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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_2 笙离(当代)
碎头发被风卷起,冷不防的打进眼睛里,让她猝不及防,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
一如刚才的擦肩而过,没有预兆,可是她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漫无目的在华灯闪耀的潮湿天空下游走,她不知不觉的又转回别墅区,不经意间,她瞥到那辆车,屋里橘色的光华撒在银白色的车身上。沈惜凡不由的轻笑,这样的车型真的很符合他的气质,不张扬也不低调,恰如其分。
别墅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异常,她怔怔地望着,却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只是感觉到那晕黄的灯光在室内流泻。
很熟悉的情景,很多年没有改变的习惯——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去他宿舍,即使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把所有的灯打开,白色、橘色的光线交织在一起,柔和温暖。戴恒告诉她,因为小时候一个人在家的缘故,喜欢把所有的灯打开,即使夜再黑,也不会害怕。
沈惜凡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单亲家庭出生的,这样的孩子,天生缺少安全感。
那时候,她幻想,如果将来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她会亲手设计这些灯,有吊灯、壁灯、台灯。当打开所有的灯,屋里就会如白昼一般明亮。
她期望每天比他早回来一点,为他点亮一盏灯,打开一室的灯,让他知道世界上总是有一个人在等待,在守候,不求回报,默默付出。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第二天起来,沈惜凡就觉得不太舒服,浑身软绵绵的提不上劲。开晨会时候林亿深坐在她旁边,时不时瞅她。散会时候,他问,“小师妹,你脸怎么通红的?是不是发烧了?”
许向雅闻言,也凑上来看,摸摸她的额头,叫起来,“哎呀,稀饭你发烧了!”
她晕晕沉沉,急忙辩解,“没关系,可能是着凉了。”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回办公室,没想到头一阵眩晕,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去。
吓到了一干人,林忆深连忙扶起她,“别逞强了,快去休息!”
最后把程总也惊动了,“沈经理先去医院看看吧,今天不用值班了。”
她暗叹时运不济,便回家量了一□温——不是太高,37度6,喉咙也不痛,更不可能扁桃体发炎。俗话说久病成医,她从小便是老病号,医院里护士、医生全认得她,长大后体质好多了,但也时不时的小感冒。
还是乖乖的去医院看病,沈惜凡没敢说自己发热,怕被当非典病人隔离起来,挂了门诊呼吸科,所幸人不多,一会儿就轮到她。
她有些紧张,“医生,我会不会是非典?”
主任医师很肯定的告诉她,“绝对不是,只是着凉了,扁桃体没发炎,又不咳嗽,只是低烧,都用不着打针,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她犹犹豫豫的问,“可是吃药会不会太慢了,我最近工作挺忙的!”
老医生很和气的建议,“你这个感冒中药治起来比较快,要不你去挂个中医内科的号?”
还是去挂了中医内科的号,只是今天中医楼人特别多,都是年轻的准妈妈和老头老太,沈惜凡只好在前台交了病历,坐在一边等待叫号。
对面的中药房传来阵阵苦涩的味道,夹着几许热气,熏的原本就困意十足的她更加昏沉,身上不知不觉的更重了,她恍惚中想起大学时候自己生病的那些经历。
那时候自己还是戴恒的女朋友,他极宠她,顺着她,紧张她,她一风吹流鼻涕、咳嗽他都要紧张半天,宿舍里堆的都是常备药。戴恒曾经开玩笑的说,“小凡,早知道会遇上你,我就去读医学院了,可以第一手的照顾你了。”
她佯怒,但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没关系,你以后赚多点钱,咱不怕去医院。”
尽管很小心提防生病,结果大二冬天的时候,自己真的得了重感冒。
记得那几天,戴恒陪她去医院吊针,从挂号到取药到输液,寸步不离。
当冰凉的药水缓缓的流入静脉,她手臂发凉,肿胀的难受,他就用温暖的手捂她,帮她把滴注调到最小,安慰她“不要急,慢慢滴”,她就昏昏沉沉的靠在他肩膀上,似睡非睡,静静享受他的体温;她没有胃口,他便给她煮蔬菜粥,然后用棉衣裹了给她送去,一口一口的喂她;他会在离开时候,轻轻吻她,一点都不介意感冒病毒会传染给他。
那时候,她竟然暗暗祷告自己的感冒迟一点痊愈。
只是后来,他们分手了,因为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她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度过的,行尸走肉的噩梦一般,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高烧来势汹汹,而这次没有一个人陪她,她只好一个人缴费输液。一个人坐在人声鼎沸的输液室,对面一个吊针的女孩子依偎在男朋友怀里,一如一年前的他们。
她惶惶然,眼睛蓦地有些湿润,摸索了半天发信息给戴恒——“我病了,在医院里,你能不能看看我?”
