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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_63 猫腻(当代)
但凡试图爬出来的六处成员,都在秦童儿冷酷的命令下,被守在外围的强攻队用远程火力无情扑杀。
如此数次。中毒地人们终于绝望地放弃了挣扎,无助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所有人地脸上都充满着绝望。中毒后的人们傻傻地坐在角落里,躲在桌子后面,离地板中心那些黄水远远的,似乎越远,自己便越安全,哪怕这个安全只有几秒钟,几分钟……
众人的眉毛已经掉光。秃秃的,头发也开始脱落,身体的肌肤溃烂正在慢慢加速。
如果不是灭迹队和木门正在拼命延缓着毒素发作的时间,此时地大厅内应该是尸横四野,黄水恶流。
饶是如此,也已经有一百多人变作了阴间的幽魂,地上的模糊血肉。
……
……
“竹老,还能坚持多久。”泰童儿的右手一直搭在一个老者的肩上,他充沛的道力灌入老者体内。再从老者手中的素竹杖中散了出去,形成大厅里木门中最强大的一道清光,洒在中毒人群的身上。
老者回首。已经瞎了地双眼很无力地眨了两下,露出里面的惨白:“最多一个小时,大公子,解毒剂?”
此时侥幸逃离瘟疫的科学家正集中在区,收集了相关地血清后,开始研制真正有针对性的解毒剂。
泰童儿摇摇头,手掌上的光芒一湛,丰沛的道力源源不断地往竹应叟的后背灌入,
竹应叟看着场中那些披散着头发,身上现出溃烂皮肤的可怜人类,叹了口气:“必须杀死施毒的人,我能感觉到,这些人体内的毒素似乎正在受着某种力量的控制,所以我们才无法让这些毒素被净化。”
秦童儿闷哼一声,露在方巾外的双眼寒寒可怕:“一直在找,但还没有找到。”
“你去吧,我自己能行。”
竹应叟肩头一动,将泰童儿的手掌震离后背,忽尔清喝一声,眼皮下的眼球急速转头,嗤的一声,将手中不足两臂长的青竹杖化作一道竹幡,就是当初他和易天行斗法时所持的竹幡一样。
竹幡上黄布一展,在浊恶满室的大厅内顿时扬起一阵清风,吹拂在中毒人群之上。
泰童儿站在他身后,叹了口气,身形一淡,消失不见。
竹应叟一咬舌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空中迸成一团血雾。他伸出苍老的手指,在空中疾速画着,似乎在写着什么字,随着他指尖的画动,空中的血雾似乎也被某种力量操控,开始在空中飞旋起来,然后猛地一声击打在竹幡黄布之上。
噗的一声。
鲜血落在黄布上,写成了数十个森然中夹杂着清柔之意的楷体字。
“上清化云,云飘万里,里竹外桃,桃红三千,千里风起,起正意以清心,心定!”
……
……
竹幡上每字之间,并无标点符号,一字呵成,虽是楷体字,但字末鲜血淋漓,将每字都连在了一处如游龙行云一般,毫无停滞。
云与云相依,那一点赫然殷红,凝如朱砂。
二字并不相同。
桃与桃相似,那数点洒洒若雨,如血雨降世。
二字亦不相同。
心与心相连,点点如杜鹃泣血,忍人间惨景。
二字似同非同。
……
……
竹应叟猛地一顿竹幡,幡上黄布的那些血字咒语猛地亮了起来。每一个字地四周都似乎被绣上了一道青素发光的边纹,看着异常美丽。
最末那两个心字猛地一黯,“心”字上的三个点竟似乎要从竹幡上跳跃出来。
殷红的点,像血一样。心头之血。
竹应叟地面色苍白着,胸膛猛地一动,心血来潮,自喉间喷出……却不是一团血雾,反而是一道素青的光雾,随着竹幡的指引,黄布的轻扇,缓缓然向着基地A区内的每一处中毒人群聚集室里飘去。
这是他的本命真元,木门长老的最后一口”气”。
青雾一上人身,果然中毒人群的溃烂之象马上有所好转。
竹应叟扶着青竹幡。脸上苍白之色大作,皱纹渐起。看上去无比疲惫,忽然缓缓叹了一口气,一直闭着的双眼里急速转动的眼珠也安静了下来。
他就这样扶着青竹幡,稳定地站在A区地门口,就像是保佑家人平安的门神一样。
“竹老已经归去。”
泰童儿站在小室地门口,离那张病床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看着坐在床上的泰临川。
泰临川此时正盘膝坐在床上。双目微闭,两手结着道诀,轻轻搁在膝头,似乎正在抵抗着什么。
他的眉头微微动着,似乎体内感受到了某种痛苦。
空气交换系统还在正常地运行,小室内有风吹过,窗上那个薄薄的液晶电视上,也正是风吹草低的场景。
风拂过泰临川微乱的眉,一丝眉毛颓然无力地落了下来。
……
……
“很厉害地毒。我也没有办法逼出来。”秦临川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站在门口的儿子,淡淡道:“找到那位仙家没有?”
