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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我的黑马

_6 师小札(当代)
  阿姨笑着拎过关心慕手上的东西,关心慕穿上拖鞋走进客厅,看了看沈婉的三个姐妹,年龄都和沈婉差不多,穿着都很讲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脖子,手腕和颈上都戴着名贵首饰,脸上也有精致的妆,明显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
  顿时有些局促,关心慕本来就是鼓起勇气来的,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在,还用一种“这就是沈婉的儿媳妇啊”的目光笑着打量她,她有些不自在,乖乖地打了招呼,就借口帮阿姨的忙逃去厨房了。
  阿姨正在厨房里为沈婉和她的姐妹炖椰奶雪蛤,蒸可口的甜点,关心慕不二不说就上前帮忙,不顾阿姨的阻止,她已经撩起袖子,但抬起手臂时却愣愣地停在空中,发现自己也没有帮得上的忙,这种尴尬和刚才在客厅里面对沈婉和她的姐妹们的尴尬是一样的。
  关心慕和阿姨没话找话说,死活在厨房里待了近三十分钟,等到点心蒸好了,
  她主动端过盘子,轻轻走了出去,耳边的说笑声越来越近,她听到她们议论的话题对象貌似是她。
  “沈婉啊,你儿媳妇看起来挺乖巧的,就是头发太短了。”一位姐妹说。
  “我也和她说过了,头发别剪得那么短,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穿衣服也要大气一点,可惜啊,她有自己的一套。”沈婉叹了叹气,语气里有些揶揄。
  “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另一位姐妹说话了,声音更轻了。
  “她家?”沈婉挑了挑眉,“没什么特别的,她爸爸是做生意的,早前家里还算富裕,后来生意遇到瓶颈了,越来越差,现在只做一些小买卖。”
  “这样啊,那她妈妈呢?”
  “她妈妈的经历可复杂了。”沈婉的语气越来越带着一种轻蔑和不屑,也许她不是故意的,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她说话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她真实的情绪,“和她爸爸离婚后又和别人结婚了,是以快五十岁的年龄结的婚,还大摆酒宴呢,那叫一个新潮,总之我是绝对理解不了,离婚后再婚还敢弄得那么轰动。”
  “不会吧,我以为至少是正经的人家呢。”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喜欢和那么复杂的女人做亲家。”沈婉冷冷地笑了,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钧钧就喜欢她,我能不同意吗?”
  关心慕顿步,端着盘子的手在微微发颤,盘子里白白软软的小点心散发的热气熏着了她的眼睛,沈婉的那些带刺的话传入她的耳朵,让她非常不舒服,她听出了沈婉的言下之意,在沈婉的眼里,自己母亲尉东菱是不正经的,经历复杂的女人,而自己是小家子气的女孩,无论是自己本身的条件还是家境,都配不上费钧,嫁入费家,自己是高攀了。
  沈婉和她的几个姐妹就用探讨一道菜好不好的口吻探讨了关心慕和她的父母,关心慕深深吸了口气,顿了一会后将盘子端了出去。听到她的脚步声,她们立刻巧妙地将话题转向别处,在关心慕端上盘子的那一刻,其中一个姐妹还笑打量她,说了句:“真好真好。”
  关心慕这天在沈婉家待到了近四点,等到她的聚会结束,几个姐妹都笑着走人了,她才开口,一脸认真:“妈,我听到你们说什么了。”
  沈婉面不改色,带着浅笑:“什么?”
