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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种子(松居直)

_2 松居直(日)
这一段无意之中说出的话,令我深受感动,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个男孩的幸福模样。父亲每天晚上念图画书给他听,是多么快乐的事!这个父亲对孩子一定有很大的影响。我相信这个孩子一生都不会忘记念图画书给自己听的父亲,以及父亲那双温暖的大手。
我深信图画书在这种温暖的人际关系中才能发挥力量。亲密的亲子关系、彼此信赖的保姆与孩子,以及孩子之间的友情,都能使图画书发挥最大的功效。
就像小玛丽说的“电视里的叔叔不会抱我”,人与人本来就应该互相接触,交谈。孩子进托儿所的年龄正逐渐降低,很多孩子从零岁起就过着团体生活。团体生活越早开始,家庭的温暖、父母的关爱就越发重要。
孩子应该由父母“亲手”养育,但是今天假他人之手的情形愈来愈多。父母将孩子交给托儿所,交给幼儿园,交给学校,交给补习班,交给电视,交给社会,甚至交给国家,结果使得亲子关系支离破碎。
读书是一种享受
充分享受了图画书乐趣的孩子们,不久将进入下一个读书阶段。有的孩子很快就能自得其乐地阅读,有的孩子还需要大人从旁协助。读书不是赛跑,不能以快慢来决胜负,如果母亲心急或不安,只会影响孩子读书时的情绪。
对已经能自己看书的孩子,大人不妨悄悄准备一些有趣的书,或是不落痕迹地送书给他们看,陪他们上图书馆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如果孩子觉得大人的注意力总是在“读书”上打转,一定会产生压力,无法体会阅读的乐趣。其实大人也是如此。因此我的基本态度是,大人愈少干涉孩子读书愈好,因为读书本来就是一种个人自由。
如果您的孩子正处于由读图画书转移至读童话书的过渡时期,偶尔需要人从旁协助,那么即使孩子已经能自己看图画书,您还是要经常念童话或民间故事给他听。
家长可以从一些插画多、页数多、故事比较长的作品开始念。例如,《蓝眼睛的小猫》、 《小熊》系列、阿诺德?罗贝尔(Arnold Lobel)的《青蛙与蟾蜍》等图画书系列,或波特女士(Helen Beatrix Potter)的长篇作品等都非常合适。等孩子逐渐熟悉“书”以后,再进展至《不要不要园》、 《桃色的长颈鹿》、《小桃子》、《森林里的怪兽》,以及适合小学二三年级学生看的《提姆兔子的冒险》、《爸爸的恐龙》、《龙子太郎》及《企鹅的故事》等。六七岁的孩子一定都听得懂这些故事。
据说,孩子在三岁以前已经能够理解一生中所用语言的四分之三。孩子的阅读能力和用耳朵听的能力(这也是一种读书方式)虽然有很大的差异,但不论自己阅读或是大人念给他听,都等于他自己读完了一本书。
到了孩子上一二年级时,家长仍然继续念书给他们听,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是家庭教育的基础,也可以进一步密切亲子间的关系。我绝对不赞成孩子一上小学,父母就不再念书给他们听。
至于还不能自己阅读的孩子,父母应该继续念图画书给他们听。不要心急,要配合孩子的状况循序渐进。有的孩子甚至到了二三年级还无法独立阅读,父母最好能用大而化之的态度来处理这种情况。勉强孩子自己看书,可能会得不偿失,所以不妨用关心和信赖,陪伴孩子慢慢进步、成长。
父母一个劲儿地催促孩子读书,不但毫无意义,而且有害。阅读是一种乐趣,而不是父母的面子。孩子身边应该布满有趣的书,而不是父母认为对孩子有用的书。这样,孩子才能充分享受阅读的乐趣。尽可能去制造大人和小孩一起读书的快乐气氛,因为这是最好的阅读指导。总之,对孩子而言,阅读应该是一种享受。
父母的读书习惯
“我的孩子上小学三年级了,但是一点儿也不爱念书,每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看漫画。怎么样才能让孩子爱读书呢?”父母们经常问我类似的问题,尤其是母亲。母亲们好像觉得孩子不爱读书,是儿童教育上的严重失误。遇到这种情形,我总是忍不住想反问母亲们:“你说孩子不爱看书,那么你自己喜欢看书吗?如果你没有读书的习惯,最多只是翻翻妇女杂志,却成天要求孩子念书,那么不是太自私了吗?”
一般而言,父亲或母亲爱看书的家庭,孩子自然也会亲近书本。从小牵着孩子的手到图书馆看书或借书也很重要,因为图书馆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性将不断提升。
被父母视为眼中钉的电视和漫画,具有令孩子着迷的独特魅力,不可能完全禁止他们接触,但是整天沉迷其中确实也是一个问题。最理想的状况是,孩子在看书时也能像看电视或看漫画一样专注(甚至超过)。
看电视、看漫画和读书的乐趣各不相同。让孩子体验不同的乐趣,不但可以丰富孩子的人生,也可以扩大孩子的接触面,扩展他们的心胸。久而久之,孩子就会成为遭遇任何状况都能以积极的态度来面对的人。
我们不妨更深入地探讨这个问题。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电视与漫画和孩子的关系,以及读书和孩子的关系,有相当大的差异。看电视和漫画时,孩子是处于被动状态(这也是现代文明的特征),他们不需要怎么努力,只要坐在电视前面使用遥控器就可以看到画面,或是打开漫画书,视线随着一格格的图画移动,就可以了解故事的内容。
但是读书就不同了。图画书还可以看图说故事,但是一般书籍最多只有零星的插画,打开书本后不下点工夫,就无法了解书中的内容。特别在入门阶段,孩子更需要努力。只要突破这一关,体会到读书的乐趣之后,孩子就会了解到书的世界是如此多姿多彩,而且深刻、有趣,享受到和看电视或漫画截然不同的充实感。也就是说,先用积极的意志和行为去养成读书的习惯,才能进入书的世界。
曾有人问我:“我喜欢阅读,但是我的孩子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却不爱看书。现在再培养他的读书兴趣,会不会太迟了?”
确实迟了一点。不过,这些孩子也并非像家长所说的那样无可救药。例如,有的孩子讨厌母亲热爱的文学书籍,却喜欢运动杂志、侦探小说、科幻读物等。对于这种情形,父母不必过分担心。
对提出上述问题的家长,我会这样回答:“不读书对生命没有任何影响。您的孩子身体很好吧?那就够了。他很喜欢运动吗?”这时多半可以获得肯定的答案。“运动也非常重要。书本不是促进人类成长的唯一要素。”当然,能够兼顾读书与运动是最理想的。
念图画书给孩子听
近年来,愈来愈多的父母会念图画书给孩子听。有人用家庭至上主义的抬头来解读这个现象,或是挑剔地认为,这只不过是家长重视智能教育的另一种表征。如果我们用这种态度来看待这个值得欣喜的趋势,那我也不必再在这里探讨图画书的种种问题了,因为这样一来,我的许多意见会更让人觉得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其实就算父母这样做,真的是因为重视家庭或重视教育,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认为能够念图画书给孩子听,就是好事,根本不必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请舍弃那些实用性的图画书,选择有趣的图画书,念给孩子听。
近年来,我在观察孩童的家居生活时发现,在家里最常和孩子说话的,不是母亲,而是电视。孩子可以在电视机前乖乖地坐上好几个钟头,倾听电视说话。现代的孩子好像都是由这些电视保姆带大的。那么母亲一天和孩子说了多少话呢?可能有些母亲会抗议:“我一整天都在和孩子说话呀!从早上叫他起床,到晚上哄他睡觉,我的嘴可没停过呢。”但是,这并不是在和孩子“说话”。用这种方式和孩子“说话”的母亲,电视和她们比起来,当然占了绝对的优势。有人戏称,这是个“电视看人”而不是“人看电视”的时代。这并不是个好现象,为人父母者的确需要每天腾出一段时间,快快乐乐地和孩子交谈。
念图画书给孩子听,就是父母和孩子说话的最佳方式之一,因为图画书自己不会说话,图画书的内容必须经由念故事的人传达给孩子。父母每天至少抽出十到十五分钟,选择生动有趣的图画书念给孩子听,孩子一定会又高兴又满足。看到孩子欢喜的模样,就是父母生儿育女的喜悦。可见念图画书给孩子听,意义多么重大。也只有亲子双方都感受到这种喜悦,这项活动才能持续下去,所以父母最好在讲到精彩之处的时候卖个关子,让孩子引颈企盼下一次的亲子故事时间。
有一句名言说:“生命最质朴的感受,就是从心底最深处涌出强烈的、跃动的、无法压抑的喜悦。” (神谷美惠子:《生命的意义》)看到孩子们在听《猴子和螃蟹》、《拔萝卜》、《古利和古拉》这些故事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就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这种喜悦会传染给讲故事的人,把故事讲得更生动,让听故事的孩子更欢喜。亲子之间交互传递这种喜悦,孩子自然会拥有积极的人生观。卢梭说:“生命不在乎长短,而在乎深切体认。”这句话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有不少父母认为,从孩子很小的时候起就念图画书给他们听,可以帮助孩子早一点读书、识字,养成阅读的习惯,提高文字能力,同时培养高尚的情操并扩大他们的知识面。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往往使父母无法轻松地讲故事,从而使图画书失去了其最重要的功能——带给孩子快乐。结果,图画书反而变成了虐待孩子的刑具。请父母从孩子的立场来了解图画书真正的用途,和孩子一同发掘图画书的趣味。
不要剥夺孩子的阅读乐趣
当您读完一本小说,正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满足之中时,突然某位亲密的友人打电话来,要您一五一十地说出这本书的读后感,您会做何感想?
您或许碍于人情,或许刚好想找一个人倾吐自己的感动,于是很爽快地回答对方的问题,但是如果同样的情况一再出现,您肯定会不耐烦。
到最后,只要一想到看完书又要接受一连串的炮轰,您可能就完全感受不到读书的乐趣了。
许多母亲都像这位亲密的友人,她们热心地讲图画书给孩子听,但是讲完以后,忍不住要问孩子一堆问题:
这本书好不好看?哪里最有趣?你最喜欢哪一幅插画?故事在讲什么?老公公遇到了什么事?老婆婆叫什么名字?大野狼刚开始做了什么事?然后呢?最后大野狼怎么了?故事里一共有几只羊、几只猪?大野狼和猪加起来一共有几只?小红帽为什么会被可怕的大野狼吃掉?
诸如此类的问题,可以洋洋洒洒地写上好几张稿纸。您大概会觉得好笑,心想,哪有人会问这些问题呀?
您不也曾在不经意问,询问孩子相同的问题吗:或许您认为,这样才能让图画书充分发挥功效。
常有人说:“孩子是问题大王。”可是,在我看来,母亲们也非常好问。
当您念完一本图画书后,便对孩子提出许多问题,这时,您可曾考虑过孩子的心情?对孩子来说,听妈妈讲图画书,应该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但是为了应付妈妈马上会提出的问题(这些问题多半有迹可循),孩子只好一边听故事,一边假设问题,准备答案。譬如,妈妈一定会问“你觉得哪里最有趣呀”,所以这一段要记清楚,这儿出现了三只猪,第六页画了七只羊……
这么一来,孩子怎么能快乐地听故事呢?当孩子觉得有趣,正想沉浸在故事的情节中时,却必须紧急刹车,准备一会儿可能要回答的问题。孩子就在这种想要陶醉,却又不得不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听完了整个故事,然后接受“等待已久”的读后指导及问题。这样的阅读方式当然不能满足孩子,只会使他排斥并讨厌图画书。
图画书不是教科书,更不是问题大全,它应该是孩子的快乐泉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您也不希望每读完一本书,就得报告一堆读后感,那么也请设身处地地想想孩子的心情吧!