秦童儿微微低头:“没有。已经派出几个小组突进地面,但没有消息回来。”
秦临川叹了口气:“实力相差太远,根本无法发现仙家,便要送命。”他从病床上站起身来,忽然眉头一皱,摸着胸口,很小心地转身向着床头咳了两声。
“父亲……”泰童儿抬头,微微皱眉。
“在这儿等死吗?”泰临川微笑道:“我上地面看一看。”
“是。”秦童儿退出门外,让开一条道路。
泰临川却不急着离开,反而轻声道:“之所以六处会落到今天,我应该负主要的责任,是我将这些人拖入到这场很没有道理的战箐当中……但……我其实只是一直想找个出路,想在如今这个社会中,给修行的人们找一个出路,找到我们应该有的角色,到了今天,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泰童儿笔直地站立着,像个军人一样沉默着。
“有两座大山一直压在我们的身上,一边是天庭,一边……”泰临川微笑道:“我与竹应叟是同代师兄弟,你还小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我们小时候经常要在天下各个寺庙里扑杀一些很神秘的人物,那时候的惨状,其实比今天好不到哪里去。”
“更可怕地是,上代的上三天弟子,在付出数百甚至数千人的代价,上承天旨,在寺庙里抹去那些神秘人物地痕迹后,还被迫要去归元寺。”
“如果九四年的时候,梓儿能够杀死归元寺里易天行的师傅,那也就不会有如今这些事情,我可以很容易地做出选择。”
“很可惜,没有。”
“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不愿意再承着天,把你们这些年青人的鲜血洒在那些地方。”
……
……沉默少许,秦临面色闪过一丝莫名之色,缓缓说道:“也许我错了。”
泰童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听见父亲的话。
泰临川嗜茶,茶不离手。已经中了毒,虽然眼下用强大的道力压制着体内地毒素,但如果上地面遇见仙人,双方交战。必然会毒发身亡。
泰临川的身体渐渐在空中变淡,用着瞬移的法诀,离开了这处基地,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保住竹应叟遗骸,半小时后如果没有消失,全员撤离,去昆仑。”
昆仑是上三天的发源地,但如果撤离地话,这基地里的人们至少有一半会在疯狂的幽闭中死亡。
戈壁之上,太阳已经过了最高点。耀眼的白光缓缓向西移去。荒漠之上并不多见的黑石小丘的影子也被渐渐拉长,阴影就像噬人的恶魔一般。悄无声息地占据着黄沙的领地。
阴影的尽头,是一处浅浅的坟起,上面有些耐寒耐热耐旱地坚强植物,细枝低伏,上面的小叶子细不可见,密密麻麻地爬满小丘,很明显已经生长了许多年。
此处离西夏王陵约有数百公里。在古时候时常有过往地商旅,西域血火中的战士长眠于此,地下浅表有很多暗中移动的流沙,所以时常有古坟被流沙从地下带了出来。
这种浅浅的坟起四处皆是,毫不起眼。
但如果有人细心去观察,一定会发现这处坟起有些异常,在沙面上的那些伏地植物表面,在那层薄薄的灰层之上,似乎闪着某种幽黑的光芒。看上去死气沉沉。
比死坟更加死气沉沉。
……
……
在沙坟之中,昊天君吕岳正双眼紧闭躺着,他地身体与四周的温度一模一样。完全地与自然融为了一体,黑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眉毛头发似乎都被什么烧光了。
他一直暗中跟着周信与泰临川,本意是想通过泰临川,找到那些像老鼠一样躲着的人类修士。料到最后,却发现了如今人类的武器竟然恐怖到了这种境界,他虽然躲在数十公里之外,仍然不可避免的被核爆后的高温强光伤害到了这具脆弱的肉身。
所以他潜伏了下来,一面疗伤,一面用自己最拿手的本事进行疯狂地报复。
他并不知道六处地秘密基地在哪里,基地深在沙下,又有大型结界保护着,所以神识无法探出,所以他采取了更霸道的方法。
……
……
静静躺在坟莹里的昊天君一丝动,却有很多黑气缓缓从他地肌肤上渗了出来,形成一道宛若实体的恶毒气息,气息似乎比空气要重一些,沿着他的身体滑了下去,然后渗入进了沙地之中。
施毒,仙人的施毒。
方法很简单,效果很恐怖。
此时罗布泊四周数百青方公里的沙地下,除了基地那处,已经再有一个活着的生命。顺着流沙,顺着暗河,顺着植物的根系,仙家的瘟疫正铺洒在每一粒沙间,每一滴水间,每一个生命的体内。
远处一个洞穴里的沙鼠们吱吱乱叫着,似乎十分害怕,然后缓缓倒下,十几具老鼠的尸体,渐渐化作黄水,渗进了沙土中。
更远处一条暗河的出口处,一只黄祟正在饮水,只喝了一口,便仆的一声摔倒在浅浅的河水里,无力地翻着眼帘,露着木然毫无生气的眼白,唇角流出恶涎,滴入水中。
水灌入沙中,更远处的胡扬林被沙漠上的热风吹拂着,树身似乎在一刹之间变脆了,热风一吹,一看片胡扬林,喀的一声齐腰斩断,就像被某个行刑官施了残酷的腰斩之刑。
数百平方公里内,已经快要没有生命活动的迹像。
……
……
昊天君仍然静静地躺着,似乎正在香甜的睡眠,知梦中是什么样可怖的景象,竟他让的唇角泛起了淡淡的、阴森的笑意。
远古之时,他便是一方瘟神,杀人无数,生生造了数次浩劫,最终被那金色的杀神鞭儿一挥,脱离了这个人间,列入了仙班。
他一直很可惜,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布疫神通,再也无法享受那种看着生命渐渐枯萎的快感。
他喜欢那种感觉,每当鼻子抽动时,都能回忆起那抹香甜的死亡的味道。
“该死的鞭子。”
鞭子让他的施疫神通下降了许多,加了诸多禁制,现在再也无法在空气中布疫,这一点让昊天君吕岳记恨了千年。
施疫是天条禁制的法术,但他不想管这么多。能在人间大开杀戒,已经让他很有些不爽,如果不是想到武当派,嵩山派,崂山派,这些人间修士门派在天上都有后台,或许他会在来到荒漠之前,先将那些与六处蛇鼠一窝的修行人类全数杀光。