  “我妈妈经历并不复杂。”关心慕一字一字地说,“现在这个社会离婚是常见现象吧,离了婚就不能再
  嫁人了吗?再嫁人就不能摆婚宴了吗?她没有错,她对感情一直是很认真的,她也不新潮,只是个传统善良的女人,所以请您以后别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她了。”
  沈婉面色一滞,笑容敛去,看了看关心慕认真的神色,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敏感?我说你妈妈什么了吗?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没有听错。”关心慕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发现自己说出的每个字都那么沉重,但她必须说,因为沈婉可以瞧不起她,但不能瞧不起她母亲,她记得和费钧摆婚宴那天,母亲尉东菱主动上前和沈婉说话,沈婉爱理不理的态度,还有刚才那讽刺轻蔑的语气,她受不了有人这么说她的母亲。
  沈婉面色冷冷的,语气比面色更冷了:“好,你没有听错,我的确说了我的观点,在我的角度上无法完全理解你妈妈的那些事,但我是你的长辈,你现在是用什么立场和我说话?是在教我道理?”她从教近三十年,第一次有小辈反过来对她指指点点,她不能接受。
  “我没有教您道理,我只是觉得您说错了,您不该对我妈妈有偏见,更不该在别人面前……”
  “够了。”沈婉打断了关心慕的话,脸上是标准的为人师的严谨,“我该不该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教我,先别管我说了什么,你躲在后头偷听我们说话这种行为对吗?这是有家教的行为?你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来指正我?偷听算什么事?还有我有说错吗?你妈妈就是在五十岁的时候再婚,还大摆婚宴,她做得出就不容许别人说吗?敢情大家都要鼓掌支持她的行为?”
  “您的意思就是说我妈妈是不正经的女人!”关心慕激动了,提声道,“难道五十岁就不能再婚了?难道离过婚的女人就该一个人耐着寂寞过完下半生,就不能再找个伴了?大摆婚宴又有什么错?他们彼此相爱,愿意将他们的快乐分享给大家,这没有错!错的是您,您的观念太偏差了!”
  沈婉面色一白,嘴唇发颤,目光冷冷地看着关心慕,随即指了指窝在客厅角落里那几盒关心慕带来的东西,说道:“将你买的那些都拿回去,我受不起你买的!”
  ……
  关心慕拎着自己东西回家,在回家的车上,她满腹委屈,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讨好沈婉?明明知道沈婉压根就不喜欢她,也瞧不起她家。但真的没想到沈婉竟然在别人面前用那种轻蔑和不屑的态度对她母亲再婚的行为指指点点,她真的受不了,也憋
  不了这个委屈,她是直话直说的人,从不将心事藏在肚子里,所以不管沈婉是什么情绪,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费钧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关心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他走过去,用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戏谑道:“和妈闹不愉快了?”
  “谁告诉你的?”关心慕抬头,本能地问,问出口才意识到这真的是最白痴的问题,当然只有沈婉才能打电话给费钧告诉他下午发生的事情。
  “妈在电话里说你顶撞了她。”费钧嘴角轻轻上扬,声音漫不经心的,“让我好好管教管教你,到底怎么回事?”
  “没错,我是顶撞了你妈!因为她瞧不起我妈!”关心慕气了,立刻用你妈和我妈表示泾渭分明。
  费钧目光很深,却也很平和,没什么情绪的波澜,他垂眸看着气呼呼的关心慕,发现她的眼眶都微微泛红了,看上去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他握起她的手,她本能地去甩开,却发现他握得很紧很紧,容不得她挣脱,他的大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起来,五指的温热传递到她冰凉的五指上。
  “怎么?你要为你妈出气?狠狠收拾我?”关心慕冷哼。
  费钧这才笑了,只是笑意带着些许无奈,低沉道:“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收拾你,嗯,在床上如何?”
  “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那些!”关心慕说,“去去去,你这精虫上脑的无耻男人。”
  费钧趁机将关心慕拉入怀里,说道:“我没有说我妈是对的,也没有说你是错的,这件事,我相信你。”
  什么?关心慕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费钧冷峻的脸上的锋芒和眼眸里的光。
  “心慕,以后我妈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你就当没听见,回家告诉我,我会和她说的。”费钧眼里光华流淌,长睫毛几乎触碰到关心慕的额头,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至于你,就让让她老人家,别再顶撞她。”
  “那我呢?我的委屈怎么办?”
  “你?”费钧挑眉,用手暧昧地点了点她胸,“你受了委屈,我就加倍疼爱你,这样划算了?”
