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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

_3 布罗尼斯拉夫(英)
  “酋长的伙伴;酋长和他的伙计们;他们的太阳;下午的太阳;他们的猪猡,一只小猪。只有一天是我的日子”——此处念咒者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们的拂晓,他们的早晨”。
  这是咒语的开端部分。紧接着是主体部分。有两个词“博来图帕”和“巴德德如麻”连缀在一起,然后和另外一串词语一起重复。那两个词中的第一个的意思,如果单独翻译的话,是“快速航行”之义,第二个则是“大量捕鱼”的意思。一连串的词语连续添加上这两个词语,描述的是各种各样的库拉项链。不同长度与抛光的项链,各有其不同种类的名称,大约有一打左右。之后,又有一系列的词语,指的都是人头上的器官,如是念诵曰:
  “我的头,我的鼻子,我的后脑勺,我的舌头,我的喉咙,我的咽喉……”最后提及的是在库拉远征中携带的各种不同的物品名称。要送人的物品(帕里);仪式性地捆扎起来的包裹(利拉伐);个人的筐子;睡觉用的席子;大篮子;莱檬木手杖;莱檬壶和莱檬梳子,莱檬:lime,一种带刺的灌木或热带乔木,源于亚洲。
  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念诵出来。
第七章 一个库拉远航船队的启程(2)
更新时间2010-7-15 14:09:52 字数:3425
 最后巫师念诵出咒语的末尾部分:“我将用脚踢山,山就移动了,山就翻滚了,山就开始它的礼仪活动了,山就喝彩了,山就倒塌了,山就被降伏了!我的咒语将到达多布山之巅,我的咒语将穿透我的独木舟。我独木舟的船体会沉没;我独木舟的筏子会浸到水底。我的声名如雷,我的足音如飞行之巫的咆哮。”
  这个咒语的第一部分提及槟榔,这属于土著人想在库拉中得到的东西之一。另一方面,槟榔也是土著人施以魔咒的东西之一,然后再把它送给库拉伙伴,去引诱他库拉。这个咒语指的是哪一种行为,我们就不可能确定了,土著人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一部分自夸其速度和成功的地方,可谓是巫术文本的典型式样,在很多其他巫术文本中也能找得到。
  咒语的主体部分通常要更容易解释一些。宽泛地讲,它包含有这样一个宣言:“我将加快,能成功获得各种不同类型的‘伐乙古阿’;我将加速,我的头、我的语音、我的外表会超过去而获得成功;在所有我的贸易物资内还有个人财产上获得成功。”咒语的最后部分形容的是一种感想,即他的巫术作用于“大山”之上的影响会如何如何,在这里所谓的“山”指代的是多布地区及其居民。实际上,对于航行经过的当特尔卡斯托各地区,他们总是称之为“科亚”(大山)的。夸张、隐喻、坚决相信咒语的神力,这些都是巫术咒语非常显著的特征。
  第二天,或者再迟一天,因为出发的日期经常会延迟,远征船队的主管会送给所有参与人员一人一到两头猪。那天晚上,每艘独木舟的主人都会到园圃里面寻找一种芬芳的薄荷植物(苏鲁姆窝亚)。他拿在手里一小枝摇来摇去,念诵着咒语,接着把它拔下来。其咒语云:
  苏鲁姆窝亚咒语
  可比较对该咒语原文所作的语言学分析,见第十八章。
  “谁砍下拉巴乙的‘苏鲁姆窝亚’了?是我,阔乙热谷,还有我的父亲,我们砍下了拉巴乙的‘苏鲁姆窝亚’!”‘苏鲁姆窝亚’的怒吼啊,它在怒吼;‘苏鲁姆窝亚’在颤抖啊,它在颤抖;‘苏鲁姆窝亚’在沙沙作响啊,它在沙沙作响;‘苏鲁姆窝亚’在翻腾啊,它在翻腾。
  “我的‘苏鲁姆窝亚’,它在翻腾;我的莱檬勺,它在翻腾,我的莱檬壶,它在沸腾,我的梳子……我的筐子……我的小篮子……我的席子……我的‘利拉伐’包裹……我的送人的礼物(帕里)……”以上每个词语都和“翻(沸)腾”或者“起泡沫”配在一起重复,经常重复很多次。之后,和所有开头部分搭配上同样的动词“它翻腾”,再加以重复,就像前面所引述过的文本一样。
  最后一部分是这样进行的:“我最近辞世母舅姆沃亚洛法之魂灵啊,把你的咒语吹到莫尼基尼基山巅吧。把咒语吹到我轻便独木舟之船首吧。我将用脚踢山;山倾斜了;山下沉了;山打开了,山欢呼了,山崩塌了。我要库拉多得使我的船下沉。我要库拉多到使我的舷外支架没入水中。我的声名如雷,我的足音如飞行之巫的咆哮。”
  这个咒语的开头部分包含了一些神话意义,但是,我的报告人却给了我一个令人困惑的解释。但非常明显的是,它直接涉及薄荷巫术,并且描述了它的巫术效能。在第二部分,同样有一组词语涉及库拉用品,还有巫师的个人外表及其说服力。与这些重复的词语一起重复的动词,指的是将薄荷和椰子煮得翻腾起来,我一会儿就将提到这个词,它意指薄荷的魔法性能已经分给了“图利瓦加”和他的货物。在最后一部分,巫师祈请他真正母系亲戚的魂灵,请求他把巫术的功效分转到他的独木舟上,这位亲戚是传授巫术给他的人。那个神话人物的名字,“莫尼基尼基”,除了有传说讲他是所有这些咒语的原创者之外,并无其他神话与之相关,在这里他的名字就是独木舟的同义词。结尾的“多吉纳”部分,包含有一些和“亚瓦拉普”咒语结尾相同的措辞,于是关于在巫术中经常使用到的强烈夸张的语言现象,我们又有了另一个例示了。