当初五公主之所以选择昆仑派抚顶授仙诀,也是看中了昆仑派在天上没有什么后台。
……
……
西谚中:上帝的鞭子是指的东方的游骑兵。
吕岳并知道这个,也不会去想知道这个,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是上天的鞭子,来惩罚这些不敬的人们,而不应该被那些可恶的挂着正派仙容的仙家们,用鞭子限制自己的神通。
不过也很满意了。
他微笑着,静静躺在千年荒坟之中,感受着体内的疫气缓缓逼了出来,缓缓向地下渗去,缓缓杀死着无数的生灵,感觉十分美好——就像是一个对人间充满了怨恨的木乃伊。
第六部梵城第四十章又见黄沙
更新时间:2007-8-149:43:00本章字数:7778
荒漠之上,秦临川的身子向下低着,看着河边已经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变成一滩烂肉的黄祟。
黄祟的头骨露在外面,白白的硌着人的眼睛。黄祟尸身化成的黄水流入溪水之中,溪水又渐渐渗进沙地里。
秦临川半佝着,手扶着膝,另一手抚着胸,显得十分辛苦,像是一把被人用强力折弯了的剑。
他已经在这烈日下的荒漠中找寻了一会儿,凭着强悍的道力修为压住体内的毒素,寻找着源头,仔细辩析这片戈壁中的死尸黄水,他正缓缓地向那座古坟靠近。
就像在大片的沙漠上画着圆,越来越靠近那个圆的中心。
他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因为越往那个方向走,体内每个细胞内的毒素便变得更加活跃,让他要废去很多的真元才镇压的住。
似乎每一步都是在往黄泉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但他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准确地找到施毒的仙人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咳了两声,泰临川右手在空中画了个淡淡道符,施加在自己的身上,素光一现,精神顿时显得好了许多。
他复又抬步,轻轻碾压着脚下细细的黄沙,粗粗的石砾,缓缓向这个大圆的中心走去。
一步便是数十米,飘飘如风。
……
……
高天之上的秦梓儿看着沙原上地父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眉梢微微抖动了一下,却没有下去,凭着云朵的遮掩,缓缓地跟随着。
她接到邹蕾蕾的电话后。便回到了中国。
她知道现在面对的敌人不是凡间地存在,所以她很小心,小心地积蓄着自己的所有力量,准备给那位仙人最致命的一击。
她是如今人类修士中的最强者,如果她也失手,那人类……或者说六处……或者说泰家……就会失去最后的机会。
看着数公里外那个浅浅坟起的土堆,泰临川定住了自己如风飘拂的身形,双手负在身后,结着繁复至极的道门手诀,枯干的嘴唇微微抖动。不知是在念着什么样的咒文,竟然念了如此之久。想来一定是威力极大地法术。
古坟之下的幽暗空间里,一直如孩童般沉睡地昊天君猛然睁眼!
两道如黑芒般的幽深眼深从他的瞳子里射了出来,似乎贯穿了身体上方厚厚的土堆,看清楚了身周数平方公里内的一切事物,包括远在数公里外正在凝结道诀的泰临川。
一丝邪邪的微笑从昊天君地唇边浮现了出来,他附身在一个黑肤凶人身上,这丝邪笑看上去异常丑陋。
……
……
荒漠之上。天地的元气似乎都被泰临川负在身后的双手道诀吸引了过去,天上的白日骤然变淡,而地面上的热气也在瞬息间消失无踪。
他双手虎口相对,圆圆融融,拇指相异,就像是八卦中的相对方位一样,构成了一个极完美的“手阵”。
丝丝劲力十足的气息在相对的虎口间相回缭绕着,渐渐变得粘稠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滴耀着纯正景光地露珠!将虚虚气息压成了液体。赋之以形,这需要何等样的道力?
将全身的磅礴道力都花在结这个道诀上,秦临川压制体内剧毒地真元就弱了许多。毒性迅疾占据了他的全身,一阵凉风吹过,将他左边的眉毛全部吹了下来,飘在空中!
毒性太强烈,不过一瞬,便已经腐蚀掉了他眉毛的毛囊根。
……
……
秦临川微笑着看着那处浅浅坟起,发现对方明明知晓了自己的到来,却依然保有着仙人的尊严不肯首先出手,于是清声说道:“拜见仙家。”
随着这三个字,他负在身后的双手一松,一直如悬滴般飘在他的虎口间的气息凝露,滴入了沙地中。
“道息之露”入沙无声,却沿着沙石内的小缝隙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向着那处古坟杀去。
依旧安静躺在古坟中的昊天君,依旧保持着邪邪的微笑,依旧浑不在意地将自己体内的毒素缓缓逼出来,沿着沙地渗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那滴道息之露的威力,应该已经是人类修士所能使用出来的最强道诀,但用来对付他这个仙人,仍然是螳臂挡车,自量力。
但他知道这个叫泰临川的道门叛徒一向奸滑,所以在没有料定对方到底是什么主意前,他不会抢先出手。
瞬息间,道息之露已经沿着沙砾的缝隙,穿过了数公里的距离,来到了古坟之前,将沿线的沙砾都染成了一片青色。
道露到了古坟前,却没有爆炸,反而是沿着古坟四周侵润开来,将四周的沙地都变作了青色,就像是一道青色的圈,将那座荒旧的古坟围在了正中。
昊天君冷冷地感受着四周的道息,右手手指轻轻一拈,一粒米粒般大小的光华出现在他的指腹上,然后他轻轻一弹,仙息大作,迅疾穿破沙土,与那些青色的道息直接冲撞到了一起。
却没有什么声音响起。
昊天君微微皱眉,他是仙人,对于一应道门法术的应用了解,应该远远在凡人之上,但为什么自己这时候感觉,竟然看透那个叫泰临川的人类所使用地是什么道诀?
