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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汉朝

_83 月望东山(当代)
  梁松免官后,抑郁寡欢,再次搬出对付马援那套,到处打小报告,打击对手。只可惜,他碰上刘庄技术不灵了。刘庄派人去查,一查就查出梁松大问题,把他关到监狱,诛杀。
  
  人在做,天在看。稍有点脑袋的人都知道,梁松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政治是艺术,也是表演。马皇后是刘庄的女人,刘庄不能替马援翻案,但是干掉梁松,替马皇后出口气,还是可以的。
  
  梁松死得不冤,可窦固下岗就很冤了。窦固贵为附马,但没听说他很嚣张。相反,他生活很节约,做事也很谦虚,很少得罪人。尽管如此,还是被牵连下岗。十几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十年,竟然就这样报废了。
  
  是金子总有闪光的,苍天不负窦固,他等到了那一天。
  
  从某种角度来说,窦固应该感谢一个人,如果没有对方,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所事事。无意帮了窦固大忙的人,就是前面说过的耿秉。耿秉身为谒者,整天对刘庄灌输强势思想,说当年汉武大帝怎么对付北匈奴,今天我们还得学他怎么对付。
  
  刘庄听多了,心也就痒痒的。于是,他想到了窦固。当年,汉武大帝培养了卫青霍去病等外戚成一代名将,既然他要学汉武,也要培养几个拿得出手的外戚。想来想去,窦固才能过人,做事靠谱,培养他较为放心。
  
  总之,窦固总算熬出来了。倒闭了十几年之久的窦氏公司,有望起死回生,再新洗盘入市。
  
  窦固天生是做大生意的人。他诛杀北匈奴有功,被持官后,没有骄傲自满。相反,他踌躇满志,又拉到了一个大项目。 说出来可能会吓人,窦固新拉的项目,就是搞定西域。
  
  多年以来,西域就像汉朝的情人,流离他乡,遥遥相望,欲归又不能。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真是扼杀人性美好感情啊。一晃多年过去了,汉朝就像一个翻身跃马的少年,意气风发,渐入佳境。现在,该是出手抢回情人的时候了。
  
  人心总是要变的,何况西域距离汉朝那么遥远。三十六国,时隔多年,搞个七十二变,其实也不夸张。所以,窦固认为,汉朝对现在的西域很不了解。要想把它抢回来,必先派人去考察,以便日后决策。
  
  派谁去好呢?突然,窦固马上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牛的人。
   三、热血班超
  
  窦固想到的人,叫班超。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生孩子而来,像下猪仔似的,一窝窝地来。然而回头一看,尽是些歪瓜裂枣,要么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班彪不会担心自家的孩子会打洞,因为他是人中之龙,所以孩子个个都很牛。
  
  班彪所生孩子有仨:班固,班超,班昭,个个名号都很响。
  
  班彪这辈子,是一个成功的父亲,却是一个失败的官僚。早年,他跟过窦融,后来,又跟过刘秀,升迁机会很大。他却无意官场打拼,整天留恋忘返于历史典籍当中。
  
  所以,班彪的官做的不怎么大,就一个县令,因病免官。不幸的是,他死后,班家顿时失去经济来源。老大班固压力很大,不得不带全家人回老家种田。种田是糊口,不是事业。班固立志继承父业,献身史学研究。他认为,父亲没当成司马迁第二,他来当。
  
  没想到,班固忘我读书,忘我做梦时,一场大祸悄悄地飞临头上。
  
  问题出在他的事业上。郡里有人听说班固写史,竟然写的还是国史,倍加怀疑。一个种田的,搞点啥不好,搞国史,那是你的专业吗?于是就告到郡里,说班固乱写国史。
  
  郡里派人来查,搜走所有资料,连人一起带走。这时,班超急了。
  
  班超,字仲升。他的明显优点,就是很孝顺,也很勤劳,精力异常旺盛。大哥写书,他种田,忙活了一天,回来还读书,读的还不少。
  
  然而没人知道,班超和大哥班固一样,都是不安份的人。人在田里,心却在天上飞翔。莫名的冲动,对遥远的渴望,经常冲击他的胸膛。或许,他不属于大地,大地圈不住他骚动的心。只有天空,辽远的天空,才是他向往的天地。
  
  班固被抓后,班超决定上访。这是唯一的办法,班固做的是大事业,非凡夫俗子所能懂。所以他很担心郡属乱整,整出一个天大的冤案来。
  
  班超修书一封,飞到了长安,几经转折,落到刘庄手里。班超的上访信,引起刘庄高度重视,召见班超。班超到了洛阳,告诉刘庄,班固做的工作,只是想完成父亲班彪写史的愿望,所写史实皆考据,不是乱来,不信您可以亲自看看他的书稿。
  