讲图画书只管一个劲儿地讲就好了,不要问东问西,因为这些问题只是为了满足大人的需求。如果是自然地互相讨论,当然最理想,但一定要做到不落痕迹。
读完一本有趣的小说,有时会忍不住找一个人倾吐一番,有时则想一个人静静地咀嚼。我认为,读书最宝贵的时刻,不是在读的时候,而是在读完以后。这时,读者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和体验,重新思考书中的人和事,这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弥足珍贵的自省时刻。
从掀开图画书的扉页,听到“好久好久以前……”的那一刻起,孩子就已经在故事的世界中悠游。直到故事结束以后,他们仍然暂时沉浸在故事中,在幻想的世界里天马行空。这是一段宝贵的时间,孩子可以自由地层开想象的翅膀,在幻想的世界中翱翔,不断激发自己的想象力。可惜,大人们经常在这段时间不停地问问题,践踏这块幻想的美田。我衷心地期盼,家长能站在孩子的立场来讲图画书。
选择图画书的方法
不要只读文字
大人已陷入文字文化的世界中。虽然书籍、报纸、杂志的图像比例愈来愈高,但大体上仍然不脱文字文化的范畴。而大人在看图画书时,也常把它视为文字文化的一种,很自然地通过文字来了解内容,而忽略了图画。在给孩子看图画书时,他们也保持着同样的心态,认为图画书是孩子的启蒙读物,是文字文化的一种。
可是,幼儿却从完全不同的方向进入图画书的世界。识字的大人和不识字的孩子看图画书的方式迥然不同。如果不了解这种情况,大人教孩子看图画书的方式就会有偏差。
识字的大人打开图画书时,虽然首先看到的也是插画,但他们看插画的方式相当草率,粗略地瞄过几眼以后,就开始阅读文字,他们是通过文字来看图画书的。
然而,对不识字的孩子而言,文字是无意义的符号,所以幼儿翻开图画书时,注意力不会转向文字,而是直接进入图画的世界,由图画来了解故事,而且他们不会放过图画里的任何细节,并以此来设法了解画里的含意,或找出故事的主角。他们一页页地翻阅图画,很快地就可以由插画知道主角是谁、主角旁边有什么人物、事情发生的地点等等。他们在一幅一幅的插画里,了解到画里隐藏了什么、这些东西和下一个画面有什么关联。
您可以试着看看《好脏的哈利》、《古利和古拉》和《小房子》等图画书。相信即使只看图,您还是能清楚地了解整个故事。
图画会讲故事,因此只要看图画,就可以了解故事的内容。这是幼儿看到的图画书。幼儿只会看图画,所以好的图画书单靠图画就可以为孩子解说整个故事。简单地说,幼儿是经由图画进入语言的世界的。年纪愈小的孩子看的图画书,愈有必要用图来讲故事。当大家翻阅陌生的图画书时,也都是由图画来了解故事。如果看图就能想象故事的发展,那么人们一定会逐渐对这本书产生兴趣。图画书对幼儿来说就是如此。图画书是让人先看图,而不是先看文字。孩子一边看图,大人一边将文字念给他听,孩子的脑海中就会清楚地浮现出对故事的整体印象。这是使用图画书最理想的方式。
图画会讲故事
下面,我们以《好脏的哈利》这本书为例,来讨论大人和小孩看图画书的不同之处。
首先看封面。封面上画了一只有黑色斑点的白狗和一只有白色斑点的黑狗,两只狗长得很像。这可能是描写黑白两只狗的故事。接着,翻过封面。
接下来的插画中,身上有黑点的白狗将前脚搭在浴盆上,嘴里衔着一把刷子。狗的眼睛里露出滑稽的神情,表情很丰富,让人觉得很亲切。
再看下一幅图画。 “狗咬暑刷子跑出去。”它要跑到哪里去呢?为什么要衔着刷子呢F文字叙述还没有开始,图画已经在暗示一些事了。
当大人只注意到正文从哪里开始时,孩子已经感觉到有事情要发生了,因为如果没有发生任何事,狗就不会衔着刷子跑出去。有意外,才有故事。孩子在期待着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心情中,开始进入书的世界。我们再来看下一页。
“狗咬着刷子跑下楼梯。”它打算去哪里?到这里才出现文字说明。 “哈利是一只有黑点的白狗。”原来,这只狗的名字叫哈利。文字还清楚地交代了它的特征: “它什么都爱,就是不爱洗澡。”我们了解了哈利的个性。 “有一天,哈利刚听到从浴室传来的放水声,就咬着刷子逃跑了”文字解释了哈利之所以做出此番举动的原因。如果把封面到这一页的图画连贯起来,就足以了解故事的前因了。
再看下一页。 “它把刷子埋在后院。”作者用这个滑稽的动作结束前面一连串的行为,让故事情节的发展进入下一个阶段。
大人很容易忽略图画书开头的几页插画,他们认为文字开始的地方——也就是哈利跑下楼梯的那一页,才是整本书的起头儿,但事实上,故事从前两幅插画就已经开始了。孩子会从有图画的地方开始看故事,但大人却会跳过这几页,从有文字的地方才开始看,结果遗漏了非常重要的部分。
看任何一本图画书时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形,因此教孩子看图画书时,应该从封面、封面里、扉页、正文到封底,仔细阅读每一幅插画。
例如,有一本叫《河马》的图画书,故事描述动物园从早到晚一整天的活动。看到最后,如果把它的封面与封底摊开来,会发现封面和封底连成一整幅画,画着书里那对可爱的河马母子。孩子们看了都觉得非常高兴。
另一本图画书《拔萝卜》,读到最后,摊开封面和封底,也可以看到整个故事的圆满结局,这更增加了阅读后的满足感。
因此,念图画书时,不要只念正文给孩子听,别忘了书中到处都有细节。
颜色与形状
如果家长不从孩子的幼年时期起便开始培养他们观察事物的能力,那么孩子长大之后,其语言和绘画能力就很难提升。如果自己都无法弄清楚自己的感觉和想法,表达起来就一定暖昧不清,让对方感到不知所云。这种准确表达事物的能力,是从小不断累积而来的。
幼儿一开始是通过耳朵来学习的,所以要从孩子小的时候起就多对他们说话。孩子的语汇是否丰富,取决于他在成长过程中,是否曾听到丰富的语言,这种依靠耳朵所进行的学习是培养孩子表达能力的基础。
其次是眼睛。眼睛不光是用来阅读文字的,更重要的是用来掌握、认识所有看得到的事物的。图画也是视觉接触的对象之一。指导幼儿仔细阅读插画,培养他们了解画中故事的能力,并引导他们充分享受其中的乐趣,孩子很快就会拥有了解语言的优异能力。孩子通过图画,在脑海中创造出一个故事中的世界,不但可以培养幼儿的想象力,而且对于培养他们通过文字来理解语言的能力,也有很大的帮助。这是一种“将语言变成画面的能力”。
不过,要培养这种能力,一定要挑选那些插画自己会讲故事的优秀的图画书。大人们常会被乍看之下很可爱,而且画面和色彩充满情调的图画书所吸引,但是孩子喜爱的图画书和大人喜欢的有极大的差异。
例如《好脏的哈利》,使用黑、绿、黄三种颜色,但是绿与黄的色调并不活拔明亮。另外,深受四五岁孩童喜爱的《淘气的小火车头》,则是黑白色调的图画书。《三只山羊嘎啦嘎啦》也是口碑极佳的图画书,由蓝、绿、黄、黑四色组成,画风强而有力,乍看之下会怀疑它不是为幼儿制作的图画书。不是我故意要选这些图画书为例,事实上,广受孩子欢迎的图画书中,有不少是大人觉得很不起眼的作品。这种书甚至占了绝大多数。
“画得可爱”、“颜色鲜艳美丽”不是图画书插画的必备要素。真正重要的是“插画能否充分表达故事”。简单地说,就是“形”重于“色”。图画中,“形”是讲故事的主角,“色”可以说只是增加效果的配角。有时,没有色彩反而更容易表现故事的内容,或更容易让人了解。《一百万只猫》、《古屋的森林》等都是很好的例子。
精神科医师辻悟说过下面这段话:
“‘色’会自动跃入眼中,‘形’必须自己去注意、认知和解释。换句话说,色会捕捉眼睛,形则被眼睛所捕捉。事实上,真的是如此。例如人们见到满山遍野火红的枫叶时,会不禁发出‘啊,好美’的惊叹,但是感动大概就到此为止。可是,溪流中的巨岩、奇石就不同了,有的像一只乌龟,有的像一头狮子,人们看了喜欢,就会把它们命名为‘乌龟石’、‘狮子岩’等。形与色的差别就在这里。人们对色的感觉是直接的、立即的、被动的,对形的感觉则是间接的、抽象的、积极的。”
如果眼睛被“可爱的”图画、鲜艳美丽的色彩所吸引,却无法深入解读故事的内容,这是非常可惜的。其实,表面的可爱或夺目的鲜艳色彩,对图画书而言,并不是绝对必要的。鲜艳夺目的图画书陈列在书店里,固然容易引起大人和孩子的注意,但这和浮夸的广告没有两样,与读书的本质也毫无关联。
故事的三六要素
图画书的插画好坏,取决于“插画本身能否充分说明故事”,不过图画书除了插画,还有文字。虽然有的图画书的文字以诗歌的形式出现,但大部分都是以故事的形式出现,因此文章的好坏对图画书也有很大的影响。特别是知识性或科学类的图画书,文字的好坏、正确与否、是否优美,都不可忽视。
图画书应该简单明了地说明“时、地、人、事、为何、如何”等。其中,时是指时间,地是指场所,人是指主角及其他登场人物。这三个要素应该在故事的开头就交代清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民间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何时),有一个地方(何地),住着一位老公公和一位老婆婆(人)……接着,这类民间故事大多会暗示或简单地介绍人物的特征与性格。时间、地点与人物三个要素不齐备,故事就无法发展下去。
《猛牛费地南》这本图画书,以“从前,西班牙有一头名叫费地南的可爱小牛”开场。另一本名为《安加斯与鸭子》的图画书,开头则是“有一间房子,里面住着一只名叫安加斯的小狗”。《古利和古拉》的故事一开始就交代:“两只小田鼠提着篮子,走到森林里。”接着,又简明扼要地叙述各个角色的特征,把故事的要素向读者交代清楚。故事如果没有特别说明时间,不妨把它设想成现在时。
凑齐了时间、地点、人物三个要件,故事就可以向下发展,开始说到 “做什么,如何做,结果如何”等,也就是事件发生、进展、达到高潮、迎接结局,最后画上句点。在这个过程中,作者将自己要表达的事——中心思想(又称为主题),利用登场人物的态度,动作与对话,清楚地表现出来。主题必须通过登场人物来表达,否则故事就会不连贯,使读者如堕五里雾中,怀疑故事的真实性,导致整个故事一败涂地。
写故事时,“做什么,如何做,结果如何”的部分,必须用“生动活泼”、 “历历在目”的笔调来叙述。听故事的人如果不能随着故事的发展,在心中描绘整个故事,就很难沉醉在故事中。“看不见故事”就意味着不了解故事,听故事的人当然就无法享受故事的乐趣,失去了兴致后,他们便把注意力转向其他有吸引力的事。
念图画书给孩子们听,却引不起他们的兴趣,就是因为孩子们“看不见故事”所造成的。原因不外乎讲故事的方式不对,或是故事的难度超乎孩子的理解范围。
要判断故事的好坏,可以读一读图画书的文字,然后在心中描绘故事的情节,看看会不会出现清楚的影像。这样就能知道答案了。
历历在目
特别是对于图画书,要确认故事好坏的最好方法,不是用眼睛看文章,而是用耳朵去听。我们可以请别人来读,自己用耳朵听,如果故事中的画面一幕幕自动浮现在眼前,那就是容易理解的文章。由于孩子们是用耳朵听图画书的,因此大人有必要站在孩子的立场,以相同的方式来接触图画书。
用眼睛看和用耳朵听,印象会差很多。看起来不错的文章,有时用耳朵听却不容易理解;反过来说,有时看起来很艰涩的文章,听起来却很容易懂,而且所描述的内容历历在目。因此,图画书文字的好坏,必须用耳朵听听才知道。
以下就举两三个例子来谈谈这种“说起来历历在目的故事”。
石井桃子的故事就很明显地具备了这种特征。图画书《小猫咪》就是个好例子。文章只叙述了必要的内容,而且所有情节都适合幼儿的理解力发展的程度,有条不紊地发展。
小猫味,大房子里有一只小猫咪。
哎呀,小猫咪跳进了院子里!它趁着母猫不注意,自个儿跑出去了。不要紧吧?