  ……
  等等,她没听错吧?这是费钧说的话,疼爱……不得不说,她的心立刻软得和棉花糖一般,一阵又一阵的暖流在体内起起伏伏。
  “怎么疼爱?”她木木地反问。
  “在
  床上。”费钧言简意赅,说得很直接。
  “去去去屎吧你!”关心慕骂道,但嘴角已经上扬了。
  chapter19
  何琪住院的这段时间,关心慕隔三差五会带着甜点去探望她,陪她聊天给她讲笑话,在她看来何琪的精神是好多了,但眼眸里忽明忽暗的光说明她没有彻底从阴霾中走出来。
  病房的床头挂了好几串风铃,贝壳质地的,青花瓷质地的,玻璃质地的,随风飘荡起来会有很好听的声音,这都是展硕买来的,因为何琪最喜欢风铃了。何琪没有孩子后,展硕的心情也很沉重,他强撑起自己的精神,每天都来看何琪,对她比以前更温柔更有耐心,连关心慕看了都软化了,之前对展硕的指责和不满情绪渐渐消退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再和展硕在一块。”何琪接过关心慕削好的苹果,啃了一口,慢悠悠地说。
  “啊?”关心慕楞了楞,随即放柔声音,“就因为孩子的事情?琪琪,别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了,忘记吧,好好养身体,结婚后再要一个呗。”
  何琪笑而不语,咔嚓一声又咬了一口苹果。
  关心慕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她转头,发现门外的人已经扭了门把将头探了进来,是一个文静乖巧的女孩,穿着很素雅的连衣裙,左手拎着一只水果篮,右手捧着一束粉色的花。
  “你找谁?”关心慕问。
  那女孩笑了笑,视线越过关心慕看向了病床上的何琪,何琪正侧头过来,她们四目相对,彼此看见了彼此,眼眸同时浮现一些尴尬和不可避免的疏离。
  来者正是展硕前女友珞珞,她是来探望何琪并表示歉意的,还辗转地表达自己要单独和何琪说几句话的请求,何琪垂眸,想了想后对关心慕说:“心慕,你先出去一会吧。”关心慕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珞珞,觉得她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心存歹念或者来找茬的,慢慢走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关心慕走到自动贩卖机处给自己买了一杯咖啡,和同样来这里买糖果的小女孩聊了会天,回去的时候,看见何琪病房的门还是关着的,她不由地走近了几步,想知道那个珞珞究竟和何琪在说什么,但是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她也不敢直接将耳朵贴在门上。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珞珞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关心慕立刻起身走进病房,何琪面色平常,没有什么异样。
  “她对你说什么呢?”关心慕问。
  “她向我道歉,让我别怪展硕,展硕是好人,值得珍惜。”何琪声音透着一点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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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就这样?”
  “还有,她说如果我因为这件事放弃展硕她也会觉得挺高兴的,因为她有了再次追求展硕的权力。”何琪补充道,仰头看了看床头的漂亮风铃,“她人不坏,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展硕没喜欢错她。”
  “她好不好坏不坏和你都没有关系,她只是展硕的过去,过去就是pass,展硕现在爱的是你,明白这点就够了,别自寻烦恼。”关心慕叹了叹气。
  “以前我也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的,无论展硕过去深爱过谁,爱得多么炽热和疯狂,只要他现在和未来是我的就行,可是刚才面对面看着珞珞,我才发现自己是介意的,说到底女人都是小心眼的,我也不例外。”何琪看着关心慕,反问,“你不会介意费叔叔之前的事情吗?”
