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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

_12 赫本的眼睛(当代)
“你们还年轻吗?你没看人家跟你一般年纪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婆婆不悦。
我还想再继续反驳,蒋杰把筷子一扔,道:“不用说了,不生拉倒。”
我站起来:“蒋杰,你这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他冷冷地说,“我的意思就是到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情。”
“我做什么事情用不着你来给我安排。”我也火了,自从他妈妈来了以后,所有事情无不是以老太太的意愿为第一,她觉得窗帘颜色太素,便换成了大太阳花,她觉得小Q太吵
,小Q便再不下楼,她觉得布艺沙发太寒碜,便换成了真皮沙发……但是在生孩子这事上,我想我还是有那么点决定权的,毕竟,肚子长在我身上。
我突然很厌恶这样的婚姻生活,这不再是我幻想的“公主与王子从此便过上了的幸福生活”。
小时候他们说
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每一个少女
都曾在蔷薇花丛前怀揣过滚烫的心事
每一种爱情在最初绽开时都曾经美丽
只是我们都忽略了
那蔷薇花下尖锐的刺
与生活无奇的本质
一路走来
以从容娉婷的步态
从开满荆棘的路上赤足走来
爱情的路上,鲜血如鲜花般盛开
等爱的人们
还在继续等待
每一段婚姻都是以幸福的憧憬开始的,然而当你驶入婚姻这片汪洋大海中之后,前路便立刻变得不可预测,有人翻船淹死,有人乘风破浪,有人跳海自杀,有人继续苟延残喘……
我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我也不是一个有韧性的女人,我极度敏感而脆弱,几近神经质,蒋杰当着他母亲的面这样粗暴地对我让我感觉突然,不可理喻,不可接受,十分委屈
。我已经在恋爱中得到他太多宠溺而逐渐习惯,以为我们就能这样一直生活在两人世界里,哪怕是生活得清苦一些也没关系,我甚至已经偷偷地将过去埋葬,重新开始试着去爱蒋
杰。从刚开始时我如履薄冰,唯恐被伤害,到后来不再有任何顾虑,将自己所有的信任都给了他,并且开始如小女孩一般憧憬幸福的“公主王子”式的生活。婆婆的介入,让我如
梦初醒,原来我们不过是千万家平常夫妻中的一对,过的不过也是平常世俗的日子。难道男人都是这样无情的动物:得到了便不再珍惜?而女人都是这样可悲的动物:结婚了便只
能恬淡隐忍?
蒋杰并未在意我的突然沉默与黯然,他依旧很忙,早出晚归,我有时候在深夜听到他在楼下开门的声音,我也不像从前一样雀跃地抓起睡袍的裙角一蹦一跳地下楼扑向他的怀
抱,因为婆婆住在楼下,她睡得晚,所以他回来时,他们母子之间会有对话,蒋杰上楼时,我便闭上眼睛,装出沉睡的样子,虽然我整晚都在焦心地等他回家。
为了要孩子的事情,我们开始打冷战,婆婆也整天念叨。有一天早上我对蒋杰说:“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匆匆忙忙地系领带,说:“我不喜欢别人的孩子,并不代表我不喜欢我们自己的孩子。可是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话语间,竟有些悲怆,我无言地看着他匆匆收拾,披上
西服,拿着包下楼去了。
苏苏说你不够爱蒋杰,所以你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到极致,没有不愿意给他生孩子的。难道苏苏是对的?难道我真的不够爱我身边的丈夫吗?我觉得自己
的心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我决意要对他好一点,多爱他一点,不再和他打冷战。
于是周五下午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事?”他简洁而迅速地问道,“我马上要开会。”
“我……晚上想和你出去吃饭。”我说。
他说:“可以,不过我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回家,下午要见一个客户。”
“不管,今天就是要和你一起吃饭,烛光晚餐。”我说,言语间稍带一些撒娇的语气,一般都很奏效,这次也一样。
他说:“好,晚上我到你公司门口接你。”
那天我特地在下班后换上了一条蓝色天鹅绒的低开领裙子,补了妆,甚至戴上了珍珠项链。正准备给他打电话,他先打过来了,说就在楼下等我。
他靠着车门站着,看着我走过来,很满意地打量我的裙子,嘴角那么歪了一下:“嗯,今天真不错。我媳妇儿还是那么漂亮。”
“哼,我哪天都这样,你今天才看清楚?”我嗔怒道。
他捏捏我的脸:“早上我走的时候你还在床上,晚上我回家的时候你在床上睡着了,哪有机会看见你打扮漂亮。”
“那你不会早点回来?”