啊,它跑出去了!它很快地从大门跑出去了。
孩于抓住了小猫咪。可是,小猫嘛抓伤孩子的手,逃走了。
小猫味飞快地向前跑。
啊,它向汽车驶来的方向跑过去!
危险!
汽车紧急刹车,停了下来。小小的猫脸从汽车下露出来。
没有被压到,还好。
小猫咪从汽车下面钻出来,又开始向前跑。哎呀,对面来了一只大狗儿!
好大好大的狗儿和好小好小的猫咪。大狗儿不让小猫咪过去。
小猫咪生气了。它抓伤大狗儿的鼻子,逃走了。
大狗儿追它。大狗儿跑得好快,在后面追它。
啊,一棵大树!有树就安全了。猫味会爬树,狗儿不会爬树。 (以下省略。)
读者只要专心地跟着小猫咪行动,故事中的情景就会历历在目地浮现在眼前。谁、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结果如何,都一目了然。有节奏感,够紧张,故事一幕幕地发展,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文章中没有多余的用语或说明,听的人不会被扰乱,能够和小猫咪成为一体,心无旁骛地进入故事的世界,毫不矫饰的简洁语句,不但符合幼儿的阅读心理,而且使文章更生动有力。
《古利和古拉》中,两只小田鼠发现了一个很大的蛋,便开始幻想用这个蛋做各种食物。它们兴奋地想着:“可以煎一个跟月亮一样大的荷包蛋”,“可以煎一张比我们的床还要厚、还要软的蛋饼”,“可以做一个从早吃到晚也吃不完的蛋糕”……这些都是以幼儿的日常用语,直接按幼儿的想法来叙述的,相信孩子的眼前都会浮现出各种好吃的食物来。这些描述会让大入觉得有些夸张,但却能让孩子产生共鸣,好像真看到了这些东西一样。
还有一个例子,是《手套》这本图画书接近结尾时,大熊出现的情景。“已经六只了,手套被塞得满满的。这时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一只大熊走了过来。”这一段文字如果改成:“已经六只了,手套被塞得满满的。这时,一只大熊走了过来。”故事的情节并没有改变,但是加入“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这句描写,就仿佛让人看到一只好大的熊从森林里,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来的情景。
过分琐碎的写景或心理刻画,会使幼儿不耐烦,从而分散了对故事的注意力,但在必要的地方加入适当的描写,却能生动地表现故事,引起幼儿的共鸣。不可思议的是,民间故事都具备了这些要素。或许正因为如此,民间故事才会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魔力,单靠口耳相传就能流传至今。
文图一致
选择图画书时,有些大人觉得不起眼的图画书,却能吸引孩子的注意,深深地留在他们心中。例如马乔利?佛拉克(Marjorie Flack)的《安加斯与鸭子》系列,马格丽特?怀兹?布朗(Margaret Wise Brown)撰文,琴?沙罗特(Jean Charlot)绘图的《晚安的书》,艾斯的《在森林里》、《陪我玩儿,好吗?》、《海怪欧利》等都是如此。了解这些图画书的魅力,就可以理解孩子与图画书的关系。
佩特?哈金森的《小帝奇》也是其中的一本。这本图画书让我获益匪浅,尤为重要的是,它使我了解到,只有文图紧密配合,孩子才能深入图画书的世界。
一位父亲将《小帝奇》送给三岁的儿子当生日礼物。孩子立刻要父亲念给他听。
第一景:小帝奇是小不点儿。
第二景:姐姐美瑞大一点儿,哥哥彼得大很多。
父亲翻开书,很自然地照着书上的文字念下去。男孩一面倾听父亲的声音,一面盯着书上的图画。
第三景:哥哥彼得有一辆大大的脚踏车,荚瑞有一辆大的脚踏车。
左右两页分别画着彼得和美瑞骑着脚踏车的样子,彼得的脚踏车的确画得比美瑞的稍微大一些。一直盯着图画看的三岁男孩,突然若有所思地说:“真的耶!彼得的脚踏车上还有车灯呢。”只要看书上的画就知道,彼得的脚踏车上的确有车灯,而美瑞的没有。不过,父亲却在孩子提醒以后,才注意到脚踏车上的灯。
也就是说,书上写着彼得有一辆“大大”的脚踏车,美瑞有一辆“大”脚踏车,孩子听了以后,的确会去比对插画。结果,他发现彼得的脚踏车确实比美瑞的大,还注意到一辆有车灯,另一辆没有车灯。于是,他认同“大大”与“大”之间的差异,而说出: “真的耶!”这就是孩子看插画的方式。而大人看画时,多半很不用心,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这个故事给了我们几点重要的启示:第一,孩子是非常认真地观察图画书上文字与插画的关系的;第二,孩子观察插画的眼光非常敏锐;第三,图画书的插画应该比文字的描述更丰富、更正确;第四,插画家对故事的了解非常深刻;第五,文图完全一致时,孩子会满怀信赖地进入图画书的世界,并体验图画书的乐趣;最后一点是,孩子的耳朵的确非常灵敏。
主题与表现手法
每一个作者都有想要向别人传达、述说的事。如果没有,就不会产生“表现”的行为。我们把这种作者想要表达的事,称为“主题”。主题是作品的中心思想,也是作者要描写的主要题材。
前面多次提到,大人看图画书常直接阅读文字,而不是先看图画。读完文字会再仔细看图画的,只有极少数了解图画书阅读要领的入。幼儿因为不识字,因此一开始就看图画,从图画来了解故事。由此可知,大人与孩子在看图画书上有很大的差异,上面所举的《小帝奇》一书,就是明显的例子。
对孩子而言.作者在叙述主题时,如果文图完全一致,孩子就能立刻理解书中的内容,并产生共鸣。相反,如果文图不一致,孩子就无法心领神会或觉得有趣。
有时,大人觉得某一本图画书的内容非常好(与表现得非常好不同),一定要读给孩子听,但是却引不起孩子的兴趣。这种感受的差异,就是因为文图的表现不一致,不能将作者想说的完全传达给孩子。换句话说,书的内容很好,但是传达的方法不理想,而这正是图画是否成功的关键。
好的图画书作者会以历历在目的方式来叙述,将要说的主题传达给孩子,同时将插画的细部与整体结合,以图文一致的形态表现整个故事。这种图画书能使孩子确实把握主题,相信作者的描述并产生共鸣。
不论主题多好,如果不能以孩子能理解的方式来表达,就无法将故事的主旨传达给孩子。不幸的是,这种图画书非常多,因此大人在选择图画书时必须注意,书中文图是否一致,有没有采用孩子可以理解的方式来叙述主题。
文图的表现方式关系到孩子能否了解并认同图画书。不论主题多好,如果表现方式欠佳,就无法传达作者的理念。特别是以幼儿为对象的作品,对表现方式的要求更应该严格。最好的方法是,与孩子一起反复阅读他们喜爱的图画书,学习由孩子的角度来观察,之后,再凭借大人的眼光,凭借大人的文学和美术素养,就一定能对图画书做出正确的评价。
古典作品能超越时代吸引读者,令人感动,就是因为作者的思想能通过书中的主角,以最适当的形态表现出来,所以才会获得读者的共鸣与认同。
另外,读者对作者所产生的认同,因人而异。透析其中的差异和原因,是非常重要的。
残酷与幽默
经常有人间我,该如何比较民间故事类的图画书,该如何分辨图画书的好坏,又该如何比较不同版本的图画书。父母们或多或少也都会碰到类似的问题。下面,我就以著名的《三只小猪》的故事为例,来做简单的比较说明。
《三只小猪》是一则家喻户晓的故事,几乎每个孩子都读过。目前,仅图画书就有十种以上的版本,并且因为改写者不同,故事大纲也有相当大的差异。其中,最明显的差异是故事的结局,大概可以分为下列三种:
第一种,小猪和大野狼成了好朋友;
第二种,大野狼被烫伤后落荒而逃;
第三种,大野狼死了。
为什么结局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呢?事实上,不同的结局暗示了改写者的文学观、教育观,以及他们对这个故事的评价。
例如,小猪和大野狼打架后捐弃前嫌,成为好朋友的大团圆式结局,是大人基于教育上的考量而设计的,他们认为这会对孩子的人际关系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而大野狼最后逃之天天的结局,则是担心把大野狼杀了,会太悲惨残酷,对孩子不好。
可是,“大野狼死了”,果真就很残酷而不适当吗?如果不澄清这一点,就无法评论这则故事。首先,让我们来看看这则故事的原貌。
《三只小猪}是英国最具代表性的童话故事之一。如果要看英国的童话故事,约瑟夫?雅各布斯(Joseph Jacobs)所编的《英国童话集》,可说是蕞具权威性的。安德鲁?兰(Andrew Lang)也写了一本相关著作,但雅各布斯的著作在现代的评价较高,所以建议您利用这本书来进行深入研究。非常幸运的是,雅各布斯的(英国童话集》已有日文译本,像木下顺二翻译的《杰克与豌豆》及石井桃子翻译的《英国童话集》,都是极优秀的译作,而且浅显易懂,适合儿童阅读。
相同的原文因为不同的译者而在文体和表现手法上呈现出差异,比较起来相当有趣。前面提到的两本书里都收录了《三只小猪}的故事,情节完全相同,如果再加上濑田贞二翻译的《三只小猪》的图画书,那么把这三个版本做相互比较,就会让人觉得非常有意思。
雅各布斯根据传说改写的《三只小猪》,是英国最流行的版本。它的结局不是第一种或第二种,而是第三种,也就是最后大野狼一命呜呼了。不过,大野狼的死法和大部分的日本图画书不一样,这一点非常重要。日本的图画书大多采用第一种或第二种结局,即使是第三种结局,大野狼也只是直接掉进锅里死了。目前和雅各布斯的结局相同的图画书,只有三个版本。
在雅各布斯改写的故事中,第一只小猪和第二只小猪都被大野狼吃了,最后只剩下第三只小猪和大野狼斗智。在它好不容易度过三次危机之后,大野狼却企图从烟囱进入它用砖头砌成的房子里。一旦大野狼溜了进来,小猪一定会被吃掉。听到这里,每个小朋友都紧张得手心冒汗,心想,这次小猪一定完蛋了。但是,小猪却不慌不忙地在烟囱下烧了一大锅热水。当大野狼从烟囱滑下来时,小猪赶紧打开锅盖,等大野狼咚的一声掉进热锅后,小猪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上锅盖,把大野狼咕嘟咕嘟地煮了,当晚饭吃。
也就是说,大野狼不单是“死了”,而且还出乎意料地被小猪咕嘟咕嘟地煮成了美味的“狼肉大餐”。有趣的是,几乎每个看过这个故事的大人和小孩,都会开怀大笑,并没有悲伤或厌恶的表情。我个人也非常喜欢这样的结局,更乐见大家喜欢这个结局,进而喜欢这个故事。