那些青色的露水均匀地渗在沙地上。隐隐渗出些很诡异的气息,虽然自己先前的仙气很轻松地削去了一层包围,但是没有发现这些道露是什么用处,仍然让昊天君吕岳有些不安。
他是一个凶人。凶仙,凶神,凶名早早在外,无数世来杀人无数,手上冤魂白骨已可成塔。但就是这样地一个邪神,却是很小心,因为他习惯于阴谋害人,所以总觉得旁人也有什么阴谋。
昊天君很小心地用神识去探秦临川施发的道露,如此的专心,以致于连远方传来的轰隆声都没有察觉到。或者是察觉到后并未在意。
……
……
轰的一声,古坟之外的素色沙石猛地燃烧起来。淡淡的泛着幽蓝的火焰将古坟包围在正中。
远处正在施法的秦临川发须皆落,额上已经可以看见细微如针的小伤痕,新鲜伤痕之内,人类地血肉正逐渐被一种死灰般的土黄色占据。
他道力全出,体内毒素已经发作。
……
……
昊天君闷哼一声,感受到身周传来地强大的强迫感,他万万料到。区区一个人类修士,居然能够将自己体内的道力全部逼出,集成了一道道火。
如果他先前破坟而出,以仙人对时间的领悟力,以仙人强悍的仙力,完全可以笑傲人间,奈何过于小心的他,没有采取这种莽撞的做法,只是小心翼翼地探测那些青色道露地成分。
便是阻了一阻。便被这些熊熊燃烧的火焰困住了去路。
火焰幽蓝,里面有一种很怪异的力量,似乎能够对自己造成某种程度上的克制。
上三天已经成立了七十多年。在这七十年里便一直被天庭的道仙们逼迫在中国的山川大河中扑杀须弥山的坠尘罗汉们。虽得仙人抚顶,奈何身不由己。
是谓奴才。
所以从首任开派祖师开始,上三天里的某些人类便一直在暗中琢磨着如何摆脱天庭的控制。
而惊才绝艳地开派祖师在昆仑山顶,与下界的仙人同归于兵解之途,算是第一次尝试。
其后,又有许多种尝试,虽然都没有成功,但也累积下来了不少经验。
……
……
几年前,在九江四中的小操场上,六处曾经摆出一个寂灭大阵,险些将强横至极地陈叔平一举杀掉。
而今日,泰临川集全身道力施展的这一个法术,也是如寂灭大阵一般,都是上三天这七十年来不停冥思苦想,想出对付仙人的方法。
七十年,是上三天与天庭仙人合作的七十年,也是上三天不甘心受控的七十年。
七十年的时间,足够聪明的人类想出某些方法来弥补天人之间的差距。
那道素色道露燃烧而成的幽蓝火焰里,没有任何属性的味道,只是泰临川自己的本命道力在燃烧。这是燃烧自己生命而生成的一种道术。
正因为没有任何属性,也没有任何气息,所以至纯至正,与仙力一触,至少在大体上是极其相像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发生气息相斥的状况。
等于说,这是一个有选择性的火圈。
与仙家之力同脉同源,那幽蓝的火苗对仙力没有任何作用,与之相应,仙力要扑灭这火苗,也是需要很多时间——但是,这火苗却能让人类的肉体在瞬息间化成飞灰。
昊天君乃天庭强者,但他此时的肉身,却是脆弱的不像化的人类身体。
简而言之,这个道露火阵,禁锢的,就是用夺舍法下界的仙人。
土坟猛然一裂,沙石乱飞,一个黑影从地底下飞了出来,满脸暴怒,狂喝道:“就凭这种小道术也想控住我?”