“我忙嘛。”他说,“一堆闹心事。”
“你就知道忙,有多少日子没和我一起出来吃饭了。”我皱着眉不高兴地说。
“没办法。”他一只手把方向盘,一只手不老实地放在我腿上,“我再忙哪天晚上不回来陪你睡觉,嗯?”
“哼,谁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搞不好也有别的女人曾坐在这个位置,你的手也这么放人大腿上呢。”说着我狠狠掐了他一把。
他嗷地叫了一声:“有你这么凶的老婆,哪个女人吃了豹子胆敢往这坐?”
两人说说笑笑,完全忘记了前两天还在打冷战的事。
我们在一家日本餐厅吃的晚饭,生鱼片十分鲜美,环境也不错,俩人都吃得十分开心,往回走的时候我跟他说:“我们再去酒吧混混吧。喝醉了就打的回家。”
“为什么?今天晚上想狂欢啊?”他亲我一下,“回家再狂欢好不好?”
“不想回家嘛。”我喝了点酒,头晕乎乎的。
“不去酒吧。”他想了想说,“现在你是我老婆了,不能再带你去酒吧。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好地方。”
“哪里啊?”我靠在他头上,真的晕了。
“我们公司在××酒店有长包房。我们去那里洗桑拿,做足底按摩,然后美美睡一觉好不好?”他建议说。
“你是说我们晚上不用回家啦?”我立刻兴致勃勃地说。
“嗯,我给妈打个电话,就说我们在朋友家打牌,晚上不回去了。反正明天星期六,再陪她是一样的。”他说着掏出电话给他母亲打电话。似乎遭到一顿盘问,不过到底是获准了。我高兴坏了。
显然他是这家酒店的常客,漂亮的大堂经理看见他便笑吟吟地过来打招呼:“蒋总,您来啦。”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也不问我是谁,我顿时心生狐疑,我从不介入蒋杰生意
场上的应酬,难道蒋杰经常带不同的女子来这里?立刻问道:“快点老实交代,是不是经常带别的女人来这里?”
蒋杰歪过头来看看我,笑了,停住脚步,对大堂经理招招手:“小张,你过来一下。”
叫做小张的漂亮女孩子立刻小快步跑过来:“蒋总,您有事?”
“小张。”蒋杰指指我笑道,“这是我老婆。你跟她说说,我平时有没有带陌生女人来过这里?”
“啊,原来这位就是您太太。”大堂经理夸张地说,“蒋总,你太太这么漂亮让我都不敢打招呼,还真以为您破天荒第一遭带美女来我们酒店了呢。我心里刚才还纳闷儿呢,
我说蒋总不是那样人呀,难怪了,原来是领着太太过来休闲呀。”
“听见没有。”蒋杰拿胳膊捅捅我。
我笑着打了他一下,悄声说:“酒店当然跟你是一伙的了。”说着,拉着他往里走。
我平时很少出入这类桑拿足底之类的娱乐场所,顶多也就是去美容院做做按摩,但是从来没有被男按摩师按摩过,洗浴之后,蒋杰给我叫了一个男按摩师做足底按摩,他自己
叫了一个女的按摩师。我挺不习惯自己的脚被个陌生的男子擎在手上,侧脸看看身边的蒋杰,他冲我一脸坏笑。好不容易等按摩完了,按摩师走了,我立刻说:“你经常来这按摩
脚呗,找女按摩师。”我强调说。
“你也看到啦。”他说,“人家都是一本正经地给按摩,也没有色情服务,你怕什么。”
“别当我不知道,我今天若不在,自然服务就不一样了。”我哼了一声,说。
他急眼了,说:“公粮都交给你了,哪里还有力气出来花花。”
“你小声点嘛。”我赶紧踢了他一脚。
“谁让你瞎说。”他嬉皮笑脸地说,“走吧,美女,换衣服,开房去。”
我看他又没正形,便又使劲掐了他一把。他疼得直欷歔。
他们公司包下的是豪华间,果然房间条件非常不错,还有赠送的果盘,一张大床非常柔软舒服,他一进门就把我扑倒在床上,笑道:“和自己媳妇儿开房,嘿嘿,别人知道肯定要笑死。”
“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们可以回家去啊。”我故意说。
“那不行,来都来了。”他像头小兽似的,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他如初恋时那样热烈地吻我,他总是喜欢在我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吻痕,害得我经常为了掩饰脖子上的红色吻痕只好穿高领衫去上班。那一晚,我在他身边柔弱如羔羊,我知
道我越是柔弱,他越是痴迷。
清晨,从芳香中醒来,房间里的百合花经过隔夜的绽放,愈加芬芳,他的手臂还枕在我头下,我看看表都九点了。
“老公,醒来嘛。”我朝他脖子里挠痒痒。我以前一直叫他杰或者三哥哥,从来没有这样肉麻地叫过他老公。