可是,大部分的图画书却擅自改写这个趣味十足的结局。最后,大野狼不是单纯地死了,就是烫伤后落荒而逃,一点儿也不好笑。我认为这样的结局其实更有问题,它反而让大野狼落魄得令人可怜。甚至在有些版本中,小猪和大野狼最后竟然成了好朋友,这种做法简直是看不起孩子的智慧,因为从整个故事的发展来看,小猪和大野狼根本不可能言归于好。这种写法表面上是基于教育上的考量,实际上是在愚弄孩子,而且不信任人类。孩子们听到大野狼被小猪吃了,不都笑得挺开心吗?如果这样的结局果真太残酷,孩子们怎么笑得出来呢?这证明这样的结局健康而幽默,一点儿也不残酷,而丰富的幽默感、孩子听了开怀大笑,正是这个故事的精髓及价值所在。如果把这个故事的精华,硬改写成无聊的结局,认为这就是所谓的“教育”,那么这种教育不要也罢,因为它根本不信任人的判断。遗憾的是,这种结局的图画书竟占了将近九成。
《三只小猪》的价值,就体现在它幽默有趣的结局上,这也是这则故事可以和莎士比亚的文学作品匹敌的一太原因。《三只小猪》的图画书中,最不足取的就是迪士尼的版本,它的文字和图画比其他图画书逊色许多,建议您不要让孩子阅读这样的图画书。
关于天真可爱
日本图画书界有项不成文的规定:出现在插画中的孩子,个个都要长得既天真又可爱。从古远的年代起,图画书里的儿童就像是照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圆圆的脸、小小的嘴巴、含笑的眼睛,再加上和头部不成比例的肥短身躯,个个都是名副其实的健康宝宝。用“古远”这个字眼,或许有些夸张,但掘我所知,在一九三五年以后,这副模样就成了图画书里的孩子的标准造型。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这种倾向变本加厉,甚至发展成为日本图画书的主要特色。
不管是谁画的,不管故事内容是什么,每一个孩子的长相都大同小异,一副公认的“天真可爱”的模样。
但这种长相果真可爱吗?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种“可爱”是刻意塑造出来的,充满匠气,缺乏自然美;虽有形体,却没有生命;只有躯壳,但没有内涵。不可思议的是,大人们却很喜欢这样的图画书,连最了解孩子的母亲和幼教老师也不例外。
画风天真可爱的图画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盛行的呢?我很意外地发现,它的历史相当短。在贝提纳?修里曼所著的记录欧洲三百年童书历史的《童书的世界》一书中,就没有提到可爱类的插图,更未主张这类天真可爱的插画最适合孩子。相反,他认为不刻意迎合孩子口味的插画风格,才是应该发展的画风,所以图画书的插画必须天真可爱的说法,只不过是迷信,而大人武断地认为每个孩子都应该天真可爱的想法,更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孩子。
孩子看到这些书上的小朋友,真会觉得他们好可爱,对他们产生认同吗?这样的造型真是孩子喜欢的模样吗?对此,我很怀疑。其实,孩子不见得这么认为,都是大人不断在他们的耳边叨念! “这样好天真,好可爱!”这在无意间使他们产生了这种成见。
我记得小时候,常常听我母亲和姐姐说,冈本归一、清水良雄、武井武雄和初山滋等人的插画很棒,所以印象里一直认为他们的画就是好画。这些画家在二十年代完成的作品,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仍有不少是杰作。这些作品让我学会了如何判断插画的优劣,对我颇有助益。
另外,热爱美术的父亲也常带我参观国家级的画展,让我对画有了基本的概念。我还记得横山大观、竹内栖凤及上村松园等人的画作在当时极受欢迎,至今我仍不时回想起参观画展的情景。对当时年幼的我来说,日本画要比西洋画更容易理解。
刚过世的美国著名画家沙恩(Ben Shahn)曾说:“要了解艺术的价值需要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并非与生俱来,而是经由不断训练累积而成。人刚生下来都是盲目的,经过训练,才能理解眼睛看到的东西,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天真无邪的眼睛’。群众的眼睛不是没有接受过训练,只是没有接受过良好的训练,看丁太多低俗的、粗糙的视觉表现。” (《一幅画的传记》)
读了沙恩的这段话,希望您能思考一下,您给孩子看了什么,又替孩子选择了怎样的图画书。
图画书的插画应该天真可爱的说法,没有任何依据,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希望孩子个个天真可爱,也只是大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孩子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如此。如果孩子自以为自己天真可爱,反而会惹人讨厌。其实,孩子心里只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可以像大人一样,做爱做的事,身体高大强壮,善良且值得信赖。孩子的这种愿望是健康的。因此,我们应该慎选内容及表现手法恰当的图画书,来满足孩子的这种健康的愿望。站在这个角度来看,或许画风天真可爱的图画书,才是不健康的图画书。
我对迪士尼图画书的看法
我曾经深深为迪士尼卡通电影的美所震慑。那时,战乱尚未平息,我在大学念书。我认为华特?迪士尼(Walt Disney)是个伟大的魔术师,竟然能将童话世界活生生地呈现在我们眼前,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观赏电影《小鹿斑比》时,我发现迪士尼改编的电影情节,与费利克斯?萨尔登(PelLxSalten)的原著有相当大的出入。《小鹿斑比》的原著描写了寂静的森林深处、树林间的簌簌低语、动物间的轻声交谈,以及鹿儿被从叶缝间洒下的点点阳光照得暖洋洋的模样,让人仿佛可以呼吸到森林里的恬静的味道,感受到鹿儿母子间的深情。那不是炫目的彩色世界,而是光与影交错的世界。
迪士尼以过人的才气与技术,将《小鹿斑比》转化成色彩绚丽的动画世界,但这一场光色争辉的动画盛会,和我记忆深处的《小鹿斑比》格格不入。之后,我观赏每一部迪士尼电影,都摆脱不掉这种不对劲的感觉。看过电影以后,留在脑海里的不是彼得?潘,不是小木偶皮诺丘,也不是爱丽丝,而是迪士尼。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迪士尼的声光效果吸引了。
迪士尼电影强烈刺激感官的本质,与文学需细细品味、缓缓勾勒图像的特质之间的差异竟然如此大,这着实让我感到惊讶。在我心里,萨尔登的《小鹿斑比》与迪士尼卡通电影中可爱的小鹿斑比,是两个不同的角色。我回想迪士尼的《小鹿斑比》中的情节和画面时,感受不到鹿儿们温暖的亲情。对我来说《小鹿斑比》仍然只属于萨尔登的文学世界。
观赏完迪士尼的《小鹿斑比》,又过了几年,我在书店看到卡通版《小鹿斑比》的图画书。这本图画书是新潮社特别企划的图画书系列中的一本。这项企划如果拿到现在来做,一定会很成功,但是当时因为构想太前卫,所以没有继续出版下去。这个系列,还收录了木下顺二撰写、福田丰四郎绘制的《夕鹤》,画风优美动人。
看过《小鹿斑比》的图画书,我很失望。书中的插图虽然保持了迪士尼温馨、明朗的一贯风格,但是没有电影那种灵动活跃、欢喜洋溢的色彩感,只觉得厚重阴湿。同时,故事情节大幅缩水,与其说它是一个故事,倒不如说是一篇词不达意的摘要。我认为这本图画书与萨尔登的《小鹿斑比》已经毫无关联。这类风格的图画书愈畅销,只会愈扭曲孩子们对《小鹿斑比》的认识。
这些年来,迪士尼的图画书在市场上广受欢迎,但这些图画书比电影逊色许多,毫无魅力可言,感觉就像在看一盆被毒素侵蚀后,表皮皱成一团的水果。直到拜读今村太平所著的《漫画电影论》一书后,我才了解图画书与电影之间的落差为什么如此大。今村先生指出,迪士尼卡通成功的秘密,在于“以光束表现色彩”,将印象派的色彩理论应用在电影中。它的色彩和油画、印刷的色彩不同,本身好像会发光,让人眼睛为之一亮。迪士尼初期的电影,如“米老鼠系列”,还没有这种效果。后来他对光与色彩的重视远超过影像,开始用光来表现色彩的跃动时,迪士尼的卡通才真正为电影艺术开拓出一个全新的领域。在我的感觉中,迪士尼电影与图画书在品质方面的差异,在于一个是充满光线跃动的活泼色彩,一个是经过印刷过程而失去光的质感的沉闷色彩。大家都说迪士尼的图画书色彩悦目,品质精美,但实际上,这类图画书中的色彩毫无生气,完全看不到电影的那种动感。死寂的色彩和像尸体般僵硬的插画:这就是迪士尼的图画书。
母亲们看过迪士尼的电影后,以为图画书的品质一定与电影的品质相去不远,所以才买迪士尼的图画书给孩子看。可是孩子既不了解原著,美术素养又还有限,所以根本看不出这两者之间的天壤之别。
还有另一个原因,让我始终无法接受这类风格的图画书。
迪士尼图画书均取材于世界名著,日本讲谈社的图画书中,也有许多世界名著的简明版,如《金银岛》、《苦儿流浪记》、《鲁宾逊漂流记》、《拇指姑娘》、《卖火柴的小女孩》、《白雪公主》等。以讲谈社所出版的《金银岛》为例,就算改写得再好,但内文只有原著的几十分之一,只要有一点常识,就知道它只是故事简介而已。又如《拇指姑娘》原著有一万多字,改编成图画书后,文字被缩到原著的五分之一,整个故事只剩下骨架,既无血也无肉。由于安徒生童话架构相当完整,从骨架也能了解故事的发展,但是他的文学特质缜密地织入每一个细节中,生动的描述让每个场景栩栩如生。您可以拿任何一本《拇指姑娘》的图画书和木岛始翻译的《拇指姑娘》比较,一定很快就能发现它们之间的差距,并且了解安徒生的童话创造了多么迷人的文学世界。
所有(应该没有例外)自称是世界名著的图画书,都是简明版,是模仿原著的赝品。所谓“世界名著精选图画书”,只是“原著是世界名著的图画书”,本身不过是如“真”包换的仿冒品。希望父母为孩子选图画书时,能够先剔除这类由世界名著改编而成的图画书。
