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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歧途(武侠探案)

_2 佚名(当代)
  唐青然愕然,他自信于自己的功夫不会被发现,难道乌潜实际上是个深藏不漏的主?
  韩歧借着唐青然侧身时候发出的声音,轻声道:“无妨,他只是鼻子灵而已。”
  唐青然恍然,原来是自己身上的药味,这时候就听韩歧迅速道:“你出去,我下去。”
  唐青然也明白乌潜并未发现韩歧,韩歧定是要他去看外面发生的情况,他也不含糊,当机立断,立刻翻身而下,直直朝着密道而去。
  “唔……?原来有两个人?”乌潜说不上是惊讶,仿佛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韩歧翻身下梁,站在乌潜的面前,淡淡道:“三王子,许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好冷
  7
  7、第七章:目的 ...
  看到韩歧的瞬间,乌潜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干净净,杏眼微微一眯,尽是仇恨,“韩歧。”一字一顿的说出来,这个名字早已经烂熟于心……
  韩歧静静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漂亮的脸微微有些扭曲。
  乌潜咬牙切齿道:“居然让我在此见到了你,真是天意弄人。”
  韩歧瞥了一眼死去的孩子,问道:“这是为何?”
  乌潜一愣,随后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直到眼角溢出了一滴眼泪,这才作罢,他猛的来到韩歧面前,掐住他的脖子道:“韩歧,你问我这是为何?你问我这个为何?”
  乌潜的模样仿佛疯了般的,眼睛通红。韩歧伸手挡开他,往后一跃,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乌潜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换上了一个笑容,衬着那张脸越发的阴柔,“韩大人是来办案的?”
  韩歧原先见过乌潜一面,但是却没想到这人的性格如此怪异,皱眉道:“我不是来和你废话的,若你不想死在邺朝就赶紧将此事说清楚。”
  乌潜却仿佛放轻松了似的,坐在旁边的榻上,斜着眼笑,“继青格勒之后韩大人又想要我死了?”
  忽听乌潜此话,韩歧的瞳孔猛的一缩,青玺剑已出鞘,韩歧脚尖轻点借力,身形闪动,人已经来到乌潜面前,乌潜从榻上翻身而起,左手中一条银鞭朝着青玺缠绕而来。韩歧剑尖挑起银鞭缠绕了一圈,顺着乌潜的力道往下使劲一拉,乌潜低低一笑,右手又是一条银边跃然而起,韩歧眉头微皱,收了剑,在两条银鞭交织的网中看看错过身体,一掌打伤乌潜右肩膀,乌潜往后一退,稳住身形,双手一抖,银鞭如波浪般再次席卷而来。
  两人相斗几十回合,却始终分不出高低,突然,乌潜看到了韩歧剑柄上的那个红结,笑了,“哟,这不是相思结么?青格勒的腰间似乎也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腰饰吧。”
  韩歧动作一滞,但却也只是瞬间,乌潜料想的破绽并没有出现,乌潜略略向后一跳,咬牙道:“韩大人不仅面冷,心恐怕也是冷的吧。”
  最后一个字结束,乌潜突然发力,两条鞭子像两条长蛇朝着韩歧抽来。
  韩歧往后退去,忽然听的外边有声音,又闻得那淡淡药味,心中不免稍微有些急躁。乌潜自然也听到了声音,状似苦恼道:“啊呀呀,来帮手了。”
  话音刚落,一根树枝便出现在韩歧面前,那树枝速度极快,将韩歧面前的两条银鞭挡到了一边,乌潜收回了鞭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唐青然。
  唐青然这才算是看到了乌潜的正面。饶是他自诩美男,也见过不少绝色,却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美,极美。
  乌潜的肤色很白,穿着洁白的袍子,直直拖到了地上,那一头的乌发犹如绸缎,额头坠饰这一颗莹绿色的宝石,睫毛纤长,居然在灯光下拉出一道阴影,鼻子挺直,唇小巧而光泽,而最为明显的则是那略略带着点蓝色的杏眼。
  唐青然啧啧叹道:“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蛇蝎美人。”
  乌潜冷哼一声,心道是这计划遇到了韩歧恐怕是要夭折,若不及早解决了他,那么他一切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思及此,本想再度出手,却见一枚柳叶镖直冲着那一瓶血液而去,双鞭立刻改变方向,将那柳叶镖拦下。怒视韩歧道:“韩大人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何要取这些血液么?”
  韩歧手中还夹着一枚暗器,道:“废话少说。”
  乌潜收了鞭子,美目在韩歧脸上流连,“没想到韩大人风采更胜当年呐。”
  说罢又打量了唐青然一番,笑吟吟的叹道:“也是个美人儿呐,比起青格勒那孩子倒是有味道的多了。”
  韩歧眉头深深皱起,却按耐了下去没有出手。乌潜忽的平静了下来,拿着那瓶血液,眼中泛起些许温柔,“韩歧,你不应该拦着我,我这么做是为了青格勒。”
  韩歧猛的看向乌潜,唐青然觉得那目光似乎能在乌潜身上烧出个洞来。
  但也不过是顷刻时间,韩歧便平淡的道:“青格勒已经死了。”
  他说的坚定,没带任何的感情。
  乌潜斜睨了他一眼,走过来将那瓶血液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是无价之宝一般,轻轻道:“他很快就回来了。”
  唐青然总觉得身边的人在发抖,可是他看过去,韩歧却始终是那样的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微微抿起的唇角,压抑着怒火的模样不过是他的幻觉。
  但是能够肯定的是韩歧和乌潜之间必然有什么秘密。或者,又不算是秘密。只是他不知道的旧事而已。
  “你说什么?”韩歧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他努力压制着其中的颤抖。
  乌潜抬起头来对他灿烂一笑,道:“罢了,既然这件事情和你也有关系,那我不妨说给你听听。”
  乌潜纤长的手指抚摸过那个瓶子,喃喃道:“江家有本传家秘术,我千方百计打听到了,那秘术叫……”
  说罢又看看门口,“不如江老爷子自己来说如何?”