那时候她以为用病痛就能挽回他的心,即使不行,起码他会觉得一点歉疚。结果望穿秋水,他只回到,“沈惜凡,我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为什么你还对我纠缠不清?”
她眼泪一滴滴,滴在输液的手上,心里默念,是呀,我现在只剩一个人了,一个人也得好好的活下去,只是我为什么还那么怀念生病时候,在你身边的温暖。
她拎着点滴去叫护士拔针,一旁的小护士好心帮她拎着包,嘱咐她要按住三分钟才不会留下青斑,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无法承受,几乎是狼狈的逃离医院。
她至今仍然记得清楚,从医院走出来,一切都朦胧迷糊起来,天空是迷迷蒙蒙的轻烟湿雨。然后她倔强的甩掉溢出来的眼泪,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向学校走去。
回忆沉沉的压在心头,挥之不去,只听见耳边有人唤她名字,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眼角已经微微潮湿,扭头看却吓了一跳,“....啊…..何医生....”
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失态的样子,何苏叶有些惊讶,随即便微笑着跟她解释,“护士唤了你好几次,都不见有人应答,现在已经中午了,门诊结束了,我出来才发现你在这里,怎么,生病了?”
她夸张的吸了一下鼻子,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发烧了!”
何苏叶笑笑,“发烧?没关系,进来,我帮你看一下。”
沈惜凡怔怔的望着他,跟在他后面,从背后看,他肩膀宽阔,让人觉得很可靠。
仔细的诊视之后,何苏叶笃定的下结论,语气轻柔,“只是单纯发烧而已,不是非典型性肺炎,现在可以放心了?”
她觉得过意不去,“真是太麻烦你了,何医生。”
何苏叶礼貌的笑笑,“没事,不过是外感发热,吃两剂中药就好了。”
沈惜凡喃喃自语,“外感发热?麻黄桂枝汤?”
他“噗哧”笑出来了,看她的眼神便的清亮,“你可不能吃那个,那个药太猛,一发汗你身体那么虚肯定承受不住。”他顿了顿,探究的询问,“你怎么知道有这个方剂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上学时候接过一个中医方面的翻译资料,当时找了好多书才找到,自然印象深一点。”
何苏叶点点头,拿笔开始开药方,边写边念,“金银花、连翘、豆豉、蒲公英、柴胡、黄芪、防风、茯苓、藿香、法半夏、生姜,红枣,可以了。”
她指着“藿香”说,“这个名字好熟悉呀,藿香正气液?”
何苏叶点点头,“藿香——芳香化浊,开胃止呕,发表解暑,用于发热恶寒、湿温初起、胸脘满闷。”然后他又补充到,“其实藿香也是一种观赏性植物。”
她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点头,看了一会处方准备出去缴费。
何苏叶喊住她,“沈小姐,等一下,呃——这样吧,你先去缴费,我去药房给你煎药,你下午就不要来拿了,能等半个小时么?”
他笑起来很真诚,眼神里有种执拗,让她拒绝不了,沈惜凡心想这个医生怎么这么好心,只得连连的道谢,“实在麻烦你了,何医生!”
果然半个多小时后,何苏叶拿了一包药出来,她一摸还是滚热的,医生嘱咐,“一天三次,连续两天,别再记错了!”然后又拿起笔在药单上做上标记。
沈惜凡愁眉苦脸,“何医生,我快要被中药淹没了!”