不久以前,桐朋幼儿园的大场牧夫老师决定为小朋友设置一个图画书专柜。在进行这个大胆尝试以前,他来和我商量,希望我能替他剔除不适当的图画书。我认为孩子不需要迪士尼的世界名著精选图画书,所以将它们全部剔除,只保留了迪士尼图画书中的《小飞象》、 《101忠狗》及“自然的惊奇系列”,书架上一下子变得空了许多。可是大场老师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我的建议,幼儿园的图画书实验专柜就这样被设置了。幼儿园的老师说,虽然没有改编自世界名著的图画书,孩子们却一样读得津津有味。
迪土尼抽掉了世界名著的精髓,擅自改编,做出与原著内容似是而非的东西。比较原著与迪士尼图画书后,大家会发现,迪士尼图画书大幅重塑原著人物的性格,夸张不重要的部分,使原著精神完全变质,把原本可以激发孩子丰富想象力的艺术创作,搞成追逐市场的廉价商品。
此外,部分迪士尼的图画书也暴露了他们对图画书的无知。例如巴顿的作品《小房子》,架构巧妙,表现手法不凡,是脍炙人口的杰作。后来,迪士尼将它改编成卡通片,并“周到”地把它制作成图画书。可是,我觉得这本书被改写得面目全非,非常丑陋。在书中,我完全感受不到贯穿于巴顿作品中的爽朗风格,以及对美国早期生活的无限怀想。整本图画书只不过是一场空虚、愚劣的闹剧。这种与美学背道而驰的图画书,根本不配列入童书。听说迪士尼曾一再争取,希望能以相同的手法,将古典名著《彼得兔子的故事》改编成电影,但却遭到原出版社——伦敦的腓特烈?华恩(Frederick Warne)出版社的断然拒绝。我很高兴《彼得兔子的故事》没有加入迪士尼家族,这实在是全球儿童之福。
第四章 陪着孩子成长的图画书
婴儿的图画书
孩子最早接触的图画书
这章我们来挥讨一下,应该在孩子出生后的第几个月,开始给他们看图画书,以及看什么样的图画书。
十几年前,一有机会我就会问年轻的妈妈们,她们的孩子是从第几个月起开始注意图画书的。答案是平均从出生之后的第十个月起。当然,如果婴儿身边没有图画书,就无法了解他们的反应,但是大多数的母亲在孩子满十—个月前,就为他们准备了图画书。不过,当时给婴儿看的图画书比今天要少多了。
以前,给婴儿看的图画书常用厚纸板印制,色彩非常华丽,内容以可爱的动物、动物的宝宝和玩具般的交通工具为主。插画画得非常可爱,文字很少,页数也只有寥寥几页,一看就知道是为婴儿制作的,而且也颇能激发婴儿的兴趣。在彩色电视普及以前,这种图画书在婴儿的视觉体验上占了极大的比例。
我也思考过什么样的内容和表现方法的图画书最适合婴儿,但并没有获得明确的结论,不过动物图画书、交通工具图画书等“认知类图画书”,似乎比较适合婴儿,而且图画最好是写实的,画得像玩具或布娃娃般可爱且孩子气的传统婴儿图画书,并不适合作为婴儿的启蒙图画书。过去,我的理解仅止于此。
婴儿第一次接触的图画书,最好没有变形、结构不严谨、色彩太虚假的图画。我认为接近实物且插画优美的图画书,才是尊重婴儿认知的读物。
后来,我终于得到一个结论:适合婴儿的启蒙图画书,图画必须正确而写实、不要多余的背景和细部描绘,也就是“描写真实事物的图画书”。实际上,我亲眼见过许多婴儿在一岁左右就对图画书产生强烈的兴趣。不过现在想起来,上面这种想法似乎只是将图画书视为婴儿“看”的画册。
钥匙与钥匙孔
婴儿长到七至十个月左右以后,就有相当明显的好奇心。这时候给他们看图画书,他们大多会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不过,这可能不是自发性的,而是由于大人们积极地拿图画书给幼儿看,并运用各种方式诱使婴儿的视线投注在图画书上。换句话说,大人这种期待孩子成长的心情,经由图画书投注在孩子身上,使他们对图画书表现出兴趣。
把孩子在这个阶段看的图画书视为“认知图画书”,可能并不正确,因为如果把焦点放在婴儿与图画书的直接关系上,只注意孩子对什么样的图画书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可能忽略了真正重要的亲子关系,而且这样的做法不知不觉地就会成为填鸭式教育的开端,使图画书对婴儿的意义完全变质或扭曲。
因此,我们应该将婴儿与图画书的关系,定位在促进亲子关系和加强心灵沟通等婴儿成长过程中必需的助力上,或是将图画书视为增加婴儿语言体验的视觉素材。
一九七九年十一月在东京举行的“幼儿开发国际研讨会”上,有一篇东京大学教授兼小儿科医生小林登的演讲记录——《头脑的发达与环境——以母子互动为中心》。文中用实际例证论述了母亲对婴儿说话,在促进幼儿语言能力发展方面的重要性:
语言是非常奇妙的东西,孩子头脑中似乎有使用表情、动作、姿态和手势来交换资讯的程式,在适当的时期给予适当的刺激,孩子自然就能学会语言。在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是母亲,因为她们对孩子所想的事情,能做出适当的判断或反应。例如,孩子发出“喵——喵——”的声音,母亲立刻就知道这是指玩具箱中的小猫,或图画书中的小猫,还是家里真正的小猫。固为她了解,所以她能对孩于说:“嗯,你要看图画书中的小猫吧。”孩子的想法和母亲所说的完全一致,就像钥匙与钥匙孔般密合。孩子的语言能力就在这种反复的情形中,退渐增强。
母乳与母语
在契合促进亲子的心灵沟通与进一步密切亲子关系这两项需求的前提下,为婴儿制作的图画书,我们可以将它想成是使亲子双方的言语和印象,如钥匙和钥匙孔般互相契合的重要工具。图画书的目的并不是通过插画来教导人们,而且插画本身也没有特定的意义,它只是让亲子共读插画时,通过言语的传达与回应,加强心灵的交流,并确认亲子的感情。这份信赖是促进孩子成长的动力。
在孩子七个月大以前,最重要的,是让他们知道有人疼爱自己。只有在这种环境中,图画书才能发挥作用,丰富幼儿的成长体验。
换言之,想借着图画书来教婴儿认知,是一种强迫式的错误观念。父母以图画书为媒介,经由亲子之间的语言沟通、心灵交流、确认相互的存在,才能让婴儿学习到语言和图像,并牢记心中。
有人说,人类到三岁时,已经能理解一生所用语言的四分之三,但不能因此就将语言当做资讯或知识,填鸭式地灌输给幼儿。父母用自然的、发自内心的、温暖生动的言语,和婴儿及幼儿期的孩子交谈,才是最重要的。
抚育婴儿的母亲,当她们不是迫于上述强迫式的错误观念,也不是基于教育上的考量时,就会很自然地、发自母性本能地对婴儿说话。喂奶时,换尿布时,为他们洗澡时,逗他们玩时,抱他们时,都会不停地对婴儿说话,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但也因为这个缘故,反而是母亲发自内心向婴儿说的话。在旁边的人可以感觉到这些话语中充满了爱和暖意。这个时候,母亲双手的动作和触感,饱含了专注、深浓的母爱,让婴儿的情绪安定而愉快。伴着这种爱抚,母亲亲切的言语不断传入婴儿的耳朵,我相信这些言语一定能长存于孩子的心中。就像从母亲的乳房获得营养一般,幼儿经由耳朵听到母亲的诰,共得“精神”上的营养,逐渐成长为真正的“人”。
我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医生,只能以一个常人的感觉和知识来思考幼儿的事。我认为无须区分肉体上的母乳和精神上的母语,两者应是微妙地交错,成为婴儿身心成长过程中不可欠缺的要素。我不是专家,但是我认为对婴儿的成长,养成综合性思考的习惯,可能比分析性的思考习惯更重要。
婴儿图画书的必要性
我认为大人不应该将图画书当做帮助婴儿成长的工具。图画书应该是一座桥梁,让大人通过图画书向婴儿说话,或通过亲子间的交谈,让大人与孩子都感受到对方的爱。
因此,特地制作以婴儿为对象的图画书并没有必要。只要婴儿感兴趣,任何图画书都可以作为给婴儿的图画书,但是前面也曾提到,粗糙、色彩强烈的插画,或设计不佳、像玩具或布娃娃一样扭曲变形的图画等,都应该避免。大人最好选择形状真实,令人感觉画面优美,而且插画色彩调和的图画书。父母无须完全按照书上所写的来读,图画也不必依照顺序一幅幅地看。亲子一起看婴儿感兴趣的地方,同时说话给他们听,对婴儿来说,这或许会让图画更生动。
前面提到一本以两岁左右的幼儿为读者对象的图画书——《动物的妈妈》,它的封面以特写的方式画着一只口中衔着幼犬的母日本犬,正面看着读者。由画的表现方式来看,我认为这是很适当的画法。母狗的眼神温和,不会让人产生害怕的感觉。婴儿被注视着自己的母狗的眼睛所吸引,再看到母狗和它所衔的幼犬,一定会产生强烈的好奇心,猜想“它们到底在做什么”。
狄克?布鲁纳(Dik Bruna)的《小兔子》系列图画书,故事的内容并非完全以婴儿为读者对象,但是他强调正面的插画表现方式,确实能够吸引视觉尚未发育成熟的婴儿。
松谷美代子的幼儿图画书《哇,找到你喽!》,虽然插画让婴幼儿较难掌握,而且色彩过于阴暗,但是因为它是日本少数以婴儿为对象的图画书,所以仍是值得推荐的作品。特别是书中不断重复“哇,找到你喽”的婴儿游戏,以大人与婴儿的关系为基础,将动作与语言结合,并巧妙地导入图画书中,这可以说是划时代的创举。
另外,在亲子共读时,婴儿不仅由这本图画书获得了语言体验,而且通过书中不断重复的动态“游戏”,还可以让这种阅读产生更好的效果。由这一点来看,它也是构思极佳的图画书。
我不希望婴儿只是单纯地看、听这些图画书,因为这些图画书可以让婴儿实际体验“游戏”,以此体验为基础读图画书给婴儿听,可以深化他们对语言和图像的体验。 “游戏”中的语言与动作变成图画书中的语言与图像,再回到“游戏”中的语言与图像,经由这样的变化与发展,相信幼儿的生活体验一定会逐渐丰富。
成为孩子的第一本图画书的条件
记得那是我女儿过完第一个生日之后不久的事。当时,她还没有开始学走路,我也没有想过那么早就买书给她看。有一天,我有事到书店去,偶然见到一个相当大的标题——《孩子第一次接触的图画书》。
我一时好奇,拿起书来翻阅,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已经可以买书给女儿看了。
那本书叫《小兔子》。付款时我想着:我开始给女儿买书了。那种新鲜而兴奋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回到家中,我让女儿坐在膝上,打开书本,一面看着右页的图画,一面读左页的文章给她听。
“好大的院子中间,有一幢可爱的房子。”
我缓慢地,一句句仔细而且抑扬顿挫地念,同时与女儿一起注视着图画。