昊天君狂怒着,双肩一沉。如天地般雄浑的仙力猛地释发出来,直震地四周沙地猛地一陷,陷成一个约有数千青方米的大坑,而他的人就这样悬浮在坑的正中心,
那道幽蓝地火圆弥漫在四面八方。将他的肉身困在正中。
数公里外,秦临川的唇角耳畔都在流着鲜血,鲜血源源断地震出,渐渐变成毒素发作时的黄水,看着十分凄惨。
昊天君明显感觉到这外围的道火拦不住自己的仙力,但自己的仙力也极难将这火扑灭,不免又恼又怒,狂吼一声,声波穿过火苗,卷起满地黄沙。化作一道小小的龙卷风,向着数公里外的泰临川裹去。
泰临川身形一淡。拼着最后的道力,瞬移至西方,险险躲了过去。
昊天君沉下脸来,看着四面八方地蓝色幽火,体内仙力源源断地从自己脆弱的肉体内散发开去,勉强阻住这个火圆向自己靠近。
他低头,眼中异光一闪。便发现地下数十米处,也有一层淡淡道火正在燃烧着。
……
……
昊天君缓缓抬首,盯着西边数公里外地那个小黑点,暴火的瞳中逐渐安静了下来,回复了没有一丝人类表情的可怖模样。
“死吧。”
他有些乌黑的双唇轻轻开合,说了两个字,然后双手像没有骨头一般,在自己的身周急速画着符字,速度太快。就像是一片清影,根本看不见他写了些什么。
双手停在他的身前,安静如黑玉。就像是刚才根本没有动过。
而数道仙力凝成的符字已经穿过了幽火地包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疾来到泰临川的身前,耀着死一般的黑光,印上了他的胸膛。
卟的一声闷响。
秦临川体内鲜血将尽,这一记仙诀临体,将他的胸腹砸的一片稀烂,却只流出了一些黄水。
他的身边嗤嗤数响,一柄融融然地小仙剑倏然出现,环绕着四周,护住了他的身体,将那些黑光一般的符字斩成了碎片,飘落在了脚下。
……
……
昊天君心头微微一惊,感觉到这柄仙剑地气息,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炮火时。
只见天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呼啸着,向着幽火之间昊天君脆弱的肉身袭来。
密集火力,集结了很强大的人类军队力量。如果这些炮弹落了下来,在这样小的范围内,纵使昊天君对时间的领悟能力再强,速度再快,也极难保住自己的肉身。
仰首望天的昊天君忽然笑了笑,此时的笑容显得有些阴恻,有些让人猜出原因。
一声长啸从昊天君的嘴里响起,清啸阵阵,却隐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啸声未停之时,他的双手上已经爆出了亮得刺眼的两团光芒,昊天君终于将自己的仙力全部凝结了起来。
在这刹那间,他已经明白了那道幽火禁锢的原理,很快地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仙力可以透过那道幽火,所以极难起作用,于是他猛地逼出仙力,聚在自己的拳上,以自己的血肉为引,轰的一声将仙力转化成了人间的火焰,包住了自己的全身。
以火对火。
昊天君毕竟是仙人。
……
……
嗤的一声,昊天君看似轻松地突破了那道泰临川以生命为代价构成的火阵,化作一道青烟往西方掠去。他一出火阵,身后的爆炸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大地震动着,咆哮着,怒吼着,火浪腾空,气息大乱。
昊天君沉着脸,双手已经被烧成了两团焦碳一般的事物,瞳中显出了可怖的凶色。
不理会身后人类武器的爆炸,过两个转身,昊天君便已经冲到了数公里之外,冷冷盯着犹自捏着道诀的泰临川。
那柄仙气盈盈的小剑,依然在泰临川的四周飘浮着。
……
……
昊天君双眸一冷,一道寒光射向了泰临川的身上!
眼光及处。泰临川体内地毒素大盛,顿时腐蚀了他的肌体,只听得一声闷哼,泰临川惨惨倒在了沙地上。
一切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刹那间。
昊天君冷冷地站在泰临川身前数十米处。眼光冷冷地看着仆倒在地的他。他的眼光似乎是某种可怕地力量,在泰临川的身体上游走着,泰临川体内的毒素便会猛然活跃,纵使拼命用残存的道力镇压,似乎也没有办法。
眼光及处,泰临川的肉身便会破开一个小洞,那处的肉渐渐化作几络黄水,流入身下。
远处的爆炸声还在不停地响着,恐怖的声响很适合为此时恐怖的场景作背景音乐。
昊天君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不是在玩猫捉耗子地游戏。如果可以近身将这个卑微的人类杀死,他会犹豫。但当他看见在泰临川身周游走地那柄小仙剑时。他的神情有些异样,似乎不想靠那柄小仙剑太近。
饶是如此,秦临川,这个人类的强者,也在仙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将死。
目光杀人,仙人的实力果然可怕。
……
……
沙地猛地一炸,又一个黑影从沙地里飞了起来。像一阵风般刮到泰临川的身边,抱着他便要往东边逃走。
昊天君淡淡看着那个黑影,伸手在空中遥遥一点,那个黑影的腰部便似乎遭受重击,闷哼一声,跪倒在了泰临川地身边。
紧接着,那个黑影念起了咒语,抱着泰临川的身体消失在虚空之中。
昊天君微微一笑,自己的身体也淡了起来。同时消失在虚空之中。
炮火声已经停了,天地间荒漠上一片宁静。
过了数息,空中奇异的光线曲折。三个人影猛地平空出现,然后颓然分开。
秦临川奄奄一息的身体被震在沙地上,小仙剑有些孤苦无依地乱飞。
在另一边,昊天君吕岳大人脚掌踩着先前那个黑影的脸,淡淡道:“你的道力很丰沛,不过中毒后已经很差了。”
泰童儿那张坚毅的脸,已经被这脚掌踩的有些变形,他刚才去抱泰临川地时候,被黄水溅身,体内道力顿时急剧下降,再经历瞬移间的极大消耗,所以被昊天君轻易地擒住。
昊天君的话语中没有什么讽刺地意思,却充满了仙人独有的轻蔑感。
……
……
咯吱作响,昊天君吕岳轻轻践踏着泰童儿的脸颊,践踏着人类的尊严,黑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微笑。
他抬首望向高空,瞳子里闪过一丝好奇之意,对着那处轻声说道:“请下来吧,那位仙……”
话声戛然而止,昊天君低头,发现一柄仙剑正从自己的胸膛间穿了过来,润如洁玉,透如冰霜的剑尖滴着血,看着很美丽。
昊天君微笑道:“这样不行的,仙人,你还没有在天庭的天路上洗体,所以仙力不够纯粹。”
他缓缓转过头来,那柄仙剑在他的胸膛里划了一个圈,鲜血猛地喷发出来,洒在他身后握着剑的那人身上。
鲜血是素色,知道里面夹杂着怎样的毒素。
在昊天君身后偷袭的是泰梓儿,她微低着脸,一顶笠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淡淡的唇瓣,便已足够美丽。
她的双手依旧坚定地握着那柄小仙剑的剑柄上,并不因为面对着天庭的仙人而有丝毫慌张。