  关心慕无言以对,她当然是介意的,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做到真正的不介意,尤其是现在她还摸不透费钧的心。
  “有时候我在想,在认识展硕之前应该疯狂恋爱一次,这样我和展硕就是平等的,他有过去,我也有过去,他能膈应我,我也能膈应他,可是偏偏他是我的初恋,我骨子里又是个小气的女人。”何琪自嘲地笑了,“所以现在介意得不得了。”
  “你不会真的想和展硕分手吧?这件事固然他有错,但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而且他现在爱你,对你好,一心一意的,这样不就成了,想那么多干嘛?”关心慕开导,“你现在需要想的就是怎么调理好身体,怎么让自己开心起来,忘掉不痛快的回忆,开开心心地做新娘子。”
  “我会尽力的。”何琪轻声地说,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犹如一只忧伤的蝴蝶的翅膀。
  关心慕回去的时候在走廊上看见展硕,展硕拎着一只保温杯,快步走过来,看到关心慕的时候笑了笑,客气地说:“谢谢你总是来陪琪琪。”
  “谢什么呢,琪琪是我姐妹,我当然要来陪她。”关心慕说,“展硕,她情绪不太好,你多用心点。”
  “嗯。”展硕点头。
  回去的路上,车子路过市中心的药妆大楼,上面挂着新一季的广告海报,正是谷曦冉漂亮光洁的脸蛋,关心慕慢慢摇上窗,侧过头去,心里却在想,为什么这世间的感情都不是属于“一见钟情,一生相守”的呢,因为没那么美好,所以来来往往的男人和女人都有前任,展硕也是,她的费钧也是,刚才何琪那段话戳中了她心中的一个痛楚,她
  也是介意费钧和谷曦冉之前的那段感情的,那段感情费钧对她保持缄默,似乎那是他的一个禁区,一个她不能迈入的世界,有时候她更介意的只是费钧为什么不对她开放他所有的内心世界,只是因为在他眼里,她是个小屁孩?她郁闷了,想装作大度,却在内心偷偷介意,这真不想她自己,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费钧这天晚上有应酬,打电话通知关心慕不回家吃饭了,关心慕草草地吃了泡面便回房预习新一季度主推的一个按摩椅的说明书,这按摩器的功效很多,操作又有些复杂,她是销售人员,必须牢记这些说明,甚至要达到熟记在心,倒背如流的地步,她脑袋都大了,拿着荧光笔在说明书上划来划去,像是回到了高考备考的时候。
  她认真专心到费钧已经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察觉。
  被忽视的费某人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重重咳了咳,关心慕才抬头,漫不经心地说:“回来了?”
  “在看什么?”费钧脱下西服,解下领带,低下头看了看关心慕面前的说明书,蹙眉不解道,“这么复杂的东西,你确定你看得懂?”
  “你能有一天不讽刺我吗?”关心慕嚼着橄榄,回击,“别小看我,我上个月的销售业绩在组里是第三名。”
  “你是说一共只有四名组员的小组?”
  “五名!”关心慕要跳起来了,去被费钧迅速用手掌在她头顶轻轻一拍,又被压制回去了。
  “那也不是什么好成绩。”费钧继续说,看了看关心慕用功刻苦的样子,想起她近段时间频频加班的情景,不由地说,“如果觉得太费力就别做了。”
  “不做什么?”关心慕这才反应过来,警惕道,“你想让我回家当全职太太,二十四小时待机伺候你?”
  “那样也不错。”费钧挑眉,声音明亮,“你真能做到那样,我给你一个月……底薪是七百,提成和奖金另算。”
  “七百?你好意思开口?”关心慕反驳,“我怎么说也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有工作经历,英语过六级,还考出了初级会计资格证!”
  “因为我包了你的吃穿住行,每个月玩乐的费用也是从我的卡中支出,七百元底薪不低了。”费钧脱下衬衣,打开衣柜拿出居家衣,那性感强壮的裸背直勾勾地呈现在关心慕的眼前,她脸蛋微微发烫。
  “那提成和奖金是?”关心慕咬牙。
  费钧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关心慕,嘴角轻轻上扬,慢悠悠地说道:“做一次就给你一百?”
  关心慕将手中的抱枕砸过去:“费钧你混蛋!叫小姐还不止这个数字!”