“好大的”和“可爱的”对比、“院子”中的“房子”、“院子”里开的花朵……女儿看着图画,她听得懂这些话吗?不过,我只把问题留在心中,没有加入任何说明,只是慢慢地继续读给她听。
“房子里住着软软先生和软软太太两只兔子。”
我除了注意念故事的语调,还注意抱孩子的姿势,并利用我的手和膝盖与孩子的肌肤间的触感,制造出文字里那种柔软的感觉泉。
第一次给女儿看图画书的情形,到今天仍清晰地留在记忆之中。
以上是早稻田大学教授兼德国文学研究专家子安美知子,回想起独生女在幼儿期对图画书的体验而写的一段文字。她所说的,我也深有同感。另外,子安教授的研究也触及更深入的问题:
我因为数度赴西德留学,曾将已到入学年龄的女儿送入慕尼黑的小学就读。这所“斯坦纳学校”是德国非常特殊的私立学校,它特殊的教育方式,使我不论以母亲的身份,还是站在一般人的立场,都学到很多东西。
鲁道夫?斯坦纳(Rudolf Steiner)的教育理论在欧洲受到广泛关注,在德国之外的其他欧洲国家也设有斯坦纳学校。斯坦纳的教育理论是,孩子出生之后,首先应该教给他们的是“正确的呼吸节奏”和“睡眠与清醒的交互转移”。
如果现在再问女儿记不记得她所“阅读的第一本书”,或许她已经没有印象了。不过,当我看到那本被反复阅读,残破不堪而重新装订过的《小兔子》时,就会想到这本图画书在女儿的知性生活开始之前,已经无形地为她打开了通向“精神世界”的大门。如今,再从斯坦纳教育的立场来看,终于了解《小兔子》的确可以培养正确的呼吸节奏。过去,我开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为女儿读这本书时, 自然而然地就这样教孩子了。所谓清醒与睡眠,不就清楚地表现在第一页和最后一页的图画中吗?第一页的“房子”的窗户是打开的,代表着早晨。最后一页,窗户是关着的。前一页的图中,兔子闭上了眼睛,文章这样写着: “头脑昏昏的,很快地,眼睛也闭上了。”
孩子和这本图画书中的小兔子处在相似的成长阶段,孩子还无法理解图画书的故事大意,也无法背诵故事中的文字。
可是,孩子在充满安详和爱的空气中,呼吸、睡眠、苏醒,获得全身内外的调和。这是孩子人生中第一个“学习项目”,能在这个过程中帮助孩子的,才配称为“孩子第一次接触的图画书”。这些“学习项目”正是孩子感情生活的基础,非常重要。
生命的节奏
有一天,子安教授从壁柜的最里面找出《小兔子》系列的图画书,堆放在十四岁的女儿面前。女儿看着这些残破不堪的图画书,已经想不起来过去她是多么沉迷其中。
对女儿而言,这些图画书不是学习文字的教材,也没有留下任何知性记忆,但是十四岁的女儿依然若有所悟地说:“对了,我还记得这个节奏。”
接着,她就自己读起除《小兔子》之外,她最喜爱的《下雪天的兔子》。
“整个屋顶变成一片白色,教堂的屋顶也闪闪发光。爸爸、妈妈,我出去了,我会小心地玩。”
“这种节奏感并不是存在于我的头脑中,而是在我的身体里或是心里。总之,不是在记忆中的某个地方。我有一种当时播下的种子,现在已经长大的感觉。”
女儿所说的,可能是她的身体所感觉到的音乐节奏。这里所谓的节奏并不单是钢琴乐谱上所表现出来的,它存在于自然界和人类世界中,到处都可以感觉得到。
白天与夜晚、潮汐的涨落、活动与休息……自然界中有各种深奥、精妙的节奏,人类身心的成长过程中也存在着这种节奏。这对孩子的养育和教养更是十分必要的。
留在一个少女身体深处的语言的种子和它的节奏,一定是母亲通过肉体和精神的话语,裹挟着旺盛的生命力传给她的。
如果只是将《小兔子}给婴儿看,一定无法产生这种影响力。唯有在母亲的感受和爱的支撑之下,语言才能发挥充分的说服力,然后配合节奏,使插画的印象凸显出来。如果幼儿通过耳朵和眼睛获得的体验完全一致,那么不久之后,这种印象就会成为孩子口中的言语。
还不认得字的幼儿会硬记下图画书上的文章,但他们不是单纯地记下一字一句。孩子能在心中生动地“看见”、“感觉到”图画书里的世界,并产生强烈的认同感,随着图像不断膨胀、溢出,图像与认同感一定会变成语言,再度被创造和表现出来。
幼儿还无法将自己心里的图像画出来,因此语言非常重要。这不是模仿,而是创造性的活动。这种丰富的想象力,在还无法阅读文字的阶段,唯有靠耳朵反复听到丰富的语言来培养。让孩子提早认字或强迫他们早日养成自己看图画书的习惯,并不利于对他们的想象力的培养。
两岁孩子的图画书
不要勉强
谈过婴儿第一次接触的图画书以后,我们再来谈一谈如何替两岁左右的幼儿选择图画书。
不过,这个年龄的幼儿个体差异很大,生活环境也不相同,而且父母不同的教育方式会使孩子对不同的事情产生兴趣。另外,有没有团体生活的经验,也会影响孩子对图画书热衷的程度。因此,我们不能以统一的标准来判断,而应该多观察孩子的状况,从而选择最适合的图画书。
如果好不容易选到的图画书引不起孩子的兴趣,千万不要沮丧,想开一点儿,下次再试试看,最好不要勉强孩子接受,或是想尽办法要教孩子,因为孩子不会轻易被强迫,而且这种事也不值得父母连哄带骗,无谓地耗费精力,或因此感到焦躁。
慢慢来吧!不要仅仅为了一本图画书而动怒,这样孩子才能在轻松愉快的心情下茁壮成长,因为图画书不是为了帮助孩子学会什么,它纯粹是一种“乐趣”。如果失去了这种乐趣,就丧失了图画书本来的存在价值。
在选书方面,我认为能够巧妙结合幼儿日常生活经验的“生活类图画书”,最适合两岁左右的幼儿。其次是介绍最基础的一些知识的“认知类图画书”。另外,儿歌、诗歌类的图画书,或是文章押韵、节奏明快、用词生动的图画书,也值得选择。
这些书不见得很容易区分。有些“生活类图画书”的文字采用了诗歌的表现方式,有些书则将语言的趣味与“认知类图画书”巧妙结合。因此,我只是将适合孩子的图画书简单分成上面三类,便于分析思考,并没有什么优先顺序。
最佳的图画书主角
我先具体地介绍一两本“生活类图画书”,包括渡边茂男著、大友康夫画的《我会穿衣服》等一系列以熊为主角的作品,以及若山宪自写自画的《小熊早安》系列作品。它们都与幼儿的生活体验紧密结合,用孩子身边的事物来设计故事内容。
非常巧合的是,这两套书的主角都是熊,因为在拟人化的写作中,熊是最好处理、也最有亲切感的动物。这类图画书如果选择标新立异的角色,就容易脱离日常生活的气氛,进入幻想的世界,而且主角的个性过分强,也会使故事无法自由发挥。
在这些条件下,“熊”,特别是“小熊”,受到排斥的可能性最小。它们的体形矮胖浑圆,一副幽默感十足的憨劲,加上它们行动缓慢,很像刚学走路的幼儿,整体看起来很稳重,适合从容不迫地铺陈故事。填充玩具中有各式各样的熊,设计师们之所以偏爱熊的造型大概也是基于相同的理由。总而言之,熊的整体形象一直让孩子觉得亲切。
熊可以说是图画书或幼儿读物中的超级大明星,接下来的就是兔子、狗和大象。不过,一般人对狗的特征和习性太熟悉,反而不容易使之拟人化;大象则因为体形庞大,特征过分明显,使故事的设定受到限制;狮子又太凶猛,缺乏亲切感。虽然没有做过特别的调查,但是熊应该是相当讨好的角色。
渡边和大友的熊、若山的小熊,都是借用熊的外形来表述故事,不过故事中的角色都设定为幼儿。另外,如果直接用幼儿当主角,因为人的性别和人种需要明确,而且人的容貌各有不同,如果与自己的长相相似还好,如果对主角的长相产生反感,孩子就无法融入书中,但是用熊当主角,孩子几乎不会注意它的性别或种类,而且熊比较没有个性,很大众化,使幼儿很容易将它们与自己联想在一起。简单地说,图画书的主角有亲切感,容易让孩子认同,这是创作“生活类图画书”的必要条件。
大友康夫的熊,脸部的表情和身体的动作都与幼儿的表情与动作极为神似,能充分地传达故事的情绪。由于熊的体形与幼儿的体形类似,因此熊的动作看起来和幼儿的动作一模一样,既健康又幽默。
若山宪的小熊外形很单纯,而且经过抽象化处理,使它成为一种生动的造型,因此它的动作虽有些笨拙,却很能表现幼儿的特性。而且他用象征化的脸和手的些微变化,来表达感情,不但可以让人感受到画家高明的技巧,而且很容易把故事情绪传达给孩子。这两本图画书的插画表现手法各有特色,很能够和故事的描述方式互相呼应。
我会穿衣服
《我会穿衣服》这本图画书,选择了和日常生活中身体、手脚的动作有关的题材。每个幼儿都有穿不好衣服或裤子的经验,这本书选择了这个经验,以激起孩子的认同和关心。在现实生活中有类似问题的孩子,一定会感同身受,很关心熊该怎么办;而已经克服这些问题的孩子,也可能带着优越感,回想起自己的经验,同时觉得熊滑稽的模样非常有趣。
这是什么!
这样穿,好吗?
对了,对了!
衣服要穿在身上。
这是什么?
这样套,好吗!
对了,对了!
裤于要从脚套进去。
这是什么?
这样戴,好吗?
对了,对了!
帽子要戴在头上。
这是什么?
这样穿,好吗?
对了,对了!
鞋子要穿在脚上。
文章以问答的方式展开,四组大同小异的句型反复出现,节奏非常明快,配合翻书的动作,孩子会觉得很有趣。故事从头到尾使用的基本词语非常少,其中衣服、裤子、帽子和鞋子扮演具体的角色,穿、戴、套则是幼儿想象得到的生活用语,剩下的就是单纯的问话和回答。这种方式使孩子可以轻松地参与。
在反复听故事的过程中,孩子很容易就能记住故事,而且在穿衣服时,孩子一定会自言自语:“这是什么?这样穿,好吗?”然后,孩子会认真地说:“对了,对了!衣服要穿在身上。”于是,他将手伸入衬衫袖子里。这个动作就像眼睛能够看到的一样。
孩子看了图画书上的词语和插画,会与自己的生活经验相结合,以后在做同样的事情时,孩子就会边说边做,脑海中也会清楚地浮现出熊的样子。
语言、插画和生活经验如果形成这样的一个环,孩子下次看图画书时,图画就会和实际的生活经验重叠,在孩子心里清楚成形,发挥作用。有了这种实际的体验,图画书才能展现无穷的魅力,成为真正有趣的东西,逐渐进入幼儿的生活中。这正是“生活类图画书”的魅力所在。
同时,问题的形态可以随意变化,并自由应用。例如,“这是什么”可以变化成“那是什么”,或变化成其他类似的问句,用在生活中的各个地方。例如,母亲向正要穿衣服的孩子说:“对了,对了!衣服要穿在身上。”说完,两人一定会相视而笑。这种语言的交流以及心灵的沟通,才能真正密切亲子关系。
这本图画书在前面的反复问答结束后,稍微喘了一口气,熊接着就 “穿上衣服”, “穿上裤子”,“戴好帽子”,“穿好鞋子”,把前半部分的内容做了一次总复习。最后,装粉完毕的熊,仿佛很得意似的向大家打个招呼,出门去了。熊的满足,就是读者的满足。很奇怪的是,这时熊看起来比前面长大了一些。孩子可能会猜想,背对着大家渐渐走远的熊,这么满足地要到哪里去…… .
