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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关系

_2 跳跃的火焰(当代)
  初雨稳了稳神志,尽量镇定的回答。一旁坐着的二伯父皱着眉头口气不悦:“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丢下妹妹不管自己跑掉了,这还有个当姐姐的样子吗?!”
  初雨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全家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看看堂妹,她同样正仰着头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中竟然闪着一种她所不明白的情绪。邓妈妈刚想替初雨解释,她已经镇定了下来,云淡风清的开了口:“当时有个人把我误认成他的女朋友,拉着我上了车。事发突然,后来发现错了就让我就近下车。我回到茶楼的时候小欣已经走了。”
  二伯父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邓妈妈与邓爸爸对视一眼,站起来冲着爷爷点点头:“爸。小雨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趁天色还早,我陪着孩子上去再拾掇拾掇吧。”
  爷爷点点头:“去吧。小雨今天也受到了惊吓,回去好好歇着。”
  “谢谢爷爷。奶奶,爸,二伯,二婶,三伯三婶,四叔,小欣,我先上去了。”
  初雨冲着大家打过招呼,转身穿过前院的大堂往楼上走。等到走到中院的回廊上,邓妈妈看看后面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了,才叹了口气开口:“最近你二伯为了房子的事情和家里在闹别扭。今天小欣回来把事情一说,他就很不高兴。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的,妈。”
  初雨笑笑,心里还是明白的。这么大的宅子。因为爷爷奶奶还健在的关系所以一大家人住在一起。可是爷爷奶奶毕竟是九十多岁的人了,这就涉及到分家的问题。刚回家的时候所造成的热闹气氛说到底还是爷爷奶奶想要庆祝的意思。背地里这些人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不过堂妹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她真不明白。
  想着心事就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很简单。一面门一面窗两面墙。临窗是桌子,对门是窗,然后贴着墙放着一个大衣柜和一个大书柜。初雨的行李已经送回了家里都还封着箱没有开包。邓妈妈绕过大包小包的行李进了房间叹口气:“这收拾起来还要好几天,你也别着急,反正已经决定回家住了,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初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和包裹,视线突然被挨着床放着的一个牛皮纸包着的盒子吸引了过去。回国前的行李每一样都是她自己亲自检查后打包的。她不记得自己有用牛皮纸包过这样的东西。初雨觉得蹊跷,看看正在弯腰打算替她开箱的妈妈,过去拉住了她:“妈,今天在外面没有吃上东西。这会儿肚子饿了。你去帮我煮碗面条好不好?”
  “你这孩子。”
  邓妈妈嘴上有些责怪之意,脚下却不停,走到了门边:“打卤面好不好?”
  “好。”
  初雨看着妈妈下了楼,方才转身拿起包裹,出乎意料的轻,晃了晃没有声音。初雨拿过一旁的剪刀剪断包装,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拉出来,顿时如同被雷击中,瞬间苍白了脸颊。
  盒子里装的,是她当日被绑架时穿的那套T恤和牛仔裤。那日她随着陆子墨去迷宫的时候换过了他给她准备的长裙,所以这套衣服就留在了山寨里。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随着衣服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泰语写着:星期五晚上九点。香格里拉,1218号房。
  天旋地转。初雨往后退了一步好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没有想到包裹竟然寄到了这个地方,这是不是表示,他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还是他在无声的威胁她。毕竟这里不仅仅有她,还有她的家庭。
  初雨越想越怕。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报警?陆子墨的背景让她不敢轻易拿家人的安全去做赌注。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危险她都输不起。逃跑?她从泰国回到了中国,天涯海角的距离,她又还能跑去哪里。
  接到包裹的时候是星期二。初雨翻来覆去的考虑,食不安睡不寝。不知不觉三天的时间竟然瘦了一大圈。眼看着到了周五晚上,初雨终于下定了决心。陆子墨要的,不过就是她。如果怎么逃都没有用,还不如勇敢点去面对。最差的状况也不过就是自己被这个男人抓回泰国。看他的态度像是猫抓老鼠,把握着对方的生命来寻开心。只要能够保证家人的安全,又算得了什么。
  过了六点,暮色渐渐的降临。初雨原本想找个借口说自己出去走走,然后偷偷的去香格里拉,谁知道就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客人,并且是冲着她而来。
  是上次约在茶楼相亲的对象。那次没有见到面,初雨早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没想到中间的介绍人竟然会领着人上门。一时间将她堵在了家里进退两难。