  在举行过如是这般的仪式之后,薄荷植株被拔下来,然后由巫师带回家。在家中他找来他的“巫萨格路”(船员),帮助自己用一个土著砂锅将一些椰油(布拉米)煮沸。将薄荷植株放入煮沸的椰油中,而且当它在煮着的时候,念诵如下一个巫术程式。
  凯姆瓦洛约咒语
  “没有槟榔,没有‘多加’(野猪尖牙做成的装饰品),没有槟榔叶荚!我能够改变他心意的力量啊;我的‘姆瓦瑟’、‘姆瓦萨瑞’、‘姆瓦瑟瑞崴’。”最后一个句子是基里维纳巫术中颇具特色的一种文字游戏。很难解释开头的句子。也许它的意思是这样的:“没有槟榔或者槟榔叶荚,也没有一件‘多加’礼物,能够跟我的‘姆瓦希拉’一样强,而且我的‘姆瓦希拉’的力量,能够按照我的意愿来改变我伙伴的心意。”
  下面是咒语的主体部分:“我有一株‘苏鲁姆窝亚’(薄荷),一株拉巴乙的‘苏鲁姆窝亚’,我将会把它放置在古玛希拉之巅。”
  “因此我将在古玛希拉之巅进行一次快速的库拉;因此我将把我的库拉藏匿在古玛希拉之巅;因此我将抢掠我的库拉于古玛希拉之巅;因此我将搜寻我的库拉于古玛希拉之巅,因此我将窃取我的库拉于古玛希拉之巅。”
  最后的段落要重复几次,将古玛希拉岛换成以下几个地名再嵌入进去:库亚瓦沃、杜姆杜姆、特瓦拉、西亚哇哇,萨纳陶纳、坎穆萨瑞塔、勾锐布部等。所有这些名字都是一连串进行库拉的地方。在这个长咒语中,巫师顺着库拉远征的路线,列举出引人注意的地界标来。这一咒语文本最后一部分和前面引述过的“亚瓦拉普”咒语是完全一样的:“我将用脚踢山,……”
  在对着椰油和薄荷念诵过这个咒语之后,巫师就拿起这些东西,把它们放在一个用烤硬的香蕉树叶做成的容器中。现在有时候是用玻璃瓶来代替的。接着便把这个容器挂在一根木棍上面,再插入一艘独木舟的船头板上,其前端倾斜突出。稍后我们就会看到,在抵达多布后,这些芬芳的椰油就会被用以涂抹一些东西。
  但是做完这些,一系列的巫术仪式还没有结束。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制作一种叫做“利拉伐”的小包裹,它是用来代表贸易品的,当然制作的时候还要念诵巫术咒语。一些贸易物品,例如一
  只手编的臂环,一把梳子,一个莱檬壶,一把槟榔等,会被放置在一张干净的新席子上面,然后对着折叠起来的席子念诵咒语。接着把席子卷起来,再在它上面铺上另外一张席子,也许还有几张席子再卷裹几层;这样就把咒语的魔法效能给秘密地封裹起来了。随后这个包裹被放置在独木舟中间一个很特别的位置,远征队不到多布绝不能打开。有一种信仰认为,有一种巫术征兆(卡里亚拉)与此有关,无论何时,只要打开“利拉伐”,一场并不太猛烈的降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就会旋踵而至。多疑的欧洲人或许会说,在夏季季风时节,几乎每天下午都会一成不变地降雨,而且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在当特尔卡斯托群岛那些高山的山坡上或山脚下,这本是常见的一种情景。但是尽管如此,当一场“卡里亚拉”没有出现的时候,我们都知道那一定是在进行“利拉伐”巫术仪式时,有什么地方出差错了。下面是对着“利拉伐”禁忌包裹念诵的咒语。
  利拉伐咒语
  “我沿着考拉科玛岸边航行;卡利的海岸,穆尤哇的卡利。”我无法加上什么解释使这句话意思变得更明确。它显然包含一些神话意义,但我苦于没有什么可以破译或解释的索引。咒语接着说到:
  “我将在我的山峰上施行巫术……我躺在哪里呢?我将躺在勒古玛塔布;我将做梦,我将梦见各种景象;作为我巫术的征兆,降雨会来到……他的心思非常警觉;他没有躺下,他没有坐下,他站着发抖呢,他站着激动不安呢;克瓦拉的名气很小啊,我自己的名声会骤然显赫起来……”
  整个段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每一次都由另外一个名字代替勒古玛塔布而插入咒语中。勒古玛塔布是一个珊瑚小岛,长约二百码,宽仅一百码,有几棵露兜树长在岛上,野生的禽鸟和海龟会在岛上的沙地里下蛋。西纳科塔的水手如果赶上恶劣天气或者逆风,经常会在这个岛上停留一两夜,该岛恰好位于西纳科塔和安菲列特群岛之间。
  这一段首先直接提到了“利拉伐”的巫术预兆。第二部分中段描述了在这一巫术的影响下,其多布伙伴那种激动、兴奋的状态,这种激动兴奋的状态会促使他在库拉时变得非常慷慨大方。我不知道“克瓦拉”是特有名词还是另有所指,但是这句话大肆吹嘘巫师自家的名气,当然是典型的巫术文本的风格了。
  在这一段落中,连续不断重复的句子里面,替代勒古玛塔布而出现的地点有:亚坤姆,另一座珊瑚小岛,巫拉希,多布人对古拉希玛的称呼,特瓦拉、萨纳洛亚、土巫陶纳等,在我们描述多布的时候,已经知道所有这些地点了。
第七章 一个库拉远航船队的启程(3)
更新时间2010-7-15 14:11:31 字数:2706
 这是一个很长的咒语。在念诵完毕这个冗长的咒语之后,在其最后阶段有一个变调,而另一个新的变化被引入进来。代替第一个句子“我躺在哪里呢?……”的是新的句式如“彩虹站在哪里呢?它站立在科亚塔布之巅。”之后重复该节的剩余部分:“我将做梦,我将梦见各种景象……”等等。新的句式会在科亚塔布的地方换成坎姆萨瑞塔、科亚伐巫、勾瑞布部等。