  就在这时,郡属把班固的书稿,送到了洛阳。刘庄一看,不得了,人才啊。
  
  须不知,班固是个有想法的人,刘庄也是。班固想做司马迁第二,实现父志,刘庄则想做汉武大帝第二,完成刘秀未竟事业。殊途同归,天意啊。
  
  当然,汉武大帝阉了司马迁,刘庄则相反,他对班固很好。班固挂名修国史,实则就是替刘氏皇权修家谱,而且修得还不错,这样的人,流落到乡下,太可惜了。被关到监狱,那就更荒谬了。
  
  不久,班固光荣出狱。因祸得福,刘庄给他换了一个好工作——兰台令史。于是,班固全家又搬回洛阳。班超在洛阳也谋到了一份工作,替人抄写文书,工资很少,生活很艰难。
  
  班超的梦想很大,洛阳也很大,可从来没人能懂他。对他来说,抄写文书,那是一眼望到底的行当,难道他这辈子就献给无味没劲的抄书事业了吗?班超越想却苦闷,却无处发泄。
  
  终于有一天,他突然把笔扔下,不由骂道:“大丈夫当效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怎能一辈子搞这没趣的文书工作?”
  
  班超一语既出,引来同事哄堂大笑。他们以为,班超也就发发牢骚,解解闷,减压减压,纯当乐子。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班超胸口的一颗心,已经长到了喉咙,几乎要撑破胸膛了。
  
  同事笑班超,班超也笑同事。他化用了陈胜当年曾经很牛的一句话,对他的同事们摇头叹息道:“小子安知壮士志哉!”
  
  为了证实自己不是燕雀,班超决定去看相。看相的人,这样对他说:“老大,尽管你是一介书生,但是将来肯定封侯于万里之外。”
  
  班超听得耳眼睛一亮,问道:“您怎么证明,我就是一只封万里之外的鸿鹄?”
  
  看相的接着说:“你看你,长着燕颔虎颈,燕子会飞,老虎会食肉,这天生就是建功封侯的命相啊。”
  
  是真的吗?可能是真的。
  
  阿甘说,人生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呢?班超盼望着,渴望着,期望着。正当他做着美梦时,刘庄悄悄地来到了他身边。
  
  有一天,刘庄问班固,你老弟班最近如何?班固实话实说,他替官府抄文书,赚点小钱赡养老母。刘庄一听,哦,那么有才的人,混得那么苦。不如这样吧,你叫他把工作辞了,到校书部来上班。岗位嘛,就跟你一样,兰台令史。
  
  梦想太远,现实太残酷。对班超来说,兰台令史是个什么玩艺?抄抄写写的小公务员嘛。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或许是无意,或许是有意。不久,班超工作上犯了点错误,被免去兰台令史,成了无业游民。
  
  人生就像马拉松,谁坚持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在无望中徘徊,在苦闷中挣扎,班超在洛阳整整忍了十一年。十一年后,他终于等来了一个彻底改变他命运的人。
   人这辈子,就像在大海中驾舟航行,可以消沉,但绝不能沉沦。在无望的谷底里,班超学会了等待。在等待中,他和窦固走到了一起。当窦固再度被皇家起用时,班超也出山,跟随窦固征伐北匈奴。
  
  在征伐北匈奴行动中,班超表现出色,和窦固同肩奋战,打了一场漂亮仗。于是,窦固决定培养班超,派他出使西域,考察诸国国情。
  
  代表国家出使西域,多年以前,这是一个多么遥不可及的梦想。今天,竟然让班超梦想成真了。班超兴奋极了。然而,他还没被兴奋的情绪,烧坏脑袋。他清醒地看到,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则是曲折的。命运何去何从,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久,班超上路了。西域第一站,就是鄯善国(今新疆若羌县)。鄯善国王很客气,待班超为上宾,十分尊敬,班超很受用。然而,没出几天,情况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班超发现,鄯善国王接待他的次数,有所下降,礼遇也不像当初那么热情,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班超眼皮一跳,凭着他敏锐的外交嗅觉,觉得味道不对。他立即把跟随都唤来,一起开了个会。班超说明情况。众人反应很让班超失望。大多数人的意见是,胡人的习惯本来如此,不应该大惊小怪,别想多了去。
  
  班超摇摇头,说:“事情肯定不是大家想象那么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肯定来了。”
  
  众人很吃惊地看着班超,叫道:“他们是谁?”
  