  介绍人是家里的老街坊了。热情的不得了。一屋子老小都出来在前院的大厅里陪坐。初雨压根没有去看对方到底长什么样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只是觉得如坐针毡。香格里拉在西湖边上。就算是打车,从她家过去也要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迟到或者失约会怎样再度激怒那个男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一坐一谈就是一个多小时。初雨一直保持着沉默。期间一直是爷爷奶奶还有父母在询问对方的情况。终于介绍人站起来说要走,爷爷微笑着看着初雨:“小雨,过门是客,你去送送。”
  爷爷这么说,看来是很中意这个男人。可是初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是觉得脑子里绷得紧紧地那根弦总算是一松。赶紧站了起来:“好,我去送。”
  家里人都在笑。初雨急急的出了门,走了没多久,介绍人找了个借口溜掉剩下他们两人。初雨心里有事只是想着怎么摆脱对方,走到大道上草草送对方上公车就算是完事。对方要她的联系方式她也全都给。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五十。初雨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夜色中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无声无息的开了过来,就在她以为对方是普通的过路车时,那辆车却出乎意料的停在了她的身边。车门一开,一双大手用力握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拖进了车子。
  初雨大惊,车厢里没有开灯,方从灯火通明的情况下被拉进来眼睛一片视盲。她被拉着扑倒在一个人的怀抱中,那双手的主人反倒像是在享受她的投怀送抱,闲适的按着她柔软的腰肢。初雨不过挣扎了数下就突然平静了下来,这个怀抱这个体温这个气息都过于熟悉。虽然她不愿承认,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接触,她也能清晰的分辨对方是谁。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熟悉又陌生的嗓音靠着耳边暧昧的响起:“小雨滴,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有活力啊。”
  初雨一动不动不再挣扎。一直担惊受怕。真的见到了这个人,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平静。陆子墨抱着她的手动了动,顺着她后背起伏的曲线来回滑行。她还那么暧昧的扑在他的怀抱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他埋首于她的颈窝:“也还是这么热情,嗯?”
  初雨咬住了唇。惊怕,难过,失落,还有别的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缠在一起紧紧将她笼罩。恐惧反倒退居其次。只要他出现,那股特属于他的气流就紧紧将她缠绕,仿佛勒在心脏上的一条看不见的绳子,让她无法呼吸。陆子墨的唇滑过她的耳垂:“这么久不见,想不想我?”
  “陆子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初雨猛地推开了他,撑着自己坐起了身子,戒备的看着这个男人。陆子墨没有在意她的抗拒。舒适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撑着头看着她:“刚才那个男人不错。老实,干练,沉稳,很适合你。”
  他笑得云淡风清,语带戏谑。仿佛只是在普普通通的调侃。初雨顿时紧张。泰的事情划过脑海:“我和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不要伤害他。”
  陆子墨看着她没有说话。此话一出初雨顿觉失言。弄巧成拙,她这么在陆子墨面前解释,他岂不是会更加地认为那个男人和她关系匪浅,而她是为了保护他才这么开脱?!
  “不认识?不是第二次相亲了,还要说的这么生疏?”
  他轻轻的开口。脸上的笑意消失。初雨一时无言。他果然一直监视着她。心底升起深切的寒意。而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离开了泰国就可以逃离这个男人的魔掌。
  陆子墨说完了这句话就偏过了头看着车外沉默。雷克萨斯安静的在夜晚的车流中穿行着。很快车就到了目的地,出乎意料并不是香格里拉,而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陆子墨拉着她下了车,将她搂在自己的身边,仿佛平常般亲密的爱人往里走。他很高,不过轻轻一搂就将她完全的环绕。初雨僵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小区是封闭式管理。陆子墨刷了卡带着她径直进了其中一栋楼,搭着电梯一直到了顶层。一梯一户,完全的保护住户的隐私。初雨看着陆子墨开了门,半转过身体看着她:“进来。”
  逃不掉就逃不掉吧。只求这个男人能够在得到她的肉体后放她走。初雨慢慢的走进屋子。回想起上次在岛上的时候他们之间危险的碰触,还有自己那猛力的一击。那一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的也是他的伤处和最脆弱的地方。不知道当时他被她伤的到底有多重。可是这个男人仿佛丝毫不记得那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看着她笑得一如最初他们认识的时候那般温暖:“小雨滴,这里是我的窝之一。暂时要委屈你在这儿待一段时间。”
  “软禁?”