她先前一直耗费大量仙力隐身在仙剑旁,而分出一部分神识留在云中,吸引着昊天君的注意力,终于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将仙剑刺入了对方脆弱的肉体中。
昊天君的毒血已经喷溅到她的身上,她的皮肤渐渐变了颜色,好在比较缓慢。
昊天君似乎并不在意仙剑在自己体内的割裂,轻声道:“你既然已经成仙,为什么还留在这个肮脏的人间呢?我很好奇这一点,所以请你下来问一问。”
秦梓儿依然没有抬头,黑纱遮住了她的双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昊天君食指轻轻在自己胸上的仙剑处一弹,铮的一声响,仙剑顿时碎成碎片。
“我没有爆体,你很意外吧?”昊天君淡淡说道:“不要把我和那些低级的仙人相提并论,只要我适应了这具肉身,除非你能将我的肉身全部毁了,我便能够将仙力凝缩在这肉体之中。”
秦梓儿依然沉默。
……
……
嗤嗤两声,秦梓儿和昊天君同时动了,化作两道青烟,没入虚空之中,肉眼再也追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戈壁之上一片空明,只是沙地上会突兀出现许多道笔直的线条,就像是有鬼魂正在画着纳斯卡线条。
夕阳照耀着这片诡异的戈壁,红红的光芒打在黑砾之上,宛如幽冥地府。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身影骤然出现在一方荒石之下。
秦梓儿冷冷地看着身前的昊天君,一只秀气的手掌拍在他的胸口处,往里面灌着仙力,那处正不停流着素色的血液。
昊天君静静地看着泰梓儿,一只有力的手耀着仙光扼住了她的咽喉。
头顶的笠纱承受不了高速运动带来的颤抖,倏地一声化作片片纱屑,随风而去,露出了泰梓儿那张清丽的似凡人的面容。
昊天君看见她的面容,瞳子猛然紧缩,乌黑的嘴唇抖动着:“小公……”
泰梓儿依然沉默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比昊天君这个正牌仙人还要显得冷漠一些,但她的瞳中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丝诧异,不知道昊天君为什么会如此惊讶。
但这是个好机会。
泰梓儿猛地将自己体内的仙力灌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她知道昊天君此时仙力磅礴,正在巅峰之时,如果再加上自己的仙力,这具残破的人类肉身还能承受得住吗?——这样的结果,必然是两个人同归于尽,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接受。
只是此时她的咽喉被对方死死地扼在手中,如果昊天君从失神的状态中摆脱出来,那首先死的,肯定是自己。
秦梓儿忽然发现昊天君叹了口气,近在咫尺的丑陋五官上现出一丝微笑,瞳子里回复了清明。
她知道对方已经回复了清醒,那么自己即将面临的,便是死亡。
大家同为仙人,但自己和对方差的太远太远。
……
……
泰梓儿的心底深处叹了口气,如片水一般清澈的眸子里却现出了一丝解脱,一丝微笑。
但她的右手依然贴在昊天君的胸膛上不停地灌注着仙力,她骨子里是个很倔犟的人,就算知道必败,也想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
泰梓儿感觉自己的咽喉微微作痛,看来昊天君准备发力了。
第六部梵城第四十一章天有眼
更新时间:2007-8-149:43:00本章字数:6562
强大的仙力干扰在戈壁之中震动着,震得一大片荒漠沙粒滚动,显得十分安,连那微热的风,也受不了这些仙力波动的压榨,凄楚无力地由四面八方向那个点涌去。
在那个点上,泰梓儿与昊天君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狂风渐作,卷着黄沙裹在二人身外,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黄茧。沙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将两人与这人间的天地隔绝开来。
泰梓儿如画一般的清眉纹丝不动,手掌耀着仙息黏在昊天君的胸口。
昊天君狠狠扼着她的咽喉。他的双手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被秦临川的本命道火烧成了两团焦碳,勉强还能分辩出五指。
黑黑的五指紧紧地扼在女子雪白的颈上,相衬之下,视觉上十分震撼。
仙人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瞳子里却是闪过了一丝煞意。
……
……
刹那之后,那丝煞意迅疾化作惧意,由惧意再转成惘然,不知在这电光火石间,昊天君的神识里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昊天君冷冷一哼,出乎意料地将右手从泰梓儿的雪颈上滑下,在空中化成一道虚影,狠狠斩向秦梓儿的右手腕。
嗤的一声破风而至,泰梓儿空着的那只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圆,极巧妙地从腋下伸了出去,挡住了昊天君的手刀。
碰地一声闷响。黄色沙茧大碎,二人的身形又出现在戈壁之上。
……
……
一连串细微的响声夹杂着仙力冲撞的声音响起,在这二人地身间方寸地里,气流流动。却看不见双方的手影,二人交手的速度早已经超过了肉眼能够看到的极限。
不知过了多久,泰梓儿一声闷哼,脸色惨白,停了手,一道鲜血从她的唇边流下,而先前昊天君喷在她身上的毒血也渐渐开始腐蚀她的衣裳。
昊天君狠狠一掌砍在泰梓儿附在自己胸上的手腕,喀喇一声,泰梓儿右腕骨折,却还有皮肉相连。竟然没有断掉。
“你附身的肉体力量太差。”泰梓儿冷冷看着与自己隔着几十厘米近近相对的仙人,左手在空中迅疾一拈。道诀从指尖化出,空中光线悠悠一斩,凭空出现了一道随风摆动地弱柳。
弱柳在二人身间往下缓缓飘去。
秦梓儿左手一领,那丝弱柳在空中倏地一声化作万千碎片,洒在两人的身体上。
“灵弦三法”中地弱柳弦。
秦梓儿的道力从来都是以充沛见长,但她的道术技巧却是公认的人间第一,比易天行的蛮打要厉害许多。
她左手结着灵弦。右臂上却是马上仙力再现,景光一绽,将垂垂将断的右手腕修复大半。
渗着血丝的右手,仍然是牢牢黏在昊天君地胸膛上,源源不断地往他体内灌注着仙力。
……
……
昊天君只觉浑身身体一僵,紧接着感到对方灌注仙力的速度愈来愈快,自己的肉身感觉到肿帐,每一个细微的关节都开始有些鼓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爆体的先兆,由面色渐渐变冷。如黑爪一般的右手忽地一声,在弱柳弦奏效之前破风而出,拍到泰梓儿的额头上!