  科亚塔布——位于斐古松岛北岸的山脉;坎姆萨瑞塔——安菲列特群岛之杜姆杜姆岛上的最高峰;科亚伐巫——多布岛对面道森海峡北岸的山峰;勾瑞布部——多布岛上的火山。
  这样就同前面一样带着我们穿越过地貌风景;但是在这里,代替睡眠地方的是咒语中提到的灯塔般的崇山峻岭之巅,我们跟随着远航队要经过这些地方。这个咒语的结尾部分再次跟“亚瓦拉普”咒语一模一样。
  这个巫术仪式在最后一天早晨举行。对着“利拉伐”念诵完咒语,再把它卷起来之后,直接送到独木舟上,放在那个尊敬的位置供起来。彼时“巫萨格格”(船员)已经备好船准备出海了。
  每艘“马萨瓦”独木舟都被结实的、水平放置的棍棒分成了10、11或12道隔舱,这些将舷外支架和独木舟船身连在一起的棍棒叫做“里巫”。这样的隔舱叫做“利库”,每个“利库”都有其名称和功能。从船尾开始数,第一个“利库”是最容易看到的,它狭窄浅露,叫做“欧古瓜奥”,“在雾中”之意,这是专门用来吹海螺壳的地方。在举行仪式的场合,男孩子们会坐在这里然后吹响海螺壳。
  下一个隔舱叫做“利库玛卡伐”,一些食品储备在这里。第三个隔舱叫做“凯利库”,按照惯例这是放水瓶的地方,所谓水瓶,是用椰子壳做成的。第四个“利库”叫做“利库古亚巫”,就像它名字显示的那样,这是“古亚巫”或者说是酋长乘坐的地方,顺便补充一句,“古亚巫”是对任何头人、或者重要人物的一种礼节性的称谓。负责向外舀水的人,“亚路米拉”,总是呆在这一道隔舱里面的。接着便是中央的隔舱,叫做“格波波”,根据独木舟的尺寸,有一道、两道或三道之分。“利拉伐”就放置在这个地方的平台之上,还有一些最精美的食品也放在这里,这些食品不到多布是不能吃的,另外全部有价值的贸易物品也都放在这里。中央隔舱之后便是同样的分割,就像第一部分一样,只不过顺序颠倒一下而已(参看图39)。
  独木舟航行要承载大量货物,这是前往多布远航常常要遇到的情形,于是就在和独木舟“格波波”相应的地方扎起了一道方形的围墙。一种大型的方形鸡舍或者笼子,就立在了独木舟的中间位置,里面放满了用草席包起来的包裹,而在独木舟不再航行的时间里,就用船帆把这个笼子覆盖起来。在独木舟的底部,用木棍扎了一个框架做成了一个地板。在这上面,人就可以行走,也可以把东西放上去,而与此同时,舱底水流到下面,所以需要时不时地向外舀水。“格波波”的架子上,在框架的四个角落里,放置了四颗椰子,在放的时候要对着椰子念诵一个咒语。念诵完之后,“利拉伐”、精选的食品,还有其他贸易物资会被装载在此处。下面的咒语便属于对着那四颗椰子念诵的类别里面。
  格波波咒语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库拉,‘姆瓦希拉’。”这个简单的开场词采用的是巫术开场中摘要叙述的那种类型,除掉提及库拉和“姆瓦希拉”的部分之外,内容相当高深莫测。第二部分倒不那么晦涩模糊:
  “我将用‘巴吉多巫’装满我的独木舟,我将用‘巴吉里库’装满我的独木舟,我将用‘巴吉嘟嘟’装满我的独木舟……”所有项链的名字都被详细而精确地列举一遍。最后一部分又如是言道:“我将在外海停泊,我的名声会到达礁湖,我将在礁湖停泊,我的名声将到达外海。我的伙伴会在外海,会在礁湖。我之名声如雷鸣,我之足音如地震。”
  最后一部分跟其他几个咒语文本很相似。这很明显是一个库拉仪式,从其咒语文辞就可以判断得出来,但是土著人却坚持认为,这个咒语的特定效能是使装载在独木舟上的食物长久保存。举行完这个仪式之后,就快速地装船,“利拉伐”和准备到多布去吃的精美食品先放置在那个令人尊崇的位置上。其他一些充当“波卡拉”(供品)的精选食品也被放进“格波波”里面,这些食品是送给海外库拉伙伴的;在它上面,叫做“帕里”的其他贸易物资被堆放上去,最上面放着的是“巫萨格格”和“图利瓦加”的个人用品,各自都放在个人的篮筐里面,外形看起来像旅行袋。
  从内陆村庄来的人们叫做“库利拉欧迪拉”,当他们被召唤的时候,就聚集到了海岸上。他们中间站立着的多是老弱妇孺等,有几个青年男子是留下守护村庄的。船队的船长站起来对着岸上的人群发表演说,或多或少是这样的一些话:
  “妇女们,我们这些人就要出航了;你们留在村庄内看管好园子和房屋;你们要保持贞洁。当你们进入灌木丛打柴的时候,不许有一个人落在后面。当你们到园子里面干活的时候也要共同进退。和你们的年轻姐妹一起回来。”
  他还提醒要避开从其他村庄来的人,不要在晚上或傍晚到西纳科塔去,也不要独自到该村去。听到这些话,内陆村庄的头人就会站起来,以这样的方式说道:
  “不会这样的,啊,我们的酋长;您走吧,您的村庄会保持原样的。瞧,当你在这儿的时候我们来看您。您出航吧,我们会看管好我们的村庄的。您归来的时候,我们还会再来。或许您能带给我们一些槟榔、一些西米椰子、一些椰子果。也许您会库拉给我们一些贝珠做成的项链。”
  这些长篇大论结束之后,独木舟编成一个整队出发。在这个真正离别的时刻,一些岸上的妇女忍不住哭泣起来,但是在事后流泪也是一种禁忌。妇女们还应该遵守的禁忌有,不要独身出村,不要接待男性访问者,实际上这都是要她们在其丈夫不在的时候保持贞洁与忠诚。如果一个女子在行为上犯了过错,她丈夫的独木舟就会减慢航速。通常在船队回来之后,夫妻间常常会互相责难,结果弄得很不愉快;独木舟速度慢应该怪舟自身还是应该埋怨妻子,这也就很难说清楚了。