  班超果断地说道:“北匈奴使者。”
  
  众人听得一惊,都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只见班超接着分析道:“大家想想,天下之大,能改变西域诸国态度的,也就只有匈奴。北匈奴使者肯定闻到我们的味道,抢先一步在我们之前降服鄯善国。”
  
  班超顿了顿,充满杀气地说道:“鄯善国王目前还摇摆不定,说明他们还没有结束谈判。趁这个机会,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从哪里下手,班超已经想好了一套周密的方案。鄯善国王派出专门外交官,专门伺侯班超一行人。负责接待班超的官员,就是班超最先要下手的对象。于是,班超鄯善国接待官员叫来问话。
  
  负责接待的官员不明所以,他一看到班超时,只见对方黑着脸。随即,只见班超突然对他吼了一句:“快说,匈奴使者来了几天,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班超那一声怒吼,吓得对方目瞪口呆,话都说不清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承认了:“北匈奴使者的确来了,他们已经来了三天,住在三十公里以外。”
  
  果然有问题。班超立即把那人扣下,立即将所有随从都召来开会。
  
  所有人都到场了,总共有三十六人。班超设宴,喝酒。酒过三巡,大家都被灌得晕乎乎的时候,只见班超开口说话了。
  
  班超说:“不出我所料,北匈奴真派使者来了,估计他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恐怕就是要斩杀我们了,要不就是把我们捆起来,交给北匈奴。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班超那一席话,把众人的酒意全吓醒了。随即,有人突然摔起酒碗,叫道,娘的,老子被困于此,怎么都是死,不如破灌子碎到底,跟他们拼了。
  
  骂声一起,众人的酒明马上就提上来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叫道:“说的对,跟他们拼了。班大哥你说怎么做,我们誓死跟随。”
  
  班超脸情沉重刚毅,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夜攻击北匈奴使团。只要斩杀他们,鄯善国肯定被我们降服。”
  
  大家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酒意好像又醒了。
  
  三十六人,在人家的地盘上,趁夜打劫,这个风险也冒得太大了?一想到这,众人又疑虑不定起来。他们对班超说道:“这个事,好像郭从事还不知道,要不我们跟他们商量一下?”
  
  窦固组团出使西域时,任命两个领导。假司马班超一个,从事郭恂一个。然而今晚酒会上,偏偏就少了郭恂一个。只要不傻的人,都看出来了,班超是想绕过郭恂,想一个人独吞北匈奴。
  
  他们错了。就在他们迟疑不决的话语刚落后,班超突然站起来怒吼了起来:“郭从事不过是个胆小怕死的文官,我之所以不叫他来开会,就是怕他受不了惊吓。到时,行动计划可能就会泄漏,我们想逃命都来不及了。”
  
  接着,班超又叫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怕死,就不要当英雄,当英雄就不要怕死。想当英雄的,就站出来,今晚咱们痛快杀一场。”
  
  班超的气势感染众人,他们齐声叫道:“好!就听您的,狠狠的干一票。就是死,也死得明白了。”
   四、不世功勋
  
  夜晚降临了。夜色阴沉,大地宁静。可对班超来说,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命运就像赌博,生死就在眼前这一把火。
  
  班超选择了火攻。他人少,北匈奴使者人多。火攻,是一个节约成本的智慧策略。更让他兴奋不已的是,老天也赶来看热闹了,就在他准备要动手时,天上刮起了大风。
  
  班超抽调出十人,埋伏在北匈奴使者背后,充当鼓手。剩下的,拿刀拿箭,埋伏在北匈奴帐外左右,听侯命令。
  
  一切就绪后,班超放起了一把火。火气一起,顺风哗啦啦地烧向匈奴驻营。接着,锣鼓也跟着起了,班超率众,杀进了北匈奴帐里。
  
  这一战,打得北匈奴使者团措手不及。一百号匈奴人,还没来得及睡醒,就被烧死。梦醒了想跑的,全被斩杀。班超数了一下人头,部属斩杀足有三十余人。
  
  血腥染红了夜色,连黎明都带着血气。天亮之前,班超结束了战争。众人唱着胜利的歌声,凯旋而归。
  
  班超率众人归队时,从事郭恂如梦初醒,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心情复杂,表情怪异,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你道他心里想了啥?班超这买卖做败了,他可以全身而退。问题是,买卖做成了,大家都赚了,就丢他一人在帐里睡大觉,这事传回汉朝,那不羞死人了?
  
  班超早就看出郭恂那点心思。他拍着郭惕的肩膀说,您在队里替大家看帐蓬,也是有功劳的。这一战,肯定少不了您的好处。杀敌的功劳,就算你一份。
  
  班超把郭恂说得心花怒放。接下来的行动,他不得不全力配合把戏演完。
  
  班超叫人把斩杀匈奴使者的头颅,排成一行。然后,他就叫人去喊鄯善国王起床,说我们领导想请他来参观个好东西。
  
  鄯善王听说有好东西,就跑来了。然而,当鄯善王率领众官一到现场时,大家都惊呆了。班超叫他们参观的,竟然是一堆血淋淋的人头。北匈奴使者的人头!!
  