“放手。不然我杀了你。”昊天君凝住强大的仙力,轻轻按在泰梓儿的额头上,乌黑地嘴唇微微动着。
秦梓儿微微闭目,一指向天,毫无烟火气地点了出去,恰恰点在昊天君的手腕上。
昊天君手腕一麻,被震了回来,感觉着自己体内的异象,不由又惊又惧,狂喝道:“快放手,不然我杀了你!”
杀字出口,根本不等泰梓儿回答,他闷哼一声,瞳中幽幽黑色大作,猛地罩在了泰梓儿地身上。
泰梓儿身上粘着的毒血受此眼光召引,猛地一声加快了侵蚀的速度,腐进了她的衣裳,往着她的肉身侵去。
泰梓儿脸上显出一丝痛苦之色,旋即冷冷望着昊天君道:“你有很多种法子可以杀死我,为什么选这最慢的一种?”
这是泰梓儿的疑惑,也是她的倚仗。
昊天君似乎不敢杀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血腥的战斗中,仍然有无数的疑问涌上她的心头,甚至超过了生死所能带来的震骇。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自爆的恐惧占据了昊天君的心神,他有些失神地盯着面前美丽的女子,焦黑的右手像是重伤后的士兵在呼唤着白衣护士的安慰,颓然无力地在泰梓儿的面前挥舞着,却始终无法将这蕴含着无上仙力的右手击杀出去。
弱柳弦已经开始在发挥作用,将昊天君与泰梓儿紧紧的缚在一处,此时如果昊天君不马上将泰梓儿斩杀,再过一刻,仙人最害怕的爆体就会降临到他身上。
泰梓儿仙力将尽,漂亮的眸子里全是疑惑,她知道自己此时随时都有可能被眼前这个强大的仙人杀死。
他为什么不杀?
这种疑惑让泰梓儿有些惘然,她下意识看着昊天君已经有些癫狂的面容,根本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有些痴痴说着:“那你杀吧。”
踏上仙路之后的泰梓儿,本身清淡的性格显得更加的清淡,与这人间的情绪似乎脱离的更加快了,尤其是在欧洲这段时间地潜修。少了易天行这个妄人的干扰,她已经离这个人间越来越远。
生死对于她来说,似乎不再是一个值得费神考虑的事情。
她只是有强烈的探知事物真相地本能,她只是欲将这清清双瞳。看破万丈红尘,看那繁华之后,究竟隐着些什么内容。昊天君一声狂啸,终于出手!
他那一双焦黑的手挟着仙力从左右两方击出,如同两道黑龙一般击向秦梓儿的额角,喀喇一声,被泰梓儿精巧道弦控制着的身体,马上动了起来。
弱柳弦道术虽精,但也抵不住正牌仙人用强悍的仙力蛮力破之。
尤其是昊天君此时仙力澎湃,又被秦梓儿灌入了大部分仙力。力量更是恐怖。
秦梓儿仙力将尽,只来得及用空着的左手在空中画出两道道符。俏丽的指尖,就像在空中抚摸着某人的脸颊一般。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思念。
道符奏效,空间的运行轨迹便在这一刻稍微扭转了一丝,如黑龙般击过来地双拳,在临到她面门之时,猛地沿着道符设定下的曲线往下滑了一滑。
便是这一滑,昊天君恐怖地两个拳头便没有击碎泰梓儿的头颅。而是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肩上。
两声闷响似乎同时响起!
秦梓儿左手的食指尖轻轻点在昊天君的眉心。
而昊天君的双手狠狠砸在她的身上,喀喇两声,泰梓儿双肩俱碎,就像是塌入了身体里,看着凄惨无比。
……
……
一道清光遁入昊天君地眉心里,让他清明了起来,从暴戾的情绪中瞬间摆脱。
他似乎痴了呆了,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看着软绵绵挂在自己胸前的泰梓儿。发现这个女子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再战。只是这个女子不知从何处来的毅力,竟然在昏迷之中。依然将右手掌黏在自己的胸膛上,往里面灌着仙力!
一声有些疯癫般的笑声从昊天君的唇里传了出来,这笑声有些像是在哭,一种绝望的哭,这种绝望来自内心深处,是一种不甘心,明明自己可以摆脱这种局面,却无法摆脱。
很矛盾的说法。
“求你了,放手吧。”
昊天君感应着体内蠢蠢欲动,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地仙力,似哭似笑地对着身前昏迷中的秦梓儿说道,他也受了很重的伤,肉身已经残破到快要能支撑。
他瞳子里闪过一丝冷色,猛地抬手,砍下!
