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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_61 猫腻(当代)
掌教真人腰畔剑如龙吟一般轻啸出鞘,旋即浮于他身前半空,他手中捏着剑诀,踏上寒寒剑刃,右手双指一并,喝道:“疾!”
此乃御剑之术,掌教真人踏着仙剑,化为一道流光,迅即消失在武当山的山谷上方。
众道士在悬崖之畔合首稽礼。知道天下肯定要出大事了,不然掌教真人断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违反六处规则。施展大神通。
距离武当山约摸数百公里之外,省城暂时还是一片安静,此处的片天较别处都显得清冷一些,雨水不多,风倒不小,吹拂着大街上的纸屑果皮,到处乱滚。
全国卫生城市地考评活动刚刚过去,考察组刚走,留下无数脏抹布,市府的怨气。
墨水湖畔也刚进行完一次大扫除,只有那间小书店没有参加,也没有人敢来管。
这时候正是中午,应该要吃中饭了,书店里面热气蒸腾,一个微胖地小孩儿正蹲在锅边上,满脸的委屈和不乐意,他的双手正放在一个大锅的旁边,锅下没有柴火也没有煤气灶,偏生这大锅里却是米水沸腾,饭香渐溢。
“想我堂堂神兽,居然被人支使着当伙夫!”
易朱愤愤然想着,火气盈胸,手掌上喷出的火苗猛地燃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根竹棍狠狠地打在他的手腕上。
旁边一位僧人满脸微笑,正捧着一本佛经在颂读,手上拿着一根竹棍,和声细语道:“饭糊了就不好吃了。”
“叶相!”小易朱一蹦三丈高,怒吼道:“甚可忍!甚可忍!你个木器娃!老子和你拼了!”
叶相僧地面容较几年前愈发的清俊可人,童颜清嫩,慈悲却稍减,看着面前狂怒的小易朱,轻声细语道:“我是你师傅,你应当尊重些。”
“师傅也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叶相僧苦笑道:“这是你母亲大人的要求,天火狂戾,蕾蕾姑娘觉得让你天天煮饭,可以帮助你静心宁气,也可以让你的神通更加纯熟一些。”
一听到蕾蕾妈,小易朱顿时泄了气,苦命地重新蹲了下去,将双手贴在大锅之上,轻轻抚摸着,就像在抚摸可爱的冰爽西瓜。
当他还是易天行胸口处那抹殷红的时候,易天行就曾经用火息在臭味满天的火车上煮方便面吃。
如今过去了很多年,小易朱开始用火息给一大家子人煮饭吃,噢,世事轮回,便是如此。
一辆保时捷停在了小书店地门口,邻居们早就习惯了这间小书店的与众不同,这辆跑车也常见,所以没有多少人投来注视的目光。
莫杀从车上下来,踩着高跟鞋,长长地微红秀发很随意地系在身后,看着十分适意舒服。进了小书店。到了客厅,她四处看了看,然后穿过天井进了厨房。
她先对叶相僧很恭谨地行了一礼,然后有些同情地看着易朱:“师弟人做饭。”
“是啊,师姐。”小易朱眉毛乱抖,鼻孔微张,想扮出委屈的模样,结果却显得有些滑稽,“师姐……”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莫杀,心想漂亮师姐最适合接替自己地伙夫生活。
不料莫杀满怀歉意地摇摇头:“师娘不让。”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走到灶台旁边,开始炒菜。
一会儿之后,伴随着菜香和微糊的饭香,小书店开始开饭了。
邹蕾蕾从外面走了进来。面上还是如以往二十年间那般清爽干净可人,腋下夹着一个文件袋子。身后跟着……陈叔平。
陈叔平如今在省城混饭吃,所以在当保镖。
蕾蕾进了厚,莫杀走上前来,将她腋下的文件取下,好奇问道:“去哪儿呢?”
蕾蕾很痛苦地伸了个懒腰:“找工作去了,结果没有公司肯要。”
“怎么回事?”叶相僧正在放木桌上放碗筷,听见这话很是纳闷。“你大学里的成绩应该很好。”
“该死地六处!”邹蕾蕾咬牙切齿道:“美其名曰要保护我的安全,天天威胁公司的老板,害得我一个月换了三家,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小易朱正坐在板凳上准备伸手去抓卤猪脚,忽然听着这话,嘿嘿阴笑着:“娘,要不要我去和他们说一下。”
“啊呸!”蕾蕾速度极快地拾起筷子,狠狠地在他手腕上重重打了一下:“用筷子,别用手抓!”
……
……
一家人开始吃饭。和寻常人户没有什么区别。
易天行已经离开人间几个月了,这一家子人的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某种思念或者担心,似乎这个家里。本来就没有易天行这样一个人。
这是一种最好的应对方法,既然担心没用,那不如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把自己照顾好了,易天行远离家乡,才会更加心安,更加的没有后顾之忧。
易天行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绝对不是。
邹蕾蕾端起饭碗,想了想,将面前的一碗上汤素菜推到叶相僧面前。叶相僧微微一笑,端着这碗青菜和手中的米饭下了桌子,到天井去吃去。
陈叔平百无聊赖地站在小书店的门口,眼光透过片日树叶看着上方地太阳,十分想念当年在九江和台北教书的日子。
蕾蕾看了他一眼,微笑浮上面颊,招呼道:“来吃饭吧。”
陈叔平一愣,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招呼自己吃饭,不知怎地,心里头有些酸楚,嗫懦半晌,终于缓缓移了过来,半个屁股坐到了板凳上。
莫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进厨房拿了一副碗筷,递到他面前。
小易朱正眼都没有看他,自顾着对着桌上的食物开展着进攻。
……
……
吃了会儿之后,陈叔平忽然放下碗筷,静静说道:“我在省城,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那个什么六处,似乎与你们的关系也变差了。”
邹蕾蕾笑了笑:“你当年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在既然知错能改,总不能说非要杀了你吧。”
小易朱插了一句话:“我反对死刑。”
陈叔平苦笑了一声:“我家少爷老没音信,我总留在人间也不是个事儿,将来还是要找机会回去,去找找少爷,我有些担心。”
“天庭要杀你。”莫杀很简洁地指出问题。
陈叔平皱眉,正此时,叶相僧已经吃完了饭,从天井处走了进来。陈叔平看了叶相僧一眼,恭谨道:“菩萨应该感应到了,昨天夜里南方的异动。”
叶相僧脸上一片慈悲,合什道:“南无我佛,莫要再兴血光兵灾。”
陈叔平冷冷道:“这些仙家肯定是冲着我来的……”话还没说完,易朱忽然眨着大眼睛,用手里的筷子指着他,十分感兴趣问道:“我说狗狗,你留在省城,那些仙人肯定不敢过来,那岂不是没得架打?要不然我陪你到南边去找那些人怎么样?”
他跃跃欲试,蕾蕾却在旁边十分恼火:“虽然你现在不肯读书了,但也不要天天想着打架好不好?如果你爹回来了,看见你这个样子,岂不是会气死?”