  初雨笑笑,决定冷静的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陆子墨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沉默的看了她半晌,转过了身子:“这个屋子你可以随意使用。每天都会有人来,你可以将你需要的东西写在一张纸条上给他。他会替你购买。只要不出这扇大门,你就是完全自由的。”
  初雨冷笑一下。上前一步拦住陆子墨,抬手揭开自己胸前的扣子。她的手她的身体都在发抖,可是她的表情很坚决很冷。陆子墨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动弹,冷的如同一座雕像。初雨除掉了自己的裙子用力甩到地板上,随即拉掉了内里的胸衣。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皎洁的月色清晰的描绘出了她温润如玉的肌肤和美好的身体线条。时值盛夏,她除去了连衣裙和胸衣便近乎□的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初雨紧紧握着拳头看着他:“你想要什么?拿走你想要的东西,放我走。”
  陆子墨没有说话。他站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界处。模糊的黑暗笼罩着他的脸,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沉默在屋子里无声无息的蔓延着。初雨清楚地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沉默的男人终于动了动,上前一步,他的脸慢慢的从黑暗中分明起来,他垂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她,只这一个动作就击跨了她方才因为愤怒而起的勇气,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惊慌失措。
  突然间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被这个男人拦腰抱起。他转身踢开了卧室的门,用力的将她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他的体重让她几乎无法承受。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撑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笑容:“如果说,我想要的就是你,怎么放你走?”
  第十章 梭哈
  陆子墨的话让初雨有些绝望。这么说起来,从一开始,他看似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这才是残酷的真实的他?!
  “小雨滴。”陆子墨俯身拍了拍初雨的脸颊:“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用急于这一时。而且。”陆子墨的手顺着初雨的脸颊滑下,让她顿然紧张,他的指尖描绘着她锁骨的形状,仿佛在留恋她皮肤的温润带给他的触感,他靠近了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越是压抑,越是有快感,不是么?”
  变态变态变态!
  初雨在心里狠狠地骂着,猛地抬脚踢过去,被他轻松的一把握住,不怀好意的偏头在她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大笑着离开。
  开始的时候他说他不能人道,初雨觉得,开玩笑的成分多一些,从他们的几次接触来看,毕竟他也有男性正常的生理反应。可是他在面对她的肉体时明明有欲望而又奇怪的自我压制,似乎并不着急享用她,而是在享受一种由此产生的,在精神上带给她的压力而衍生的快感。
  初雨想起了患有露阴癖的男人。他们就非常的享受女孩子们的尖叫,由此达到一种心理上的性满足。
  估计这厮也是一样。他之所以不要她,就是要保有一种肉体上的新鲜感,如同他所说的,越是压抑,他心理上的快感便越强。
  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一只并不饿,又意外逮到一个活物的豹子。初雨摸着自己腿上的牙印。这厮玩兴大起,撩得她痛不欲生,然后自己哈哈大笑。
  猫科动物的劣根性啊。
  也许她能尽快脱身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新鲜感消失,破坏他玩乐的兴趣。
  前提是她如果能够活着离开的话。
  初雨不知道这是哪个小区,具体在什么地方。这栋楼正好在园区的中心位置,透过玻璃窗看出去只能看见园区内部的景色。屋子装修精美,所有的用品一应俱全。卫生间里甚至连卫生棉都有替她准备妥帖。什么时候绑匪都这么人性化了?初雨冷笑,将手上的卫生棉扔回到壁箱里。
  房间里有电视,可是电话,可视对讲机,网线全部被人为的拆走。很明显的就是要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
  初雨在卧室里找了一套衣裤换上。刚才激动地时候拉扯裙子,胸前的几颗扣子掉落下来,早就不知道蹦跶到房间里的哪个角落。裙子肯定是不能穿了。他不是说需要什么让人买吗?明天她就开张单子,钻戒,珍珠,金手镯……总之金店里什么贵买什么,买回来填海。
  初雨烦躁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最后将自己扔进沙发里。这时候恐怕已经是晚上十点。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消失,还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样呢?爸爸妈妈一定会很着急。据说失踪超过四十八小时就可以报警立案,不知道当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警察能不能找到她。
  初雨胡思乱想着,渐渐的就困了。不知不觉就这么在沙发上蜷着睡了一夜。早上被刚刚升起的太阳惊醒。楼层高,又是全落地窗。昨晚没有拉窗帘,阳光丝毫不受阻挡的尽数洒进室内。初雨伸了个懒腰,这么蜷着睡,浑身都痛。
  不知道时间。初雨顺手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无聊的翻了几个台,在报晨间新闻。看样子也就早上七点多钟。刚溜了一圈台,有人敲门。
  既然是陆子墨的地方,钥匙他应该有吧。为了防止自己逃跑,最起码应该会反锁大门。一梯一户的顶层,楼下又有门卫,找错门的可能性也很小。莫非是陆某人派遣,传说中的那个活动购物篮?!