  班超冷冷地看着鄯善王。鄯善王心惊胆跳地对着班超,好像羊碰到了狼。
  
  这时,班超说话了。“你看到了,跟汉朝作对的,就是这个下场。”班超志满意足,威风凛凛,接着说道:“汉朝是个讲究信义的国家,你敬我一尺,我们让你一丈;然而胆有存有饶幸心理,跟我们做对的,从来就没有好的果子吃。”
  
  鄯善王心虚了,他问班超:“你想要我们怎么做?”
  
  班超语气凌厉,说道:“很简单,从今往后,请大王莫要跟北匈奴有任何来往。”
  
  鄯善王双腿拌索,长跪谢罪。他当即答应班超条件,臣服汉朝。为了体现诚意,按照老规矩,派出王子送入长安做人质。
  
  不久,班超带着鄯善王子,回到汉朝,首先见到了窦固。窦固兴奋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西域就像一个巨大的市场,如果汉朝二次开发成功,无论是班超,或是窦固,都将千古不朽。
  
  窦固马上给刘庄打了一个专题报告,内容有两个:一是替班超请功;二则是请求刘庄,再次给西域派遣使者,继续开发西域。很快的,刘庄回复了。
  
  就窦固以上问题,刘庄答复如下:一提拔班超为军司马,二是就地取材,再次派遣班超出使西域。
  
  窦固给班超下达了任务。此次出使的国家,叫于阗国(新疆和田市)。相对来说,在西域这块地盘上,它算是个大国。于阗王占据西域南道,称霸自雄,不可一世。因为它的重要性,北匈奴对他也特别重视,派出间谍,几乎是全天侯监视方于阗国王。
  
  窦固告诉班超,此次任务艰巨,大不如从前轻松。这样吧,我给你多派些人马,让你路上好照应,如何?
  
  班超摇摇头,又摇摇手。说道:“于阗国路途遥远,况且还是个不讲道理的大国。就算率多人,也是百号来人。百号来人到异域他乡,一旦发生危险,非但不能化险为夷,反而拖累手脚。”
  
  窦固问:“那你权衡多少人马可够?”
  
  班超顿了顿,坚定地答道:“别的我都不要,就只我原来那三十六个兄弟。”
  
  班超起身了。正如他们所料,对付于阗国,的确不好下手。班超和于阗王见一面,对方很冷漠。更可怕的是,北匈奴使者抢先一步来了。于阗国上下,充满着一种诡异的反汉朝的愚蠢冲动。
  
  反汉朝的急先锋,是于阗国大巫师。他装鬼弄神,以神的名义公开宣称:神听说于阗要跟汉朝来往,要发怒了。为了让它息怒,请于阗王立即派人去取汉使坐骑来,杀马取血,侍奉神灵。
  
  这神通广大的巫师,连汉使班超的坐骑都打听清楚了,黄身黑嘴,速度极快。巫师很识货,班超的坐骑是匹骏马。然而,他意不在骏马,而是班超。杀骏马,就是要当着众人面,羞辱班超,挫伤汉朝意志。
  
  顺便交代一下,于阗国全民迷信巫术,连巫师这个工作,都隶属国家公务员编制。从某种角度来说,巫师的话,代表了国家意志。所以,巫师说要班超坐骑,于阗王就不得派人来找班超。
  
  跟班超谈判要马的人,是于阗国家宰相。班超听他汇报国内民情后,心里不禁失笑。表面是巫师在兴风作浪,实则背后搞鬼的人,是于阗王。他不敢碰硬,就派巫师试水。
  
  于阗王这招,学名就叫外交讹诈。如果对方成功,不仅仅是失去于阗一国问题,从此汉朝想在西域扬名立威,那可是门都没有了。
  
  但是,双方谈判没有扯皮。相反,大家心情都不错。班超告诉对方,不就是一匹马吗,赠你就是了。不过有个条件,必须由巫师亲自来牵走。
  
  于阗国宰相兴冲冲地回去了,不一会儿,他带着巫师,俩人又兴冲冲地跑回来了。但是,当巫师准备上前牵马时,于阗宰相就傻掉了。
  
  于阗巫师还没靠近马,班超的随从,跃身而出,一刀把巫师的头颅,从身体上成功分离出来。这时,班超又一声喝下,众人就把于阗宰相拿下捆住了。
  
  接着,班超叫人拿来皮鞭,抽打宰相先生。相信于阗宰相,做梦都没想到,班超竟然会在自己地盘上对自己动手。更郁闷的是,班超下手还特别狠,对他抽打数百皮鞭。
  
  班超打累后,收工。然后派人连同巫师的人头,把宰相抬回去见于阗王。
  
  见过猛的,但是没见过比班超更猛的。当于阗王见到皮不连骨的宰相,以及巫师那颗恐怖人头时,顿时萎靡了。
  
  弱国无外交,强国催生强使。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陈汤的豪言。今天,班超就是要告诉西域诸国,凡是跟汉朝过不去的,过去没有好果子吃,现在也是,将来更是。
  