  现在妇女们开始留神雷雨消息了,因为这是男人们打开“利拉伐”(特制巫术包裹)的记号。那么她们也就知道船队已经抵达萨如沃纳海岸了,并且正在举行最后的巫术仪式,并准备进入土巫陶纳村和布瓦约哇村了。女人们非常焦虑男人们是否能够成功抵达多布,他们该不会遭遇到恶劣天气而被迫从安菲列特返航吧。她们都已经在准备特制的草裙了,那是在海滩上欢迎返航独木舟时穿的;她们也希望能够得到椰子西米,它被认为是一种适口的美味,还希望丈夫能从多布带回来一些装饰品。如果船队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得不提前返航,那么全村都会大失所望,因为这意味着远征失败了,什么东西也没有给留守在家中的人带回来,而且她们也没有了穿着她们礼仪盛装的机会。
第八章 船队在穆哇的第一次停泊(1)
更新时间2010-7-15 14:13:09 字数:3680
 1
  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完成了如此多的初步工作之后,我们也许会认为,一旦启航,这些土著人就会直奔那些高山,要知道那些高山可正在遥远的南方,向他们妩媚而诱人地召唤呢。但恰好相反,在第一天,他们只航行了一小段距离就心满意足了,在航行了几里之后,他们停泊在了一个叫做穆哇的大沙滩上,该地位于西纳科塔村庄的西南方。在这里,靠近沙滩海岸的边缘,有些长满节瘤的老树,独木舟就系在枝条上停泊在那里,而船员们则准备着礼仪性的食物分配,并安排他们的露营地,以便晚上在海滩上过夜。
  这是一种多少令人困惑的延迟行为,但如果我们考虑到下面的情况,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他们为一场远距离的航行做好了准备,现在终于第一次离开了其他的村民而聚集在了一起。那么通常情况下,和船队举行的这场初航宴会相关的,便是对船队力量的检阅和视察,这也是特罗布里恩所有远航或访问船队的特征。
  我已经谈论过大小远航的事情了,但也许对以下两种区分还没有说清楚,土著人自身便有此明确区分,一类是大型、竞争性的库拉远航,叫做“巫伐拉库”;另一类是较小规模的航行,被描述为“仅仅库拉而已”(库拉瓦拉)。“巫伐拉库”在一个地区每隔两到三年就举行一次,但是到了今天,如同其他事情一样,土著人对此也松弛懈怠起来了。只要他们屯聚了大量的“伐乙古阿”,就会举行一次“巫伐拉库”,至于其原因,我会在下面描述。有时候一个特殊的事件,例如某位头人养了一头特别漂亮的猪,或者拥有了一件非常有价值的物品,也会因此而举行“巫伐拉库”。例如在1918年,在多布岛就曾举行过一次竞争性质的远征活动(巫伐拉库),表面上的原因是土巫陶纳的一位首领,叫做考亚伯儒的,有一头非常大的公猪,它的獠牙几乎弯成了一个圆圈。同样的,食物太多了,或者在过去为了战争胜利远征的竞赛等等,都可以构成举行“巫伐拉库”的借口。当然这些土著人明明白白说出来的理由,说穿了也只是一些次要原因,实际上只要举办的时机到了,就会举行一次“巫伐拉库”,更确切地说,除了食物极为短缺,或者正赶上某位重要人物死亡之外,“巫伐拉库”总是会如期举行的。
  “巫伐拉库”是一种规模巨大的库拉远征,是在某类明确的社会组织下进行的,要严格遵守所有的礼仪和巫术仪式,并在规模大小、有竞争成分与否、另外还有一两项附加特征方面,与较小的船队远航区分开来。举行“巫伐拉库”的时候,地区内所有独木舟都会出航,而且是满员出航。每个人都会热切盼望能够加入其中。但与这种自然愿望并列的是另一种观念,即所有人员都认为,进行远征是他们的义务。这是他们应对酋长或者“巫伐拉库”主人负起的一种职责。“图利巫伐拉库”,正如同他被人称呼的一样,也一定是特定地区酋长或头人中的一位,在他离开西纳科塔海滩之后,在分配食物的时候,在到达海外村庄的时候,还有在举行返乡仪式的时候,他都要充当礼仪主持的角色。他的船头竖着一根旗杆,上面悬挂着一面朴素的、脱色的露兜树旗幡,这是高贵尊严的外在象征。这种旗幡在基里维纳语中被称为“塔拉保巴乌”,在多布语中则称为“多亚”。这位头人便是这次远航的“图利巫伐拉库”,通常他会比别人多收很多库拉礼物。这次特定远征航行的光荣也归属于他。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图利”的名称,也便是一种荣誉和名义上的所有权,对于拥有这个名称的人来说,也主要是一种名声(布图拉),这种名声极为土著人所看重。
  但从经济、法律的观点来看,将参加远航的成员和“图利”系缚在一起的行为约束力,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社会学特征。他给其他人分配食物,这就给这些人加压了某种责任,即不管这次航行可能有多么艰难,不管因为天气恶劣、逆风,或者在过去因为敌对土著人的妨碍、干扰,船队会多么频繁地停泊甚至返航,他们都必须完成这次远航。土著人如是说到:
  “在‘巫伐拉库’中,我们不可能返航的,因为我们已经吃了猪肉,我们已经咀嚼了槟榔,这都是‘图利巫伐拉库’送给我们的。”
  船队只有在抵达最遥远的群落,那是西纳科塔人与之进行库拉的地方,而且要在经过充分的时间去搜集一切能够到手的“伐乙古阿”之后,他们才开始踏上归途。有几个具体的例子,远航船队从西纳科塔出发了,几天之后最终不得不返航,那是所有的食物储备在穆哇被吃完之后迫不得已的事情。在那里他们遇到了逆风,独木舟不能南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再者还有一次令人怀念的远航,那是在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船队也是出航了一两次而不能成行,这次是因为无风而停泊在了瓦库塔,他们只好重礼聘请欧基奈村的一位祈风魔法师,让他给他们带来一场吉利的北风,才最终得以南航,结果遇到了“维内利达”,那是一种可怕的海上险情,一块活生生的石头从海底跳到了独木舟上面。但尽管有所有这些困难,他们仍不屈不挠地坚持着,安全抵达多布,然后成功返航。
  因此我们从社会学的观点来看,“巫伐拉库”是一种部分由“图利巫伐拉库”提供资助的事业,这样有助于提升他的声誉,并能给他带来荣耀;藉由食物分配加在其他人身上的职责,也便是要求他们执行这次远航,直到成功为止。
  一个相当令人困惑的发现是,尽管每个人对这次远航都很热心,尽管他们全都喜爱这次远航,而且通过远航还可以满足他们的愿望,增加他们的财富,但是,强迫和职责的因素仍旧被引入其中;对我们来说可不习惯这样一种做法,即一种快乐的观念还要强加在人们身上。“巫伐拉库”并没有什么独立的特征,因为在几乎所有大规模的部落享乐行为和节庆娱乐表演当中,都要遵守同样的准则。节庆活动的主持者,通过开始时的食物分配,将一种义务加在其他人身上,他们要进行那个季节的舞蹈、运动和游戏。但是在实际生活上,考虑到土著人的狂热很容易消退,妒忌、怨恨还有争吵也会悄悄混进活动之中,由此破坏社会娱乐活动的一致性,那么在娱乐外面需要再加上一种强迫限制的力量,也就不像乍看起来那样荒谬了。
  我已经说过,“巫伐拉库”远航和普通远航是有很大差别的,“巫伐拉库”必须遵守全部的库拉礼仪。因此,所有的独木舟都必须是新建的或者是翻修过的,而且毫无例外,它们都必须经过重新油漆和装饰。库拉只有在采用“巫伐拉库”的形式时,全部下水礼仪“塔萨索里亚”和表演礼仪“卡比吉多亚”,才会巨细靡遗地得以贯彻执行。离别前在村里杀猪也是这类竞争性库拉的一大特征。在穆哇举行的食物分配礼仪“凯古亚巫”也是这样,我们现在刚刚进行到这一点上。“坦纳瑞瑞”,是在远航结束时举行的,“伐乙古阿”的大型展览和个人收获的比较,也是“巫伐拉库”的另一种礼仪性特征,这给它补充了一些竞争性因素。在这类远航活动的开始阶段,独木舟还要在速度、质量及完美上展开竞争。一些群落和另外一些群落之间也存在竞争,即看谁献给巫伐拉库远航的“伐乙古阿”多,实际上竞争或者对抗的因素贯穿于整个“巫伐拉库”进程之中。在下面的几章中,我会找机会在几个方面比较区分一下“巫伐拉库”和普通库拉航行的不同。
  马上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虽然这些礼仪性特征只有在“巫伐拉库”航行时才是强制性的,也只有这个时候,这些礼仪中的一项或者全部,才会得以绝无错讹地遵守执行,但其中一些礼仪甚至全部礼仪,在普通库拉远航期间也会得到遵守,特别是碰巧赶上一个规模稍大的库拉航行时尤其如此。同样的情形也适用于各种不同的巫术仪式——更准确地说是最重要的巫术仪式——这些仪式尽管在每次库拉远航的时候都会做,但在“巫伐拉库”中施行时,则更为注重礼仪的细枝末节。
  最后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分标志是规则问题,也就是说在进行“巫伐拉库”外地航行的时候,是不能携带“伐乙古阿”的,请不要忘记,库拉海外远航的主要目的在于接受礼物,而不是去给人家送礼物,在“巫伐拉库”时,这条规矩被执行得更为彻底,所以出访的船队绝不会送任何库拉宝物给人的。从西纳科塔出航前往多布的土著人,在普通的库拉航行中或许还会携带一些臂环,但当他们为礼仪竞争性的“巫伐拉库”而航行的时候,那就甚至连一个臂环也不会携带了。必须记住的是,就像在第三章中说明的那样,库拉交换绝不会同时发生。送出一件礼物,总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会收到回礼。现在举行一次“巫伐拉库”,土著人会在多布接收到一定数量的礼物,而在一年之内或者一年多的时间内,当多布人对西纳科塔进行回访的时候,这些礼物的回赠礼才会返回到多布人手中。但是多布人总是欠西纳科塔人相当数量的宝物,所以现在当西纳科塔人前往多布的时候,他们就会要求归还以前场合欠下的赠礼。所有这些库拉交换的技术性问题,会在随后的一章中(第十四章)交代清楚。
  总体来看,“巫伐拉库”是一种礼仪性的、竞争性的远航。说它具有“礼仪性”是因为它与食物分配的特殊开始相关,这种分配由“巫伐拉库”的主人主持实行。另外它的礼仪性还表现在,必须严格遵守库拉所有的仪式,而且绝无例外,在某种意义上,每次库拉远航都是礼仪性的。说它具有“竞争性”,主要是指在人们最后得到的所有物品,都要进行比较和估算。禁止携带“伐乙古阿”也与此有关,只有这样,才能给每个人提供一个平等的竞争起点。