一说到易天行,小书店里的气氛就显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叶相僧微笑着望向天上,笑容里隐含着别的意思。
“大闹天宫。”莫杀一笑接道。
“无比帅气。”易朱很是向往那种天天单挑群殴的生活。
陈叔平很显然比这些人要持重一些,半晌后道:“非常艰险。”
第六部梵城第三十二章织网
更新时间:2007-8-149:00:00本章字数:4503
正说着,小书店外的街道上忽然起了一阵狂风。陈叔平皱起了眉头,说道:“有人在用道诀遮人耳目,正往这边来了。”话声刚落,一道尖利的呼啸声从省城西边直接掠了过来,随着一道流光,一柄古剑悬停在小书店门口,剑上站着一个面色凝重的老道。
邹蕾蕾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掌教真人,来吃饭的吗?”
听完武当掌教真人的传话,屋内众人陷入沉默之中,莫杀忽然问道:“我师傅现在过的怎么样?”
掌教真人一愣,然后回道:“应该没事,老道也不是很清楚。”
话音刚落,忽然书店外面传来很大的声音,一溜子军车开了过来,围在了外面。泰琪儿急匆匆地走进书店,看见武当的掌教真人,不由一愣:“先前那阵道力波动,是您老人家?”
掌教真人一稽首,应道:“正是,事态紧急,所以未曾来得及通知六处。”
邹蕾蕾脸上微有忧色,招呼道:“琪姑娘来得正好,有些事情大家商量一下。”
小书店的门关上了,这几个“人”搬着小板凳,挪到天井里开始开会。
……
……
“一共来了几个?”抢先问话的是泰琪儿。
“来了六个,但是天路艰险。到人间的不知道还剩几个。”掌教真人回答道。
陈叔平冷冷道:“管他来几个,咱们管杀不管埋。”
泰琪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地实力深不可测,完全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但一想到此人与六处间的恩怨情仇,想到那么多同事都死在他的手上,不由一股怒气涌上胸膛,恨恨道:“天上地都是一群王八蛋。”
小易朱正在爬树,没有管这些大人们的无聊会议。
邹蕾蕾虽然似乎是这些人里面最正常的凡人,但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加上大家都知道老猴儿特别疼她,所以她说的话显得很有分量。
“再说这些都没什么用。”蕾蕾静静道:“既然仙人们是下来杀人的,那我们首先要知道对方会来杀谁。”
她看了一眼陈叔平,皱皱眉头:“你肯定是一个。”然后看向秦琪儿:“你们六处肯定也是他们的目标。”
旋即眉梢一挑。想到了山中的那两位伯伯。
……
……
“分头行事吧。相信他们不敢进省城。”蕾蕾转向泰琪儿,“你马上通知六处。做好准备。”
仙人的实力不是人类的修行者可以抵抗地,这一点,在九江的那次战役中已经得到了充分地验证。想到此节,泰琪儿又恨恨地瞥了一眼陈叔平,才应道:“问题是,六处在全国有这么多的分支机构,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下来的这几个仙人,会针对哪个目标进行攻击。”
陈叔平忽然淡淡说道:“很简单,你们六处失去谁,会很心痛,那他们就会攻击谁。”
“我们该怎么做?”泰琪儿根本不看他一眼,虽然知道这个仙人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杀掉自己,但在这小书店里,知道对方不敢嚣张,所以把眼睛一转。直直看向邹蕾蕾。
蕾蕾清静之体,如今整个人的气息愈发柔和清纯,让人有强烈的信任感。
“先前不是已经说了吗?”她微笑道。
泰琪儿苦笑一声:“可是怎么准备?”
邹蕾蕾认真地点点头:“相信我吧。对于这种情况,你的父亲,你的姐姐,你地兄长,一定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做过很多次模拟。”
过后蕾蕾又去打了几个电话,知道说了些什么,面色凝重。
五公主派下凡的仙人们料到有人会将他们的目的地,透露了出来。
所以他们面对的,是一张已经编织好了的网。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秦琪儿如风而来,如风而去,满心焦虑,想要去通知六处和理事会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只是临走前狠狠地盯着陈叔平一眼,说道:“你不要离开省城,我不信任你。”
小书店里又安静了下来。
陈叔平忽然皱眉说道:“我去广州看看。”
“四打一,你有信心吗?”邹蕾蕾问道。
“没有。”陈叔平回答的很干脆,“如果我躲在省城里,自然他们不敢来找我,但我可愿意做这种缩头乌龟。”一股强大的自信和蛮横劲儿回到他地身上,此时的陈叔平,终于有了一丝在九江四中大战时的高傲味道。
“怕天雷轰你?”小易朱哧溜一声从树上溜了下来,好奇问道。
“既然这些仙人下来了,估计天上出了什么问题。换句话说,你那个爹一定把那些仙人闹得不善,天雷如此繁复,要经斩龙台,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召集地。”
小易朱偎在邹蕾蕾身边,抓着她的衣袖不停撒娇:“娘,让俺去吧,让俺去吧,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叶相僧面色一肃,将他揪了过来:“你随为师在家念经。”
莫杀卟哧一笑,道:“你要走了,家里谁来做饭吃?”
易朱不依,嚷道:“干脆你们把锅子放我屁股上吃火锅好了!尽欺负人!”
……
……
邹蕾蕾忽然笑了笑,笑容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把众人搞的愣了愣。
她一指小易朱地鼻子:“你跟着他去。”
易朱呆在原地,半天之后才醒过神,哇哇几声乱叫,在空地上翻了几个筋斗。难以抑止住内心的狂喜:“哇哈哈哈,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去和仙人打仗,这小子居然当作旅游。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相僧忽然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邹蕾蕾,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蕾蕾回望着他,眼中含着淡淡笑意:“你可能出去,不然易天行会怪我地。”,当
叶相僧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如果出了省城,只怕会引得大势至菩萨再次降凡,那才麻烦。
莫杀忽然说道:“归元饲?”
“师傅肯定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只是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别去烦他老人家。”邹蕾蕾轻声说道:“这些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好了。”
“易天行这死小子自己去玩,把这些事儿都扔给咱们。”蕾蕾站起身来,一根食指细细长长地指着天上,左手叉腰,作豪迈状,“那咱们就处理的漂漂亮亮的,让咱们……为了人间而战吧。”
如此热血的话。从这样清雅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真是有一种极具反差魅力的美。
今儿的小书店太热闹了,武当掌教真人,省城六处秦琪儿主任,来了复去,书店外车来剑走,好不热闹。蕾蕾正在叮嘱小易朱和陈叔平,南下之前,首要去川中接那两位老爷子进城。便听见门外又是一阵喧闹。
莫杀剑眉一竖,冷冰冰道:“谁在吵?”