泰梓儿看似柔嫩地右臂,却是像柳絮一样绵软韧力,砍的血肉横飞,却是依旧挂在那处。
原来……她先前的弱柳弦,竟是大部分施在了自己的手臂与对方的胸口连结处!
……
……
一掌,又是一掌。
狠狠地砍在秦梓儿的手臂上,肩头处,将这清丽似凡间人的女子身上砍的乱七八糟,血水横流,却依然没有办法将之斩断,仍然没有办法阻止泰梓儿往体内灌注着仙力。
昊天君哭丧着脸,呜呜叫着,恐惧着,半坐在沙地之上,像一个屠夫似地不停地砍着泰梓儿手臂,也不知道泰梓儿的弱柳弦竟然精纯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怎样砍,也始终有那么一丝半络连着。
女子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似地泼洒在戈壁滩的沙砾中,染黑了一大片。
……
……
“放手吧。”昊天君乞求着,眉毛已经乱作了一团,乌黑的嘴唇开始反白,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着。
泰梓儿终于缓缓地醒了过来,依然将右手黏在他的身上,眼中满是疲惫,身上满是鲜血,无力地微笑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杀?……呵呵呵呵……”昊天君尖声笑了起来,夹着仙力的笑声震的戈壁上沙飞石走,烟尘蔽天,声势惊人。他猛然一冷,毫无一丝情绪说道:“对啊,我为什么不杀你?”
“杀你。”
“杀你。”
“我要杀了你!”
昊天君黑中夹白的嘴唇不停翕动着。就像是老糊涂了地人类,在谈论着今天晚饭放了盐没有。他的眼光在泰梓儿的身上扫过,然后又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天上,然后又转了回来。盯着泰梓儿的眼睛:“对,我要杀了你。”
紧接着,泰梓儿先前催入他体内地素光一现,让他的神智再次从暴戾中脱离出来,他带着哭腔哼道:“可是……我敢杀你啊。”
“求求你,放手吧,然自爆之后,你也会死的。”
“死便死吧。”泰梓儿有些木然地望着他,“就这样孤独地活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极远处的戈壁上躺着两个人影。那是垂死的泰童儿和泰临川。
只要没有坏,时钟总有分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钟声总会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大厅或是温馨的卧室,告诉人们,时间到了。
昊天君忽然安静了下来,微微低头,感受着体内的某种振动,发现了轻轻的一声。他叹了口气。抬起了脸,脸上挂着一丝很莫名地笑意:“时间到了,你再不走就来及了。”
秦梓儿摇摇头:“走了,你和我都是属于这个人间的人,那便一起消失最好。”
昊天君忽然寒意大作:“我是真想杀了你啊。”
泰梓儿微微偏头,清丽地容颜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便杀吧。”
这种无趣的对话,两个人已经重复了许多次。
昊天君微微眯眼:“可是杀不得,我在天上还有亲朋,还有好友。还有很多我在乎的人,如果我杀了你,他们就会很惨。”
泰梓儿似乎并不惊讶。淡淡道:“能告诉我,我是什么人吗?”
昊天君冷笑道:“你很聪明,亲爱的小公……子,先前你在我体内植下静心符就就是知道我因为某种原因不敢杀你,但是人怕我在狂暴之下,无意识杀了你,所以你才会不惜耗费仙力,让我一直保持着清醒。”
他接着说道:“因为你知道,只有当我清醒的状态下,我才会敢杀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敢杀我。”泰梓儿静静望着他,“所以我想知道。”
原因就这么简单。
昊天君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头顶那片似乎万古不变的苍穹,面上有些失神,喃喃念道:“因为天有眼,所以不敢杀你。”
“天有凶眼啊!”昊天君昂首向天,冲着那片苍穹嘶吼着,像一只困兽。
……
……
“我究竟是谁?”泰梓儿依旧可怕地保持着冷静。
昊天君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惨烈,有些阴森:“我都要死了,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虽然我不敢杀你,但是我也不会告诉你,终有一日你会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那些在天上看着这些事情地人,会后悔的。”
秦梓儿微微低头,长长的眼睫毛眨动了一下,然后陷入安静。
“先界之时,已经感觉到斩龙台已经被易天行毁了,以后天界再很难下来人,除非她们亲自来。”昊天君阴阴笑着,“你就慢慢思考自己究竟是谁的问题吧。”
“你要死了。”秦梓儿抬起头来,看着昊天君的双眼,她只剩下几丝血肉的右臂依然连在昊天君的胸膛上,似乎在说一个很无关紧要的问题。
“是啊。”昊天君深深嗅了一口气:“我已经能够嗅到死亡的味道。”
他地体内仙力已经失控,开始在肉躯内狂暴地运行着,时让他的肉身突起一个大块,看着有些恶心。
“仙人死亡之后去哪里?”
“幽冥。”
“如此也好,还可以投胎。”
昊天君忽然看着泰梓儿,沉默半晌后说道:“我没有到脱离轮回的境界,所以一定会下幽冥,但你记住,不要轻言生死,如今地天界已经不是以往的天界,如今的人间是以往的人间,如今的幽冥……也早不是以往的幽冥。”
说完这句话,昊天君忽然一张唇,从体内喷出一道仙气,打在泰梓儿的眉心,将她打晕了过去。
昊天君坐在沙砾之上,看着这人间的景象,微微皱了皱眉,试了一试,发现秦梓儿的右手仍然扯不下去。他轻轻拈了个仙诀,将先前被自己弹碎的仙剑碎片拢了过来。
无数的光点从沙漠里的四面八方聚集,汇聚成了一柄小仙剑。
昊天君握着小仙剑,猛地斩向泰梓儿的手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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