  韩歧回过头去,江淮一脸苍白的站在石阶上。他和唐青然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方才大意了,竟然连江淮到来都没有听见。
  江淮脸色不善,手中拿着一把弯刀,直指乌潜,“你,你为何要将此事说出去!”
  乌潜怜悯的看了他一眼,道:“就算我不说,又有什么可以瞒得了韩大人的?”说罢朝着江淮一笑,仿佛极为无辜。
  但那话中古怪的语气却让唐青然越发的肯定韩歧和他必定有着一番过往。
  江淮全身颤抖,举着弯刀就向乌潜冲来,大骂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何害死徐家的女儿。”
  乌潜躲开那一刀,绽放出一个极美的笑容,“你错了,那孩子不是我杀的。明明是你的贪婪害死了她。”
  韩歧看向唐青然,唐青然叹道:“方才崆峒派掌门的女儿徐佳怡……死了。”
  徐佳怡?韩歧好似还有些印象,是白日里曾经怀疑过寒云门内讧的那个黄衣女子。
  见乌潜躲过了数招。江淮气的满脸发红,脑中一片混沌,全然忘了自己精妙招数,韩歧略一沉思,对唐青然道:“小心乌潜的眼睛,恐怕其中有诈。”
  他记得青格勒曾经似乎说过这样的话,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未注意,此时看了乌潜和江淮的动作才发现其中仿佛有些怪异。
  唐青然早就发现其中不妥,按理说以江淮的功夫倒不至于输给乌潜,原来竟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在作怪。
  眼见江淮渐渐不敌,韩歧持剑挡住了乌潜的银鞭对地上的江淮道:“江淮,我敬你为江湖德高望重的前辈,但是今日这事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江淮手抖抖索索的接过韩歧拿出来的白玉牌子,颤声道:“六、六扇门。”
  六扇门是怎样的存在,唐青然自然清楚的很,他猜测过韩歧的身份,也想过对方或许是江北府的捕快,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等身份。
  江淮仿佛绝望般的闭上了眼睛,半晌才开口道:“江家有一本祖上传下来的秘术。四个月前,乌公子找到我说要用那本天山诀换取那个秘术。”
  “什么样的秘术?”韩歧问道。
  江淮道:“是一个可以起死回生的秘术。”
  “起死回生?”唐青然忽然哈哈笑起来,“真是好不荒唐。”
  韩歧脸上一阵恍惚,转头问乌潜道:“你想要复活青格勒?”
  乌潜透蓝的眼睛凝视着韩歧,“当然,格勒那个傻孩子,我那么喜欢他,可惜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说我怎么能甘心。”
  说罢,慢慢走到韩歧面前,朝着韩歧的脸伸出手来。唐青然伸手要挡,被韩歧止住,乌潜的手慢慢抚摸过韩歧的眼睛、鼻子、唇,深情至极,仿佛是在看着心爱的人。直到那突出的喉结处,他才猛然发难,五指收拢,紧紧掐住韩岐的脖子不放手,连声质问:“为何格勒那么喜欢你?喜欢到知道你帮着大哥时也没有恨过你?”
  到最后,竟然带了一丝哽咽。
  你说呢……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呢,为什么……?“
  这话既透着狠毒又带着迷惑,柳眉微蹙,仿佛真的在思考一般。
  唐青然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为何韩歧听到乌潜的声音会那么反常。
  明明他的功夫在乌潜之上,为何韩歧却没有下手。
  乌潜突然放开了手,继续说道:“韩歧你也是喜欢格勒那孩子的吧,你看他送给你的相思结你一直带着,那拉娜呢?也一直在你身边不是么?哦,听说你和格勒给拉娜起了一个中原的名字,叫洛雪是不是?”
  乌潜仿佛心情极好,一点一点的回忆,唐青然抿着唇下意识的朝韩歧的剑柄上看去,挂在上面的红色相思结因为时间太久有些磨损,但却依然红的耀眼……
  乌潜再也没有说下去,但见唐青然沉着脸,突然轻笑说道:“听说你们常常抵足而眠,是不是?”
  乌潜轻笑,继续道:“可是那孩子到死都换不来你的心,韩歧,说你到底是心冷呢?还是……”
  还是什么,乌潜没有说,“我那么挂念他,那年固守边境,我时常接到他的来信,可是那慢慢的一封信里大部分说的是你的事情,韩歧,他那么兴冲冲的告诉我你收下了他的相思结,你居然……”
  居然……
  “居然害死了他。”韩歧平静的接下了乌潜的话。
  唐青然看进韩歧的眼睛,里面一片波澜不惊,仿佛根本没有任何情绪。
  最初的怒火和寂寞都被深深的埋藏在那深不见底的幽暗当中。
  乌潜玩味似的看着韩歧冰霜似地脸,厉声道:“韩歧,你是最没有立场阻止我的人,还有十个。还有十个孩子的心尖血我就可以复活格勒了。你一定也是非常乐意的吧。恩?”
  韩歧听罢,忽的剑尖直指乌潜,斥道:“大邺王法岂能容你如此践踏?”
  乌潜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扬起手中长鞭,先发制人,这次乌潜显然用上了十成的力道,鞭子破空而来,韩歧提剑格挡,但那鞭子仿佛已经幻化成了乌潜的双臂,异常的灵活。漫天鞭影织得密不透风,韩歧心中一动,身体慢慢往乌潜放置瓶子的地方移去,果然,乌潜的动作限制了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坐在地上的江淮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朝韩歧背后猛刺而去,唐青然本就站在一边观战,见此情况手金边折扇瞬间打开,挡在了江淮的面前。
  江淮本未将唐青然放在眼中,但短兵相接之时心中却猛的打了一个突,唐青然的武功竟丝毫不在他之下。况且方才江淮刚刚中了乌潜的迷惑术,今夜又接连发生那么多事情,身心俱疲,两人仅仅接了十几招,江淮便落了下风。
  韩歧本就靠速度取胜,此刻乌潜手中的一条银鞭已经被挑落在了一边,乌潜见情况不妙,想抓起那个瓶子离开,韩歧却率先一记柳叶镖掷去,乌潜心中一惊,却再也来不及。那透明的瓶子中间细细的开了一道缝,柳叶镖穿瓶而过。
  汨汨鲜血顺着瓶子滑下,乌潜却仿佛失了神智般的定定的看着那瓶血染红了整个桌子。
  “韩歧。”乌潜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慢慢的走过来,那漂亮的蓝色眸子里盛满了令人心颤的悲伤,“你杀了他,第二次。”
  那是一种恨到骨子里的声音,韩歧闭了闭眼睛,转过身,轻声道:“格勒不会愿意的。”
  密室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怪异的低吟,很快唐青然的声音传来,叫道:“韩歧,江淮死了!”