小书店门口又停下一长串汽车,前面是几辆小轿车。后面是几辆大卡车,卡车上放着各式明清家具,旧式大床,还有些电器,看着像是搬家一样。
有人将手一挥,便有无数苦力,开始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小书店里这几位傻了眼,走出门外,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莫杀冷冷喝道:“谁?”
从头前小轿车上下来一个老头子,被两个男子扶着,这两个男子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毛衣,看样子就是平素手控生杀之权的厉害人物。
莫杀没有见过这老头儿,觉得很陌生,一挥手便准备上前。
邹蕾蕾却是觉得这老头儿有点儿面熟,想了想,忽然啊了一声,走上前去问道:“古……”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反而是小易朱皱眉嚷道:“古老头儿,你怎么跑省城来了?”
这自然是高阳县城里的那位古老爷子,易天行与邹蕾蕾地正牌老乡,当年那位将易天行诱入归元寺的老狐狸。
古镛老爷子嘿嘿奸笑道:“刚易朱长这么大了?好几年没见了。”
还是九八年地时候,古镛来省城拜谒老祖宗的时候,与这母子俩见过一面。
古老头儿咳了两声,嘿嘿笑道:“蕾蕾姑娘,我最近这段时间能不能在小书店住住?”
“为什么?”邹蕾蕾很诧异,心想这位黑社会大老,不是早已经退出江湖,在高阳江边的小庄圆里养老吗?怎么忽然跑到省城来了?
……
……
进屋之后,古老头儿支使着古大、古二两个孙子与众人相识,才缓缓说道:“不瞒您说,大家都知道,最近这人间有些不安逸,那些仙人都下来了,虽然我只是个小人物,但毕竟勉强和诸位算是一伙的,不想个安全地方,在高阳被仙人一脚踩死,这个死法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莫杀忽然眼中寒意一现,问道:“你如何知道?”
仙人下界,在广州附体,虽然是件大事,但若不到一定修为的人,根本不可能感应到。就连小书店这样藏龙卧虎之地,也只有陈叔平、叶相僧与小易朱感应到了。古镛不过是一个被大圣爷生生造就的修行者,怎么可能感应到?
古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算了。”邹蕾蕾微笑道,每个人都有隐藏的一面,这个世界似乎充满了阴谋,不过无所谓,她和易天行在一起生活久了,也被感染上了许多蛮劲儿,管那多地阴谋,只要蛮力足够,便足矣。
小易朱忽然好奇看着古老头儿:“喂,这老头儿,听说当初你要我爹认你当干爹?”
古老头发现这小胖子语气不善,赶紧摆手解释道:“权宜之计,权宜之计。”眼珠子骨碌一转,嘻嘻笑道:“这都是大恩人的意思,与我无关。”
“大恩人?”
蕾蕾叹了口气,解释道:“就是你那个师公。”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转身问道:“古老爷子为什么不去归元寺住?”
古老头呵呵一笑,望着在旁边静坐的叶相僧笑道:“他师傅,那个斌苦和尚收房租太贵,明显就是不欢迎我入寺,我没辄,只好来打扰你了。”
“住下吧。”蕾蕾无可奈何,别人来逃难,总没有往外赶的道理。
易朱忽然加了一句:“狠得给房租。”
天下凡人皆紧张,当知道有几位仙人下凡之后。
只有墨水湖畔小书店依旧保持着永亘变的热闹,而当古氏一家全搬进来后,书店显得有些挤了,还好小易朱已经与陈叔平二人借着夜色掩护,往四川方向飞去,这才腾出了足够的房子。
众人入睡后,只有蕾蕾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天井的大树下,看着高高的夜空,面色清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叶相僧微笑着来到她的身前,轻拂石台上少许落叶,坐在她地身旁。
“我在想……”邹蕾蕾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轻轻用手捋了捋额边的发丝,“他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叶相僧微微一笑,循着她的目光往上望去,望向那极高而远地夜空,缓缓说道:“我很了解他,或许他做起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全盘算计,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离开,你不要太过担心。”
邹蕾蕾轻轻咬着自己的唇瓣,沉默半晌后柔声道:“从很多年前,在高阳县城那个小黑屋内里,我以为他是一只大红鸟开始,我就在学习着不去担心他,因为知道,担心也是没有用处的。”
第六部梵城第三十三章羽翼
更新时间:2007-8-149:36:00本章字数:4319
墨水湖畔,小书店中,天井之内,高树之下,夜风轻拂,月入云后。
叶相僧忽然叹了一口气:“修佛日久,对于男女之情,我真的是很模糊,但……或许真的是很美妙的事情吧。”
邹蕾蕾露齿一笑:“席慕蓉说过,爱情有如佛家的禅,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你常于青灯之旁手握佛经,对于你而言,这也就是美妙的事情。”
叶相僧也是一笑,说道:“刚才你和谁打电话呢?”
“泰童儿,我问他一些事情。”蕾蕾眨了眨眼睛。
叶相僧满瞳子的柔和,轻声说道:“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易天行放心让你来当这个家。当此艰险时辰,还如此镇定,真是寻常女子。”
“他一个人在天上,为了什么?”蕾蕾幽幽道:“从小他就喜欢做人,他喜欢这个人间,如今他不在,所以我代他做些事情。”
“有把握吗?”叶相僧关切问道,他身在省城,又无法出去,自然担心会死太多人,这人慈悲菩萨心肠,最见不得血光。
邹蕾蕾无所谓地挑挑唇角,说道:“一个仙人就像一个原子弹,六处当初和易天行一起携手在九江对付陈叔平,结果也只是一个惨胜,何况那时的陈叔平本来就身上有伤。如今这下凡的几位仙人,不知道水青怎么样。”
“夺舍之法。极不稳定,应该比九江时地陈叔平威胁小些。”
“那便好。”邹蕾蕾忧愁之色渐起,“只是估计还是会死不少人。”小书店能派出去,敢派出去的。实际上也只有陈叔平和小易朱二人,这天下如此之大,又怎能全盘照顾妥当。
她望向头上的夜空:“希望他那里能赶快把事情做完就好了。”
以易天行目前的战力,如果他在人间,估计天庭再派仙人下凡,必须先考量一下是不是够他吃。
叶相僧有些放心不下归元寺,所以趁着夜色走了,虽然古家那些人还在小书店,但莫杀留在这里足矣。邹蕾蕾一个人在天井处沉默许久,终于还是进了里厚。取出易天行留下地一个电话本。
轻轻翻开电话本,淡黄色的纸笺下只记着一个电话号码。
字迹很娟秀。号码是:033147233445。
邹蕾蕾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手机,轻轻按着上面的键,轻轻叹息着:“原来在法国啊。”
“嗤!”的一声,一卷厚厚的透明胶被撕开,撕成长长的半透明纸,粘乎乎的贴到一个有些黝黑的身体上。透明胶不停地裹着,知裹了多久。将那个黝黑身躯的胸腹处牢牢缚住了许多层。
手指摸着身上微硬的透明胶纸,昨夜附身在那个黑脸砍手党身上地仙人叹了一口气:“这具肉身太弱,不是这里拱出来,就是那里拱出来,不这么包一下,还真是没办法出门。”
先前给他裹透明胶的仙人看着手上剩地小半卷透明胶,赞叹道:“如今人间的这些物事真是不错,像这胶纸,比龙虎山老道的粘字符纸似乎还好用些。”
黑脸仙人摇头叹息道:“这只是生活用品。天庭这数百年里只是偶尔派几名仙将下凡监视,与人间交流太少,根本不知道人类已经进化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他走到白马花圆的玻玻窗外。看着楼下远处的立交桥,看着街道上正在行驶着的汽车,眉尖大皱:“陈叔平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报近况,也不知道人类地修行者与这些技术文明组合在一起后,会形成什么样的杀伤力。你们一定要小心些。”
另一名仙人忧心忡忡:“人类修行者足为惧,关键是省城里的那些人。陈叔平实力在你我之上,还有易天行的家人。”
“我们去惹他们,想来他们也会主动生事。我们的目标只是背叛了天庭的那些道门修行者,他们一定也会非常明白。”
“可是听说卧牛山中那两位修士与易天行的关系非常好。”
“那两个修士是什么门派的?”