  初雨走到大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大门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个身穿黑T恤的男人。安静的站着。陌生人。初雨伸手拉了一下门锁,果然被人反锁住了。她泄气的踢了大门一脚:“你没有带钥匙吗?我打不开大门。”
  话音刚落,从旁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摁着她跌倒在身旁的地板上。几乎与此同时,外面传来轻微的两声闷响,木质的门板上顿时出现两个小小的孔洞。初雨骇然的看着同样出现两个小洞还冒着青烟的地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压着她的男人已经一把拉起了她往卫生间的方向退:“走!”
  这一幕突然熟悉。百忙中抬头,果然是之前在茶楼里见过的那个陌生男人。他什么时候藏在这个屋子里的?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不过很快初雨就有了答案。卫生间的窗户大敞着,还垂着一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绳子。
  “抓着,上去。”
  男人的命令简单直接。走到浴缸旁一用力,两手的青筋暴起,沉重的浴缸摩擦地面发出恐怖的声音竟然就让被他那么拖了过来,随即立起阻挡住卫生间的门。
  抓着,上去?他以为她是猴子还是霹雳娇娃。这可是二十层的楼顶啊,就这么一条绳子垂下来。二楼她都不敢爬,何况是二十楼?!
  男人转身,看见一动不动地初雨,皱起了眉头,一个大踏步过来,在初雨的尖叫声中将她举了起来,随即托到了窗户外面。
  身体突然悬空,猛烈的风呼啸而来。城市在很远的地方缩小,阳光刺眼,头晕目眩。然而不过是一瞬,她的手腕突然被人用力的握住。初雨抬头,陆子墨笑得一口白牙,大半个身体探出天台边上:“上来。”随即偏头看向下面:“大猩猩,不要趁机摸我女人的屁股。”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在面对生死一线的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吧?!初雨哭笑不得。下面的男人用力一托,初雨在陆子墨的帮助下上到了天台。那个男人并没有跟着上来,脑袋在卫生间的窗户处晃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下面传来几声闷响,沉沉的敲在初雨的心上。
  “咱们玩点刺激的。”
  陆子墨抓住了初雨,将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腰间缠着一条很粗的,皱皱的彩色布带子。陆子墨动作迅速的将带子在初雨身上绕了几圈,扣上一个结,把她和自己绑在一起,随即拖着她走到天台的通道上。这两栋高楼之间有一个高架桥一般的连通。陆子墨抱紧了她,笑得依然是那么的无害:“准备好了吗?”
  初雨的心里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她还没有来的及回答,整个身体突然悬空,眼前陆子墨的笑容和周围的景色有了一个奇怪的定格,随即所有的一切都被疯狂的拉成了速度线,她与他紧紧抱在一起,飞速的下坠。
  嘴里一麻,跳下去的瞬间不知道什么东西塞了进来。初雨下意识的死死咬住。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仿佛听力突然失觉。不知道这个过程经历了几秒,腰间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下坠的势头被抑制,往回反弹之后,很快就停息了下来。
  陆子墨腾出手不知道解开了哪里的锁扣,两个人抱成一团摔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初雨的心脏还在激烈的跳动着,浑身发软,这个男人已经站起来用力抱起她走向地下停车场。
  一直到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离开了小区很远,初雨才慢慢的平静些。扭头看正专心开车的陆子墨,他时不时的扫过后望镜,面无表情。
  “他们是什么人?”
  初雨回头看,后面是滚滚的车流,这么看去并没有丝毫的不妥,可是潜在的危险怎么又能看的到。
  陆子墨看了她一眼,回答的漫不经心:“小鱼小虾。”
  这算是什么答案。陆子墨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手机扔给初雨:“打电话回家,告诉他们你有急事要回泰国。”
  初雨拿着电话,很有拨打110的冲动。陆子墨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的飘过来一眼:“小雨滴,我要提醒你。这里可有你几乎全部的家人。”
  这简直就是□裸的威胁。初雨紧紧地咬住唇。最终还是屈服于这个男人的意志,拨了电话回家。
  一宿未归,家里简直翻了天。父母不停的追问她的下落。初雨拿着电话不知道怎么应对。陆子墨一打方向盘将车停下,看了看为难的初雨,拿过了电话:“喂?您好。我姓陆。隶属于泰国金氏财团。嗯。我们需要邓医生紧急回泰国一次。对。邓医生一直都是董事长的主治医生。嗯。这么突然真不好意思。稍后公司会有同事前往府上取一下邓医生的证件并且送上谢礼。好。再见!”
  陆子墨果断的挂断了电话,迎上初雨的眼神他挑了挑眉毛:“怎么?”
  “你有没有不骗人的时候?”
  初雨冷笑:“谎话说的这么流利,张口就来?”