渡边茂男曾仔细观察自己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情绪、想法和用语,敏锐地解读孩子行为的意义。他在《如何给孩子看图画书》一书中,针对婴幼儿的成长与图画书之间的关系提出了许多值得参考的意见。您读过以后,将会了解《我会穿衣服》的插图中蕴藏了多少对幼儿无微不至的关怀。
《我会穿衣服》在美国和英国都已被翻译出版,并被视为“启蒙类图画书”中屈指可数的杰作,得到非常高的评价。事实上,内容如此丰富,不受地域限制,图像又如此有说服力的图画书并不多见。
其他的生活类图画书
和渡边的作品相比,若山宪的《小熊早安》系列作品似乎以年龄稍大的幼儿为阅读对象。不过,我认为大人不必拘泥于幼儿的年龄,只要能结合孩子实际的生活体验做适当的选择,好好念给孩子听就够了。这套书确实掌握了幼儿的生活节奏和期望,文章采用散文的形式,并没有赘言。
与《我会穿衣服》主旨相同的图画书,还有神泽利子著、西卷茅子画的《阿立会穿裤子了》。这本图画书的主角是一个小男孩,不过在故事发展的过程中,他的母亲以及各种动物也一一登场。这本轻松并有亲和力的图画书,是“生活类图画书”的另一种类型的代表。
提到这类图画书,绝对不能忘记马乔利?佛拉克的杰作《问一问熊看看》。这本图画书是帮助我们了解图画书基本想法和表现方式的范例。
在“生活类图画书”延伸的范畴内,非常讨孩子们喜欢的图画书,还有村山桂子著、堀内诚一画的三本系列作品——《小杰的朋友)、《小杰的水桶》、《小杰出门找朋友》。在孩子即将开始团体生活前,为他们准备这类“生活类图画书”,可说是父母关心孩子的最佳方式。
语言中有节奏
幼儿的耳朵相当好,对于语言和声音非常敏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人很少注重促进这种听力的发展。如果在幼儿期就给孩子机会,让他们充分体验音乐与语言,那么孩子在这两方面的感性经验及能力,一定会有惊人的发展。
特别是在两岁到四岁时,孩子会专心聆听有趣的声音和节奏轻快的语调。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在生理上,自然会被有节奏的词句所展现的音乐性 (或称为声音性)所吸引。
《晚安的书》就反复运用充满节奏感,而且宁静安详的文字,引导孩子进入梦乡。有一位幼儿园的老师,每次带孩子们去校外教学回来后,就念这本图画书给孩子听。她说: “反复念过几次以后,孩子们熟悉了‘想睡觉的……’这句话反复的节奏感,跟着我一起念。我轻轻地念完后,孩子们都会说: ‘我也开始想睡了。’我就告诉他们: ‘那么大家就躺一下吧!’于是,孩子们果真躺在地板上睡着了。这本书中那简练的笔触,以及用蜡笔表现的略微深沉的色调,真的能让人产生温暖的感觉,配合着诗句,将孩子引进这本书独特的世界中。”
《晚安的书》
子安美知子教授在她的育几经验谈中,也曾提到这本书。
女儿到了两三岁时,我觉得一定要让她生活得很充实。我认为,让她睁大眼睛观察自己周遭的事物,然后用整个身体来反应,是非常重要的。此外,大人应该注意“放松与紧绷”的节奏感,也就是当孩子把注意力发挥到极限以后,指导他们渐渐地将呼吸的节奏放慢,回到休息的世界中。
这时,布朗的《晚安的书》成了我最好的帮手。
这本书大幅的插画刹那间抓住了我的视线。 ”天黑了。大家睡觉了。”画面中,大家静静安眠的情景,代表万物为了迎接明天崭新的生命节奏而休息,从这些生物闭着眼睛的样子,我们感受到一种强劲的生命力。第一页中,夕阳的红色光辉将这种感觉投射至孩子的c中。 (太阳隐藏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大阳西沉,大地逐渐昏暗。孩子们很快就能凭借自己的体验了解到,太阳是光的来源。接着下一页是孩子最熟悉的日常生活——“每一间房子都亮起了灯光,外面渐渐暗下来”。插画的右半边还留着大阳的余晖,而左半边月亮已经出来了,这说明了昼夜的交替。画家还用倾斜的房屋来代表地球的自转,将昼夜变化生动活泼地表现了出来。小鸟、鱼,以及各种其他动物都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酣然入睡。在整本书正中央的两个页面上,画着帆船、房子和飞机,它们也睡着了。全书只有这一部分没有色彩,虽然全书采用拟人化的手法,但是作者仍然不忘贴心地用黑白色调来描绘非生命体。我觉得这相当有趣。
“想睡觉的……”,这个句子在全书重复了十次以上,一定能让听故事的孩子,与最后一幅画中的孩于一起产生睡意。不过,这本书并不是安眠药。这里的睡眠,是生物为了迎接更美好的苏醒和第二天的活动而做的休息,所以插画都在表现这种生命的节奏。这样一来,画上蜜蜂群聚的苜荷花,就可能在孩子心里产生各种不同的蜕变(metamorphose)。
融入图画书中
子安教授表示,鲁道夫?斯坦纳认为,孩子刚出生时,最重要的是呼吸、睡眠与苏醒;当孩子到了三岁左右时,对他们的意志力的培养便显得逐渐重要;到了七岁左右时,就该注重对他们生命力的培育。这里的生命力,据说受到德国文豪歌德的“蜕变”理论(生命逐渐改变形态而发展)的影响。歌德在多篇有关植物学的论文中都提到这个理论。
早期的教育观念和填鸭教育,破坏了这种睡眠与苏醒的节奏,使孩子被动地接受知识,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孩子内在意志力与生命力的幼苗连根拔起。子安教授指出,用这种方式绝对培养不出充满创造性的学习能力。新西兰的优秀儿童图书馆员陶乐丝?怀特,在她的著作《五岁前的书》中,详细记录了她女儿卡洛儿五岁以前的读书经验。她在书里描述了女儿两岁以后发生的事。
布朗的《晚安的书》,被昵称为“睡觉的书”。这一本连大人读了,都会像看完法国电影般深受感动的古典读物,是画家沙罗特以温暖、平静、美丽的手法,站在孩子的角度创作出来的。卡洛儿喜欢得不得了,常指着书上的兔子说: “想睡觉的红萝卜。”前几天带她到水族馆参观,她也指着热带直说:“想睡觉的鱼儿。”经验使阅读充实,书使经验丰富。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把阅读和生活串联在一起,让我惊叹不已。
两年后,怀特又说了下面这段话:
“读了两年前的日记,回想起女儿曾从这本书获得强烈的满足,不禁喜极欲泣。我不在意别人认为我对这本书评价过高,因为只有当我们的心完全被图画书吸引时,我们才能进入它的世界。”
今天,人们经常从教育和知识层面,或是单纯的情绪反应,来评价图画书。大家不停地设法将图画书应用在保育与教育领域上,花了很多工夫在图画书的定位上,赋予它教育上的功能,希望幼儿从中了解或学到一些东西。结果因为耍弄了太多小动作,反而忘了一本图画书是否能让孩子觉得快乐、满足。
我认为孩子读完一本书,会发出深深的叹息,眼中闪着光,是最有意义的。我相信,这时的幸福和满足将成为孩子成长的动力。
我同意怀特的看法——“只有当我们的心完全被图画书吸引时,我们才能进入它的世界”,
《晚安的书》就是这样一本能满足孩子,蕴藏着深不可测力量的图画书。书里以恢弘的世界观支撑的柔性语言——诗,以及充满宁静与美感、仿佛将整首诗温柔地包裹起来的插画,都无与伦比。我虽然不是怀特,但是每次阅读这本书,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法国的著名女星法兰索瓦?罗斯。她那慵懒而热情的模样,仿佛能够超越平面的影像,活生生地存在着。《晚安的书》也是一本具有这种特性的图画书。
另外,马尔夏克(S.J.Marshak)作诗、雷贝德夫(V. Levedev)绘图的《安静的故事》,虽然没有《晚安的书》那么完美,但也相去不远。
三岁孩子的图画书
感动,内心的充实感
读了一本真正的好书后,常会觉得自己与读书前相比,仿佛判若两人,有时甚至觉得好像打开了通向新世界的一扇门,自己有了明显的成长,变得强壮、勇敢、高雅。而看完感人的爱情故事后,自己也像经历了这场恋爱,或在心中暗暗期待能尝试一次这种真情挚爱。
这种对未来的期待,是人类成长的一大动力。孩子在“有一天我也要做做看、有一天我也要成为某某”的期盼中逐渐成长。
这种体验,或许可以称之为感动吧。
接触美好的艺术创作(电影、戏剧、音乐、绘画、雕刻)时,也是一样。感动不断累积,可以充实我们的内心,促进人格的成长。真正的快乐,可以说就是这种感动——内心的充实感。
孩子和大人一样。孩子在书本中体会到这样的感动与满足时,心灵(经验)的广度与深度也会跟着扩大。内心充实就是幸福,而幸福是孩子成长的泉源。
幼儿看图画书时也是这样,因此我们给孩子的图画书,必须能让他们获得这种满足感,并对他们的心灵成长有帮助。陶乐丝?怀特说:“有趣得超乎寻常的书,在成人的文学中并不多见,但是在儿童读物中却相当多。”为了体会这种乐趣,最好让孩子反复阅读同一本书。
《快乐的一天》
十几年前,住在日本北海道的一位父亲,告诉我下面这件事:我有一个三岁和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这件事是听内人说的,但我一定要告诉你。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入春的某一天,妈妈在做家务。那时还很冷,三岁的姐姐没办法到外面玩,只好趴在玻璃窗前向外望。过了一会儿,姐姐好像发现了什么,将妹妹带到窗前,一面指引她向外看,一面热心地说明着。她热心的样子引起了妈妈的兴趣。于是,妈妈放下手边的工作,悄悄靠近女儿们所在的玻璃窗前。她们在看什么?妈妈望着窗外的庭园,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这时,她听到姐姐指着窗外向妹妹说:“你看,那就是用力吸气、用力吸气。”
妈妈听了姐姐的话才恍然大悟,再一次观察窗外姐姐所指的地方。那里躺着一只狗,没有什么特别的。仔细一看,才发现,狗儿旁边开着一朵小小的蒲公英。 “用力吸气”,哦,原来姐姐说的是这个。妈妈的心中出现了故事中的一个画面。在了解了这一切后,妈妈的心中涌起一种温暖的感觉。妈妈悄悄离开窗边,继续开始工作,姐妹俩都没有发现。
当天晚上,孩子们睡着以后,妈妈将白天发生的事告诉爸爸,并将《快乐的一天》这本图画书拿给爸爸看,告诉他:“姐姐今天说的,就是这本故事书。她一定是在窗外看见了图画书上的故事。”
《快乐的一天》是一本黑白色调、相当朴素的图画书。
冬眠的动物睁开眼睛,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从窝了一整个冬天的巢穴中爬出,用力地吸气,跑到雪地上。田鼠、熊、蜗牛、松鼠、土拨鼠,都一起跑到纯白的雪地上。
“他们吸,他们跑。他们跑,他们吸。”
不久,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忽然停住不再跑,他们停住不再跑”。然后,围着那个东西,“他们笑,他们跳”。这些动物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他们大叫:‘好啊!’雪地里开了一朵小花。”
最后一幅画利用白色纸张代表白雪,用黑色蜡笔柔和地画出数十只动物,团团围住一朵黄色的小花。
《快乐的一天》,就是一本内容如此简单、非常单纯的图画书。
但是,它却能充分表现出盼望春天的动物们,发现春天已经来了的喜悦,并把这种喜悦传递给读者。整个故事充满悬疑,最后令人印象深刻的以小黄花象征春天到来并将故事推向高潮的风趣手法,使读者产:生强烈的共鸣,看过一次就无法忘怀。
改变人类的力量