“本身并没有门派,但他们的师傅是南海派地,当年不知为何,深入川中之地,然后留在那里教了两个修士法门。据上次察探的消息,清静天的弟子们被六处诛杀,这两个人也出了力量。”
黑脸仙人脸上煞气大作:“关键是那个秦临川,身为上三天门主,居然依天旨,还暗中诛戳清静天弟子,实在该死。”
……
……
其实这四位仙人很可怜,从斩龙台下来地奇异旅程中,已经折损了二位仙友,如今只剩得四人,便要与人间最强悍的力量进行绞杀,确实有些勉为其难。
当然,如果小书店那边不出手的话,他们还是很有自信的。
问题是,他们没有信心,小书店会不出手。
四位仙人在适应了自己的肉身后,开始分头行事,从广州车站分手,生生震死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偷后,各乘火车,缓缓向着中国的腹地进发。
乘坐火车,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确实也做到了这点,本来在广州城盯着的六处暗梢,在一瞬之间,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京城西山,秋瀑微动。凉风习习,隐有红叶现于山坳。
秦童儿站在理事会隐秘房间的门口,十分沉稳道:“中南海地相关保卫工作已经移交警卫团,六处的大批职员已经分散撤离。赵理事长如今正在军总医院治病。估计很难随我们撤离。”
他的父亲,上三天当代门主泰临川正孤单地坐在会议室的大圆桌前,摆摆手止住了他地汇报,面容看着有些苍老:“赵理事长是佛门中人,我们的敌人应该会对他如何。”
“父亲,我们走吧。”
秦临川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将自己的布料长袍袖口像相声演员一样认真折起,然后抬头认真看着泰童儿:“你认为,我们这一战能有几分胜算?”
如果对付一个,那有十成胜算。”泰童儿闭目斟酌良久。才慎重回应道:“九江一役,作为六处第一次与仙人的战斗。有许多教训当但也获取了十分宝贵的相关数据,为今后的斗争积累了难得的经验。我们相信,在理事会的领导之下,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此次战斗的胜……”
“呵呵……”泰临川呵呵笑着止住他的说话:“此时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何必保持着公文嘴脸。”他挥手让秦童儿去坐下。
父子二人隔着长长地会议桌,沉默的坐着。许久之后,泰临川开口了。
“从十几年前,我开始着手,将上三天里地浩然天从门内脱手,全面倒向政府,我便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秦临川肃然道:“我们的首任祖师,惊才绝艳,却依然愿被天庭操控,最终在昆仑山顶兵解而亡。而你或许不知道,那一战,祖师也让一名仙人化作亡魂。”
泰童儿第一次听见此事。不由微微一惊。
“所以,人类与仙人之间的差距,远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大。”秦临川冷冷道:“之所以几年前会有九江事件,一来是因为我们对清静天动手,必须阻止这个消息传上去。二来就是我们想弄清楚,仙人究竟有多厉害,也想确认一下易天行的行走方向,虽然最后易天行放走了陈叔平,但我们想达到的后两个目标已经全部达到。”
九江一役,六处死伤无数,却只是人间对于天界的一次试探。
“几百年内地人类,还远远没有可能与天界直接对抗。”秦临川望着自己儿子的双眼,轻声道:“我们有修行的方法,但修行的最终,却是将人为作了仙。但人类是在断地进步,除此之外,我们还有科技,这些,却是仙人们想像到的事情。”
秦童儿缓缓低下头:“已经安排好了,只要那些仙人真的会追踪您,一定逃不脱性命。”他忽然霍然抬首,眼中精光大作,“父亲,只是此计太险,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
九江一役之后,六处拟定了多种应付仙人的方案,首要处,便是集中攻击对方相对脆弱的肉身。
“实力?”泰临川冷冷地看着他,“什么实力?国家地实力?军队的实力?今次能够动用那处基地,已经是我们能够争取到的最大资源,如果动用大批装甲部队,美国地卫星在天上整天盘旋着,会把事态闹的太大。”
秦童儿微微眯眼,半晌后忽然说道:“易家那边?……”他欲言又止,生怕伤害到父亲的自尊心。
秦临川微微一笑:“易天行上去了,小书店首要是自保,虽然明白为什么,但好象他们很小心那个叫叶相的僧人安危,那个叶相僧这些年,除了去过一次西藏,一次台湾,便一直呆在省城。这件事情了后,你让琪儿从侧面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叹了口气:“易家的实力应该是人间最强大的力量,可惜我们支使不动。”
秦童儿忽然说道:“易天行的夫人一直和我有联系。”
秦临川摇头道:“他们人少,这次敌人已经分散。以小书店能够派出的人手,顶多能够照顾到两个地方。而根据武当掌教真人传来的消息,这次下来的仙人最多可能有六个。”
“如果梓儿还在就好了。”泰童儿忽然有些想念自己那个已经快要破碎虚空的妹妹,如果她在,那么以单人战力论,与这些来犯的仙人,也有得一拼。
泰临川皱皱眉头:“不要让这些俗事烦扰她。”
泰童儿微微一愣,觉得父亲的行事有些怪异,既然是站在人间的立场上,那么泰梓儿修道成仙,又有什么必要呢?
正想着,泰临川露出难得一见的温和笑容:“我还有件事情要交待。”
“父亲请讲。”
“你的婚事应该办了。”
泰童儿面色有异,半晌后缓缓道:“九江之后,她因为违反组织纪律,一直接受调查。两年前已经转入闲职,我实在是想让她牵涉到这些事情里面来,她的性情太柔弱了些。”
秦临川微微笑道:“或许,你也是心忧她这履历上的污点会害了你的前程?”