  陆子墨靠过来一些,看着初雨的眼睛微笑,暧昧的扫过她的脸颊,低声在她耳边开了口:“我在床上从来不说谎。”
  初雨的脸顿时通红。有些狼狈的躲开这个男人推门下车,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机场。陆子墨停好车,靠着车门点上一支烟吐出一口烟圈:“也不全是假话。既然能到国内,顺利通关总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
  初雨没有答话。陆子墨沉默了一下,掐熄了烟头拉过初雨:“走。”
  他们顺着人流进了机场。他说着泰语找到机场的工作人员,表明身份后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到了贵宾候机室。这里在机场的二楼,独立的一个小房间。门口陆子墨的人守着。他简单的对着两人点点头搂着初雨进了休息室关上门。
  “脱。”
  “什么?!”
  初雨后退了一步。陆子墨看着她似笑非笑,当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抬脚向她走来。他怎么突然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变态的心理果然不能以常人度之。初雨腹诽,绕到了沙发背后:“会有人来。”
  陆子墨笑,一把抓住了初雨拖到自己的面前,拉下她身上的衣服,邪恶的开口:“放心,就算是你喊破天,也不会有人进来。”
  初雨的手腕被他紧紧地抓住,很顺利的就扯下了她身上的外套,随即又拉掉了她的仔裤。脱的同时陆子墨还不忘挑眉:“虽然看了很多次,不过小雨滴,你身材还真是不错。”
  初雨护着自己又羞又气。陆子墨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转身拿过一个大袋子扔给她:“换上。”
  初雨怔了一下,陆子墨已经转身,毫不在乎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长裤,同样从另外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套衣裤换上。扭头看见初雨没有动作,他微微眯眼:“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
  初雨如梦初醒。袋子里是一条火红色的长裙和一套栗色大波浪的假发。初雨不敢耽搁迅速换装完毕,旁边陆子墨已经戴上了一个夏威夷风格的草帽和一幅大大的墨镜。换装完毕他敛去了戏谑的神情,搂着初雨转到贵宾休息室的卫生间里,顺手反锁上门。这里和一个储藏室连通。两人进了促藏室,顺着偏门走出去,绕过一个拐角顺着楼梯下楼,不过片刻之间已经大摇大摆的再次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
  初雨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抑制不住的紧张。就算陆子墨不说,她也明白他们是要摆脱什么人。陆子墨并不着急离开机场,找了个能够看见二楼长廊的地方坐下,舒适的调整了姿势抬手搭着初雨背后的椅子,微侧过身子靠近她:“你看。”
  机场的旋转门处进来一个男人。拿着一个公文袋径直上了二楼。二楼的贵宾室门开了。初雨睁大眼看着一男一女身穿方才她和陆子墨的衣服出现在门口。女的接过了公文袋点点头,随着“陆子墨”转身走向绿色通道。
  等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陆子墨才拉着初雨站起来,下到地下一层顺着人流出了机场。他们并没有走远,拐了一个弯直接去了机场旁边的宾馆要了一个房间。
  进了房间陆子墨摘下草帽扔掉墨镜放松的躺到床上。这时初雨才看见他的胳膊上浸出一块很大血印:“你受伤了?!”
  陆子墨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挑了挑眉毛:“刚才蹦极的时候,被猫咬的。”
  原来那时候自己咬的是他的胳膊。初雨转身:“我找人要点急救药品给你处理一下……”
  手腕蓦然一紧,陆子墨已经坐起身拉住了她。他笑笑:“卫生间壁橱里就有。”
  初雨闻到了危险的味道。慌乱的应了一声。陆子墨放开了手,复又坐回床上看着她。初雨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转身避进了卫生间。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初雨打开壁橱拿出药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既然她知道了陆子墨的恶趣味,只要小心点应付自己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只要小心一点和他周旋……
  初雨转身,啊的一声惊叫。陆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外套,□着上身进了卫生间。他一伸手,稳稳的接住了从初雨的手里掉落的药箱,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小心点。”
  “……好。”
  初雨拿过药箱:“我……我帮你处理伤口。”
  他伸出了胳膊。桔色的灯光在他的皮肤表面激起了一层铜色的光芒。靠得太近,他的体温逼过来让她觉得焦躁。卫生间太窄。他的存在几乎将她逼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初雨努力的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陆子墨的伤口上,很快消完毒,又替他简单的上了点药。抬头迎上他沉沉的注视,自己想要说的什么话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初雨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纱布卷。心脏不争气的狂跳着。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会想起他那几次危险的亲吻。这岂不是不攻自破。初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勉强笑了笑:“……好……好了……”
  陆子墨垂眼看了她半晌,出乎意料的转身往外走。初雨送了口气,没想到那个男人刚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让她蓦然一惊:“怎么?!”