  乌潜的唇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他抱起那个还有一丁点血液的残破的瓶子往后移去,却猛然发现方才在韩歧边上说话的唐青然竟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此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心想若是和唐青然正面相对今夜必定丧命在这里,但他依旧强装镇定,笑道,“怎么?你这是替韩歧不平?还是非要替那些孩子讨个公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唐青然开口道:“把天山诀交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捉个虫子~~
  8
  8、第八章:开端 ...
  唐青然的话出口,连韩歧都不由的愣住了。
  原来他的目的是天山诀。
  韩歧回想起唐青然在屋中所说的话来,天山诀本就没有上下两卷。
  他当时就猜到唐青然和那本秘籍或多或少有些联系。
  倒是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
  韩歧想了想便走过去观察江淮的尸体。
  江淮倒在地上,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容,一缕鲜血从嘴角划出,皮肤发青,全身僵硬蜷曲。
  他细细观察了一番,却也终究不知道是为何,似毒却又非毒。
  乌潜暗暗观察唐青然的表情,突然说道:“若我将天山诀给了你,你保我离开这里如何?我说到做到。”
  唐青然却突然笑了,这笑容在乌潜看来竟莫名的心慌,唐青然根本不畏惧他那双蓝色的异瞳,直视着他道:“你给我或者不给我,下场都是一样的。”
  乌潜却突然噤声了,他白玉般的手指上满是从那瓶中漏出的鲜血,瓶子已经空了,但他却依旧抱着,哪怕是妨碍了他的动作。唐青然觉得,乌潜可能已经疯了。
  乌潜笑了,带着一种决绝艳丽,他摇了摇手指,对唐青然道:“你说错了,给或者不给,韩大人都没有办法将我拿下的。”
  韩歧听到这句话,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便又仔细的去看江淮的尸体,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唐青然表情微微一变,但是很快,他开口说道:“我只消找到秘籍便可,你的死活我不关心。”
  乌潜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突然从怀里将那本染血的秘籍递给唐青然道:“算了,反正江淮死了,我拿着这个也没有用处,不如给了你,说不定韩大人还能网开一面呢。”
  乌潜的性格反复无常唐青然早就见识过了,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唐青然倒也不怕他耍什么诈,伸手就接过翻了两页就放进了自己怀里。
  乌潜的话没错,韩歧没有办法将他治罪。
  乌潜曾是鄂多的三王子,是镇守边境的功臣。是现在鄂多国王的胞弟。
  大邺两年前跟鄂北订立了和平条约,不可能因为乌潜所作的事情挑起两国战火,陷百姓于水火。
  韩歧握紧了拳头,说道:“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乌潜歪着脑袋,看他。
  “报官的人是你杀的?”
  乌潜道:“我才没那个闲心,那是江淮派人杀的,和我没关系。”
  说完见韩歧没有反应,便冲他摇摇手,“韩大人没什么问的,我可要走啦。”
  韩歧虽然心中不甘,但却无计可施,眼睁睁的看着乌潜从侧门慢悠悠的离开了。
  看到韩歧的手握的那么紧,仿佛已经陷入了血肉。鬼使神差的,唐青然握住了他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韩歧莫名一怔,唐青然掰开了他的拳头,道:“别和自己置气。”
  韩歧这才回过神来,心道是自己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这么沉不住气,屡次三番的被乌潜言语激怒。
  正在此刻密室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韩歧甩开了唐青然的手,看到密室通道口陆陆续续进来很多人,带头的便是林子哲。
  林子哲身侧的一个少年看到江淮的尸体,顿时大哭着扑了上来,林子哲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地的狼藉,问方才带路的管家道:“你说江淮出去是为了寻找寒云门的弟子,那现在这番情况又如何解释?”
  那老管家哭丧着脸,连声道:“我只知道这里有个密室,看到老爷往这边来了,但是这情况,我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林子哲抬头看唐青然,唐青然便将此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但说及韩歧的身份,唐青然停顿了一下,韩歧对林子哲拱手道:“六扇门,韩歧。”
  林子哲讶然道:“原来是朝廷的人,那么徐姑娘的事情?”
  韩歧道:“和在下无关,而且,方才得到消息,寒云门已经被灭门了。”
  人群中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殷小惠看那旁边断气许久的孩子,目中含泪,问唐青然道:“唐公子所说那异域妖人何在?”
  唐青然恨恨道:“让他给逃了。”
  林子哲挑眉看着他,仿佛不相信唐青然和韩歧两人竟然不敌一个异域之人。
  唐青然对上林子哲的目光,林子哲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唐青然轻轻点了点头,动作轻微丝毫不引人注意,若不是韩歧凑巧看到,想必也发现不了,林子哲唇角勾起,眼神掠过韩歧,那笑容便收敛了,变成了他一贯的表情,他扶起那哭的瘫软的孩子道:“行澈,你去通知你的母亲和家中其余人吧。”
  江行澈便哭着往门外走。
  乌潜跑了,江淮死了,林子哲命人将密室打扫了,将众人集合在了江家前院。韩歧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再见唐青然依旧是那张扬的红色宽袍,用一色的宽腰带束着,很是明艳。
  两人往大厅走去,唐青然突然问道:“你故意放了乌潜?”
  韩歧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唐青然跟着他走了几步,又问道:“是为了那个……格勒?”
