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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玲玉

_3 赵玫 (当代)
张达民:“你走开!我不要听你说的这些屁话。”
思卿说道:“你不仅赌马,还频繁出入那些夜总会。除了赌马你还赌麻将、赌牌九、赌回力球,是不是还要去赌女人?现在你剩下的财产已不多了,到最后的一刻你是不是还会赌姑妈?赌光这个家中的一切呢?”
张达民一拳将思卿打倒在地上。
思卿站起来后更加咄咄逼人:“是啊,你想在这种充满刺激的赌博中麻木自己,让自己忘掉这所有羞辱的一切,但是这却只能让你更加沉沦堕落,陷入那个更深的深渊,那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张达民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自从你来了这个家就没有一天是平静的,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个魔鬼!”
思卿:“你已经被我不幸言中了,你痛苦却只能埋在心中,为什么不找个人说说呢?或者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张达民转过头来看着黑暗中的思卿:“你真的能够理解我?”
思卿:“我想这个世界上真正理解你的人,恐怕就只有我啦。”
然后思卿拉上窗帘,关掉台灯,转身向外走去,张达民突然抱住了她。“别走,别丢下我,陪着我。”
思卿抱住达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在她的胸前尽情哭泣:“哭吧,哭出来就不会悲伤了……”
张达民开始抚摸思卿,酒后的张达民已经抵御不住女人身体的诱惑。但他还是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和这个一直拒绝的思卿亲近。
思卿说道:“我是自愿躺在你身边的,只要能给你安慰。我们都是不幸的人。我们都错了,但又永远无法挽回了……”
思卿的话语就像黑暗中的细雨,轻轻地抚慰着张达民受到伤害的心。他们的身子终于扭在了一起,他们在做爱中相互抚慰,这是一种强烈的激情,伴随着酒精就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之后,张达民不停地请求宽恕:“能原谅我吗?
思卿,你知道我只爱阿阮,也知道我最终不会和你结婚……不该这样的,我对不住你。”
“你不用后悔,是我自愿的。”思卿穿好衣服,便默默离开了张达民房间。
张太太独自一人躺在昏暗中,此时的张家已经彻底衰败萧条。
她绝望地嗫嚅:“达民,你永远别想拿到那笔遗产!永远别想……”她已经气息奄奄,她想坐起来,她奋力挣扎着。
最后张太太的手臂垂落下来,她终于孤独地死去,身边没有任何人。窗外射进来的黄昏的阳光正在慢慢流逝。
此刻,阮玲玉和张达民正一道在西餐厅吃西餐。
阮玲玉兴致勃勃地讲她的工作:“今天郑先生通知我,张石川要拍摄的《洛阳桥》,准备让我演女主角。”
张达民:“张石川不是不欣赏你吗?”
阮玲玉:“是郑先生推荐了我。我和郑先生合作的那两部影片都非常成功,张石川也不得不承认我。”
张达民:“那么男主角是谁呢?”
阮玲玉:“听说是朱飞。”张达民:“朱飞?又是那个‘明星’的当家小生。听说朱飞出身世家,还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
阮玲玉:“他还曾做过香烟广告的模特,后来被张石川挖到‘明星’,和张织云一道演出了《空谷兰》,后来就成了‘明星’最卖座的男演员,也是公司的台柱子,谁都不敢招惹他。”
张达民:“你们不会假戏真做吧?”阮玲玉伸过手去拍拍他的头:“上海的女孩子都把朱飞当偶像,达民,你不要总是怀疑我。”
张达民:“我就是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阮玲玉:“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那样的女人。对我来说,工作和家庭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张达民突然站了起来。阮玲玉问:“你怎么啦?”
张达民:“我不知道,就是有一种感觉,我要回家。”
阮玲玉:“你不是和家里脱离关系了吗?”