他一副“你这个病人怎么这么不开窍”的表情,眉头蹙了起来,“你吃这个药的话,那个药就可以不要吃了,但是如果你觉得不够的,两副药也不冲突。”
讪讪的笑,沈惜凡暗暗嘀咕,除了有时候这个医生喜欢教育我之外,别的还是挺好的。
回到家里,立刻拿药出来,发现还是温热,就倒在碗里,闻上去微微的有些辛辣的味道,但是很香,她以为这次药还是和上次一样甜,便没有心理准备,喝了一口,立刻想吐出来——真的非常的苦。
她只好强忍着恶心,一口气喝下去,用白开水漱了几遍口,才缓过来,这一次唇齿间是隐隐的辣味,一定是藿香和生姜的味道,但是辣的又很醇厚,让人回味无穷。
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发烧出不了的汗,被这副中药一下子催了出来,不一会,额头上便开始冒汗——退烧的前兆。她有些欣喜,便爬上床,捂着厚厚的被子,倒头就睡。
半夜出了一身汗,再一摸额头,温度如常,她心里高兴,嘀咕了一声“中药真管用,谢谢医生”,然后翻个身,接着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候,她拉开那层层厚重的窗帘,温暖柔和的阳光一下子就流泻了一室,窗外的小区景色尽收眼底,绿意盎然,深秋的萧索之气全无。
神清气爽,只是睡衣上都是汗,她便去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铃声大作,她不去理会,过了好一会,又响了几遍。
穿好衣服出来,发现是许向雅打过来的,她笑笑,没去理睬,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和鸡蛋,烤了几片吐司,端到桌上,就着暖暖的阳光,开始吃早餐。
手机又响了,她迟迟的接起来,然后那边就传来许向雅怨念的声音,“稀饭,你说严恒到底要吃什么呀?问遍了所有的人没有主意,我只好找你来了。”
她一愣,叼着的面包掉了下来,许向雅还在那头不平,“要不我就买点狗粮去算了,今天早上送餐时候,服务员就说他看到早餐皱眉,只吃了几口就没动过了。”
戴恒极其挑食,沈惜凡是知道的,她问,“你早上都准备了什么?”
“煎蛋,全麦面包,牛奶,火腿和果酱。”
她叹气,“煎蛋要八成熟,保留糖心,全麦面包换成牛奶吐司,果酱他只吃白樱桃玫瑰果酱,牛奶要温热,火腿换成土豆泥。”
许向雅抽气,“真,挑剔!我都不好意思骂出脏话了!”随即她又好奇的问道,“稀饭,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呀?资料上明明没有呀?”
沈惜凡嘟嘟囔囔,蒙混过关,“我昨天刚找到的,上班时候给你提点一下。”
许向雅唉声叹气,“你最好早点过来,这位猫儿嘴的大爷还要等你为他安排伙食呢。”
一个早上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她心情不错,效率也很高。
下午许向雅来找她,唉声叹气,“这年头工作累,我们都是伺候人的命,要是活在古代,咱就是奴才命,主子往东不敢去西。”
沈惜凡大笑,“要是在古代你早就成亲,儿子都叫你‘娘’了!”
许向雅啐她一口,“说正事,工作时候态度要严肃端正。”
沈惜凡抱着一杯茶,清清嗓子,“那你听好了,他只吃瘦肉,猪肉和牛肉,鸡肉一般;喜欢吃粥,尤其是正宗的广东粥,今天菜系就以沪菜为主,汤配炖品,甜点用西米露,夜宵准备鸡丝粥和一些开胃小菜。”
许向雅边写边惊叹,“稀饭你好厉害,这个餐饮部经理应该由你来当!”等她说完,便捧着笔记本,急急的跑走了,嘴里还念到,“快快快,我去也!”
沈惜凡哑然失笑,自己哪是什么厉害,和严恒在一起两年朵,自然熟悉他的口味——他是爱吃之人,但是极其挑剔,自己曾经为他洗手做汤羹,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喜恶。
嘴里有种苦味和辣味,也许是藿香的味道,她喝了好多水,仍是觉得辛辣、苦涩。
中午严恒去就餐,发现酒店为他准备的饭菜甚是合口,便夸赞许向雅,她便向他解释,“严先生,多亏房务部的沈经理,您应该谢谢她!”