  韩歧停住了脚步,带着淡淡的自嘲,说道:“你以为以乌潜的身份是我想捉就捉的么?”无奈的笑了下,“江淮虽然推不开关系,但是……此事也只能让他背黑锅了。”
  唐青然一点就透,轻声问道:“所以这就是乌潜所说的意思?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韩歧嗤笑一声,“鄂多国王的胞弟。”
  原来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两人来到大厅,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具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韩歧对一边的林子哲道:“林盟主可否让我看看尸体?”
  林子哲点点头,挥手让守在尸体身边的人手退下。
  韩歧从怀中掏出手套,拉开了白布。
  唐青然忽的凑到他跟前,看看那手套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韩歧道:“是专门检验尸体的手套,防止破坏证据。”
  唐青然哦了一身,认真的看韩歧检查徐佳怡的尸体。
  良久韩歧抬头,对旁边的殷小惠道:“殷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唐青然偷偷问他:“为何是她?”
  韩歧一笑,示意他稍等,便附在殷小惠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殷小惠一脸为难,但见崆峒派掌门徐瑾怀此刻目光茫然的坐在一旁,上前询问了两句,但却因为言不达意,便放弃了,对韩歧点了点头,让人抬着徐佳怡的尸体去了偏厅。
  韩歧回过头来,正对上唐青然的目光,那目光竟带着三分的委屈,韩歧忽然觉得这人和乌潜实际上都是同一种人吧,反复无常,捉摸不透。
  想归想,韩歧还是开口道:“我让她去检查徐佳怡的尸体,你要去么?”
  唐青然瞠目结舌,良久,缓缓的摇了摇头。
  众人静静的站在厅中等待,气氛凝重,殷小惠从偏厅出来,直直走到中间对众人说道:“徐姑娘前胸有一个明显的掌印。”
  “掌印?”韩歧问道:“请殷姑娘详细描述一番。”
  殷小惠点点头,略微一沉思,道:“掌印非常的清楚,前胸后背都有。”说完看了看被门下弟子搀扶着的徐老爷子,轻声道:“掌印呈红黑色。很奇怪。”
  唐青然忽然问道:“掌印是红黑色的?”
  殷小惠点点头,韩歧道:“唐兄可是想起什么了?”
  唐青然摇摇头,缄默不语。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像是浮华宫那莫名其妙的左使,紧接着就是这明显暴露身份的掌法,看来这里不单单是江淮说的那么简单,似乎已经能隐约嗅到阴谋的味道了。
  唐青然猛的想起乌潜在密室的话来,他说,那人也该动手了?
  那人?
  莫非乌潜和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关系?
  韩歧抱着胳膊,眉头紧皱,他在想,他总觉得殷小惠描述的那个掌法似乎自己有点印象。
  门忽然被敲了三下,众人回头望去,江行澈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对众人抱拳道:“家中之事已经安排妥当,家母让孩儿前来问问林盟主是否还有事?”
  林子哲对韩歧道:“我前去看看,这里就先交给你了。”说罢,朝着厅中众人抱拳,随着江行澈离去了。
  见林子哲离去,大厅的气氛稍微活跃了点,殷小惠觉得有些疲倦,先是目睹了徐佳怡的死,接着又去密室见了那可怜的孩子和江淮诡秘的死亡。现在想想,竟然有些后怕。
  蒋若清见殷小惠一脸倦色,轻声询问道:“师妹若是累了便去休息吧,我在你房前守着。”
  殷小惠听闻此言,俏脸微微一红,摇摇头道:“和大家在一起才觉得安心些。”
  蒋若清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一直站在殷小惠身边没有离开。
  青岩派和华玉阁经常互有来往,殷小惠和蒋若清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前些日子蒋若清随着师父一起去了华玉阁提亲,日子定在了八月中旬,此次一同前来参加盛宴,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殷小惠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本想催促着蒋若清早些离开,但顾忌到师门颜面还是没有开得了口。
  江家的管家此刻正在大厅一角候着,韩歧问道:“江管家,徐姑娘出事之前住在哪里?”
  江管家道:“徐姑娘同殷姑娘等人是在同一个院子的,但是房间是单独的。”
  韩歧点点头,接着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她的?”
  这次没等江管家说话,便有一个轻柔的女声道:“是我先发现的。”
  说话的人是殷小惠的师妹张玉茹,张玉茹温婉娴静,一身粉色的长裙更显得落落大方,她说道:“当时天色并不是很晚,我从房间出来想要去大师姐哪里说会话儿,路过徐姑娘的房间时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声音,我当时还敲了敲门,问了一句有没有事,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我虽然心里奇怪的很,但却并没有贸然进去,所以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唐青然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张玉茹道:“是回房的时候,我再次路过徐姑娘的房间,因为心中挂念,便再次敲了敲门,因为依旧无人应答,我这才推门而入。”
  韩歧道:“你进去之后房间是内室什么情况?”
  张玉茹满脸内疚,说道:“我看到徐姑娘倒在地上,当时就已经吓蒙了,哪里顾得上看周围情况,当下便叫了出来。”
  韩歧回想起来,他们在密室里听到的声音和张玉茹的倒也有些相似,便问徐瑾怀道:“徐姑娘生前可与人结怨?”
  徐瑾怀闻言站起身来走至韩歧身边,道:“佳怡这是第一次跟我出来,我总说江湖儿女总要出门历练的,可是她娘亲却总是放心不小,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啊,我有何颜面面对内子。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
  徐瑾怀双眼浑浊,满脸泪痕,韩歧将他扶到桌边坐定,心中虽然有些眉目但总觉得奇怪。
  按照徐瑾怀的说法,徐佳怡生前根本不可能与人结怨,况且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但是按照殷小惠的说法,那掌印,韩歧突然想了起来。
  但是,却太蹊跷了,现在根本不能定论。
  韩歧环视了一周之后问道:“林盟主没有回来么?”