秦童儿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略略有些愤怒:“像我们这种修行者为政府做事,永远谈不上前程二字,完全只能靠着自己的定力和对这个国家的一丝感情,却还要承受着背地里监视的冷眼,机关内的猜忌,爱委会是改组了,但您以为这六处尴尬的地位就得到了改变?如果当初是您执意让浩然天成为政府的六处,我何必接这摊子?我如今早就和她周游名山,逍遥去了,您居然会这样说我?”
他是六处的处长,人世间最强悍的修士首领,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仍然像是一个倔犟的、长不大的男孩子。
泰临川叹了口气:“既然不是,那你还犹豫什么?”
秦童儿又愣了愣。
“赶紧娶了她吧。我们泰家为这个社会已经付出了许多,所以我愿意让梓儿夹杂到这些事情里面。只是……这些年就苦了你。这件事情,我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忽然间,很想抱个孙子。”
泰临川往会议室外走去,有些萧索的背影直直投射在地面上,像极了一把古旧却依然锋利的剑。
第六部梵城第三十四章卧牛山
更新时间:2007-8-149:36:00本章字数:5582
下界的这几位是通过斩龙台的双龙云池脱体而堕,行的是险招,走的是捷径,六个当中活了四个,百分之六十的成活率,已经创造了天庭数千年来的历史。
这几位仙人并知道隐藏在幕后的五公主,已经被那浑吝的易天行一金刀劈散了,也不知道玉帝的权威,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们只是些中低级的仙将,不可能像三坛海会大神那般潇洒,更不可能像二郎神那般只听调不听宣,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冒险下界,小心潜伏,以堂堂仙家的身份,做着杀手这种最见得光的龌龊工作。
南方中国的片天并不肃杀,也没有金秋之意,用林语堂的话来说,是少了片天的况味。
并不适合旅行。
但他们在旅行。
由广州出发,沿着南方密织的铁路线,扮作普通的旅客,很生疏地买着车票,换了卧铺,十分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自动事物,然后等待着目的地。
四个人分成了三路,一路坐着开往成都的火车,准备在那处转车后,往卧牛山去。一路沿着铁轨北行,直接进入京城。
只有领头的黑脸仙人没有说自己会去哪里,其他的那三位仙人自然也不会去问。
去卧牛山的是两个仙人,在成都下了火车之后。他们有些不适应地挤在人群里,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广场上。其中一位是金天蒋雄帝君,正是在天界上被易天行一棍子戳死地崔英帝君的哥们儿,他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那位仙人,暗底里皱了皱眉头。
一行六仙下界,黑脸仙人乃是吕岳昊天君,还有几个乃是他的四方行者,都是在天庭里常见地人物。
唯有此时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位仙人,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仙府何方,身具何能。想到此处,蒋雄帝君清咳了两声,对那位仙人说道:“仙友。我们这便去吧,既然要暗自潜伏。那便不好施展神通,在那……火车之上,我已打听清楚,稍后,便要用袋中银票去购买如今的代步工具票契,名为汽车票。”
他身边那位仙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帝君自去吧。我另外有些事情要做。”
蒋雄帝君一惊,轻声道:“此行乃天庭秘密任务,仙友如何敢自行离去?”
那位仙人附身在一个年青人身上,眉眼柔弱,黑发里夹着银丝,不知道有什么病,他微微笑道:“只要完成任务便好,我准备去省城盯着那处。”
蒋雄帝君把脸一黑,道:“尔敢!”
那位不知名的仙人冷冷将脸转过来。眼中瞳子忽然闪过一丝腥红之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眸子里的这抹异红却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只是直接投射到了蒋雄帝君的眼睛里。
蒋雄骤然觉得心头一紧,仿佛那抹红迅疾进入自己的眼中,然后占据了自己的神识,他闷哼一声,体内仙诀疾运,双手如散云般乱掐,想要从这禁制里脱离出来,但两股仙力一碰,他却忽然感觉一阵极不舒服的烦恶涌上胸口,四肢顿时变得无力!
不知名仙人缓缓敛去瞳中异红,蒋雄四肢一松,知道对方放了自己一马,不由又是后怕,又是惊骇,这位仙人地实力,应该远在昊天君之上,怎么却反而要甘受昊天君的调派?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疑惑,与他一路旅行地不知名仙人冷冷道:“昊天君做他的事,我只是监视,他如此胆小,不敢进省城,五公主一定非常不满意。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你按照他调派的,去卧牛山吧,那两名南海派修士实力不差,尤其是那个五行土门的陈姓修士,你要小心些。”
天庭,终究是一个按实力说话的地方,蒋雄帝君发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如面前这位,自然低头应是,只是暗自揣测,这位难道是五公主的亲信?轻声问道:“仙长何去?”
那位不知名地仙人冷冷道:“我去省城。”
“嗯?”蒋雄帝君微感诧异,心道你虽然实力在我之上,但如果要杀进省城,对着大圣爷,那仍然是找死啊,但他不敢直言,只好请教道:“还未知仙长仙号。”
那仙人微微一笑道:“我本栖霞殿中人,常骑白毛万里遁。”
蒋雄帝君讶赞道:“原来是张仙师,在下数日来怠慢了,来请宽恕。”
张仙师淡淡道:“你去吧,我要去省城盯着了。”
送蒋雄帝君上了开往温江的班车,张仙师微微皱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眸子里总是有一丝掩之去的怒气恨意,知道他是恨谁,又为了什么一定要去省城——看样子,这位在省城里一定有什么挥之不去的仇恨。
离开西门车站,往西北都江堰方向走了许久,快要到郫县时,在外围一个僻静山谷里,这位张仙师从怀里取出一方普通白色毛纸,然后很随意地撕了几下,再以手为剑,轻颂仙诀,将淡淡仙气度了上去。
“变!”
随着一声清喝,张仙师将度着仙气的白纸扔到空中,只见空中清光一现,白纸在风中一摇一摆,便缓缓展开,原来却是一个纸撕成的驴子形状。
清光再现,随着一声“饿啊!”的驴子叫声,纸驴落地则变,成了一头浑身长着白毛的异形驴子。
“你有什么好饿的?”张仙师强自一笑,笑容里却有几分恨恨之意。“驴儿,随我报仇去,我奈何了易天行,却要将那卖友求荣地秃驴杀了。不然何解我心头之恨?”