“你叫我什么?”他捉住我的手,紧贴着我的脸。
我凑在他耳朵飞快地又叫了一遍:“老公。”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他闭上眼睛,“这样真好!幸福不是毛毛雨啊。”
“你喜欢这样子就我们俩在一起的生活吗?”我说。
他嗯了一声,眼睛继续闭着,脸上带着笑意。
我立刻说:“那我们给咱妈再买一个房子,就在咱小区里面,再请一个保姆或者钟点工照顾她和特特。咱俩每天还可以过去看她,抬脚就到了,多好。”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笑道:“这主意你早想好了吧?”
我缩到他怀里,嘟囔道:“没呀。”
“还说没有。”他搂着我,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妈脾气暴躁,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不过她毕竟是我妈,而且身上还有病,活一个年头算一个年头,她要是说错什么
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只记住一点就行了。”
“哪一点?”我好奇地问道。
“我爱你。”他把头埋在我发间,继续说,“就这点。”
“嗯。”我答应道,“那你也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
“好,我去跟我妈说。”他说,“给她一个房子,全部按她的意思装修,让她高兴高兴,说不定她还不稀跟咱俩住一起呢。”
“就是。”我赶紧说。
“好了,现在你的目的基本算是达到了,那我的目的呢?”他坏坏地笑道。
“什么目的?”我装傻。
“我想要一个小女儿。”他憧憬道,“又乖又聪明的小女儿。”
“你妈不是一直想要孙子吗?”我故意反问。
“她已经有一个孙子了。”蒋杰说,“我喜欢女儿,女儿像你。”
我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嘟囔道:“明年啦,明年一定给你生个小女儿。”
我沉醉在他给予我的浓浓的幸福里,觉得有他便有我,有他便有了安全与温馨。我忘记了,我曾经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Michael的影子已经在我的回忆里变得依稀,蒋杰霸道
而多情地闯入我的生命里,不断用他滚烫的爱情强化我关于他的影像,他霸道地占据了我的心,而我的心再一次赤裸地呈在一个男人的手上,他若呵护我便活,他若揉碎,我便死。
蒋杰说到做到,很快就给老太太安排了一套房子,我们住的是小区的高层,婆婆的房子是小区后面靠山的连体别墅,加上半开放的地下室一共三层,二百四十多平,前后都有
院子,蒋杰用我的名字做的户主,婆婆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总归能住上新房子她也没话说了。半开放的地下室刚好可以做厨房,二楼作为客厅和客卧,三楼是主卧。全按照婆婆
的意思把原来的白色地毯换成了深红色的竹地板,开放式的欧式厨房也改成了中式,吊灯的款式也是婆婆喜欢的古铜色,蒋杰还给她买了一个很大的躺椅,没事可以到院子里去晒
太阳。婆婆搬进去以后,立刻开始着手开发菜园,后院的小玫瑰园全部给她悉数拔去种上了菜。养了一对鹦鹉和一只猫,还有几只鸡,婆婆心情也开始变得开朗起来,一心一意地
经营她的园子,暂时忘了催促我生孩子。我也乘机把婆婆先前在我家一楼换过的家具全部换回来,窗帘也换成了我最喜欢的淡紫色,乘着蒋杰不在家,叫了家政公司里里外外仔仔
细细地打扫消毒了一遍,婆婆搜罗来的东西我都打好包给她送过去了。
我去送东西的时候,刚把车开到院子里,就听见特特在哭,好像是婆婆在责骂他,不一会又听见蒋杰他二哥的声音,我正在抱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保姆杨姐出来和我打招呼
,她帮我把箱子从车里搬下来,压低声音说:“老二又来要钱了。老太太一下给了这个数。”说罢伸出三个指头。
“三万?”我看了她一眼,“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他不是才和媳妇离婚了吗?又找了一个对象,对方问他要彩礼。”杨姐说。
这时候婆婆在屋里喊杨姐:“小杨,谁来了?”