  大家这才面面相觑,果然,林子哲跟着江行澈出去,这么久了也没有回来。
  这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也出了什么意外。
  正在此时,林子哲身边的弟子突然浑身湿淋淋的回来了,气喘吁吁的对众人道:“林盟主方才与人在后院动手,现在追踪而去,让我来给大家报信,说请大家暂且听苍松老人安排。”
  林子哲所说便是这次江家所请武林群豪当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老人,苍松山庄的庄主,颜苍。又称苍松老人。
  颜苍轻叹一口气,对场中江湖人士道:“虽然林盟主将此事托付给颜某,但此时颇为蹊跷,还望同大家一同商讨。”
  “林盟主与何人动手?”久未出声的浮华宫左使孟宇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江行澈喏喏道:“是个白衣怪人,我见他身上染血,便没敢上前。”
  唐青然问韩歧道:“莫不是乌潜?”
  韩歧道:“很有可能,磨蹭了这么久还没出去?”
  唐青然笑道:“虽说是故意放走了,但也得偷偷摸摸的走,江家庄子这么大,指不定迷路了吧。”
  韩歧无奈的看他,怎么都想不出那个狠厉疯癫的人迷路会是怎样的情景。
  唐青然又问道:“现在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办?你的案子都已经结束了。”
  韩歧道:“静观其变吧,虽然有点头绪但还是乱的很。虽说是不插手江湖之事,但是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不管也不行。”
  唐青然撇撇嘴,摇着扇子,慢悠悠的蹦出来两个字,“怪病。”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这时候听孟宇说道:“我记得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的门派,唤作青玄门,大家可有印象?”
  孟宇这么一说,倒是唤起了不少人的印象。
  蒋若清问道:“难道是青玄门干的?”
  殷小惠道:“青玄门远在蜀地,本就很少参与江湖之事,久居闺中的徐姑娘又怎么惹到他们了呢?”
  苍松老人说道:“虽然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但是据颜某所知,青玄门的确是有一门名叫寒冥掌法的功夫,与殷姑娘所言正好吻合。”
  唐青然问道:“可是青玄门和这次江家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韩歧摇摇头,虽然他也想到了青玄门,但是此时一点证据都没有,而他又不便插手江湖中事,便不敢妄言。
  况且一直神秘低调的青玄门出手杀了一个小姑娘,这……有可能么?
  孟宇皱眉,低声道:“不知道这和寒云门的灭门有没有关系?”
  韩歧心想天山诀都在唐青然怀里了,那么江淮交给林子哲的那个肯定是假的,再加上乌潜所说的,寒云门根本就是个冤大头。
  8、第八章:开端 ...
  可是,乌潜陷害寒云门做什么?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复活青格勒,对了,韩歧忽然想起,乌潜对江淮说,那个人也该动手了……
  那个人……难道这件事情和乌潜还有关系?
  韩歧看着一脸沉思的唐青然,觉得自己脑中已经变成了一堆乱麻。
  正在此时,原本安静下来的大厅里突然传来徐瑾怀的怒吼:“我管他有什么关系,害死了我女儿,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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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第九章:秘密 ...
  本就阴霾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江行澈带着林子哲从后院往东苑走去。东苑是夫人们住的地方,而如今却是一片凄凉。
  今夜的变数太多,原本江家宴请群豪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
  但是此刻,江家上下面对的却是江淮冰冷的尸体。
  林子哲身边的弟子王靖言撑开了伞递了过却却被他挡了回去,低斥,“收回去吧,这种场合不合适。”
  王靖言诚惶诚恐的收了伞,跟在林子哲的后头。
  林子哲一脸的纳闷,他连训斥别人都不忘带着点笑,为何这孩子跟了自己这么久就一直害怕自己呢,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两人刚刚穿过后院的大门,忽然,他听到那旁边的一排房屋顶上似乎有什么响动传来。
  见林子哲停了下来,江行澈一脸茫然的问道:“林盟主?”
  林子哲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江行澈立刻乖乖的不出声音了,这孩子大约是今天晚上受了太多的刺激,林子哲心中暗自叹气。却在下一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江行澈瞪大了眼睛,看着出现在房顶上那抹黑色的身影。
  林子哲站在房顶上,暗自嗤笑了一声,逃了?静心听了一会儿,不着声色的轻跳了房。
  乌潜刚刚松了一口气,转眼却发现面前一个放大的俊脸,吓得赶紧后退几步,却没稳住身形一个趔趄坐在了泥泞的地上。
  林子哲看他一脸嫌恶的皱着好看的眉,仿佛对此刻自己的样子厌恶极了,不过,也该如此,且不说那一屁股黑乎乎的泥泞,单说那雪白的衣襟上,袖口上那触目惊心的鲜红,还有那怀中抱着的破烂瓶子。
  林子哲来了兴趣,盯着他透蓝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异域妖人……”
  乌潜“呸”了一声,“什么恶心的称呼。”
  林子哲笑了,捏住乌潜的下巴,问道:“天山诀是你给唐青然的?”
  乌潜刚刚和韩歧打了一场,内力消耗殆尽,原本极为占优势的迷魂术偏偏接二连三的失效,而且眼前这人他直觉上觉得异常危险,也不含糊,立刻说道:“我已经交出去了,其余的事情和我无关。”
  林子哲蹲在他的面前,他在思考,若是此刻将乌潜带到大厅那天山诀的秘密可能就保不住了,而且在密室里,唐青然说是被乌潜跑了他本就心存疑惑,现在看他这身功夫,唐青然怎么肯能在他之下,况且当是还有一个韩歧在场。
  林子哲眼神暗了暗,唐青然和韩歧是故意放走他的,这么一想,去大厅这个想法便被立刻否决掉了。
  况且……他看了看乌潜这般长相,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乌潜看着林子哲一副思考怎么处置自己的模样,心中简直是后悔莫及,别说江家的秘术没有骗到手,估计自己的小命也要搭进去了。
  林子哲其实很想笑,看到这个人如此落魄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就觉得有趣极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摸摸下巴,说道:“我听说最近热兰萨有一邪教组织在寻找失散已久的圣子。”他打量着乌潜,“蓝色的眼睛……”
  乌潜浑身汗毛倒竖,明明眼前的这个人是笑着的,但是他却觉得一阵阵寒气从脖颈后面窜起来,“你、你要干嘛!”