张仙师身子一轻,便倒骑了上去,驴足踏尘,不急不徐地向着东边省城的方向走去。
踢嗒踢嗒,蹄音阵阵。
四川有四绝:九寨之奇、峨眉之秀、青城之幽、剑门之险。
其中前三处如今已经成了旅游胜地,两千年的时候,九寨沟地机场也开始在修了,唯独剩下剑门一处,知为何,始终旅游开发不起来。后几年重修雄关,又遭了一次火灾。十分倒霉。
剑门雄奇险峻,离大城市又远,道路又不方便,所以这可能是旅游成气候地原因之一。四处皆是大山环绕,素翠虽然诱人眼目,风景虽然怡人心脾,但身处其间的农夫村妇们。却是只感觉得到闭塞与贫困。
卧牛山,便是在剑门周边最险的一处深山中,此处山谷僻静,悬崖环绕,来的人极少,但很奇妙的是,在大片悬崖之下,突兀生成了一片素青缓坡,约有十几亩地大小。就像是灰岩大镜中陡然出现一个青青欲滴的小水珠,实在是巧夺造化。
这处山坡虽小,但也已经被勤劳的川人开垦了许多年。有个别名叫“中心梁子”。只是改革开放之后,人心思动,原本住在这里的十来户人家,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都搬了出去,离开了这个交通极其不便的小青坪。
如今地卧牛山梁子上,便只剩了两家人,一家姓陈,一家姓梁,两间土屋相邻而居,屋外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子,屋前是两家共用地一口老泉青,也不知道在这半山腰的梁子上,这口井是怎么打出来的。
左侧边传来一阵微微臭味,想来是猪圈。
土屋前是一方石坪,约摸有个二十多平米,看样子是一块整石头陷在土里,刚刚露出上面的石面,真是很巧的一件事情。
石坪之上,散散洒着些干玉米粒儿,一群黄小鸭正在和一群小红鸡们抢食儿,一个面容慈祥,生的有些胖的妇女正在维持着秩序,嘴里不停嘘着,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看样子十分开心。
石坪之后地土厚门口,门槛约有到膝盖那么高,此时正有一方小桌搁在门槛上,桌上摆着些水煮的嫩花生米,还有被分成两瓣的皮蛋,还有几根红红诱人的辣椒。
小菜之旁,是用一个很旧的矿泉水瓶子装着的包谷白酒,有两个老汉正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不时哧呀一下嘴,显得安乐无比,间或夹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或者拿起筷子,在皮蛋烂融的黄里蘸上一蘸,再送到嘴里伸劲儿唆一下。
一粒花生一口酒,一尖蛋泥半日醉,阳光从大山的那头斜斜打了过来,照在陈三星和梁四牛二人有些破烂地衣服上,两个老农微微眯着眼,那叫一个幸福。
安静而清贫的生活,被两道光影打破了。
陈三星微微眯眼,将左脚拿出高高的门槛,站了起来,走到石坪之旁,站在牢实地竹蒸芭边,看着大山中的异动。
一道影子由天而来,色泽正红,竟似要与这清日争晖,飞得近了些,才发现来人竟然生着一双翅膀,翅膀极大,竟有数米之长,比山鹰要大上许多,而且这翅膀并未扑扇,似乎只是顺着气流往这边滑了过来。
而另一道影子却是沿着绝壁而来,那个黑影浑身上下挟着狠戾的味道,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他强横的实力。黑影在陡峭的绝壁上快速前进,就像是一道烟,根本毫无停滞,比猿猴更要敏捷。
陈三星瞳孔微缩,一眼便瞧出来,来的这二人,比人类的修士都要强大太多。
梁四牛也赶紧站起身来,壮实的胸膛裸露着,他轻轻扭了扭脚腕子,就像田径运动员那样,准备着打架——这个小山村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架了。
……
……
“忽!”的一声,易朱收起红火地双翅。轻轻巧巧地落在了石坪之上,朝着陈三星埋怨道:“早点儿搬家吧,住这么老远。”
“原来是易小哥儿。”陈三星先是一愣,揉了揉眼睛。确实这个长着翅膀的小胖子是前些年见过一面的小家伙,由喜上眉梢,招呼着自己的胖堂客,“这是易天行地儿子,就是上次来信里夹的那张照片里的。”
胖堂客有些慑懦不安地走上前来,笑了笑,看来陈大婶很少见生客。
易朱嘻嘻一笑,眉梢耸了两下:“陈老爷子,你居然记得我啊。”
“是啊是啊。”陈三星脸上皱纹极深,一笑之后。额上顿成山河,走上前去。轻轻摸摸易朱的脑袋,眼角余光却盯着从山底下飞速上升的那个黑影。
嗯,爬行的姿式,确实很像条狗。
易朱虽然向来最讨厌别人摸自己脑袋表示亲热,但眼前这个人类农民伯伯修士,乃是自己父母特喜欢的人物,所以他只好苦着脸。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地供陈三星摸着。
“到了。”梁四牛站在竹篱笆旁,盯着那个山脚下的黑影,闷声闷气提醒道,把脚下的鞋子脱了,便准备去跺一脚。
“一路的。”小易朱赶紧提醒道。
陈叔平傲然站在土厚之外地石坪上,不屑与这些人间修士打交道,只是神识探得这两个老农民修为深厚,竟是人间最顶尖的人物。免内心深处有些意外,再一想到那年自己潜伏在梅岭时,也曾见过这个同宗农民修士与那西洋血族亲王争斗地场景。不免更是疑惑,一个小山村里的人类修士就能如此强横?
小木桌被搬到了石坪上,梁四牛和陈大婶进厨房弄吃的去了,陈三星一个人在外面陪客,请了两声陈叔青,陈叔青终究碍不过面子,很勉强地坐了下来,易朱瞪了他一眼。
“你爸妈怎么没来?上次信里说这两年应该再来一次。”陈三星温和看着易朱。
易朱正空手抓着水煮嫩花生吃,听着问,赶紧回答道:“爹上天了,娘在省城看家。”
这句话吓了陈三星一跳,赶紧道:“刚易已经修成大道?”
小易朱干笑两声,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老爹是上天去打“大道”?
陈叔平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陈三星赶紧招呼道:“这位同宗,随便吃些吧,厨房里还在弄。”他自然能看出面前这个叫陈叔平的人实力深可测,不过他生性淡泊,也不为意。
陈叔平有些不耐烦,咳了两声,对小易朱使了个眼色:“赶紧说正事儿。”
“噢。”易朱把水淋淋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擦了擦,转头对陈三星说道:“老爷子,天上来人杀你了,咱们赶紧撤吧。”
“啊?”陈三星再淡泊,听着这消息还是唬了一跳,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啥子事情?老汉我这几十年好象蔑做啥子伤天害理的事情嘛,啷个回事噢?”
小易朱犯愁地挠挠头,心想这位确实也太迂了些,解释道:“您二位和我爹当初在省城东面沙场阴了清静天长老,杀了那两个长老,而这长老,算是天界仙人在地球上地直属亲信部队,所以人要来报仇哩。”
卧牛山上开始收拾家软,准备随易朱一起回省城,回头望着虽然老旧,但依然结实的土屋,陈三星微微嗫嚅了一下枯干的嘴唇,似乎有些舍不得。
他的胖堂客,看着满院的黄小鸭小鸡,更是舍不得,眼角微湿,扯着衣裳下角不停地揩。
“我们走了,谁来喂猪啊?”
……
……
梁四牛穿上了易天行送给他的耐克鞋,做好了当游客的准备,肩上扛着估摸着能有两百来斤的腊肉,站在易朱的旁边。
易朱好奇道:“带这么多肉干嘛?”