张达民:“我要回去,一定是母亲,我一定要回去。”
张太太的突然去世让张达民非常难过,尤其是听说母亲死前身边没有一个人,他就更是觉得抱憾终身。张达民默默看着张太太的遗像,思卿披着黑纱走过来。
思卿说:“姑妈走的时候一直在叫你,他们在楼下都听到了。”
“她叫人带信说病了,可我觉得那又是阴谋,我没有想到她会真的离开,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而我在她需要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张达民难过地哭了。
思卿安慰他:“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追求就是要付出代价,有时候那代价甚至是致命的。”
“那时候我正和阿阮在一起,我们竟然还在吃着西餐,在烛光下,那么浪漫的,可妈妈却孤身一人……”
“别去想这些了。”
“母亲留下遗嘱,要我为她服丧三年,这样我就和阿阮结不成婚了。她还说,如果我和阿阮结婚,我将一分钱也拿不到,她很残酷是吗?死了都容不得阿阮。就是到了阴界,她也不愿看到我的幸福。”
“你会幸福吗?”
“至少这是我选择的生活。”
思卿说:“我会帮你拿到那笔遗产的,姑妈指定了我父亲做她的遗产执行人。”
清晨,阮玲玉一边在镜子前化妆,一边哼唱着小曲,她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张达民躺在床上,看着阮玲玉如何精心地打扮自己,“你是去工作,怎么打扮得像个妓女?”
“你什么意思?我不想听你整天在这里指责我。”
“就是说你已经开始嫌弃我啦?”
“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不幸,就迁怒于别人。”
母亲的死的确让张达民变得异常敏感,稍不如意,他便会迁怒于阮玲玉,引发家庭战争。张达民看到阮玲玉要离开家,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挡住正推门出去的阮玲玉。
“我母亲难道不是你逼死的吗?我是为了你才把生病的母亲一个人丢在家里的。你现在是大明星了,看不上我这个破落子弟了?”
“达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过日子,不要一天到晚总是争吵。
我们有今天不容易。我只有在电影界站稳脚跟,未来的生活才能有保证。达民,我不想再当穷人了,也不愿像从前那样整天小心翼翼地取悦于你……”
“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会是完全不同的样子,这也是事实。”
“所以现在离开也不算晚,你走吧,别再缠着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就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
一听这话,张达民受不了了:“好啊,如今你的翅膀硬了,要飞走了,我没说错吧?那个喜新厌旧的张织云就是你我的前车之鉴。走吧走吧,去奔你的前程吧。现在你春风得意,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家……”
“达民,我们为什么总是这样争吵总是这样不愉快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有幸福的生活,或者至少是安静的生活?你总是在干扰我。”
“我在干扰你?”
“拍戏的时候我老走神,总是挨导演的批评,我为此很难堪。不停地重拍,不停地浪费胶片,不停地被当众批评,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我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做演员……可我明明是成功过的,达民,那时候我们的生活很平静……”
“你精力不集中也要怨我吗?”
“总之,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你要赶走我?”
“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放开我,我要迟到了。”
张达民紧紧抱住阮玲玉,不让她去上班。阮玲玉奋力挣脱开。
阮玲玉在郑正秋编导的《血泪碑》中饰演女主角。这是由电影明星杨耐梅和阮玲玉共同主演的一部影片,杨耐梅在表演中咄咄逼人,气势压人,让初出茅庐的阮玲玉更加紧张,甚至不知所措。
阮玲玉的几次表演,郑正秋都不满意。郑正秋:
“阿阮,这样不行。你的笑不够真实,要自然些,要发白肺腑,不是勉强挤出来的,能理解吗?”阮玲玉惶惑地点点头,她已经满头大汗了,化妆师上前给她补了补妆。再度拍摄的时候,阮玲玉的微笑还是紧张而惶惑的。
郑正秋提议大家先休息一下,他也好给阮玲玉再讲讲戏。
杨耐梅不屑地来到张石川身边:“张导演,这么费劲,我可没时间陪着她学演电影。”“明星”当红的男演员朱飞此刻来到场边等候杨耐梅。杨耐梅一看到朱飞来了,便兴奋地走过去。
郑正秋耐心地为阮玲玉说戏,阮玲玉却已经泪流满面了。郑正秋问:“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阮玲玉点点头。
郑正秋“没关系的。也许我要求太高了,我只是希望你的表演真实,要努力体验人物的内心,觉得你自己就是那个剧中人。”
阮玲玉回到化妆室休息,张石川来到郑正秋旁边。
张石川:“她进戏好像很困难?”