第八章 船队在穆哇的第一次停泊(2)
更新时间2010-7-15 14:14:00 字数:3782
 2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聚集在穆哇的西纳科塔船队吧,抵达时间大约在正午,他们甫一抵达,就开始了礼仪性的分配。尽管“图利巫伐拉库”是这个礼仪的主持者,但在这一场合他通常是坐在那里,从一个较远的距离观看礼仪的开始。他的一帮身份较为卑微的亲朋好友忙活着工作。在这里或许最好是能对此进行更为具体的记述,因为总是很难想象这种事情实际上是如何进行的。
  我清楚了解这件事情,是在1918年3月,我在安菲列特群岛出席了库拉的初始阶段的仪式。土著人已经为出航准备了很长时间了,而在最后一天,我用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观察、拍照他们装船、整理独木舟、告别、船队出发的情形。到了晚上,在忙碌过一天之后,因为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我便划着小舢板出去转了一大圈。尽管在特罗布里恩我已经说明过他们出航不久即开始停顿的习俗,但他们的情景还是让我大吃了一惊。我绕过一块岩石,突然来到了一群古玛西拉土著人面前,他们是在今天早上启程去库拉的,现在却坐在海滩的圆月之下,坐在离村庄只有几里地的地方,而大约在10个小时之前,他们吵嚷喧闹着刚刚离开了这个村庄。那天风势很强,我当时考虑他们至少会在去特罗布里恩的半路上安营扎寨吧,在北方20里外有一小处沙滩是可以露营的。我走上去,在这一群乖僻而不友好的安菲列特岛民中间坐了一会儿,他们毕竟不像特罗布里恩人,显然非常讨厌一位爱问问题而又很能缠磨人的民族志学者在面前晃来晃去。
  再回头看一看我们的西纳科塔船队吧。我们可以想象酋长们坐在高埠之上长满了树瘤的阔叶树枝条的阴影下面。他们也许是聚在一起休息,每人带了几名随从,否则便是每位酋长或头人靠近自己的独木舟,头巫达哇达安静地咀嚼着槟榔,带有一种严肃而迟缓的尊贵姿态,容易激动的口塔巫亚正大声和他成年的儿子们闲谈,其中有两三位已经是西纳科塔最优秀的青年人了。再往前走,在一小群随从中间坐着的,便是声名狼藉的西纳卡迪,正在和他酋长职位的继承人,他的外甥勾玛亚商量着什么,勾玛亚也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恶棍。在这种情景下,对酋长来说,最好的举止行为是不要跟着大家伙儿一块,也不要去调查进展情况,而只是采用一种冷淡、超然的态度。显贵们聚在一起,用一种简短、急促的句子谈论着库拉的安排和前景,偶尔谈及某个神话,预测一下天气,讨论独木舟的优点,这就使得土著语言更加难懂了。
  与此同时,“图利巫伐拉库”忠实的追随者,他的儿子、弟弟、姻亲,准备食物分配了。通常情况下,或者是头巫达哇达,或者是口塔巫亚来担任“图利巫伐拉库”。在某一特定时间,手头有更多财富,而且有希望收获更多“伐乙古阿”的人,就有可能接管这个高贵的位置,承担起这个责任来。西纳卡迪财富较少,只有在例外情况下才有可能让他或他的前辈或他的继承者来担当这个角色。西纳科塔其他组合村庄的小头人永远不会担任这个角色。
  无论是谁担任远航的组织者,他都要带两头猪来,把它们放到海滩上,让远航队成员们夸赞和褒奖着。不久一些火堆就点燃起来了,他们就拿一根长棍穿过猪的绑起来的腿脚之间,将其倒悬在火上烧烤。猪可怕的号叫声弥漫在空中,给听者一种愉快和乐趣。在猪被烤得死过去之后,或者说是烤得失去了知觉之后,就会被取下来切开。有专人将猪切成大小适当的肉块,然后准备进行食物分配。薯蓣、芋头、椰子、甘蔗等都已经堆成了一大堆,堆数和独木舟的数目一样多——也就是说,今天有8堆。在每堆上面再放上几串熟香蕉,还有一些槟榔串。在旁边地面上用椰树叶子编成的盘子里,盛放着一块块的猪肉。所有这些食物都是“图利巫伐拉库”提供的,他事前从自己亲戚和妻子亲戚那里,收到了很多作为此次航行供品的特殊礼物。实际上,如果我们想要搞清楚与这样一次分配相关的所有礼物与供品的来龙去脉,就会发现已经陷入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网络之中,即便以前章节中冗长的叙述,也不能够说得完全与事实相符。
  酋长的助手们安排好食物堆之后,又检查了一遍,看一看分派是不是符合标准,再将各处的食物移动调换一些,并要记住哪一堆是要给谁的。常常在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图利巫伐拉库”会亲自视察,然后再回到他以前的座位上去。接着便是食物分配最后一幕上演的时候了。酋长的一个随从,通常是一个地位较低的人,在酋长助手的陪伴下,走到那一堆堆的食物行列前面,然后在一堆食物前大声喊叫道:
  “啊,西亚伽纳,你那堆,在那里!啊,西亚伽纳,啊!”到了下一堆他喊着另一艘独木舟的名字:“啊,古玛沃拉,你那堆,在那里!啊,古玛沃拉,啊!”