  “你觉得你那点功夫可以和小姐专业的技巧媲美?”费钧不紧不慢地反驳。
  “你你你!祝!你!早!日!得!病! ”关心慕大声道。
  费钧笑了笑,悠哉地去洗脸刷牙了,走进卫浴室之前他转过头看气呼呼的关心慕,声音沉沉中带着些宠溺:“我是说真的,太辛苦就别做了。”说完关上了门。
  关心慕气呼呼鼓起的腮帮子瞬间憋下去了,怎么听怎么觉得费钧最后那句话带着一些很温暖的宠溺?她真的可以选择做一只小米虫,舒舒服服地躺在费叔叔的米缸里,啥都不用付出?那样的生活虽然很美好,但无聊了一点,她哼了哼,还是自己赚钱有成就感,即使她赚得不多,但也是骄傲的,想着想着继续低头研究说明书。
  这晚上,关心慕做了一个噩梦,她坐在飞机上,突然间脚下出现一个大窟窿,她猛地掉下去,她吓得尖叫,幸好自己背上带着降落伞,她用手拼命去捣鼓那降落伞,但是降落伞到快落地那刻还没打开……梦境很真实,似乎她快要跌入万丈深渊。
  关心慕叫了出来,却听到耳边传来费钧的声音,她费力睁开眼睛,费钧英俊得不像话的脸骤然放大,眼眸里是担忧和着急。
  “做噩梦了?”费钧用手擦了擦关心慕额头的薄汗。
  关心慕心跳飞快,手脚冰凉,喉咙很干,涩涩道:“我要喝水。”
  费钧转身要去拿水,关心慕突然伸手抱住费钧,脑袋贴在他胸口,嗅着他睡衣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抱我一会。”
  费钧莞尔一笑,长臂收了收便抱住了关心慕,轻轻拍她的背,他怀抱很宽敞,皮肤本有的好闻的味道从肌肤腠理传了出来,透过薄衣,萦绕在她的鼻尖,她冰凉的手脚慢慢暖了,他像是一只大火炉,时时刻刻都是烫烫的,和他的精神一样,时刻都是旺盛不衰的。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做噩梦了。高考的时候我熬夜啃书,每天都是凌晨两点多睡觉的,加上精神紧绷,入睡困难,总是会有梦靥,那种感觉像是有人用手捂住了我的脸,我知道自己在做梦,知道自己该醒了,但却醒不了,四肢都不能动弹。”关心慕声音越来越轻,“那时候我好怕自己会不会
  在睡梦中死去,永远醒不过来,像那本电影一样,早晨来临的时候,爸爸妈妈进房间一看,孩子已经停止了呼吸,孩子当时也是想喊爸爸妈妈的名字,让他们过来叫醒他,但是他没有力气,也开不了口。”
  “我在你身边,所以你不用害怕,你有什么动静我都会叫醒你的。”费钧说。
  关心慕抬头,心里突然涌上一个问题,也直接问了出来:“你会永远睡在我身边吗?”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费钧无奈地蹙起眉头。
  关心慕的眼神立刻暗了下去,双手从费钧的腰间滑落。
  “会,我会永远和你一起迎接第二天的太阳。”费钧紧接着说,握起关心慕的手,与她十指相连,他的手指依旧很烫,贴在关心慕刚刚回温的手指上,“费太太,别担心,我不会再娶,你也不会再嫁,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
  chapter20
  当地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费钧静静地看着怀里的关心慕,他有早醒的习惯,每次在闹铃响起前一分钟自动睁开眼睛,而关心慕睡得很沉,是连闹铃也叫不醒的,他本可以立刻起身去洗刷,顺便冲个凉,但看见关心慕恬淡安静的睡颜后突然什么也不想做了,除了垂眸静静地看她。他表面上一直将她看成一个孩子,但每次抱她在怀的时候那种悸动直接告诉他,他心里当她是一个女人,自己的女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他缓缓举起手,大拇指的指腹划过她窸窸窣窣的睫毛,慢慢微笑,她的睫毛像是花蕊,很长很翘也很漂亮,他觉得如果她不说话,不瞪眼不提声,其实还挺有女人味的。他正想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她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他骤然放大的脸和薄而干净的唇,蹙眉:“你想干嘛?”
  “你的眼睛里。”费钧低头,认真研究了一下,因为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的睫毛几乎要缠在一起,“很多眼屎。”
  ……
  早餐是关心慕做的,她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费钧已经换上了衬衣,卷起袖子看商报,一副欧美电影里商业精英的样子,她端着盘子走出来就看见费钧一副悠然自得,惬意十足的模样,还有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问了句:“好了?”