这本书是大约一个月前,妈妈偶然在书店中发现的。她认为它正好适合三岁的姐姐,于是将它买回家。妈妈的判断非常正确,从那一天晚上起,姐姐每天都要求妈妈念这本书给她听。姐姐百听不厌,每天享受着“用力吸了又吸”的乐趣。
后来有一天——对了,就是那天,姐姐在现实生活中亲眼目睹了书中的世界。她无意间在窗外发现了正在看着蒲公英的小狗。“《快乐的一天》,是真的耶!”原来以为只有在图画书上才能看到的东西,如今居然呈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大发现。“对了,告诉妹妹吧!妹妹也常听《快乐的一天》,一定要告诉她。”
“你看,这就是《快乐的一天》,是真的哟!”不过,才一岁半的妹妹恐怕还无法发挥想象力将院子里的狗和蒲公英联系在一起,然后再联想到原来的故事。
不过偶然看到这一幕的妈妈,却能充分了解姐姐的兴奋和喜悦,因为妈妈每天晚上都读《快乐的一天》给她听,深深地了解书中的世界。妈妈与姐姐,虽然一个是大人,一个是三岁的幼儿,年龄有相当大的差距,但是曾经拥有共同的体验,经常一起遨游在图画书的世界中,所以能够分享故事、图像与喜悦,产生情绪上的共鸣。正因为如此,妈妈能够把狗儿、蒲公英和“吸气”串联在一起,立刻想到这个故事,并完全了解孩子心中看到的世界和她的心情。
妈妈在姐姐的身上清楚地看到自己过去的努力所催生的成果,看到孩子有如此优异的想象力,其喜悦之情可想而知。欢喜、共鸣、了解孩子内心的想法,相信这些收获将永远被妈妈珍藏。
为了确认这一点,妈妈兴奋地将那情景仔细地告诉爸爸。她不能不说,就像姐姐一定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妹妹一样。妈妈的喜悦再通过爸爸传达给编图画书的我,让我一起分享。
一本好书能够改变人的内心世界,对幼儿而言也是一样。我认为过去我本着这种想法来做书,是正确的。
如果这个三岁的孩子没有看过《快乐的一天》,那么窗外的狗儿和蒲公英(其实它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普通的狗儿和蒲公英而已,但是她已经知道《快乐的一天》,而且在心中反复想象了好多遍。后来,这个经验和印象,与窗外的狗儿和蒲公英结合,使她立刻创造出一个新的《快乐的一天》。
这个姐姐的想象力,可以说与这本图画书的作家露丝?克劳斯(Ruth Krauss)和画家马克?西蒙(Marc Simont)的想象力不相上下。因为她能够通过图画书,将两位艺术家的想象力转变成自己的想象力,在自己的生活中创造出美好的故事。这是她从一本图画书中获得的力量,而给予她这个机会的,是念图画书给她听的妈妈。妈妈在她心中播下想象力的种子,她自己再让种子萌芽,成长。很幸运的是,妈妈最后能够和她一起快乐地收获。
三岁,为阅读做准备
我一直强调“图画书是大人念给孩子听的书”,因为我认为,通过图画书建立人际关系非常重要。即使孩子已经会自己阅读,大人仍然要不断读书给他听,这对孩子的成长有不容忽视的作用。
三岁孩子的语言能力正在惊人地发展,想象力和好奇心也正迅速成长,他们正以明显加快的速度进入语言所创造出来的故事世界之中。让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体悟到以美丽的语言(文学)和插画所构筑的图画书王国的艺术魅力,不论对提高孩子的阅读能力,还是对帮助孩子为一生的读书生活奠定基础,都很重要。
我相信在三岁到五六岁之间,就已经了解了“书的乐趣”的孩子,终身都会书不离手。进入书中世界的通行证,应该在孩子能够自己阅读之前就准备好,并由大人亲手交给他们。法国国立儿童图书馆取名为“‘书的喜悦’图书馆”,这个图书馆的名字真是贴切无比。
第五章 图画书与幼儿教育
让家庭教育与幼儿园教育有机结合
在团体生活中,有的孩子非常听老师的话,有的却不听。同样,有的孩子会倾听同伴说话,有的则对人爱理不理。倾听别人说话,是民主社会的公民的基本素养,也是一个人适应社会能力的根本。
教育要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推动。幼儿园老师要与孩子相处融洽,才能在此基础上对孩子进行教育。语言正是维系人际关系的工具,人们通过交谈,互通信息,表达情绪,进行指导或教诲。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聆听或解读对方说的话,人际关系的基础就很薄弱,在这种状况下.当然无法进行彻底有效的教育。
最近,幼儿教育似乎愈来愈看不到成效,原因之一就是幼儿的语汇贫乏,缺乏足够的语言体验。这种情况尤为严重地存在于父母与子女之间。父母是教孩子说话的主角,而且养育孩子本来就应该由父母,而不是由教育家来负责。可是,现在这种意识愈来愈淡薄,有很多家长甚至认为,应该由保育人员及学校老师负责孩子的教育。这种假他人之手的想法正不断地在社会中蔓延。
教育,在家中应该由父母负责,专门的教育才必须委托专家来进行。父母不好好负起在家教育孩子的责任,将孩子的教育工作推给别人,还埋怨别人,这是彻头彻尾的自私。保育人员应该慎重考虑,拒绝承担这种原本应该在家里完成的教育。父母在家庭中先尽自己的责任,孩子才有资格和能力接受保育人员和教师等专家的教导。
从孩子的婴儿时期开始,父母就不断用充满爱的语言对孩子讲话,才能切切实实地教好孩子。对孩子说话有感情,可以充实孩子的心灵,久而久之形成了孩子“自己的语言”。因此,父母所说的话可以说是促进孩子心灵成长的泉源。
不过最近,幼儿聆听父母说话的机会显著减少了,这将会妨碍孩子的心灵成长。心灵成长是幼儿成长的第一步,如果发育不良的状况不见改善,一方面却期待教育专家在短时间内扭转乾坤,那么只会造成教育人员的负担,而且看不到太好的效果。事实上,有些孩子生理上营养充足,身体健康,但是甚至当他们进了大学后,这些孩子在精神上仍是个不成熟的幼儿。
让我们把话题再回到图画书上。
幼儿教育与语言
今天,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上述家庭状况的存在。家庭是幼儿生活的基础,对幼儿的教育成功与否,取决于父母和幼儿在家中有没有建立良好的亲子关系。幼儿在家中和父母相处融洽,可以获得丰富的语言体验,长大以后,也会有良好的人际关系,乐意倾听别人说话。要改善家庭中的人际关系,首先应该重视夫妇之间的关系。图画书在家中的定位,和亲子关系及幼儿的语言体验都有非常密切的联系。
从幼儿园新生身上,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图画书的重要性。对幼儿园老师来说,带领一批个性、家庭背景和生活习惯各不相同的孩子来适应团体生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让孩子们顺利地适应团体生活的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使孩子们都掌握“共通的语言”。
支持人类生活和生活共同体的,也正是共通的语言。由国家、民族这类较大的生活共同体来看,国家有一种或数种共通的语言,也就是国语。如果语言不通,国家就无法成立。同样,支持地域生活与地方文化的,则是当地的固有语言,也就是方言或地区语言。方言如果消失了,就意味着当地的文化生活也消失了。由此可知,我们的生活与语言有着不可分的联系。
例如A班的孩子与老师,只要讲到“嘎啦嘎啦”,所有的人都能意会,并且有同样的印象,但是B班的孩子就不了解其中的意义。这是因为A班的老师为孩子们读过《三只山羊嘎啦嘎啦)这本图画书,而B班的孩子却没有听过。换句话说,《三只山羊嘎啦嘎啦》这个由玛夏?布朗 (Marcia Brown)绘图的图画书,成为了A班孩子的共有财产,因为这里有他们共通的语言体验和图画书经验。
这是在幼儿园中读图画书给孩子听的第一个意义。语言相通,心灵才能相通,才能产生共鸣。共鸣愈多,心灵就愈能结合在一起,从而产生认同感。有了这种共同生活的基础,才能够展开团体育儿的工作。
在图画书里培养默契
大家应该都同意,拥有丰富语汇的人大部分都很有内涵,那么有内涵的团体,也应该拥有丰富的共通语言。您的孩子所属的幼儿团体有没有丰富的语言体验?孩子们是不是一起看过、体验过一些活泼的画面,并把它们应用在游戏或其他方面呢?听到“一、二、三,用力拔”的叫喊声,孩子们会不会一起使劲用力向后拉?孩子们是不是生活在一个能够共同创造新的乐趣、创意与活动的团体中?
我们来听听幼教老师市村久子的话。
大家熟悉的《拔萝卜》,是由俄罗斯民间故事改编的图画书。四月,小班的第一学期刚开始,我为孩子们读这本书,把它作为孩子们在幼儿园接触到的第一本图画书,希望他们因此爱上图画书。
到了六月,下雨的日子一直没有间断。园里小朋友们的鞋柜已经老旧,打开门再关上,总是发出很大的声响。如果接连几天下雨,鞋柜门更会因为潮湿而打不开。小朋友们一碰到这种情况,就会立刻找老师帮忙,遇到其他事也是一样,从来不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但有一天,鞋柜处传来有力的吆喝声。我走近一看,发现在鞋柜前面有五六名小朋友排成一列,每个人都抱着前面小朋友的腰,他们一边用力,一边发出吆喝声,想把门打开。那情景,我始终无法忘怀。
那时我对图画书的态度和想法是,只要与小朋友们一起享受图画书的乐趣,读完以后,大家心满意足地叹一口气就够了,但是看到小朋友们在鞋柜前的表现,我发现他们不只是享受了图画书的乐趣。经过了两个多月,故事依然留在他们心中。或许每个孩子喜爱的部分不一样,但是《拔萝卜》潜在的内涵和中心思想,都被孩子们带进他们的游戏和生活中,成为一种实质的生活智慧。对图画书在小朋友们心中发挥的作用,我既惊讶又很受感动,而且我的那种有空时才为小朋友们念念图画书的态度,也逐渐改变了。
市村老师读《拔萝卜》给小朋友们听,目的并不是让他们明白同心协力、互助合作的重要性。小朋友们先是被《拔萝卜》的语言和图像所吸引,然后渐渐着迷,享受乐趣,并感到满足。老师每为他们念一次,他们就重温一遍这种感觉。我相信市村老师在教学工作中,一定曾经反复地念这本书给小朋友们听。
《拔萝卜》的故事成为孩子们的共同体验,而且这种体验日渐强烈。孩子们随着心中《拔萝卜》的图像不断被强化,开始想把其内在的思想表现出来,碰到机会就带到游戏中。图画书中的语言,也在不知不觉中脱口而出,影像则表现在平常的动作上。
共同的体验发展出共同的创造性活动(游戏),会产生更强烈的共鸣和认同感,最后,每个孩子真正了解到同心协力的乐趣。这种共识和深刻的理解,是图画书在幼儿园教育中的重要功能。市村老师的报告清楚地显示了这一点。
图画书的选择
当然,不是所有的图画书都像《拔萝卜》一样,有丰富的意义与内容。有些图画书只能让孩子在心中默默玩味,也有些图画书无法吸引大部分的孩子,却对某些孩子有无法替代的价值。
每一本书都呈现出不同的世界,这正是图画书的意义所在。接触多样化的图画书,拥有丰富体验的团体,才能产生更卓越的创造力。因此,该让孩子们共享哪些图画书,可以说是幼教人员必须面对的重要课题。
这时,就会产生如何选择图画书这个问题。要做正确的选择,就得多接触作品。握有较多王牌的人当然容易获胜,但是出牌的顺序弄错了也不太好。拥有较多的王牌,并在适当的时候打出,孩子们一定非常高兴,所以保育人员必须了解孩子的情绪,了解他们现在需要什么、接下来该说哪一个故事和前面讲过的故事才能呼应。要做出正确判断,就必须先了解每一本图画书的内容,这正是专业保育人员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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