  他这样走过所有的食物堆,将一个个的食物堆分配给每一艘独木舟。完成这个工作之后,每艘独木舟上的小伙子就过来领取他们的食物堆。将属于自己的搬到他们的火堆旁,猪肉接着烘烤,薯蓣、甘蔗、槟榔则分给船员,他们立即坐下吃起来,每一群人都忙活各人的。我们看到,尽管“图利巫伐拉库”是这顿宴席的负责人,而且土著人也把所有的赞誉都送给了他,但是在这一分配食物进程中,他实际的作用是很小的,名过于实。在这样一个场合,把他称为“礼仪主持”或许并不恰当,尽管就像我们将要看到的,他会在其他场合担任这一角色。但尽管如此,对土著人来说,他仍旧是整个事件进程的中心之所在。他手下的人做着应该做的事情,而在某些情况下,当遇到礼节问题时,就要请他来拿一个主意。
  膳食完毕,土著人就休息了,他们嚼着槟榔、抽着烟,远望着水际落山的太阳——现在大概已是黄昏了——在那里,停泊在浅水湾里的独木舟摇荡、泼溅着水声,在独木舟的上端,浮动着山脉模糊的侧影。那就是遥远的科亚了,是当特尔卡斯托群岛和安菲列特群岛间的最高峰,年长的土著人经常航行到那里,而年轻人在神话、传说还有巫术咒语当中也不知听说过多少回了。在这种情形下,关于库拉的交谈成为热点,远方伙伴的名字,特别珍贵的“伐乙古阿”的个体名称,在交谈中不时得到强调,使得那些没有接受过库拉术语和历史传统启蒙教育的人,听起来未免有极其模糊晦涩的感觉。他们回忆起几年前一条巨大的海菊蛤项链如何传递到了西纳科塔,某某人又是如何将它送给基里维纳的某某人的,而后者又把它送给了基塔哇的一位伙伴(这一交换过程中所有人的名字都被提及了),还有它又是如何从基塔哇流转到伍德拉克岛的,在那里它失去了踪迹——这样的缅怀往事会让人去推测现在这条项链可能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可能在多布碰到它。他们提到一些非常有名的库拉交换,关于库拉不平而引起的争吵,还有一些事件,其中有一个人被巫术杀死了,因为他在库拉交易中过于成功,凡此种种,一个接一个地讲述下来,听的人倒也不会失掉兴趣。年轻人感兴趣的是一些不太严肃的话题,他们讨论着海上正等候着他们的危险,讨论着科亚女巫有多么厉害,某种东西是多么的可怕,而一个特罗布里恩的年轻人就会被多次警告说,在这个阶段多布妇女的态度并不随和,他们的男人也很凶恶。
  夜幕降临之后,海滩上有很多小火堆点燃起来。僵硬的露兜树叶席子,从中间折叠起,放置在每一个睡觉的人身上,这就做成了一个小房屋,全体船员安顿好准备过夜了。
  3
  第二天早晨,如果是顺风,或者是有顺风的希望,土著人就会起得很早,大家都兴奋地忙碌起来。有些人忙着给独木舟固定桅杆,装上索具,他们做得比先前早晨更为充分而仔细,因为在他们前面或许有一整天的航程,还有可能遇到强风以及处在危险的情况之下。这些做完之后,船帆就准备升起来了,各种绳索都整理好了,全体船员各就各位,每艘独木舟停在离岸边几码远的地方等候着它的“图利巫伐拉库”(船主)。他还停留在岸上,为了实施几种巫术仪式中的一个,在这个阶段举行的巫术仪式,纯粹就是为了在实际竞赛当中获胜。所有的巫术仪式都直接指向独木舟,以使之更为快捷、更适于航海也更安全。在第一个仪式中,“图利巫伐拉库”蹲坐在海岸上的一些叶子上面念诵一个咒语,这些叶子就带上了咒力。这个咒语的文辞显示出这是一个加速巫术,土著人也明白无误地如是说。
  卡杜米亚拉咒语
  在这个咒语里面,开始的时候先乞灵于飞鱼和时而跳出水面的雀鳝鱼。接着“图利瓦加”便鼓动催促他独木舟的船头船尾都飞翔起来。然后在一段冗长的“塔普瓦纳”中,他重复着念诵一个单词,这个词表示着巫术将速度给予了独木舟,并且他还重复着念诵独木舟各个部分的名字。最后一部分云:“独木舟飞啊,独木舟在早晨飞啊,独木舟在日出时飞啊,独木舟像飞行的女巫一样飞啊”,以拟声词结束,“塞滴滴,塔塔塔,努姆萨”。这些拟声词象征着露兜树叶船幡在风中飘动的声音,或者如其他说法,这些声音都是飞行的女巫制造出来的,当她们在暴风雨之夜飞越空中时就会有这样的声音。
  在对着树叶念诵完毕这个咒语,“图利瓦加”就把树叶交给一名“巫萨格格”(船员),他涉水绕着“瓦加”走一遭,用这些树叶先擦“达布瓦纳”,也就是独木舟的“头”,接着是船身的中段,最后擦船的“巫巫拉”(船尾)。他继续围绕着舷外支架的一侧擦洗一遍之后,再把“船头”擦一遍。在这里要记住的是,土著人的独木舟在航行的意义上,船头船尾是可以互换的,因为独木舟必须总是要让它的舷外支架一端迎风才行,所以它要经常更换它的船头船尾。而站在一艘独木舟上,如果舷外支架在左手边,船身在右边,土著人就会管在他前面的独木舟的一端叫做船头(达布瓦纳),他后面的部分便是船尾(巫巫拉)。
第八章 船队在穆哇的第一次停泊(3)
更新时间2010-7-15 14:14:40 字数:2111
 做完这个之后,“图利瓦加”上了独木舟,船帆升起,独木舟向前进发。现在那二三面露兜树幡已经挂在船帆和索具上了,先前“图利瓦加”在村庄里面都是对它们施过咒的。下面是对这些船幡念诵的咒语:
  比西拉咒语
  “博拉乙,博拉乙(一个神话中的名字)。博拉乙在飞啊,它就要飞起来了;博拉乙,博拉乙,博拉乙站起来了,它就要站起来了。和博拉乙做伴——西滴滴滴。突破你卡迪姆瓦图的通路吧,穿过你萨拉姆瓦的海角吧。去吧,去把你的露兜树船幡系在萨拉姆瓦上,去吧,去攀登上洛玛的斜坡。”
  “举起我的独木舟身吧;它的身体像飘浮的薄纱,它的身体就像干燥的香蕉叶,它的身体就像绒毛。”在土著人的心目中,露兜树船幡和独木舟的速度之间,一定有某种非常确定的关系,他们经常用露兜树叶来装饰桅杆、绳索和船帆。当独木舟全速航行时,就会使得这些船幡在风中拍动、飞舞,飘动的黄白色条带闪闪发光,其装饰效果煞是壮观。这些船幡就好像一些用不那么柔软的金色布匹做成的小旗一样,用光亮、颜色和动态的韵律,将船帆和绳索遮盖了起来。
  露兜树幡,特别是它们的摇晃挥动,可谓是特罗布里恩文化的一大特色(参见图29)。在他们的一些舞蹈当中,土著人会使用长长的、漂白了的露兜树条带,男的两只手拿着它,在他们舞蹈的时候就会让它飘舞起来。这个如果做得好,便是一位很有才气的表演高手发挥到极致的一项成就了。在很多节庆场合,“比西拉”(露兜树幡)便会系在房屋的杆子上作为装饰。它们还被插入臂环和腰带中作为个人饰品。一件准备库拉的“伐乙古阿”(宝物),也要装饰上一条条的“比西拉”。在库拉中,一位酋长也会送给远方的伙伴一条“比西拉”幡,上面施过特殊咒语,这样就会使得他的伙伴急着要赠与送幡者宝物。就像我们看到的,一面很宽大的“比西拉”幡悬挂在“图利巫伐拉库”的船头,那是他荣誉的特定标记。飞行的女巫(穆卢夸巫西)也被认为使用露兜树幡,那是为了便于在晚上空中飞行时获得速度和浮力。
  巫术性的露兜树幡条带就系在了索具装备上,系在非巫术性的、纯粹装饰性的幡带旁边,之后,“图利瓦加”坐在“韦伐”的绳索上面,船帆就靠着这条绳索迎风展开,他前后摇晃着念诵出如下咒语。
  卡伊库纳·韦伐咒语
  他重复念诵着前缀为“bo”的两个动词,意指魔法的影响力,“bo”——暗含着“礼仪”、“神圣”或“受禁忌”之类的观念。接着“图利瓦加”说道:“我将对我的独木舟的中间部分加以魔法处理。我将如是处理船身。我将拿走我的‘布蒂亚’(花环),芳香浓郁的鲜花啊。我将把它戴在我的独木舟的头上。”
  然后便会念诵冗长的不规则的中段,其中独木舟所有的部件都会被称呼名字,一个接一次地和那两个动词连缀在一起。动词是“以一种礼节方式给独木舟装饰、加冕”以及“以一种礼节方式给它漆上红色”。前缀“bo”,加上动词,在这里就翻译成“以一种礼节的方式”。
  前缀“bo”有三个不同的语源,每一种各有其渐变的意义。首先,它可能是单词“bomala”的第一个音节,在这种情况下,它的意义或许就是“礼仪性的”或“神圣性的”。其次,它可能源自“bu’a”一词,该词是槟榔的意思,因为槟榔既是麻醉性的物质,又是非常美丽的朱红色染料,所以在土著巫术中经常会用到也经常会提到这种东西。再次,这个前缀可能来源于“butia”,是一种用香花做成的花环,在这种情况下,它经常是“bway”。但有时候会变成“bo”也就具有了“节庆”、“装饰”的意义。对于一个土著人而言,他不会把一个咒语视做民族学的文献材料,而是一种获得巫术魔法能力的工具,因此这个前缀或许在使用的当下涵盖着所有这三种意义,而“礼仪性”一词最能概括所有这三种意义。
  咒语的结尾是一个结论,和其他很多独木舟咒语文本相似:“我的独木舟啊,你就像旋风一样,你就像消失的阴影!消失在远方吧,变成雾霭,走吧!”
  在旅途开始之际,为了加速的缘故,要举行三种常规仪式。如果独木舟还是很慢,那就要举行一个备用的仪式;将一片干香蕉树叶放在船舷上缘和独木舟内部框架棍棒之间,然后对着它念咒。之后他们就用这片香蕉树叶拍打独木舟的两端。如果独木舟还是很沉重,并且落在了其他船只的后面,他们便会将一块“库勒亚”(煮熟而陈旧的薯蓣)放到一张席子上面,“图利瓦加”对着它念咒,这样就会把独木舟的重量转移到薯蓣上面。这里念的咒语我们似曾相识,原来和将沉重的原木拖回村庄里面的那个咒语是一样的。当时原木是用一束草来拍打的,一边拍打一边念诵咒语,然后就把那束草扔掉了。
  参见本书第五章第2节。
  在眼前这种情境下,那一块取走了独木舟重量的薯蓣,也被扔到了船外。但有时候即便如此仍旧没有什么效果。“图利瓦加”就会坐在靠近舵手的平台上面,对着一块椰子果壳念咒,再把它扔到水中。这种仪式叫做“比西博达·帕蒂勒”,是一种邪恶魔法(布卢卜瓦拉塔),目的在于使其他所有独木舟都落在自己后面。如果这个魔法还没有什么作用的话,土著人就会得出结论,认为一定是他们触犯了某些或许和独木舟有关的禁忌,而“图利瓦加”可能就会怀疑他的妻子或妻子们的行为出了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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