  陆子墨沉默了一下,终于冷冷的开了口:“记着。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什么意思?初雨默然。人有吃喝拉撒睡五样。前两种还好,难道后三种也要不离开他的视线不成?!
  他显然是看穿了初雨的念头。陆子墨看着她微眯起眼睛,没什么笑容的一点头:“对。”
  初雨默然。
  第十一章 瞬间的真实
  夜色深沉。初雨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屋子里很安静,静到她可以清楚地听见所有细碎的声音。她浑身紧张,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
  只是因为身旁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他的身体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晚上的时候气温仿佛降低了很多,屋子里渐渐的被室外侵袭,浮上一层薄薄的寒气。他们共同躺在一床薄薄的棉被下,于是她就被充满他的空气满满的萦绕。
  也不是第一次了。曾经几乎赤-裸的和他躺在一起,不也是安安全全的过了一夜,那时候都能够睡着,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的紧张?初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维持一个姿势时间久了,身体有些发麻。她慢慢的,轻轻的在被褥下重复着握拳的动作,想放松一下自己的肌肉,毫无预期的,旁边的陆子墨突然动了动,让她一惊,飞快的安静了下来。
  身旁的床铺一轻,耳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初雨偷偷的睁眼。陆子墨只穿着一条长裤,赤-裸着上身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屋子里铺着柔软的地毯,而他的动作又如同暗夜的豹一般无声无息。陆子墨来回走了两趟,颇有些烦躁的爬梳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转身从衣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走到窗前,嗤的一声,细微的蓝色火花在夜色里亮起,随即消散。
  陆子墨沉了眼,靠窗站着吞云吐雾。白色的烟雾缓缓地升起,然后又渐渐的弥散。他的脸笼罩在烟雾后有点迷蒙,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支接一支的,抽起来没完没了。
  初雨觉得自己的身体抗不住了,再不动一动换个姿势只怕自己就要抽筋。她佯装熟睡自然的翻身想要背对陆子墨,岂料肌肉长时间的僵持早就超乎了她的想象,这突然的一动,小腿果然不负她所期待的开始抽筋。初雨就跟诈尸一样啊的一声尖叫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子墨一口烟呛在喉咙里险些背过气去,连连咳嗽,看着床上的那个女人就跟触电了一般的抽搐着,一边哧牙咧嘴的看着他,一边啊啊的指着自己的脚叫唤。深更半夜的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就算心脏坚强如陆子墨,也太有惊悚的效果。
  陆子墨骂了两句脏话。奶奶的吓死他了,扔掉烟头走到初雨身边:“怎么了?”
  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初雨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抽……筋……”
  陆子墨低头看了看,了然。这个女人真是和别人不一样。抽筋都抽得这么惊悚。他坐了下来,按住了初雨的小腿,抬眼看了她一下:“忍着。”
  他的手很有力量。按捏着她腿上的穴位。掌心带着他的体温,在她的肌肤上来回摩擦。慢慢的肌肉一阵一阵的抽痛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血液循环不好时产生的僵麻感,就好像千万根针同时在扎着她一般,陆子墨一用力,初雨忍不住嗯了一声。这一声嗯娇软粘糯,在空气里慢慢的飘散开去。
  陆子墨手上的动作一顿,墨色的眸子抬起沉沉的注视着她。初雨懊恼,尴尬的扯了句话掩盖空气中瞬间危险的因子:“疼啊你轻点……”
  这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怎么听好像都让方才的暧昧又深了一层。陆子墨的动作顿了顿,转而托住她的脚踝,替她来回轻扭,垂下了眼睛淡淡的开了口:“睡觉睡成这样,你也算是有创意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他仿佛突然温暖了起来。敛去了身上危险的气息,也放倒了那些总是威胁着她的刺,变得平易近人。初雨咬了咬嘴唇:“睡不着。”
  陆子墨没有说话。他的手很大,单手一握,她的脚几乎就不见踪影。他的手臂上贴着的胶布很刺眼,下面是她留下的,毫不客气的一圈渗血的牙印。初雨的视线上移,他的身体劲瘦结实,肌理分明,胸口还有一个小小的创口,已经愈合,却留下了磨灭不掉的伤疤,狰狞的在身体表面纠结突起。那里她也曾经细致的替他主刀,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生命是不是就是这么不可改变。如果那时候她没有追着他去pub,如果那时候她没有一时鬼迷心窍替他做了一场黑市手术……
  “为什么要杀泰?”