郑正秋:“你没看到吗,杨耐梅故意抢阮玲玉的戏。阮玲玉还是很有潜质,我的下一部影片《杨小真》还要请她演女主角。”
张石川:“她又和朱飞搅在一起,这对宝贝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郑正秋:“所以我一直主张起用新演员,那些大牌明星早就不把导演放在眼中了。”
张石川:“不要说导演,就是公司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郑正秋:“我还是十分看好阮玲玉,她是个不错的演员,只是经验不足。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明星’最闪光的女演员。”
张石川:“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
一直躺在病床上的阿娟现在已经奄奄一息。小囡囡天真烂漫的大眼睛看着她熟悉的亲人。她并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年轻母亲就要不久于人世。阮妈和阮玲玉守护在阿娟身边。
“囡囡就托付给你们了……”阿娟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阮玲玉把囡囡从地上抱起来。囡囡不理解阮玲玉为什么要流眼泪,她用小手在阮玲玉脸上划着那些眼泪,还放在嘴里舔着。
阮玲玉把囡囡放在生命垂危的阿娟身边。阮妈:
“阿娟,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囡囡带大,你的女儿就是玲玉的女儿。”
阮玲玉:“姐姐,我保证让囡囡过上最好的生活。”
阿娟无力地把囡囡抱在胸前:“囡囡还没有名字。
就叫她小玉吧。”阿娟露出了最后的微笑,那是非常明媚的微笑,甚至是欢乐而幸福的。在微笑中,阿娟终于闭上了眼睛。
阮玲玉哭着把小玉紧搂在胸前:“小玉,叫我妈妈,从此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阿娟死得很平静,因为她身边有阮妈和阮玲玉。
她脸上的神情是幸福的,因为她知道小玉将是幸福的。这是阮玲玉看到的第一个不幸的死亡,这些死亡无疑在她的心灵中留下深深的印痕。
张石川要拍摄一部电影《洛阳桥》,听从郑正秋的建议,他准备让阮玲玉饰演女主角。阮玲玉本来有些惧怕张石川,她心里没底,就来找蓝凌商量。
阮玲玉:“和张石川合作,我一点也不兴奋,甚至恐惧。”
蓝凌:“他有那么可怕吗?不过是一个导演嘛。”
“张石川这个人一向严厉,这是众所周知的。
那天一听说要拍张石川的电影,我就紧张得觉也睡不着了,还被噩梦惊醒。”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只要你努力,他又能把你怎么样?”
“我喜欢和那些温和的导演合作,譬如卜导演,还有郑先生。尤其郑先生儒雅宽厚,我和达民在家里闹了别扭,他还经常劝慰我,就是拍废了很多胶片也从不批评我,还说演员就是被胶片堆积起来的。”
“哪天带我去见见男主角朱飞。我一直很喜欢朱飞,这你知道。从他拍香烟广告的时候我就崇拜他。我一直觉得只有朱飞,才是那种真正的英俊小生,永不衰落的。”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人家朱飞现在正跟杨耐梅混在一起呢。”
“当然知道,那有什么,杨耐梅就能阻挡朱飞成为大众情人吗?”
“听说杨耐梅要组建一家自己的电影公司。”
“这也没什么新鲜的,人家王汉伦早就拍自己公司的电影了,不过你今后就是成名了也不要学她们。演员就是演员,开什么公司?”
“好啊,我就一辈子演戏,直到演死。”
阮玲玉惴惴不安地走进摄影棚,今天开始要拍张石川的新片了。演职员工亲切地和阮玲玉打着招呼。朱飞神情傲慢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以严厉闻名的张石川。
张石川一上来就下马威一般,发表了他措辞严厉的导演阐述:“最近电影界古装片盛行,我们‘明星’的时装片不被看好,公司在经济上也开始出现问题。作为‘明星’的股东,鄙人无论在艺术上还是在经济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所以此番拍摄《洛阳桥》也是力搏之作,希望大家支持。鄙人工作时一向态度严谨,但为了工作,有人有委屈了,还得担待着,在这里,我说了算。现在开始拍摄。
大家都看过剧本了吗?阮小姐,你过来,第一组镜头拍摄你和朱飞的情深意长,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了吗?”