  正欲说话,却听身后一声大叫,“林盟主!!”
  林子哲只好站起身来,衣服的下巴已经沾上了泥土,但仿佛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他表情严肃的对跟着他过来的江行澈说道:“你去跟江夫人说这里遇到了些麻烦,林某大约是过不去了。”
  江行澈往他身后瞥了一眼,看到那浑身沾满血迹的男子吓得缩回了头,连声答应了下来,又对江行澈身边的王靖言说道:“你去告知大厅众人,我且先行回去,此事拖不得。江家诸事便让苍松老人暂且安排吧。”
  那名弟子见盟主难得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应了声,立刻转身走了。
  “靖言!”林子哲叫住了他,“那盒子里的天山诀你知道该如何做。”
  雨,越下越大。
  乌潜看不透此人实力,但听江行澈叫他盟主,心中暗暗叫苦。
  林子哲交代完了事情,转过头开,看到乌潜一脸戒备的盯着他,笑道:“不如你跟我回去?”
  乌潜怒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尽管直说。”
  林子哲摇摇头,叹道:“我的目的很多,比如说为何天山诀在你手中,为何你被邪教追拿,为何你手中抱着个破烂瓶子。以及,为何寒云门被人灭门了……我,都很有兴趣。”
  林子哲说完也不管乌潜同意不同意,扛起乌潜跳上墙头就往门外略去。
  乌潜又羞又怒,用那不标准的音调大喊,“你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此刻已经出了江家院子,正对着的是一片森林,林子哲听到乌潜大喊大叫,手一松。
  “混蛋。我叫你放手你就放手啊。”乌潜恨恨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头发上全是泥巴,气的他只想把眼前这个人给抽筋扒皮了。
  林子哲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直乐,吹了一声口哨,很快,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乌潜还没缓过劲来,就被一股大力拎上了马。
  此刻大厅当中却是一团糟。
  徐瑾怀那一身撕心裂肺的喊出来,大家忙着劝慰,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变成了一起去蜀地向青玄门讨个说法。
  韩歧头疼的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心道是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急着要报仇了,又不是初出茅庐的热血少年,怎么这么不经……
  猛的,一个念头闯进了韩歧的脑海当中。
  唐青然见他表情不对,问道:“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韩歧道:“太荒唐了,应该是我多想了吧。”
  唐青然见他不肯多说,便没有再问。
  这时候韩歧突然注意到林子哲身边的那个弟子在苍松老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刚想询问,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那是林子哲的弟子,王靖言。”
  果然,很快,苍松老人咳了一声,说道:“大家先且静一静,老夫有几句话要说。”
  众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苍松老人说道:“方才这位小兄弟说,林盟主的意思的是要毁了这本天山诀。”
  “什么?毁了天山诀!”
  如意料般的底下一片争议声响起,王靖言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秘籍,举了起来,大家这才看清,上面写着天山诀上卷的字样。
  王靖言说道:“林盟主说这本天山诀十多年前就引起了一场武林浩劫,而如今再现江湖必定会引起另一番的腥风血雨。”
  他的话音落下,大厅里便沉默了下来,大家心中俱是想到了当年天山派被武林众人合力镇压一事。
  很多人没有见过,但绝对不会没有听过。
  虽然当时具体的情况很多人不明白,但是至少明白是因为天山诀而起的。
  唐青然忽然打破沉默,道:“如此正好,没了上卷,那就是存放在寒云门的下卷不知所踪也无妨。”
  似乎再也没有办法,大家眼阵阵的看着一本绝世的秘籍就此消失在烛火中。
  韩歧侧脸看唐青然一副认真的模样,心道这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唐青然转头朝他得意的一笑。
  ……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始终没有停过。
  东苑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大厅的一些女子心中俱是惶恐的人,站在一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殷小惠揉了揉发胀的鬓角,问苍松老人道:“颜前辈,现在要如何是好。”
  还未待苍松老人说话,那边便嚷嚷起来,“还能怎么办,明日便去蜀地讨个公道去。”
  “就是就是,可不能让徐姑娘死不瞑目。”
  孟宇愁眉苦脸的对韩歧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明日当真要去蜀地?”他可不想再千里迢迢的奔波了。
  唐青然似笑非笑的看他,“自己惹得祸自己收场吧。”谁叫你先说出青玄门的。
  ……
  做好了决定大家便回房休息了,毕竟第二天还要走远路。
  唐青然和韩歧两人是隔壁,两人路过回廊的时候见蒋若清举着伞站在殷小惠的门前,默默地看着天空。
  韩歧感叹道:“蒋少侠如此深情殷姑娘倒是好福气。”
  唐青然腆着脸道:“哎呀,阿岐莫不是在暗示我?”
  韩歧连生气的劲都没了,“你要是想这么干我也不拦着你。”
  说着,蒋若清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声音,朝他们笑了笑,唐青然拱手问道:“韩兄弟明日可去蜀地?”
  蒋若清摇摇头道:“明日便和殷师妹回去了。”他们的婚事尽在眼前,这种浑水不去参合也好。
  屋中点起了蜡烛,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到东苑传来的哭声。
  唐青然叹气道:“阿岐,都说人命天定,但是我一直都觉得命运始终是自己掌握的,可是今天的这些事情却让我觉得迷惑。”
  韩歧看他漂亮的脸上难得的出现如此认真的表情,便也不去追究那个令他浑身不自在的称呼,“有时候,是祸终究躲不过的,所以不如在活着的时候过的快活些,不是么?”
  唐青然点点头,韩歧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去问问江夫人那个秘术的事情,乌潜就这么逃了我觉得有些问题。”
  唐青然道:“我与你一起去。”
  韩歧点点头,也不阻拦,反正都已经习惯了,而且唐青然对他并无威胁。
  就要出门的时候,唐青然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韩歧本就没有防备,唐青然稍微一个用力人便朝他那个方向倒去,但韩歧反应极快,错了步子,在唐青然身边看看站稳。
  唐青然低头笑,问道:“你就不好奇为何我要天山诀,不好奇我和林子哲的关系?”