停下筷子,严恒怔住了,是呀,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妈妈,还有谁那么了解自己的口味,他对食物极挑剔,即便是这样,沈惜凡仍是耐心的为他做饭,他不爱吃她也从不抱怨,总是说自己厨艺不精,但是为什么直到他离开她很久以后,才知道她有多好。
“如时光倒流,还能否补救;如重新邂逅,谁人可得救;这一秒,只差一秒。”
他想抓住最后一秒,去赌一下。
冰糖
由于工作原因,沈惜凡成日呆在酒店里,她办公室里终日弥漫着一股中药味,林亿深每每经过都要喊,“沈大仙,你又炼丹了?”
沈惜凡总是很配合的招呼他,“进来试试呀,包治百病的!”
许向雅倒是好奇,“稀饭,你每天吃中药做什么?更年期?”
沈惜凡皱眉,“我要是更年期你就快入土了,我正吃外感风寒的药呢!”
许向雅假装惊叹,“哇,外感风寒,你好专业呀!”
“专业的不是我,是那个帅哥医生。”她自言自语,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笑起来右边有酒窝的何医生。
谁知许向雅耳力极好,立刻八卦起来,“帅哥?医生,谁?难道稀饭你有春天了?哇,制服情节呀,医生呀,白大褂呀,好专业呀。”
沈惜凡白她一眼,“你发花痴的水平也很专业!”提出一袋中药,在她面前晃晃,“看帅哥医生的代价是很惨重的,短暂的快乐然后就是绵长的痛苦折磨!”
许向雅撇嘴,“无所谓,我假装有病,然后看完了就走人,给我开药就把扔了,反正病人之意不在药,在乎帅哥医生也!”
忽然,许向雅凑近她,压低声音,“稀饭,你觉得那个严恒怎么样?”
她不禁皱眉,“问这个做什么呀?莫不是发花痴发到客人身上了?”
“哪有,我都练的金刚不坏之身了,是我的那些小服务员们。每次看到他,激动的都快上天了,争先恐后的要帮他上菜,他一笑,那些小孩子都快晕了!”
“有那么夸张吗?我看他长得不过尔尔!”
许向雅撇嘴,“我看挺不错,青年俊才,海归才子一枚,名利双收,不过这样的男人,估计都有女朋友了,没准早谈婚论嫁了。”
沈惜凡淡淡的笑,“是呀,那种男人看看就够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过百姓的日子。”
沉默半晌,岂料许向雅拍案而起,“男人呀,我就要找他这样的男人做老公!”
沈惜凡心有芥蒂,干脆沉默不作声,就着杯子大口喝药,看得许向雅目瞪口呆,赞叹,“人才!才人!沈才人!”
下午她正在休息,忽然接到沈爸爸电话,大感意外,刚接起来那边就是沈爸爸可怜兮兮的声音,“凡凡,你妈是不是到什么期了,脾气又臭又硬?”
她揣测,“更年期综合症?”
那廂沈爸爸狂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什么东西的,你不回家,我现在简直成了贫下中农,天天被她欺压,说她两句,她就抱怨,我说一句你就顶我十句,还让不让我说话了?其实都是她一个人说的最多!”
沈惜凡只好安慰她爸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的,原来就不好,结果到了更年期激素分泌紊乱就更暴躁,您就跟她冷战,软抵抗,抗战八年、国共三年的经验告诉我们——坚持就是胜利!”
“有用么?”沈爸爸犹犹豫豫。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没用的话我来顶着,这个家不就我跟她嗓门有的一拼,改天我回家劝劝她,现在工作特别忙,我都一直住在酒店,您就先忍着。”
沈爸爸忽然想起什么,急急忙忙的问道,“对了,凡凡,你表哥要把你的准嫂子带来见见面、吃个饭,你有时间能来不?”
沈惜凡笑起来,“乔阳什么时候拐了一个老婆,去!一定得去!”
她下了班就直奔饭店,刚下出租车,便接到电话,“凡凡,大家都在等你呢,快点!”
拎了包直奔二楼,一推门进去就是一张张熟悉的脸,长辈小辈各一桌,看见她都起哄,“迟到了!”“罚酒!”“阿阳,给她满上,满上!”