  这就是典型的实力威摄。
  
  于阗王低头认输了,它派人将北匈奴使斩斩杀,以示诚服。班超很客气,以汉朝的名义,对于阗王及大臣,全部赏赐。接着,班超告诉于阗王,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以后就在你这里蹲点了。
  
  从此,班超的威风,风一样的速度席卷西域。西域各国纷纷派人来于阗国拜见班超。接着,他们又紧急派人送自家王子,到洛阳当人质,以示归降。
  
  汉朝跟西域断绝六十五年,终于在班超手里,彻底的得到了修补恢复。
  
  这一刻,班超等得太久太久了。他实现了最初的梦想,在最遥远的异域,像张骞一样把自己的名字,深深地刻在了历史的丰碑上!
   第八十二章 铁血雄胆
  
  一、王者归来
  
  西域有两条重要的通道,一条是南道(新疆塔里木盆地南边缘),一条是北道(新疆塔里木盆地北边缘)。南道由于阗国占据,班超已经解决。北道由龟兹国王占据,两年后,班超也将它拿下了。
  
  这一年,是公元74年。班超倚仗汉朝强盛国力,在西域屡屡征服诸国,消息很快就传回洛阳。洛阳就像过节似的,皇帝刘庄,汉朝三公,以及众卿都沉浸于莫名的亢奋中。
  
  五月五日,刘庄举行了一场盛大宴会。汉朝文武百官,齐集金銮殿,举杯庆贺。人人都向刘庄敬酒,说陛下恩德威望,远播西域,无人能挡。刘庄听得心花怒放,却很谦虚地回答道:“这哪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高祖帝和光武帝俩人,咱家怎能享受这美好时代。”
  
  遥想高祖开国,汉武挥鞭,何等潇洒劲儿,都不能言表。光武几十年如一日,奔北走南,挽大汉于水火之中。今天,将汉朝大厦筑高加砖的,将是我刘庄。
  
  我刘庄,承前启后,不敢言卓越,但坚决不做一个啃老的平庸皇帝。
  
  半年后,十一月,冬天。刘庄纠集兵力,第二次对外用兵。此次,重点对付北匈奴的右臂——西域。
  
  西域三十六国,仅凭班超之力,当然是不能解决掉的。况且,北匈奴在西域扎根久远,其盟国根深蒂固,这次出兵,就是要拔几根大树,显扬大汉威武。
  
  此次出征,主将是奉车都尉窦固,副将为耿秉。动用的全是骑兵,总共一万四千人。
  
  大军从敦煌郡昆仑塞出发,直奔白山。窦固的目标是西域,而要过西域,必须经过白山。白山,即天山,我们还知道,这个鬼地方,向来都是北匈奴的革命根据地。所以,窦固要攻杀西域,必须先把天山北匈奴的革命根据地扫荡干净。
  
  果然,当窦固率军开进天山东段,又碰见了北匈奴兵团。
  
  人,最大的痛苦,就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很不幸,有人又痛苦了。窦固的对手,还是上次砍杀的那个呼衍王。但是,窦固今天没有兴趣跟呼衍王玩,他只将对手击将后,继续挺军向前。
  
  前面才是窦固最想捕的猎物,它的名字就叫车师国(新疆吐鲁番市)。
  
  车师,原名叫“姑师”。后来,才改名为车师。替车师国改名的,不是别人,而是汉武大帝。当年,汉武派赵破奴将军率军拿下姑师后,将它改为车师。后来,形势不饶人,车师国分裂为前后王国及北六国。
  
  车师前后两王,兵力不多,加起来就五千兵。可是这两王不好对付,车师前国与后国,相距五百里。五百里是个小问题,问题就在于,在它们之间,竟然横着高不可攀的天山。
  
  天山海拔高达五千米以上,终年积雪。那时候,没有飞机,没有导弹,你要同时拿下车师前后两王,那不是一般的困难啊。
  
  可问题是,西域之大,那么多国家,刘庄为啥不去拿别人的国家,偏偏要跟车师国过不去呢?
  
  事实上,也不是刘庄跟车师国过不去。而是,这个国家来太重要了。重要到什么程度呢,用时下很时髦的一句话来说,那是兵家必争之地。
  
  车师国,位于北道第一站,座落于丝绸之路的要道上。它东南通往敦煌,南通楼兰,西北通乌孙,东北通匈奴。就是这么个重要的点,匈奴人拼死拼活,都要跟汉朝抢,从汉武大帝一直到汉宣帝,从来没消停过。史称“五争车师。”
  
  在汉朝最为强盛的时代,匈奴都要硬抢车师,可见车师一国,无论于匈奴,于汉朝,都太重要了。刘庄想打通西域,必须先扫荡匈奴,然后打通车师。所以,拿下车师国,是刘庄的第二步计划。而这个计划又关系着整个大局。车师国拿不下,汉朝想控制西域,简直就是扯淡了。
  
  无论是窦固,刘庄,或者是汉朝,车师都是一个拐点。跨过去了,光明一片光明,跨不过去,功业遥遥无期。可是,天山海拔五千米以上,这是一道怎样的坎啊!
  