  韩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到:“我以为这是你的秘密。”
  唐青然脸上的怅然转瞬便逝,笑嘻嘻地道:“美人儿要想知道的话,我也……”
  “你也不会说,不是吗?”
  “阿岐真聪明!”唐青然笑眯眯的说着,跟着韩歧钻进了雨幕。
  10
  10、第十章:秘术 ...
  韩歧差人叫了江管家来,江管家知道韩歧是朝廷的人也不敢怠慢,只是稍微露出一个踌躇的表情道:“大夫人和少庄主还在灵堂当中。”
  韩歧道:“无妨,你带我们前去吧。”
  江管家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他们冒雨来到了东苑,指指那灵堂中跪着的两人,唐青然一眼就看到靠在母亲身边睡熟了的江行澈。
  江管家上去通报了一声,江夫人叫醒了江行澈,让他跟江管家回了房,这才抹抹眼睛走了出来。
  她的双眼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了,韩歧心中暗叹,听说江淮有好几位夫人,而如今守着灵堂的却也只有她一人。
  江夫人年纪看起来比江淮要小些,虽然此刻疲惫不堪,但却能看到往日风姿,韩歧将随身的令牌拿出,说道:“江夫人想必已经知道了密室的事情。”
  江夫人听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轻轻的道:“他不是这种人。”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想着行澈描述的场景,一时之间竟愣了神。
  韩歧见她这个摸样,虽然心中不忍,但却不能不问,“江夫人可知江家有一祖传秘术,唤作起死回生?”
  江夫人忽然抬头看她,喃喃道:“知道的,竟是此邪术害的么?”
  韩歧原本是来碰碰运气的,他想江夫人可能根本不知道秘术所在,哪知这运气果然是碰对了,江夫人带着两人来到江淮的书房,将那一副山水画卷撩开便是一个小小的暗匣。从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片,递给韩歧,说道:“我原本就说这是邪术,要毁了才好,可是他却总说这事祖上传来的,要留着。人死了本就不能复生,若是再活过来了,那还是原本的那个人么。”
  是啊,这么浅显的道理,却迷惑了多少人。
  韩歧默默地听罢,问道:“江夫人如今要作何打算?”
  唐青然眉头一挑,他还不知道韩歧怎么这么有闲心去询问一个妇人的去处。
  江夫人清浅一笑道:“我跟着老爷大半辈子了,如今江家算是完了,我也不求行澈称为什么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我只道行澈那孩子原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子,如今便带着他回娘家啦,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韩歧扬起那陈旧的纸片,稍微运气内力,碎末便纷纷扬扬的掉了下来,江夫人将那小匣子放回了远处,合上门离开了。
  唐青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脑中千百次的浮现出韩歧那双悲伤的眼睛,想起乌潜和他的对话……
  翻身而起,偷偷的来到韩歧的门外。
  可是刚刚抬起的手却在碰到门面的时候放了下去。
  也许让那人自己静一静才好。唐青然突然想到乌潜说过,这次真的是断了那人生还的后路了,韩歧心中定也是痛不欲生的。至少从他面对乌潜言语挑衅时压抑着的怒气便可以看出来,那个格勒,在韩歧的心中。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单单是好奇么?他活了二十二年,从来没有遇到如韩歧一般的人,清冷和热心这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在他身上居然那么的相配,仿佛这人天生就该如此,相识不过几日,他却觉得已经几十年。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种感觉好似是让自己沉寂了十几年的心脏,再次活了过来。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不明白。
  韩歧用指尖拨弄着烛芯。耀眼的烛火让他觉得有些炫目。
  到底有多久他刻意的想要将青格勒的模样掩埋在自己内心深处。
  只是没有想到,时隔一年,居然再一次见到乌潜,再一次提起那件往事。他千万次的问过自己,后悔么?
  每一次都强迫自己不后悔,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邺朝的黎民百姓,他从不后悔。
  只是那剑柄上逐渐褪色的红结却时刻提醒着自己,负了那个孩子的人,是他。
  韩歧就这么坐在板凳上阖上了眼,想起的却是那个少年脸上的血迹,还有他眼中渐渐消失的光芒。
  你第二次杀了他,乌潜的话仿佛是个魔咒般的在韩歧的脑中不停的响……
  雨声滴滴答答,韩歧打开窗,一股子冷风猛的钻了进来,唐青然在门外,他自然知道,他在等敲门声响起,但却迟迟没有声音。
  唐青然靠着墙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院中的雨幕,脑中空空的,像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似地。少顷,有昏黄的烛光照过来,抬头一样,韩歧倚在门口。
  “呃……”唐青然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坐在别人门外这种事情。
  “进来吧。”韩歧举着烛灯,进了房。
  唐青然跟在韩歧的后头,发现这人又换了一件衣服,嘴角一抽,难道他就爱干净到如此地步?
  韩歧将烛灯放在桌上,看到不知道游神到哪里去的少年,轻轻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出乎他意料的,唐青然居然……
  脸红了。
  唐青然目光怔怔的盯着韩歧,仿佛额头上还有那浅浅的温度一般,待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脸颊烧得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他风流倜傥的唐公子居然因为眼前这个人算不上亲密的举动而害羞。
  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会被熟识的人笑话个十天半月的。
  韩歧好笑的看着他的表情,他早就觉得唐青然长得很出众了,但今夜细细看来让他也不禁想要赞美一番,俊美而英气,那一身红色的衣衫正巧将他的倜傥表现的淋漓尽致,当然,也许还有风流和无赖。韩歧默默的在心里加上一句。
  “有事?”