沈惜凡苦笑,他们家的人,就是爱热闹,感情好的实在没话说。但是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一大家人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很开心。
心情不错,又逢表哥喜事,她喝了不少,略微觉得有些上头,便找了借口去天台上吹风。
忽然听见后面有响声,她转身一看,笑着打招呼,“乔阳,怎么有机会溜出来了。”
“来看看你呀!”乔阳摸出一只烟,熟练的点燃,“看什么那么出神,想小男朋友了?”
沈惜凡噗哧一笑,“哪有什么小男朋友呀,我都空档好几年了!”
乔阳弹掉烟灰,仔细的询问,“怎么初恋结束了还没再开始新的一段,我听姨妈说给你介绍那么多青年帅哥,没一个让你重新燃起熊熊爱火的?”
她扯扯嘴角,“匪我思存!”
乔阳叹气,“我知道他回来了,小妹,过去的就过去了,别想不开。”
“我哪有想不开!”沈惜凡眯起眼睛望着天空,“只是暂时没有合适的而已。”
乔阳眼珠一转,“我倒是认识几个人,挺不错的,下回给你介绍一下。”
家宴散的很晚,走出饭店,沈惜凡不住的打寒战,刚想折回去跟表姐借件大衣,只见一群人从楼梯上下来,她一眼就看见那个医生——何苏叶。
第一次在医院以外的地方遇见他,他身上穿的很随意的白衣黑裤的休闲装,却很有玉树临风的味道。
沈惜凡心里暗暗感叹,即使不穿白大褂,这个医生还是一样的帅气。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便见医生对着她微微笑,那个深深的小酒窝透出一丝的俏皮。
可是就在她准备露出一个完美笑容回应的时候,一阵穿堂风吹来,她鼻子一酸,非常应景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此时帅哥径自走向她,大厅灯火辉煌,她想隐身都困难,还是QQ好,可以隐身,MSN也不错,可以显示为脱机,但此时她只能欲哭无泪的石化掉。
帅哥医生站在她面前,递上一包纸巾,“夜凉小心,别再感冒了。”
她接过来讪讪的笑,“谢谢,我没事的。”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僵持了一会,听闻门口有人叫何苏叶的名字,他微微欠身道别,依然是微微笑,“不好意思,先走了。”
沈惜凡点点头,目送他出大厅,然后他坐上一辆黑色的车离开,车牌上赫然的“南A”字样——她疑惑,怎么这个医生还跟军区有些关联。
那包纸巾是淡淡的绿茶香味的,她不由感叹这个医生实在是心细,阅病无数——她现在确实很需要纸巾,去阻止潸然欲下的鼻涕。
第二天沈妈妈电话又早早的响起,把她从梦想中吵醒。沈妈妈不知道又从哪拉了一匹白马,喊她晚上去评估鉴定。
晨会上,沈惜凡一直不专心,程总讲话她就记了寥寥的几个字,然后就是通篇的“伯乐”两个大字。她回到办公室立刻哀嚎,“为什么没有王子给我鉴赏一下,要不是黑马,要不就是白马,我不做伯乐,谁做伯乐!”
她还是决定去坏老妈的计划。
这次这个人,太假正经了,眼睛像白岩松,面容却像吴孟达,老妈在一旁小声嘀咕,“人家的优势是注册会计师,很会算账的!”
沈惜凡心想,其实是被你派来做卧底管着你家女儿财政经济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吃里扒外的老娘!
长相上,沈惜凡一点都不歧视他,可这位成功男士有着非凡的自信,反复宣传自己如何明察秋毫识破假帐,她也不时配合地喊,“哇,你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哦!”
会计男更加膨胀起来,最后,他终于掏出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其实,我就是想找一个对我妈好的,我太忙,都没时间照顾她。”
这一回,沈惜凡做出一个更为崇拜和惊叹的表情,“哇塞!你太聪明了,你怎么知道本姑娘缺钱,想应征保姆呀,你一个月开多钱?......”
果然,相亲又糊了!
