活的好累呀!”
他觉得心疼,但是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让她放弃,便好意劝她,“女孩子嘛,干嘛那么要强,只要尽力就行了,何苦逼自己那么紧。”
张宜凌摇摇头,“何苏叶,你永远不会了解我有多要强,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可怕。”
最后一语成谶。
他仍然记得那个初秋有些微凉,繁花开的却意兴阑珊,他却隐隐的嗅出了不安的躁动。
院长把他们俩叫到办公室,很认真的说,“我们学院有一个公派出国的名额,根据平时积点、实习表现、导师推荐、院系表决最后你们两个最符合条件,但是为难的就在此,我们都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所以生下来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他知道学中西医结合最难出国,尤其是偏向中医,心下一振,有些跃跃欲试,但是当他看见张宜凌渴求和向往的目光,仿佛是无声的恳求,他立刻就心软了,心下马上做了决定。
但是他想错了,他以为张宜凌会回来和他商量,他以为她会说服自己放弃,如果真的是她让他那样做,他也认了,他会放她走,然后在原地等她回来。
可是,三天她都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去科室,他打遍所有的电话,只有冷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第四天,他看见她站在内科楼值班室的门口拦住他,冷冷的说,“何苏叶,我要走了,系里下了通知,派我去美国留学。”
他笑的勉强,但是还是诚心的恭喜她,只是忽然他看见张宜凌脖子上的瘀青,确认了几遍才问出来,只是当时自己如此冷静镇定,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张宜凌,你的名额究竟是怎么来的,能不能告诉我!”
张宜凌垂下眼帘,语气坚定,“用我自己换来的,可以了吧!何苏叶,我知道只要你家人发话,院长一定会把名额给你的,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
他苦笑,摇摇头,“如果你说你想要名额,你知道我一定会给你的,你何苦作践自己。”
这句话却触动了张宜凌,她抬起头坦然的望着他,一字一顿,“我不想欠你人情,因为我要走便走的了无牵挂!”
好一个“了无牵挂”,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这个要强的女孩子,终究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可是他有一个疑惑怎么也解不开来,“张宜凌,你究竟有没有在乎过我,而我,究竟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他没能立刻等到这个答案,但是他终于等到了。
张宜凌走前的那个雨夜,她告诉他,“我从小要的就是最好的,最好的成绩,最好的衣服,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最好的男朋友,最好的老公,所以,何苏叶,我爱过你,但是我爱上的是你的最好,我出国,然后会遇到更好,所以,我一定会不爱你的。”
真相大白,原来这个好强的女子,要的只是一个能匹配她的男人,而不是何苏叶。
他只得沉默,他也不断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怪不了张宜凌,因为这个社会,不是也变得越来越功利。
可是却有种信仰破灭的绝望,他原以为,他们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简单而幸福。
后来医院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渐渐的淡忘了过去的一些事,他喜欢忙碌充实的生活,喜欢自己这份工作,他很珍惜这份平静和安宁。
可是即使不断有女生对他表现出直白或是含蓄的好感,他总是笑笑婉拒。
好朋友邱天不解,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在一朵花上吊死,他不说,心里却清楚,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
Chapter_2
女孩子还没有出现。
想起那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需继续努力”,他自嘲的笑笑,整理下思绪,开始收拾厨房,然后打开冰箱,看看明天的早餐原料。结果发现鸡蛋、面包都没有了,他穿好衣服,准备去小区的超市买点东西。
无意中把目光投向窗外,小区此时正值万家灯火的时候,有橘色的灯光,交织着白炽灯的皎洁,与变幻莫测电视的彩光,映在家家户户的窗户上。
他知道,虽然这些灯火不是为他而燃,但是只要慢慢的等待,总会有那样一盏灯。
中蜜
吃完饭,沈惜凡赖在房间里上网,还没把一条红帖看完,沈妈妈就喊到,“凡凡,明天你早上在家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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