  关心慕觉得自己像是伺候费大爷的小丫鬟,愤愤不平地将他的早餐递给他,他是低盐主义者,所以吃的食物味道偏淡,和他相处时间久了,她嗜辣如命的习惯也在悄然改变,果然书上说得对,夫妻之间的生活习惯一定会彼此影响。
  “费钧,以后不许再用我的牙刷刷牙。”关心慕瞟了他一眼,就在刚才她冲进卫浴室的时候,赫然看见费钧手握着她的粉色牙刷静静地刷牙,她立刻上前欲夺回牙刷,费钧却将手举得高高的,她海拔不行,怎么抢也抢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牙刷被费钧从头到尾侵犯了一遍。
  费钧慢条斯理地回答:“你以为我想用你的牙刷?只是偶尔会拿错。”
  拿错?借口太拙劣了,他的杯子是深蓝色的,她的杯子是白色碎花的,她的牙刷尺寸比他的小一号,怎么可能拿错?关心慕心知肚明,本想好好和他辩驳一番,但看看时钟已经七点二十五分了,再不抓紧吃完早餐会来不及的,她赶紧低头喝豆浆,豆浆太烫,她舌头被烫了一下。
  “待会我送你。”费钧说。
  “你送我?”关心慕心想这真是天下红雨了,和费钧结婚后她有幸
  乘坐他那辆傲娇的布加迪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这天,关心慕舒舒服服地坐在费钧身边,被他亲自载着送去公司,费钧开车车速不快不慢,重在安全和稳定,所以她还顺便在车子里拿出镜子和眉毛钳修理了自己眉边的杂毛。
  车子到了公司大厦门口,关心慕正打算下车却意外地看见了上级裴昕从她老公的车上下来,她穿了薄荷绿的套装,长发飘飘很有气质,下了车便转身,对着车窗微微俯身和她老公互吻脸颊,画面看上去简直就是截至一部浪漫优雅的爱情电影。
  费钧顺着关心慕的视线看过去,莞尔一笑,淡淡问:“你也想要?”
  “什么?”关心慕回过神来。
  “临别的吻。”费钧双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阳光给他英挺精致的脸上镀上了金光,他笑了笑,露出很洁白干净的牙齿,眼神中带着一点戏弄。
  “不要!”关心慕直接拒绝,打开门连再见都不说便奔向公司大厦。
  刚走进玻璃大门,便碰到了实习生王莉,王莉是这届实习生中性格最活泼,思想最活跃,性格最八卦的一个,她手里还捧着两只包子,兴奋地说:“关姐姐,刚才送你来上班的是你男人?”
  “啊?对。”关心慕点头。
  “天啊!那车子也太帅了!还有他本人好英俊好贵气,而且很眼熟!”王莉说。
  “眼熟?”关心慕微笑,“那说明他长得很大众。”
  “不是不是,他长得好像那个……那个谷曦冉你知道不知道?她之前和一个富商搞在一块,你老公和那个富商长得有点像。”
  关心慕的心漏了一拍,想了想说:“是吗?我不太关注八卦新闻的。”她和费钧结婚的时候公司的员工有一次大换血,所以她并没有向不熟的同事发放喜帖,这年头送喜帖也是一种变相的“勒索”,同事齐齐松了口气,因此也不清楚她的老公就是和谷曦冉“搞”在一起过的费钧。
  电梯门开了,王莉还滔滔不绝,咬着包子说:“那我讲给你听好了,谷曦冉最后被那个富商甩了,哈哈,在我意料之中,豪门哪是这么容易嫁的,那些有钱人不过就是图女明星一点新鲜劲罢了,玩过就丢掉,当情妇还可以,但是想正式嫁进入比登天都难,谷曦冉的下巴很尖,是克夫的容貌,豪门婆婆不会喜欢的,再说了那些有钱男人哪个不是老奸巨猾……”
  老奸巨猾?关心慕蹙眉,说的是费钧?好像挺符合的,但她毕竟是费钧的老婆,还是不能眼睁睁听别人这么说他,虽然她心里很认同……
  “也不能一概而论吧!或许他们感情出了问题,发现性格不适合在一起呢?”关心慕问。
  “什么啊!关姐姐,你都不懂!”王莉见关心慕兴趣恹恹的样子,继续下猛药,“谷曦冉都怀上他的孩子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丢给她一张支票说当是打胎费。”
  关心慕心口一紧,本能脱口而出:“别胡说!”
  王莉吓了一跳,她看着关心慕略微发白的脸和震惊的神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立刻噤声,但片刻后又轻声轻语道:“这种事情在娱乐圈不是很常见的吗?关姐姐你第一次听说啊?”