  初雨回过神迎上陆子墨突然犀利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所想的问了出来。这一刻她突然间不再怕他。她看着他的眼睛,又轻轻的重复了一次:“为什么要杀泰?”
  陆子墨垂下眼睛,沉默不语。初雨略带惨然的笑了笑:“如果因为他知道了你的事你就要杀了他。那你为什么不杀我?你知不知道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也好过日后总是不断的活在对泰的内疚里。”
  “内疚吗?”
  陆子墨放开了初雨的脚,起身走到窗边,拾起窗台上的烟,抽出来一支,又烦躁的将它在手心里捏做一团扔掉。他转身看着初雨:“人有的时候不能太善良。你不知道你面对的到底是一个天使还是一个恶魔。不同的选择会导致不同的结果。相同的是你永远也回不到开始的地方。”
  初雨怔怔的看着陆子墨,他笑了笑,慢慢的又朝她走过来,双手撑在床沿逼近了她,墨黑的眼睛注视着初雨的眸子,轻轻的开了口:“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顾一切的救我,嗯?”
  “为了……为了报恩……”
  初雨偏过头,顿觉压力扑面而来。陆子墨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对你有恩?”
  “你不是在迷宫里,告诉我要往左跑……”
  “我骗你的。”
  初雨猛地回头看着陆子墨,他脸上的笑容很淡:“我突然觉得带着你是个累赘。雷诺违背了约定躲到墓室里。如果带着你行动,目标未免太大,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你,你就当真?”
  初雨的脑子轰轰的:“你在超市里救过我一次,还从你二哥的手上把我要过去……”
  陆子墨后退了一点:“从二哥手上要你是因为觉得你有意思。反正在山寨里无聊,找个不一样的女人陪着玩玩多好,总好比那些花瓶,上床就只知道张腿强多了。”
  “怎么,很颠覆,想哭?”
  陆子墨看着初雨隐隐泛红的眼眶轻轻的皱了皱眉头:“觉得我可恨,恨不得杀了我?女孩子就是喜欢对坏男人抱一些梦幻的纯真的幻想,他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又怎么会让你们这些天真的女人知道?!”
  初雨猛地抬手挥过去,中途被陆子墨握住。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用力将她压在了床上。空着的手捏到了初雨的脖子上,漆黑的眼睛中逐渐渗出让人心寒的冷意来:“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男人。”
  初雨惊慌。陆子墨的手挪到了她的胸前,情势一触及发,然而尚未有所动作,突然从大门处传来意外的敲门声。两人同时一凝。陆子墨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整。他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从床上拉起初雨,又迅速从矮桌上抓起手枪顶在她的身后,半抱半威胁的将她拖到了门边,俯身到她耳边:“答话。”
  初雨深吸了一口气。后背一片冰凉。陆子墨有力的掌控着她的身体。抵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回答:“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们。酒店发现有人投放危险动物,能请你们出来一下吗?店方想详细检查一下。”
  “告诉他们你要穿衣服。”
  陆子墨轻轻的开口。初雨咬了咬唇角:“不好意思,我先穿衣服。”
  陆子墨拉着初雨迅速后退,刚刚退出进门的走道,大门的门锁旋转了一下。突然被人从外一脚踢开。走廊上刺目的灯光投了进来,随着冲进室内的还有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统统拿着枪,逼视着屋内的两人。
  “来的可真快。”
  陆子墨笑笑。枪支迅速的抬起抵在了初雨的太阳穴上。他改口说泰语:“小雨滴,本来想好好的和你玩一玩,看来今天是顺不了我的意了。不过也还好,至少你对我还有点用处,不是吗?”
  “警察,举起手来!”
  当先的特警常规性的亮明身份。后面有人在对着对讲机报告情况:“A33报告。房间内发现泰国籍男子陆子墨,还有一名身份不明的华裔女性人质。报告,房间内发现泰国籍男子陆子墨……”
  “陆子墨,你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放下手枪和人质,我们会引渡你回泰国。”
  特警身后排众而出走出一个男人,同样用着泰语同陆子墨讲话。陆子墨笑笑:“文警官。好久不见。上次在超市里三颗炸弹居然都没有炸死你,命够大的。”
  文警官耸耸肩膀,表情很轻松:“我命一向很大。”说完慢慢的走到屋子的一角。陆子墨紧紧地抓着初雨避在房间的死角里不让自己暴露在狙击手的枪口下,他的口吻也很轻松:“哦。我也是,总有办法从你手上离开,嗯?”
  “你今天怎么走?”
  文警官看看初雨。因为紧张她的脸色很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下。他的视线只是在初雨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就扫开,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整个酒店都已经被团团包围。陆子墨你也堕落了啊,居然抓一个女人来当人质?”