梁四牛嗡声嗡气应道:“前年给你家寄了一次,你爹说喜欢吃这个,所以去年我们多腌了一些,用松枝儿薰地,味道更好。”
一直负手站在悬崖边看着下方的陈叔平,忽然静静开口道:“既然不舍得,干脆别走了。”
小易朱走到他的身边,只有他地三分之二高,也有模有样地负起双手,老气横秋道:“对,干脆我们留在这儿杀了他们就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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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遥远的山路上,有一个人正孤独地行走着,隔着这么远,也只有易朱和陈叔平这两个非人才能看清楚,那是一个年青人,正在停地挠着身体,似乎身上非常痒,又似乎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我去。”
陈狗狗和易小鸟同时说道,然后互视一眼,各不相让,就像在争食一样。
“我要活口,所以我去。”陈叔平这句话很有说服力,紧接着,他的身影一虚,便穿过了竹篱笆,沿着成九十度倾角的陡峭悬崖裸石,往下狂奔而去,化作一道黑影。
黑影过处,碎石乱飞,生生在悬崖上破开一条笔直的线,线头处,直冲着那个下界的仙人。
一道惊天震波从山脚下响起,波势难歇,震的满山青树乱摇,半山腰石坪前的竹篱笆被吹的呼呼作响。
第六部梵城第三十五章焚鹤
更新时间:2007-8-149:42:00本章字数:5556
这次仙人下界的任务十分隐秘,虽然在广州员村的夺舍之夜,肯定会惊动留在人间的一些天家高手,但是整个计划应该是没有外泄的可能,所以蒋雄帝君断然想不到,自己刚刚到了卧牛山底下,便遇见了这样一个恐怖的敌人。
陈叔平双脚踩在陡峭的悬崖上,每一落脚,便将灰色岩石踩成碎花,声势惊人,不过片刻便来到了蒋雄帝君的身前,一声狂啸,右手忽然一惩,两道白色恐怖的巨齿便陡然出现在蒋雄的头顶,狠狠咬下!
蒋雄尖叫一声,整个人的身体抖动了起来,化作一道青烟向后退去,手掌一挥,一个淡淡光点离掌缘而喷,击打在陈叔平唤出的犬牙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气波激荡在山谷之中,震的四处一片狼籍。
蒋雄满脸不可思议地靠在岩壁上,五官已经被生生震出血丝来,看着陈叔平,狠狠地一言一语道:“犬仙君,你躲在省城,难道不怕天雷轰你?”
陈叔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峻异常,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话,身子骤然在空中消失,下一刻却出现在了蒋雄的身边,蛮不讲理的双拳直轰对方的太阳穴。
蒋雄知道对方是一定要杀死自己了,闷哼一声,手上疾捏仙诀,整个人的身体也消失在了空气里。
就这样,两位仙人在卧牛山的翠翠山中间。时隐时现,像两个游魅一样追杀着,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他们地行动方向和姿式,只能看见无数巨石在山谷中无由爆裂。似乎受到什么样的巨力打击,噗噗连串声响,石头像西瓜一样脆生生地炸开,炸起满天石砾,遮云蔽日。
山谷里时有灰烟升起,巨响传出,就是看见里面的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出乎意料地迅疾来到。陈叔平冷冷看着脚下不远处躺着的蒋雄,唇角露出一丝屑,咳了两声。生生将自己胸腹间地鲜血咽了下去,寒意十足说道:“就凭你这样的货色。居然还敢来人间送死。”
陈叔平下界与这四位仙人下界用的方法不一样,他是培植道种,在陈叔青的肉身中潜伏了许多年,然后缓缓释放自己的能力,所以肉体能够完全适应。而蒋雄诸仙使用的夺舍之法,却是太过霸道,虽然能够保有全部仙力。但肉体力量相较起来,却显得过于脆弱了些。
蒋雄箕坐于地,鼻中而中眼角全是污血,恶狠很道:“犬仙君,莫非你真想背叛天庭?”
陈叔平面色一冷,哼了一声:“咱们下来的理由都不怎么光明正大,这和背叛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叛了五公主,叛了玉帝,那又如何?反正你今天也回不去了。”
蒋雄的眼里闪过一丝惧意。虽然在天庭里,自己的身份要比面前这条黑狗要高上许多,但天庭中人其实心里都很清楚。这条狗的近身战力十分可怕,只是碍是畜生得道,所以一向名份上不去。一想到这狗心中累积了千年地怨气,蒋雄忽然觉得有些绝望,看着陈叔平那张纹丝不动的脸,心头渐渐凉了起来。
仙人之间地战斗其实很简单,看的就是绝对的实力。
陈叔平的实力比蒋雄强横,所以蒋雄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一丝办法。
小易朱和两位农民伯伯站在半山腰的青坪上,看着山谷内的战斗,发现战斗开始地迅猛,结束的更快。只是陈叔平似乎在与蒋雄说着什么,隔得太远,也听不清楚。
小易朱微微眯眼,如碧水般漂亮的眸子里现出一丝笑意。
一道天光,穿过了山谷里还没有落下的尘雾,打在了陈叔平与蒋雄二人的身上。
蒋雄喘了几口气,左手在胸上重重一拍,劲力四散,勉强将体内四处乱窜的仙气逼回体内,望着陈叔平恨恨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卧牛?”
陈叔平讥笑道:“既然五公主看易天行不顺眼,难道她没有告诉你,易天行在天上人间,有很多潜在幕后的帮手?”
“你想怎么办?”蒋雄有些颓然无力地站起身来,看着陈叔平,“你既然在这里,我的任务自然没有办法完成。”
“怎么办?”陈叔平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那像刀一样插在天地间的陡峭悬崖,然后缓缓低首,淡淡道:“一共下来了几个人?他们到哪里去了?”
蒋雄打了个冷噤,寒寒道:“你如果躲在省城,我们自然不会去对付你,你……你为什么一定要与天庭作对?”
陈叔平皱皱眉:“我想与天庭作对,只是我知道现在天上出现了些事情,我这时候回去,是死路一条。既然你们领旨前来杀我,也就不要怪我下狠手,另外便是,我想知道,我家少爷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没有他地消息?”