朱飞只是冷漠地向阮玲玉点点头。就开始对着镜头自顾自地表演,这让阮玲玉有些尴尬,她希望朱飞能够在拍摄前跟她有个短暂的沟通。
“阮小姐,你在想什么?摄影机已经开始转动了,你难道没听到?再来,开始!”张石川大喊道。
大概是因为太紧张了,阮玲玉和朱飞总是不能进入状态。朱飞的表演游刃有余,而朱飞的表演越是流畅,阮玲玉就越是紧张。
“停!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应该亲近一些,阮小姐你怎么连微笑都不会?你们是情人。朱飞,配合一下,再来一遍。开始!”
在表演亲近戏时,朱飞显得十分勉强。而朱飞越是勉强,阮玲玉就越觉得难堪,就越难进入角色。
张石川又在摄影机前喊了起来:“停停停,朱飞,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在演戏还是在欣赏自己?你可以恃才傲物,也可以奇货可居,但是你不要太过分了,不要以为‘明星’就离不开你。”
“是我离不开‘明星’,离不开你大名鼎鼎的张老板。”朱飞的语气里充满调侃。
“今天就拍到这里,都走吧,阮小姐,你留一下。”阮玲玉面红耳赤地来到张石川面前,她知道少不了一顿训。“朱飞有他的问题,但你也不够认真。
不要把你个人的情绪带到拍摄现场,你听了我的动员报告了吗?‘明星’的命运就在此一搏。在选择演员的时候,我并不看好你,是郑先生为你说情,我才选定了你。所以你要珍惜每一次拍片的机会,你来‘明星’才刚刚一年,不要摆女明星的架子。”
还没等阮玲玉辩解,张石川已经离开了摄影棚。
《洛阳桥》还在拍摄中,但令张石川非常不满意。朱飞傲慢且不认真,阮玲玉脆弱又没有经验,这两个演员都让他非常恼火。
毫无准备的朱飞在表演中心不在焉,过度的夜生活也使他在白天工作中萎靡不振。朱飞的表现激怒了张石川:“停!朱飞,你认为这样的表演能放映吗?”
朱飞冲导演做了个鬼脸,张石川虽忍无可忍,却只能尽量压抑:“好吧,大家继续,你们要显得很悲伤。”
朱飞在和阮玲玉演对手戏,要表演悲伤的面部表情时,朱飞却故意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让阮玲玉茫然无措,难以把握。
朱飞做出悲伤的表情,说:“我昨天晚上去跳舞了。我们跳了探戈,还喝了咖啡。”
阮玲玉:“张导演说,妈妈死了,我这时候要显得很难过。”
“太可笑了,有什么难过的,啊,你的头发上有个大虫子。”
阮玲玉吓得高声喊叫起来,还使劲甩着头发:
“啊——”
“停!太不像话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捣乱吗?
还是想被开除?阮玲玉,你喊叫什么?这是在工作,不是过家家。你们如果不想工作,离开好了。”
阮玲玉哭了起来,她本来是无辜的,却又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阮玲玉又来找蓝凌诉苦。
“别再哭了,否则明天怎么进摄影棚?”蓝凌把手绢递给阮玲玉。
“整个拍摄过程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我好像始终陷在一种被动的恶性循环中,无力自拔。”
“这个朱飞也太混账了,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昵?”
“他看不起我,这我是能够感觉得到的。所以慢慢地我才明白,无论我怎样努力,怎么奋斗,最终都不能改变我是个佣人女儿的现实。”
“朱飞也是受过教育的人,他不该这么嫌贫爱富吧?”