  “你怎么知道她为他打掉过孩子?”关心慕紧追着问。
  “XX论坛上看见的。”王莉心虚地看了一眼关心慕。
  “那种论坛就是不负责任制造流言蜚语的源头!谁信谁是傻子!”电梯门咣当开了,关心慕飞快地回去了。
  关心慕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静静地坐在格子间,缓缓打开电脑,咖啡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她用力吸了吸,试图缓解紧张的情绪,刚才王莉的那番话的确造成了她内心的涟漪,但认真想想,那一定是假的,关心慕坚信,如果费钧有了自己的亲骨肉绝对不会不要的,这点她很确信,因为她了解费钧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男人,他外表冷酷,骨子里对自己亲近的人是很温情的,他不会扼杀属于自己的小生命。
  她坚信。
  下午的时候裴昕让关心慕去一趟XX大厦送新一季的电子介绍书,关心慕稳妥地将资料放进包里,拎着包快速出了公司大厦,打车到XX大厦,派送介绍书完毕后,觉得自己有点饿,看见对面正好有一家卖饼的小店铺,便决定利用工作闲暇打打牙祭。
  芝麻肉饼是现做的,关心慕等了五分钟才拿到包着牛皮纸,温度超烫的饼,正准备咬下去,耳边听到一声尖叫:“那个穿咖啡色皮夹的男人是小偷!她偷走了我的钱包!我钱包里有银行卡和钥匙!”
  关心慕抬头一看,果然一个身形猥琐,穿着咖啡色皮夹男人溜得超快,她果断脱下自己的低跟坡鞋,砸了过去,她曾是学校投铅球冠军,这点距离她很有信心,想象中的画面应该是猥琐的小头被她扔的鞋子砸中头,伴着一声哀嚎而倒下,然后她
  迅速上前制服他。
  谁知,鞋子随着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了一个男人的后脑勺,关心慕“啊”了一声,发现砸错人了,那男人直接转过身来,眼睛如鹰般地攫住了罪魁祸首关心慕,目光慢慢柔和下来,朝她走来。
  “对不起!我砸错人了!”关心慕一个劲地道歉,还翘着一只没穿鞋的脚,顺便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
  不得不说他是个标准的轻熟男帅哥,目测年龄不过三十,大概二八二九吧,五官很好看,眼眸里流光闪动,带着睿智的光芒,鼻梁很高,唇线优美,身穿着英式的西服和白衬衣,衬衣领角被浆得笔直,看上去他应该是个很注重细节的男人。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男人看了一眼关心慕,直接伸出手。
  “啊?”
  “万一我被你砸成脑震荡怎么办?我该找谁去要医疗费?”男人嘴角勾了勾,拿出了手机。
  关心慕只好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名字?”
  “关心慕,开心的心,仰慕的慕。”
  男人将关心慕的号码输入进手机,然后瞟了瞟她翘着脚有些狼狈的模样,转身走了几步将她那只鞋子捡了回来,蹲□摆在她面前。
  关心慕一愣,心想这男人太绅士了,比费钧好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关心慕边穿鞋边问。
  “楚蔚然。”楚蔚然说着拨了关心慕的手机,响了几声后挂断,说,“这是我的号码,你存着。”
  “好。”关心慕穿好鞋,挺直身子,又问,“真的很抱歉,我是想砸那个小偷的,没想到砸中你了,你现在脑袋还痛吗?有没有晕眩,头胀,耳鸣和眼花?如果有,我带你去医院。”
  楚蔚然静静看了一会关心慕,随即淡淡说:“现在没什么问题,但不保证之后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好好好。”
  关心慕打车回公司了,楚蔚然站在路边,双手插着裤袋看了她很久,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关心慕,原来她叫关心慕,他终于找到她了,虽然她很明显记不得他,但他却没有忘记,刚才被砸中后脑勺他转身过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她,大眼睛,苹果脸,还有漂亮的微笑,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剪短了。
  “楚总?”女秘书邱静拿着鞋盒从商业街的
  XX百货跑了出来,左看右看看不到楚蔚然,找了一会才发现他竟然站在一家饼铺子面前,眼神悠悠的,还带着轻松的笑容。
  “买好了?”楚蔚然看了看邱静手中的鞋盒。
  “是的,施小姐是三十六码的鞋子,我没记错。”邱静说。
  “不需要了。”楚蔚然静静地说,浑身散发出一种冷漠。
  “什么?”