杨姐答应道:“是颜颜。”说罢我俩抬着箱子进屋了。
婆婆靠在沙发上喘粗气:“这小兔崽子,气死我了,好了,现在你三婶儿来了,让她教训你。”
“怎么回事儿?”我走过去蹲在特特面前,看他坐在窗户边抹眼泪。
老二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抽烟,骂道:“怎么事儿,英语才考十八分,还学什么学,不是把钱扔水里吗?”
老太太一听这话,便又骂道:“你还好意思骂他,他学,他花的不是你的钱,你老大不小了,儿子都上二年级了,你还花老娘的钱呢,一大一小,全败家子儿。”
我怕婆婆继续骂下去,赶紧说:“妈,特特很聪明的,给他抓点儿紧就赶上去了。”
“你说怎么办,十八分,再怎么抓紧也赶不上人家。”婆婆看着特特,满脸的无奈与伤心,“你说我这孙子怎么就赶不上他三叔百分之一呢?小杰念书那会儿一点不让人操心
,每次都考第一。”说完又看看我,准确地说是看看我的肚子,“你俩啥时候给我生个孙子就好了,小杰的孩子一准儿聪明学习好。”
眼看又说到我身上了,我赶快说:“妈,特特脑子不笨,挺聪明的小孩,辅导辅导就好了。”
“太好了。”婆婆一拍大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和老三。以后从周一到周五,特特住到你们那,周六周日住回来,我看不住他,他从小最怕他三叔,有他看着我最放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想还词儿,特特便哇地大哭起来:“我不住三叔家,我不住三叔家。三叔会打死我的。”
“他敢。”婆婆安慰他道,“三叔要是平白无故打你,奶奶就揍他,你要是不听话,三叔打你是应该的。”婆婆强调道。
我犹豫道:“妈,你看这事是不是和蒋杰商量一下?”
“没什么可商量的,这事我做主了,反正你俩也不生孩子。”婆婆笑道。我还想说点什么,想想还是等蒋杰下班回来再说。
婆婆打电话给蒋杰和他大哥大嫂叫他们一起过来吃晚饭,蒋杰回来一听说这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妈,你可真想得出来,他自己爹娘都不管叫我来管他。”
婆婆脸沉了:“怎么着特特也是老蒋家的根,是你的血亲,爹不管娘不顾的,只剩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乘着我在世的时候照顾他一点儿,等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就打算让他去当叫化子?”
蒋杰赶紧说:“妈,你想哪去了?我可以供他好吃好穿供他上学,但是我哪有时间去管教他?要不叫二哥搬你这来住。自己儿子自己看着。”
老二正埋头吃饭,一听这话,便放了筷子,笑道:“老三,我这不是文盲一个嘛,我怎么管他?我管出来还不是一个小文盲?还不是照样给蒋家丢脸?再说了,我可不跟咱妈
住一个屋了,现在我又处了个对象,更加不方便,人家要知道我有个拖油瓶子,都不惜得看我一眼,对了,老三,你得帮我弄个像样的房子结婚。”
“你拉倒吧你!”蒋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什么时候才有个正形儿?以前那个房子给你赌没了,媳妇儿也跑了,给你找个工作吧,你三天两头打架闹事,现在你还好意思
当着你儿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我该你的还是我欠你的要给你弄房子结婚?吃完饭没事儿赶紧滚。”
蒋杰一发火,老二便不吭声了,低头一个劲喝闷酒,他知道蒋杰向来是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刀子嘴豆腐心,该给钱的给钱该照顾的照顾。再说,他也被骂油条了,左耳朵进右
耳朵出。蒋杰是个大嗓门雷暴脾气,他一吵吵侄女侄子全部鸦雀无声。
老大本来就话少,这会就更不说话,大嫂子是聪明人,自然保持沉默,老太太筷子一撂抹开了眼泪:“老三,你这个熊玩意儿,娶了媳妇忘了娘了,你俩不给我生个孙子出来
,你就把特特领回家当儿养活。”
我听着明白了,老太太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想催促我们快点要孩子。
蒋杰说:“妈,咱就事论事,干吗又扯到我们身上。特特不是学习不好吗?我给他找一个好家教,天天来家给补习,你说就这孩子的驴脾气,颜颜能治得了他吗?”