  很不幸,窦固就在这道坎上犯难了。窦固认为,车师后王国,山高水远,正值冬天,寒气杀人。所以,他准备弃远求近,先攻打车师前王国。窦固意见一出,马上就被别人否定了。
  
  此人正是上次伐北匈奴时,啥都没捞到的耿秉。
  作者:月望东山 提交日期:2010-10-06 10:48
  耿秉,字伯初,长得人高马大。前面介绍过,他是名将耿弇之侄,从耿弇老爹算起,典型富三代。
  
  从某种角度来说,耿秉跟班超有一比,俩人都有一特点,博闻强记,心大志大,渴望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班超,身处困境,仍然抬头仰望星空。此种精神,我们称之为追求;耿秉,站在祖辈的功业上,仍然寻找新的高度,此种追求,我们称之为捍卫。他是为捍卫家族国家,以及英雄的尊严而战。
  
  在汉朝的少壮派中,耿秉是个地道的强硬鹰派主义者。他常常认为,中国不宁,其患在匈奴。要除匈奴,必须以战去战。所以,他当谒者后,常常在刘庄耳边吹着要找北匈奴。吹着吹着,就吹成了现实。
  
  但是,让他心意不平的是,上次征伐北匈奴中,他竟然打了个空靶,啥功都没有。所以,此次作为窦固的副将出征,他建功之心比谁都急。
  
  非凡之人,要想建非凡之功,必须走非凡之路。耿秉认为,车师前王是车师后王的儿子,拿下车师后王,车师前王必然归降。所以他建议窦固,来了就干脆一不做两不休,练难整的去整,直接打车师后王去。
  
  耿秉喜兵法,窦固亦喜兵法。然而,耿秉这个进攻计划,窦固却迟疑不决,不敢断然做决定。
  
  耿秉心里暗笑。他早就瞧出窦固的固虑,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他必须抢在窦固前面杀将过去。于是乎,只见他怒吼一声,对窦固叫道:“不要犹豫了,就由来我前前锋攻打车师后王。”
  
  窦固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只见耿秉猴急似的跳上马,率军向北边山里奔去了。窦固不得已,只好紧跟耿秉,移师北上。
  
  事实证明,耿秉赌对了。
  
  耿秉进车师后王国后,即纵兵抄掠,斩首数千,收马牛十余万头。好消息不断向后传,传到窦固那里。对车师后王来说,坏消息却不断传来,使他坐立不安。
  终于他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车师后王告诉诸将,咱们出城受降吧。诸将默然同意,车师后王即刻率数百骑,准备出城迎接耿秉。然而,意外的事情出现了。就在这时,有一人快马奔来,叫他赶快退回城里去,别急着出城受降。
  
  听到此话的人,有人可能会猜到,是不是匈奴援兵到了呀?
  
  我告诉你,如果答出匈奴两字的人,都得零分。准确的答案是,驰马来报的人,不是北匈奴,而是窦固的人。此人名唤苏安,窦固身边的参谋官。
  
  事情是这样的:司马苏安同志认为,这次攻打车师后王,耿秉冲锋在前,捞个大便宜。可窦固身为主帅,率军在后,只捞得末功,丢不起这个人。于是他就打起了歪主意,想让窦固独吞这个大功。这才秘密派快马进城,告诉车师后王,等窦固亲自率军到了,才可出城受城。
  
  车师后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是失败者,投降谁其结果都一样。所以他很配合地又撤回城去了。可这时,耿秉却不干了。
  
  窦固精得很,可耿秉不傻。车师后王这笔大买卖,是他先发现的,也是他第一个出来做的。他盯着这生意,就像苍蝇盯着血,一旦错过,功业无名。当了嫁衣裳还罢,还要替别人数钱,这是人干的活吗?就是抢,也要先于窦固前面把功劳抢回来。
  
  耿秉等了半天,发现车师后王没按时出城报到,突然他好像明白什么了。他怒得披甲上马,率精骑跑到窦固帐前,跳下马叫道:“车师后王说好要出来投降的,竟然忽悠我们不来了。请允许我现在放马过去,把他头脑袋砍下来见你。”
  
  耿秉话一说完,又要上马。窦固吓得一跳,说道:“不要去,你一去肯定把事情搞砸了。”
  