  唐青然的神思被韩歧的话给拉回了现实。
  “恩,我想问问你是如何打算的,关于这个案子,还有徐姑娘的死。”
  实际上唐青然来这里的目的是来看看韩歧的状况,但见此刻韩歧还是一如以往,那青格勒是谁的问题便再也不好问出口。
  也许在韩歧眼里他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那么隐晦的秘密怎么能够告诉他呢。唐青然便改口了。
  韩歧想了想,道:“这三十多个孩子的命案若是不出意外那罪名便会让江淮顶了。乌潜是鄂多的皇族,即便是上头想要抓也不能抓。”
  一室静默。
  韩歧的声音闷闷的传来,“你说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真相重要?”
  唐青然看着他的眸子,认真道:“做你觉得最重要的决定便好。”
  韩歧摇摇头,甩掉了脑子里那莫名钻进来的念头,继续说道:“我看了那个秘术,除了那些孩子的心尖血,还需要一个至亲的人。”
  “至亲的人?”唐青然重复了一遍,“那个格勒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有”韩歧点点头,“如今的鄂多国王苏达尔,还有……乌潜。”
  唐青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地,忽然开口问道:“你说乌潜会不会……用自己的血……”
  韩歧微微眯了眼睛,“看乌潜那个样子倒也不是不可能,我怕他继续下手。若是想阻止这场惨剧的话,就要去鄂多毁了青格勒的尸体。”
  韩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些怔忪,他到底要欠那个孩子多少才算结束,害死了他不算,还要将他挫骨扬灰么?
  他有些茫然,第一次是为了国家百姓,第二次是为了人性良知。但是那个青格勒何其无辜。活着的时候得不到那微薄的愿望,死了却也不得安宁。
  “这种邪乎的东西,竟然还有人相信……”唐青然颇为费解。
  “是啊,人在的时候不懂得珍惜,或者来不及珍惜,不在了,便想法子要挽回。不惜违背良知犯下罪孽,只因为那微薄的一点点的希望。”
  “除了毁尸没有其他的法子么?”唐青然讨厌这样的气氛,他觉得此刻的韩歧仿佛随时都能碎掉一般,那听似平静的话里微末的带着些颤抖。
  “有,只要等死亡时间超过五年便可。”韩歧自嘲般的笑笑,难道他要在这两年当中时刻的盯着乌潜?这显然不可能,若是上头有命令,他便得立刻起身,不能有丝毫延误。
  两人沉默了许久,韩歧突然笑了,“或许会有其他的办法吧,待我将这些事情全部呈请上去再议。”
  唐青然却突然想了起来,“林子哲不是去追乌潜了么?”
  韩歧一愣,“你是说让林盟主……但是……”
  唐青然摆摆手,“放心吧,他整天无所事事还经常给我抱怨说要退了位子游荡江湖去。”
  “……”原来林盟主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只是,若让林盟主监视他……”那得要多大的面子。
  唐青然笑的快乐,“我师兄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最想找的就是乐子,你放心吧,他绝对乐意之极。”
  师兄啊,再一联想到两人合起来演的这出烧了假天山诀的戏,韩歧问道:“你和林盟主是鱼玄机前辈的徒弟?”
  唐青然假装委屈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我本想带点儿神秘感的。”
  韩歧略微犹豫了下问道:“当年……鱼玄机前辈的事情?”
  唐青然知道他指的是天山派被灭门一事,传说当年天山派掌门武林盟主鱼玄机因练天山诀走火入魔,大开杀戒,江湖正派云集天山,天山派抵死反抗,听说那年天山上的雪都是红色的……
  唐青然道:“师父没有走火入魔。”
  除了这句话之外,他便闭口不言了。
  过了一会儿唐青然又道:“师兄离开之后便入了落剑山庄,渐渐的得到了大家的赏识,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韩歧偏头看他,知道他还有话说。
  果然,唐青然道:“没有人知道我们曾经是天山派的。”
  韩歧就不再问了,只是说道:“这么做不妥当,原本武林平静倒也无所谓,但是如今寒云门被灭,徐姑娘的死又牵扯到了青玄门,江湖又要不平静了。”
  这么说也是,唐青然用扇柄一敲脑袋,他早把这事儿给忘了,少顷,他站起来到了窗口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不多时韩歧就听到翅膀扑闪扑闪的声音。
  一个长约一尺半的苍鹰就这么出现在了窗户边上。
  那苍鹰目光敏锐,全身为灰褐色,眉间有白色的纹路,利爪牢牢抓住窗台,抖了抖浑身的雨水。
  唐青然拿起桌上的笔墨写了两句话,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将纸条塞进爪子上绑着的小圆筒中,说道:“小灰,把这个送到你林哥哥那里去,顺便问他讨点肉吃。”
  苍鹰亲昵的用头蹭了蹭唐青然,振翅飞走了。
  韩歧清咳了一声,再次对唐青然起名的功夫敬佩不已。这让他深深的怀疑此人家中还有小白小黄小红等若干小动物。
  唐青然笑着挨在韩岐身边坐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要不要我去问问师兄有没有让乌潜跑掉,要是没的话就让他看紧点,等我们过去再做打算。你说怎么样?”
  韩歧点头,顺手推开唐青然的脑袋,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我们过去?过去哪里?”
  唐青然咧嘴一笑,“去蜀中啊,盟主的庄子在那边。寒云门也在。”
  韩歧道:“我几时说要去蜀中了?”虽然他的确是被外派到了蜀地,但是暂且他是不能去的,他要在这里等待许欢馨的回复。
  唐青然愣了下,突然想起他原本是来问韩歧是作何打算的。若韩歧不去的话,他们岂不是……就要分开了?
  韩歧见他错愕的表情突然有些内疚感,“我要在这里等上头的回复,然后才能将此案公布出去。之后……必定是要去蜀地的,我任职的地方是在蜀中的衡都。”
  “衡都?”唐青然一听开心了,衡都和景阳相聚不远,林子哲的庄子在景阳城,况且他也知道韩歧并不是需要一直呆在衡都,他在哪里不过是管理蜀地一带的事物。
  “恩,但是……”韩歧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不去参合江湖之事。”
  言下之意就是江湖群豪商量着讨伐青玄门的事情他韩歧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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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第十一章: 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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