听到陈叔平问到这件事情,蒋雄脸上犹豫之后现出一丝惧意,似乎这件事情的背后藏着什么。
说!”陈叔平厉声吼道,啸声大作,在山谷里回荡,声波由体及外震的碎石乱飞,烟尘蔽日,狠狠地击打在蒋雄地身上。
一声闷哼,蒋雄被生生击进了灰色岩石悬崖中,一个深深的人形坑洞赫然出现,他颓然无力地嵌在里面,看着十分凄惨。
忽然间一道青光,从那石壁上的洞里渗了出来,分外耀眼。
陈叔平猛一抬臂,遮住自己双眼。闷哼一声,似乎受了些小伤。
蒋雄右手一召,一柄青色长枪骤然出现在他手中,持枪横扫。石壁顿时被扫塌了一大片,而他也趁着这个机会,化作一道青烟跑了出来,在临过陈叔平身边时,枪尖如芒点,洒了出去,笼住陈叔平的头顶。
陈叔平有些轻敌,所以给了对方一点机会,又一声闷哼,真命法器——那两排白色森林地巨牙骤然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与那柄素色长枪硬碰硬地砸上。
一阵很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白色巨牙之上。被枪尖破出数十道深深的痕迹。
而素色长枪地枪尖也被磨成了一个圆头。
一切的一切,只是发生在那短短的刹那时光里。
蒋雄帝君知道自己不是陈叔平的对手,趁着偷袭抢得的时间,脚尖在陈叔平右侧身边的巨石上一踩,整个人的身体便斜斜向上掠去。
右手一挥,袖口一动,十数张符纸猛地破空带响而飞。打到了陈叔平的身体上,然后死死黏住,没有掉落。
他左手再一招,一张纸撕成的白鹤骤然出现在身前的半空中,浑身青光一绽,白鹤顿时化作了真物。蒋雄帝君不敢耽搁,在空中身形一扭,便一屁股坐上了白鹤。
白鹤清鸣一声,细长地双脚稳定地拖在身后。巨大的白色翼展猛然一扇,山谷里风劲大作,便托着蒋雄帝君地肉身往山谷上飞去。
……
……
而这边厢的陈叔平此时身上的黄色符纸。在一瞬间燃烧了起来,火苗中透着惨惨青光,知是何种仙力。只听得陈叔平一声暴喝,声音中似乎十分痛苦,一道护体仙气顿时从他的体内暴惩而出,生生将那些黏的紧紧的黄色符纸震成了碎屑。
陈叔平浑身焦黑,看着在上空飞翔的仙鹤,眼中戾气渐生,一股黯淡地血红占据了瞳子。
他猛地仰首狂啸,啸声经久不歇,打在山谷中,打在空中,震的山谷内的空气无风自动,如狂浪惊涛一般波动。
他双手横在腰侧,一手掐午纹,一手捏遁诀,猛地向着白鹤行进的方向赶去。
随着他化身黑影的前行,山谷中两边的石壁被他的惊天神通所惊,数十枚圆圆的石块被猛地从石壁里被某种巨力拉扯出来,悬浮在半空之中,跟着黑影前行!
又是一声厉啸,陈叔平动了真火,双手像野兽的爪子一样猛地向着天上一挥,只见悬浮在他身周地数十枚圆石,顿时被无名力量震成了刚刚出膛的炮弹,破空而飞,直向远处空中的那个仙鹤杀了过去!
圆石破空,努力地向上飞着,去砸那只仙鹤。
……
……
只是可惜先前黄色符纸让他耗去了一些时间,蒋雄帝君此时已经乘着仙鹤上了高空,陈叔青虽然仙力惊人,但生震飞石上天,到末了也成了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自然打不着仙鹤。
陈狗狗地近身战力在天庭可以排进前十,而与之相映,他的法术却是最差劲的那几个。在人间呆的久了,坐飞机坐习惯了,甚至连飞行的法术也没有练好,所以他干看着那只仙鹤在高天之上越飞越远,渐成一个小黑点,不由好生无奈,胸膛里低声怒吼,分外的不甘心,像极了兽类的咆哮。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将这个蒋雄帝君快打成肉泥的情况,居然还让对方从自己手上跑掉。
但他并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蒋雄今日……插翅难飞。
蒋雄催动着仙力,让自己骑下的大仙鹤翅膀扇的更快一些,他此时浑身上下一片青肿,体内仙力激荡,随时有可能脱体而出,陈叔青已经用强悍的力量生生将他的内脏震的有些出血了,此时的五官正在不停地淌着,鲜血滴在洁白无比、仿若不是凡尘能有的白色仙鹤上,看着格外恐怖。
下方山谷里的强悍仙力还在追踪着他。那些被陈叔平暴怒震飞地巨石,有几块险险都要打到他,吓得他魂飞胆丧,如果仙鹤被毁。自己落到地面,不被砸死,也要被暴走的陈叔青咬死。
好在有惊无险,他飞在白云之上,稍稍心安了一些,但一想到今天来卧牛山之行,居然被小书店那方事先预判到了。他就知道,在天庭上,一定有小书店的内应……想到此节,他不由大感惊骇。如果此次下界全被对方算计了,那……昊天君。也危险!
他们勉强坐稳肉身,手中结着淡淡金光仙诀,催动着身下的仙鹤急速往北方奔去,他要去给昊天君报信…弃至于往省城去地张老仙师,暂且顾不得了。
……
……
仙鹤正急速的飞掠着,破云而出。
在白云之外,有一双鲜红巨大的双翅正在迎接着他们。
仙鹤受惊。在空中清鸣数声,四处流转,却是逃脱那双噬人般红翅的堵截。
蒋雄看着远处空中生着一双鲜红双翅的小男孩儿,心凉了半截,嘴唇不停抖动,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朱……朱……朱……”
小易朱身体稳定地浮在高空之中,一双巨大的红翅从他的背后伸出,翼展是一道极美丽的弧线,翼上是无数种深浅浓淡的红构织而成的漂亮羽色。此时双翅正在他地身后轻轻地上下摆动着,一种绝对静止里的规律运动,让这悬浮在空中地“鸟人”显得格外诡异神秘。
小家伙嘟着鲜红嫩生的双唇。唇微微一翘,似乎有些不满意,隔着老远哼道:“你才是猪。”
……
……
“朱……朱雀陵光神君!”
蒋雄帝君终于将这可怖的名号完整地说了出来,吓得险些从仙鹤之上掉了下去。虽然他是帝君,对方是神君,但这一字之差,却代表了天界可侵犯的等级秩序,更代表了实力上的无比差距。他颤抖着身体,催着身下的仙鹤化作一道白影,往西边突围。
小易朱微微低头,背后双翅轻轻一扇,没有完全扇下,只是略略动了一点。
便只是翅尖轻动,他的身体便骤然变成一道红光,追了过去。
他从易天行体内脱体而出时,便是一只鸟,易天行在省城大学那一年多地时间,易朱便是在省城大学青圆里自在飞行的仙禽。论起飞翔,没有哪位仙人能比他更厉害,就算同样长着双翅膀的雷震子来了也一样。
当然,现在的雷震子翅膀已经被易天行生生揪了,天界飞行竞赛只可能是一种构想,而不再可能有实现的那一天。
光与影的竞逐很快结束,红火的双翅像是一团红云,在高天之上自在飞行着,完全已经不能再以速度这两个字来形容。
红云与白鹤一前一后,非常漂亮,像是湖边鱼鹰的勾足舞蹈,美丽中带着杀气。
双翅一扇,红云顿静分立小易朱背后双侧,堵住了正耷拉着脑袋,十分疲惫的仙鹤。
小易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轻轻飞到仙鹤地前方,看着鹤背上那个满脸绝望的蒋雄帝君,嘻嘻一笑说道:“你当人间是公共厕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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