  “这双鞋子你留着穿吧,号码不适合就送人,总之给你了。”楚蔚然揉了揉眉心,“顺便通知她,取消今晚的约会。”
  邱静愣了,这是怎么回事?楚总和施小姐吵架了?前几天还好好的呀,今晚的约会也取消了?她揣摩不出楚蔚然的心思,她只是一个小秘书只能听从大老板的吩咐,不过这样也好,这双鞋子是她的了!五位数的鞋子啊!
  chapter21
  自从关心慕用鞋子砸了楚蔚然的脑袋之后,她有些惶恐,害怕他真被她砸出什么问题来,于是时刻盯着手机,看有没有动静,结果是无惊无险的一天又一天过去,楚蔚然没有来电,她才大松一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
  不料,没接到楚蔚然的电话,却见到了楚蔚然的本人。
  关心慕所在的公司近期和博达通讯股份公司有合作,共同推广一项新的电子产品,而这个任务分派到了裴昕这组,这组的组员一共只有五个,其中一个大姐怀孕已经四个多月了,剩余的员工不是手头有任务就是去参加培训,结果只剩下关心慕一个自由劳动力。裴昕带着关心慕去博达通讯股份公司和他们的技术总监和项目总经理洽谈相关事宜的那天,在宽敞明亮的会科室里,她看见了楚蔚然。
  楚蔚然正是项目总经理以及博达通讯股份公司执行总裁。
  他很有礼貌地接待了裴昕和关心慕,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完全忽略关心慕眼里的惊讶。
  在谈工作的时候楚蔚然提出了好几条质疑,裴昕有条不紊地解答,他沉静如水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最终听完了裴昕的全部阐述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了,裴昕松了一口气。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一些重要的细节在之后的会议上我会再一次讲解的。”裴昕微笑,继续说,“能和博达合作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也希望和楚总成为朋友。”
  楚蔚然微笑地点头,眼眸里却没有什么温度,轻轻瞟了瞟裴昕身边的关心慕,她正在很认真地对着手里的本子写着什么。
  双方似乎谈得还算愉快,裴昕趁机提出宴请楚蔚然的请求,楚蔚然想了想后就同意了。
  走出会议室,裴昕和关心慕去了趟洗手间,她微笑地说:“看来还算顺利,其实来之前我有点担心,因为外界一直说楚蔚然是个完美主义者,对细节的要求很高,所以这份企划案我修改了两个通宵。”
  关心慕点头,心里想的是,他的脑袋应该没事吧。
  “希望一切都顺利。”裴昕低头继续说,“我之前做过调查,楚蔚然喜欢吃海鲜,所以饭局订在了鼎悦轩,心慕,你也得跟我去。”
  “好。”关心慕说。
  饭局的时间定在七点三十分,楚蔚然是个很守时的人,七点二十分的时候就到了,他穿着深色的休闲西服,没打领结,显得略微放松,一坐下便脱去了西服,只着烟灰色的衬衣,还很随意地解开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他话很少,吃得也很少,只是静静地听裴昕说话,偶尔点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因为他吃得少,关心慕也不敢吃多少,惋惜地看着桌子上一堆的顶级海鲜。
  裴昕做销售已经好几个年头了,经验丰富,很快发现楚蔚然对这些工作上的事情不感兴趣,巧妙地转了话题,问他工作之余有什么爱好,平时用什么排解压力,最近看的一本电影是什么,楚蔚然这才提了兴致,开始说起来。中途,楚蔚然接到一个私人电话,说了声抱歉后便出了包厢接电话去了,裴昕转头看正在剥虾的关心慕,小声道:“你发现没有?”
  “什么?”关心慕问。
  “他一直在偷看你。”
  “不会吧?”关心慕惊讶,压低声音,“我脸上有什么吗?”
  裴昕故作认真地看了看关心慕的脸蛋,摇头:“没有。”
  “那他看我干吗?”关心慕不明所以,“裴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确定他在偷看你。”裴昕笑着说,“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着我,但余光一直喵向你,我猜他八成对你有些好感,这样也好,我预感我们的事情会顺利很多。”
  “裴姐!你别开玩笑了!”关心慕提声。
  “什么玩笑?”楚蔚然走了进来,声音上扬。
  关心慕立刻噤声,裴昕眨了眨眼睛,对着楚蔚然说:“没什么,我只是说这顿餐公司不负责报销,这小丫头就慌了。”
  关心慕咧嘴一笑,无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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