婆婆撇撇嘴道:“你倒是干啥都先为你媳妇想着。不过你俩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必须跟我表个态赶紧要个孩子,你俩都老大不小了,再不生以后想生都生不出来了。”
大哥大嫂子都附和说是,蒋杰看看我:“怎么样,感觉到压力了吧?”
其实我的压力还真不小,我父母也多次打电话来催促我赶紧生个孩子,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对生孩子有恐惧感。我的不少女同事们一下班就急三火四地往家赶,赶着回去照
顾孩子,周末给她们挂电话约她们出来玩吧,每一个都说没空要在家陪孩子,张口闭口都是孩子,谈论的话题永远都是孩子,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了。我想
女人在成为母亲的那一刹那,她便不再是她自己了,而是孩子他妈了。我暂时还不是母亲,也许我不能深味其中的乐趣,但是我很享受现在这样自由的日子,早上不用起来张罗给
孩子穿衣服做早餐,我和蒋杰都是在上班的路上随便买点早餐对付了,晚上如果蒋杰回来晚我便会去找女友吃饭喝茶,周末我可以睡到十二点起床,然后直奔商场,可以逛到很晚
回家,回家不想做饭便可以拖上蒋杰出去吃。我很自在,他也很自在。他虽然时不时也会依他妈妈的意思催促我几句,但是却并不十分认真地给我压力,他也很享受我和他营造的二人世界。
我认为生孩子完全是两个人的事情,每次我父母一谈起这个话题我便会马上岔开,但是婆婆如此不依不饶着实让我头疼,这些年我自由惯了,突然嫁给一个男人,并被这个男
人的母亲不停地指手画脚,这种感觉着实不太痛快。于是我回答蒋杰说:“我不想要孩子,我和你过丁克家庭的生活。”
婆婆瞪着我:“啥叫丁克?这叫啥话呀,女人不生孩子还叫女人吗?”
我嘟囔道:“女人又不是生孩子的机器。”
婆婆不高兴了:“你看你这孩子,也没把你当成机器呀,现在不是只能生一个吗?你想多生还生不了呢。”
蒋杰也和我帮腔:“现在我俩哪有时间阿。她忙我更忙,这样生出孩子来没人照顾不是对孩子不负责任吗?”
婆婆说:“没时间?你俩就能穷折腾,玩儿起来怎么有时间了,楚颜几乎每个周末都去逛街,有什么好逛的?尽花些钱买没用的东西,家里面的衣柜都快塞不下她的衣服了,
钱要省点儿花,有钱的时候可劲儿造,等没钱了就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真没想到婆婆竟然干涉我买衣服,便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买衣服化妆品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为什么不能自己花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啊。”
婆婆笑道:“那也不能那样花,我看你上次买的那件黄色裙子,标价一千八百,那么短,就那么点布料,哪里值一千八百块?现在还挂你家柜子里呢,从买了到现在一次没见你穿过,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我确实买了一条橘黄色的晚礼服,但是从来没在婆婆面前穿过,不过她怎么知道我有这么件衣服呢?难道她乘我不在家偷偷去看了我的衣柜?
“妈,你翻我的衣柜了?”我怀疑地问道。
婆婆轻描淡写地说:“嗯,前两天我去你们家拿个凳子,顺便上楼去看看有没有旧衣服你不穿的,我拿回老家给我外甥媳妇穿行。”
“妈,你都把我哪些衣服拿走了?”我睁大眼睛。
婆婆说:“我也不大记得了,反正都是我没怎么见你穿过的,肯定是你不要的。哎呀你就放心吧,不就两件破衣服吗。”
“妈,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就上我家去拿东西呢?”我有些生气,说话的速度也快了,“我的意思是说那柜子里放的都是我们很私人的东西,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就……”
“我上我儿家还要跟你请示吗?”婆婆大声打断说,“就你那破衣服人家还不稀的要呢。”
“我的东西再破那也是我自己的,不管谁拿也得先跟我打招呼。”我的声音也不知不觉高了。
婆婆尖声叫道:“是我拿的怎么地啦?不要说拿你几件衣服,那整个房子都是我儿的,我爱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爱拿什么就拿什么,轮到你说话吗?”婆婆转而骂蒋杰:“
小三你个王八犊子,你哑巴了吗?有这样跟你老娘说话的媳妇吗?”