“在这个有钱人的肚界上,只有你和达民接受了我。”
“你不要那么悲观,郑正秋和卜万苍不是也接受你了吗?你不能泄气,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你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太难了,真的,蓝凌。我们这些生存在底层的人,要出人头地几乎是不可能的。我累了,不想干了。”
阮玲玉情绪沮丧地回到家,她渴望能在家里感受到亲人的温暖,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平衡。阮玲玉:“达民,我心情不好,工作也不愉快,你能在家里多陪陪我吗?”
张达民:“我什么时候变得重要起来了?”
“你从来都很重要。达民,我们结婚吧。我只想和你长相厮守。只有你,妈妈,还有蓝凌是真心爱我的。”
“我们要有耐心,至少要坚持到拿到遗产的那一天。”
“三年太长了。”
“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会很快的,怎么样?
今晚我们去跳舞?”
“好啊,我们好好玩儿,我这里还有一些钱。”
阮玲玉在抽屉里拿钱,她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钱呢?怎么没有了?我明明记得是放在抽屉里了,有整整500块呢。”
“别找了。”张达民有点尴尬。
“那么是你?是你拿走的?达民,你又去赌了?
把我几个月的工资卷携一空?你怎么能那样?那是我辛辛苦苦……”
“走吧走吧,我们去跳舞。钱没有花光,你看,这是600块,都还给你。我保证今后不再赌了,咱们走吧。”
“达民,我真的不想再拍电影了,只想和你们安安稳稳地生活。”
“你不挣钱就不会有安稳的生活。”
“我是说,等拿到了你妈妈的遗产以后……”
“可那时候,你对生活的要求就会更高了。”
张石川和郑正秋坐在观众席中观看电影《洛阳桥》,观众席上的观众寥寥无几。电影放映结束,观众席上竟然只剩下了张石川和郑正秋。
张石川:“悲哀啊!原指望精心打造的《洛阳桥》
能让‘明星’摆脱困境,但你看到了,我们在票房上继续挫败,这真是太可怕了。”
“你不要沮丧,这只能说我们过高地估计了观众的欣赏水平。通常来看电影的,都是一些城市平民,这些人普遍文化不高,你怎么能指望他们欣赏严肃的爱情影片呢?”
“我一直觉得影片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演员的表演。朱飞自始至终心不在焉,阮玲玉又脆弱任性,经验不足。他们在观众中都没有号召力,这才是让我失望的真正原因。”
“朱飞已经‘油’了,表演就难免程式化;但是我不同意你对阮玲玉的看法,她还是不错的演员,可以造就。”
“为什么你总是袒护她?咱们‘明星’是需要新面孔,但也不是她那样的,而是胡蝶那样的。”
“胡蝶固然很好,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哪天我们去看一场胡蝶的影片?”
“好哇,我奉陪。”
胡蝶和林雪怀的订婚仪式举办得隆重热烈,所有亲属和“天一”的同事纷纷前来祝贺。胡蝶、林雪怀站在大厅门口,向所有应邀前来的嘉宾热情寒喧,人们相互应酬着。张织云也挽着唐季珊前来向胡蝶贺喜。
胡蝶高兴地迎过去:“织云大姐,您也来了?您能来参加我和雪怀的订婚仪式真是太感谢了。那么这位就是唐先生了?”
唐季珊故意亲吻胡蝶戴着白手套的手:“不错,鄙人唐季珊。胡小姐真是倾国倾城,果然名不虚传。”
胡蝶:“织云大姐才是真正的美人,还记得我们那年拍《战功》吗?我演那个卖花女?”
张织云:“那时候你才十六岁,我怎么会不记得?”
胡蝶说:“真希望能再看到你演的电影,我是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
张织云白鸣得意地高声炫耀着:“我就要和季珊去美国了。”
胡蝶:“去好莱坞?那个梦工厂?”
张织云:“是季珊圆了我这个长久的梦。”
胡蝶:“那也是我们所有电影人的梦啊?织云大姐真是幸运!”
张织云:“我也许会在那里有所发展。”
“明星”公司的张石川和郑正秋走进大厅,立刻成为订婚仪式中最引人关注的人物。会场的空气也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天一”的巨头以及演职人员开始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记者们纷纷围拢上去。
胡蝶也紧张起来:“雪怀,我们并没有给他们送请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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