她心里痛快极了,表面还要装作一副沉痛惋惜的样子。沈妈妈从饭店骂到她回酒店,等她上了楼拿出手机接着骂,一直骂到手机没电。沈惜凡现在才深感老爸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于是第二天上午,她怀着一股拯救更年期女性的热忱来到了医院。
但是她的动机绝对不单纯,只是拿药每次不一定看见那个帅哥医生,她也只有在星期一和星期三挂号排队看病的时候才能见着她。他笑起来的酒窝,温柔的声音,专业敬业的精神,还有写的一手的好字,她觉得自己很傻,但是原因也不都在自己,起码那个帅医生占到五成。
若那医生长的丑一点,她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想法了。
面对沈惜凡,何苏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从失眠到发热,这个女孩子如果折腾出来胃痛、腹胀、水肿、虚劳他都可以坦然接受了,他礼貌的笑笑,毫不掩饰深深的酒窝。
但是沈惜凡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何苏叶疑惑,什么病那么难以启齿。
最后她心一横,脱口而出,“更年期综合症怎么治?”
何苏叶瞪大眼睛,翻回病历封面,“25岁?超前步入更年期?”
她连忙摆手,“不是我,我妈妈。”
何苏叶“哦”了一声,“怎么不让你妈妈亲自来看?”
“我哪敢!”沈惜凡提到这个就头大,絮絮叨叨完全忘了对面是医生,“我爸爸现在被欺压的吱不了声,我被骚扰的天天噪音污染,你说我家还有谁敢跟她提这事,完全就是奴隶制社会,你说一个女人喋喋不休的在你耳边唠叨半天,打手机打到没电,三天两头的弄个什么花子整你,还吃里扒外.....嗯....何医生,我是不是太多话了?”
何苏叶笑起来,眸子里都荡漾着满满的笑意,“没有,没有,只是很同情你,可怜到没处发泄了,跑到医院来泄愤。”
她讪讪,“你说怎么办呢?现在能开药么?”
何苏叶摇摇头,“这个不太有把握,但是我可以给你几个食疗的方子,你回去试试。莲子、桂圆肉、冰糖适量,在沸水中煮成粥,再加入冰糖即可食用,或是黑木耳与大米共熬成粥,调入枣丁,加入冰糖,这两个方子有补血降压、滋阴养胃、和脾补气的功效。”
然后他拿出一张白纸,“我给你写下来吧,省的你又忘了。”
写好之后何苏叶递给她,她仔细看了一下,指着后面的方子问,“何医生,这个是治什么的,怎么里面尽是药名呀?”
他解释道,“防止感冒的,这些都是感冒茶。”
“恩?”沈惜凡有些疑惑,眨眨眼睛,一脸茫然。
何苏叶笑笑,“最近天气变化很厉害,容易感冒,按这些方子泡点茶喝可以预防。”
原来是那天感冒的一个插曲。
飞快的扫了一下药方,她皱眉,“会不会很苦呀,我不要喝苦的,有没有甜一点的,比如蜂蜜一类的。”
何苏叶很想笑出来,但是硬生生的把笑意逼了下去,思索了一会,“好吧,我改一下。”
沈惜凡望他奋笔疾书的样子,有些出神,暗自忖度,和她相亲的都是一群“极品”男,为什么没有像他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看上去那么和气又温柔,她忽然很恼这样的相亲。
结果她脱口而出,“何医生,有没有一味药能治,那个——相亲强迫症的?”
何苏叶写的正认真,“哗啦”一下笔下一错,划出淡淡的印记。
沈惜凡忙解释,“我乱说的,您不要当真!”
何苏叶想了一会,表情认真,“强迫症属于变态心理学范畴,中医很少涉及这个领域,不过我们医院设有专门的心理咨询诊室,沈小姐可以考虑一下相关人员的治疗。”
从门诊部出来,沈惜凡心里窃喜,今天帅哥医生的服务太超值了,如果要是没有最后自己不在计划中的表现就算是完美了。
她边走边念,“五神茶:茶叶6克,荆芥、苏叶、生姜各10克,加水文火煎15分钟,然后加入红糖30克饮服,每日2次,可随量服用。可发散风寒,祛风止痛,适用于风寒感冒,畏寒、身痛、无汗等症。”
继续傻笑,“五神茶,里面有苏叶.....”没留神,撞到前面一个人,她一抬头,原来也是个医生,个子不高,但是长得极有个性,绝对让人过目不忘。
她不好意思,那个医生也不好意思,两人相视而笑就各走各的路。
从医院回来后,她去了趟超市,然后拎着大包的东西回家治疗更年期中的老妈。
沈爸爸看到女儿回家甚是意外,沈惜凡解释,“爸,我是来救你于水火之中的!”