蒋杰吼道:“妈,你少说两句吧,楚颜,有你那样跟咱妈说话的吗,你还不赶紧给妈赔礼道歉。”
我背过身去,拒绝再说话。
婆婆大声号哭起来:“你没错呀,错的都是我呀,我不该生小三这个畜生呀,找一个丧门星来家气我呀……”婆婆哭得像数来宝似的,我彻底被打败了,震惊了,我张口结舌
地说:“妈,你别这样……我……你先起来。”婆婆这时候已经坐到地上去了,大嫂赶紧去扶她。特特突然冲过来,拿头往我肚子上一撞,险些给我撞倒:“你这个坏女人,你欺
负我奶奶。”老大和老二也相继数落我的不是。
我被这一切搞得很头晕,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蒋杰气得头上直冒青筋,瞪着我:“弄成这样满意了吧?”
我急道:“怎么是我弄成这样啊?”
“闭嘴吧你!”他怒道,“赶紧滚回家去。”他生气的时候说话从来都是口不择言,我一听他这话,眼泪顿时就在眼眶里打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小到大,就是我父母也
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过。
当他冲我吼叫的时候,他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不耐烦。难道为了他母亲,他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冲我吼吗?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吗?”我退到门边去,“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蒋杰,你有没有一点是非观念?”
还不等蒋杰回答,婆婆抢先叫道:“你不想搁这儿待,没人请你来。”说罢又冲着蒋杰开始哭骂,“小三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早跟你说不要这媳妇,狐狸精似的,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我被骂得脑袋发晕,一家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蒋杰低着头毫无表情。我想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了婆婆经常的责骂和撒泼,而我不过是尚未见识过而已,我气得说话都哆嗦了,
半天才说:“你用不着说话这么难听……我瞎了眼才会嫁进蒋家门……不讲道理的人我也见过……没见过你们家这样的。”我倚着门框咬牙切齿看着蒋杰。
蒋杰一听这话,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我喊道:“你还有完没完?好日子过腻歪了吗?过腻歪了就滚。”他再一次说叫我“滚”,这一个字叫得我透心冰凉。
婆婆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大嫂子递给她纸巾,她也不理,我摇了摇头,冷冷地看着这一家人,对蒋杰说:“用不着你说滚,我自己会离开。”说罢我逃出门去,下意
识地走到车库门口想开车走,突然想起这车也是蒋杰给我买的,是属于他们蒋家的东西,我不要拿走一丝,于是我一口气跑出别墅区的大门,跑回了自己家,打开门的那一刹那,
我突然觉得我生活了一年多的房子多么陌生,这个豪华的公寓是蒋杰给予我的,因为和蒋杰在一起,我才有机会可以住这样高档的小区,这样装修精美,宽敞明亮的房子,而我本
来是不属于这里的。我想起刚才在婆婆那里蒋杰看我的眼神,那么冷漠,那么嫌恶,那么冷漠,那么陌生。婆婆尖酸刻薄没有伤害到我,而蒋杰的冷漠伤害我了。我万念俱灰,满
心委屈,只想逃走,对,我只想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我看不见我。这样的念头一动,便覆水难收,我飞快地冲上楼去,打开衣橱,开始找出我自己的衣服鞋子
和生活用品,因为太紧张太激动,都不会叠衣服了,胡乱地就往包里塞,能不要的就扔掉,他给我买的东西一样不要,坚决不要,全留在这房子里好了。我终于打包好了,披头散
发地看着被我翻腾得十分凌乱的屋子,泪水就一直不断地流,我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家庭?我远在千里的双亲还以为我在这里生活得
好好的呢,而我却这样的糟糕。
我咬咬牙,拖着两个又大又沉的箱子去开门,竟然看到蒋杰就站在门口,吓了我一跳。
“你要干什么?”他恼怒地问道,横在门口挡住我。
“我要走。”我说,不想看他的脸,“你不是希望我滚吗?”
“去哪?”
“你管不着。”我推开他,他站着一动不动。我气得满脸发热,拿脚踹他,他也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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