  耿秉却大声喝道:“受降如受敌,这活儿我揽定了。”话一说完,即跳马而上,冲着车师后王城而去。
  
  此时,车师后王正在城里等着窦固大军到来。很不幸,他等到了一个坏消息——耿秉要砍他头颅来了。车师后王就差没晕倒,投个降都搞得老子左右不是人,汉人怎么就这么复杂呀。
  
  车师后王又坐不住了。最后,车师后王决定出城,向耿秉投降。当他见到耿秉时,翻身下马,直奔跑到耿秉马前,抱着马足痛哭,肯求饶命。
  
  愤怒的耿秉,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果实,沉甸甸地落到了自己的手心。他押着车师后王回营,交给了窦固。正如他所料,车师后王投降后,不久车师前王也开城向汉军投降了。
  二、铁将耿恭
  
  窦固拿下车师国后,即刻给洛阳打报告,请求恢复西域都护。很快的,窦固的报告就被批准了。刘庄任命了新西域都护,以及戊、己两校尉。
  
  新任命的三人,都是陌生面孔。都护叫陈睦,耿恭为戊校尉,驻防车师后王所属金蒲城;己校尉是关宠,驻扎车师前王所属柳中城,每人各率官兵数百人,就地屯垦。
  
  窦固办完事后,第二天春天,即被刘庄洛回洛阳。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当汉军撤退后,一场恶梦席卷而来。
  
  恶梦制造者,就是窦固做梦都想扁的北匈奴。窦固后脚才离开西域,北匈奴单于前脚就踏进车师国来了。他首先问候的是车师后国戊校尉耿恭,我们知道,耿恭只有数百兵,而北匈奴气势汹涌,竟然率了两万骑兵来。
  
  两万骑兵,犹如现代两万坦克车,在大漠中纵横驰骋。那种嚣张气势,除非神灵附体,或霍去病再世,不然谁能抵挡?
  
  果其然,北匈奴攻打车师后王后,耿恭派三百兵前往支援。很快的,汉军三百兵及车师后王,全部沦为了炮灰。北匈奴的骑兵,恶魔一般的降临于车师国首都金蒲城(新疆吉木萨尔县南)外。
  
  这时,耿恭的出现在了金蒲城上。时间很快证明,眼前这个人,才是北匈奴真正麻烦制造者。
  
  耿恭,字伯宗,与耿秉是堂兄弟,他们都共同拥有一个伯父,就叫耿弇。
  
  中国之大家族,但凡在某一产业扎根,就会发展壮大其产业链。商家出经商高手,文官出治世大才,武将则出斩敌悍人。耿家出身武将,三代香火不断,猛人辈出,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然而,凡事都有个例外。班超出身文官之家,弃笔投戎,建功立业于千里之遥,此另类霸气之举,非常人所及也。
  
  天下之大,凡是想到西域杀敌立功之辈,天生都是冒险王。和耿秉一样,耿恭也是一个不安份的种。他志大谋多,有人评论,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将帅之才。
  
  何为将帅之才?即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挽大厦于既倒,救社稷于水火之中。不稍多久,北匈奴即领略到耿恭的猛人效应。
  
  耿恭搬出了对付骑兵的致命武器——强弩。我们知道,强弩这玩艺,威力强大,射程精准,相当于现代穿甲弹。只要中弹,管你什么型号坦克,全都要瘫痪。
  
  为了加强强弩的威力,耿恭还在技术上,稍做了改进。工序很简单,就是在箭头,涂上毒药。
  
  接着,耿恭派人给城下的北匈奴传话:你们可要听好了,人长眼,可汉朝神箭不长眼。凡中箭者,不死则重伤,等着收尸吧。
  
  北匈奴似乎明白了,耿恭以微弱之力据城,竟然还如此淡定,原来是他拥有让人无不闻风丧胆的重型武器。
  
  当然,北匈奴不会因为耿恭两句话就吓跑的。从汉武大帝起,汉朝从没有放弃让他们长期喝北风的念头。今天好不容易逮一机会复仇,肯定不会就此离去的。
  
  好吧,废话少说,开打。
  
  一天,北匈奴于城下叫嚣,准备攻城。然而,北匈奴杀声一起,转瞬就变成了乱声四起,悲裂的声音犹如鬼哭狼嚎,恐怖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答只有一句话——都是强弩惹的祸。
  
  北匈奴发现,耿恭的汉家神箭,果然不是吹的。无论是人,或是马,凡是被强弩射中的,肌肉仿佛被猛烈撕开,血口大张,伤口即刻溃烂。于是乎,耿恭在城上强弩纷纷下,北匈奴于城下马嘶人惊,乱成一团。
  