沈爸爸作了一个“嘘”的动作,“你妈还在房间里面睡觉呢,昨晚她说心烦盗汗,一夜没睡好,早上醒的又早,直到我下午从学校回来她才睡。”
她点头,“爸,你先去书房忙你的,我给妈熬点粥,今天我去问医生,医生给开了几个食疗的偏方,说兴许能管用。”
她专门上网查了一下配方:莲子养心益肾,补脾润肺,清热安神,固心降压,桂圆性温味甘,益心脾,补气血,用于心脾虚损、气血不足所致的失眠、健忘、惊悸、眩晕,冰糖补中益气,和胃润肺。
厨房里面是大米粥的香味,伴着莲子桂圆的淡淡药气,最后加入冰糖,一下子,甜蜜的香气窜起来,微热的水汽带着甜香味,弥散在家里。
饭桌上,沈爸爸把碗递过来,“凡凡,再给我一碗粥,挺好吃的。”
沈惜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老爸,这个是给我妈吃的,治妇女更年期综合症的!”
沈爸爸打哈哈,“没事,你老爸也快了,提前做好准备,未雨绸缪!”
沈妈妈瞪他,沈爸爸立刻改口,“盛饭,盛饭,吃粥吃不饱!”
晚上还要回酒店,她保证这段时间工作一结束就回家住,沈爸爸才放她离开。
初冬确实很冷,阵阵寒风吹的骨头里生寒,不由打了好几个寒战,她计划从明天开始带着喝一点五神茶,预防流行性感冒。
觉得衣服上有一股甜腻的香味,不似甘草清凉,而是冰糖的绵长悠远,暖入心肺的滋味,就如自己的心情,甜甜的,无忧无虑。
她忽然想到何苏叶右边深深的小酒窝,笑起来,就像冰糖,夏天清凉,冬天温暖。
怀香
古南华庭新阁。
沈惜凡的视线被一只蜘蛛吸引了过去,她本来是有些近视,不过很不幸的是,她巡查的时候忘了摘眼镜。
领班们都有些紧张,这样的画面本来就很诡异:深蓝色职业套装的沈经理,摆出一副思想者的姿态,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一个角落,目光辽远似乎在期待什么,直到主管张姐恍然,“啊!有一只蜘蛛!”
沈惜凡满意的点点头,“难道是我们酒店生态环境太好了?连蜘蛛都爬到这里来了?”
景阁客房领班态度诚恳,“沈经理,是我的疏忽。”
她点点头,“下午五点我再来查一遍,记住,是所有的,我不会嫌麻烦的。”
回到办公室,她打开电脑准备检查部门的账目,刚看了两行,忽然,电脑“啪”的一声断了电,她仔细闻闻,电脑没烧糊呀?再看看饮水机上的指示灯,哦,停电了!
工程部人员立刻打电话过来,“沈经理,本市大面积停电,所以启用酒店发电机,但是由于用电范围太大,所以行政楼暂时不供电,请您谅解。”
沈惜凡“嗯”了一声,“辛苦你们了。”
她便披上衣服走去大堂,打了电话给爸爸,沈爸爸说似乎是城东大面积停电,而自己家在城西,供电还是正常,她舒一口气,“我晚上迟一点回家。”
大堂有些混乱,可能刚才停电时候电梯一下子停止运转造成的,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也有些客人受到了惊吓,一个小女孩有些惊慌,不停的喊“妈妈”。
大堂经理丁维说明了情况,所幸客人都能理解,场面很快就控制住了。
沈惜凡蹲在小女孩面前问,“小朋友,你妈妈呢?”
小女孩奶声奶气,说话断断续续说,“我刚才...她还在这里...停电...很乱..我被挤到这里..然后就没有妈妈了...”
她只好把小女孩带到保安处,调出大堂的监控录像,让她认,小女孩很机灵,指着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子说,“这个就是!”
沈惜凡示意把录像倒回去,那个女子一转身,脸正对着她,她顿时就愣住了,古宁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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