  更可怕还在后头。这时,天空突然刮起了大风,黄沙满天卷,天空一片灰黑。紧接着,大风裹着猛烈的大雨,也来凑热闹了。天不助,地不利,人不和,北匈奴全沾上边了。
  
  这时,耿恭出城了。
  
  耿恭冒雨出击,犹如神兵下凡,放开手脚,拼命砍杀。人少的砍人多的,那叫一砍一个准。这一阵神箭乱刀,北匈奴终于撑不住了。他们紧急调头,夺路亡命。
  
  这只是第二回合。耿恭知道,北匈奴亡命后,只要休整好,还会回来的。但是耿恭又认为,坚守金蒲城,不是退敌之计。要想跟北匈奴长期角力,必须移兵搬家。
  
  搬往哪里?耿恭已经想好了一个地方。它的名字,就叫疏勒城。
  
  有必要强调一下,西域有一个国家,叫疏勒国。但疏勒城不是疏勒国,疏勒城在车师后国境内,距离疏勒国还不是一般的遥远。两者之间,隔着天山,还隔着塔克拉玛干水沙漠。
  
  耿恭之所以选中疏勒城为屯兵之地,是因为这里有一样异常珍贵的东西。在荒凉的西域,没有比水更珍贵的东西了。疏勒城下,有一条溪流经过,天然的护城河。水能解渴,还能稍为拦住骑兵的攻击,是谓一举两得。
  
  夏天,五月,耿恭抵达疏勒城。果然不出所料,两个月后,北匈奴狼又来觅食了。
   既然来了,那就打吧。北匈奴并没想到,耿恭抵达疏勒城后,已经城中招募数千人。北匈奴兵临城下,耿恭就放马出城,直接攻击。
  
  香港黑社会题材电影里的大哥,常常感叹道,以前出来混的,都是打打杀杀;现在不行了,必须多用点脑子。无论什么时候,多动点脑子,还是比多动手脚管用。
  
  这一战,北匈奴再次被击溃,各自逃散。经过两次失败教训,北匈奴这才发现,要想对付耿恭这等猛人,人多打人少根本不是解决问题之道。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智取。
  
  事实证明,遇事多拍脑袋,还是管用的。北匈奴摸摸脑袋,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对付耿恭的好计。
  
  天生万物,必一物降一物。耿恭以为,靠着城外的溪河,就算与北匈奴斗到天荒地老也不怕。问题是,如果北匈奴把河堵住了呢,你耿恭靠什么来斗?没有水吃,不要说人,牛马羊,通通都要死掉。
  
  对耿恭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军事漏洞。很不幸,北匈奴人已经狠狠地捏住了他的弱肋。
  
  被耿恭击散的北匈奴人,于疏勒城溪流上流集合,堵断河流。弄完截流工程后,个个心头都出了一口恶气。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失去了河水,耿恭能熬得过这个炎热的夏天。
  
  北匈奴果然将耿恭命脉死死捏住了。数日后,疏勒城开始缺水了。这时,老天也不作美了,没有下雨,汉军找不到水喝。众人都想到打井,可穿井许久,井口深不见底,依然不见水。
  
  这下子麻烦大了。饥渴望难耐的士兵,将马粪堆起来榨水汁解渴。要知道,在一个没有优乐美,可乐,雪碧的时代里,他们喝的不是马粪汁,而是毅力,坚强。
  
  在苍茫西域大地上,人是很难斗得过天地的。果然是这样吗?耿恭不禁仰天叹息,叫道:“闻昔贰师将军拔佩刀刺山,飞泉涌出;今汉德神明,岂有穷哉?”
  
  耿恭这话的意思是说,想当年,贰师将军赵广利征西域时,饥渴望难耐时,拔刀刺山,都有泉水流出;今天汉朝恩威并行,德施西域,难道真的将我们困于绝境而不能自拔了吗?
  
  不,路是走出来的,水是靠打出来的;心才是最强大的地方,只要拥有信心,就会有希望。想到这里,耿恭修整衣服,朝着深井下跪,拜首祈祷。
  
  众人见状,互相鼓气,继续朝深井挖土。没挖多久,突然从井里传出来呼声——水,有水了。
  
  清澈的泉水,汩汩地流出。当第一桶水打上井时,汉军吏士齐呼万岁。天无绝人之境,耿恭终于见证了生命的奇迹。
  
  等大家都喝饱后,耿恭派人提几桶水,到城上泼泼。耿恭泼给北匈奴人看的。他仿佛要告诉匈奴人,你截我的水,却绝不了我的路。汉德神明,你们就认了吧。
  
  北匈奴真的认了。当他们看到汉军把哗啦啦的水,欢呼着从墙上泼下来时,顿然萎靡一片。神明,这是一批神明保估的可怕之人。他们看了好一会,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灰溜溜的撤军了。
  
  胜利,永远属于坚持到底的人。包括耿恭在内,可能都以为,他们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只要用心开垦,未来将属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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