  “本来想好好的和她玩玩,被你们打扰了我的性致。”陆子墨笑,紧紧揽在初雨腰间的手顺着她的衣角慢慢上滑,探进了她的衣内,暧昧的捏着她胸前的柔软。初雨浑身紧绷,感觉到陆子墨低头轻轻的啮咬她的颈后。他抬眼,危险的看着面前的人:“我不介意在你们面前慢慢的凌虐这个女人到死。”
  文警官原本沉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愤怒。他用力握紧了打火机,紧紧地看着陆子墨:“你要怎样?”
  “现在不是讲人权?”陆子墨冷笑:“就算你怎么想逮捕我,人质是第一重要的吧。我的要求很简单。直升机。天台。让我走。”
  “在中国我没有这个权力。”
  文警官回答的很冷静。陆子墨笑笑:“那就和他们协商。人总是要想办法救的,不是么?现在,你们都出去。”
  一群特警面面相觑。文警官转头同中方的负责人商量了两句,对方点点头,同意撤出。酒店的房门紧闭的瞬间,陆子墨拉着初雨退到卫生间锁上门,观察了一下情况,站起来猛地用力掀起了天花板上的通风口,他低头看看初雨:“上去。”
  初雨没有反抗。在陆子墨的帮助下先行爬进了通风道。酒店是中央空调。通风系统比她想想要宽敞得多。上面居然是一个错综复杂的通道。陆子墨转身将通风口扣上,示意初雨往前爬行。
  两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酒店的房间。陆子墨领着初雨到了走廊上。透过走廊的通气口还能看见下面全副武装的特警。文警官正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中方的负责人在向上级请示。两人没有多做停留,从旁边的岔道一直爬到了酒店储藏室的上面,陆子墨踹开了通风网,拉着初雨跳了下来。
  储藏室在走廊的尽头拐角处。离电梯很远,可是紧挨着紧急出口。陆子墨对这个酒店的布局通道简直就是了如指掌。他轻轻的推开储藏室的门看了看走廊。拐角的地方果然没有人看守。两人迅速避进了紧急通道,初雨在枪的威胁下被他带着一路避开耳目上了天台。
  天台的水箱下有一个大大的包裹。陆子墨反锁上天台的铁门,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蹦极的装备,一套登山的装备。他抬头看着初雨笑了笑。将登山的装备替初雨套上,和自己身上蹦极的装备尽头绳索紧紧地捆在一起,绕过天台的水箱形成一个连通。
  做完了这一切他推着初雨走到天台边上低头看着她:“小雨滴,我会想你的。”
  这个男人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下长长的一个吻,猛地将她一推,突然转身冲向天台的对面飞身跃了下去。
  初雨的身体一沉,顿时猛烈的下坠。身上紧紧捆缚的绳索让她顺着酒店外围光滑的玻璃墙迅速的滑下。她无从挣扎无能为力,只能尖叫着下坠,眼看着就要撞击地面的瞬间,从腰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她的坠势一停,活生生的悬挂在离地约摸一米高的地方,随即很突然的,又掉了下去。
  这一下引起了所有警察的注意。哗啦啦黑压压的一群人围了过来。接到消息的文警官稍顷也下到了广场上,大略的检查了一下初雨身上的伤势,他抬头看着远方。初雨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个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轻轻的吐出三个字:“陆子墨。”
  第十二章 蜜蜂的刺
  初雨回了家。只字不提自己遭遇到的这些事情。家里对于她这几天的情况也不清楚,还以为真的是回了一趟泰国。妈妈关心的多问了两句,初雨敷衍了两声也就过去了。
  陆子墨说的话对初雨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她不愿去想,潜意识里很想把这个男人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乖孩子。总是循规蹈矩,所以冷不丁的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才会被他吸引?!
  一直觉的自己也算是一个不算太傻的成年女人。这么看起来自己还是太天真。被人这么玩弄与股掌之间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陆子墨果然高杆。
  初雨回家之后第二天,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温润清亮,好像在哪里听过:“初雨,这个周末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出来逛逛,可以么?”
  什么人什么时候和她熟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是同学,约她出来这语气好像又太谨慎了一点。初雨对着电话想了半天,半晌终于不太好意思的开了口:“请问你哪位?”
  那边安静了一下:“于峰。”
  于峰?这个名字好像也在哪里听过。于峰,于峰……初雨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闪,于峰,不就是家里介绍给她相亲的那个男人嘛!可惜上次她心里有事情,对方虽然登门拜访一个多小时,她却连他是圆是扁都没有看太清楚。初雨顿觉尴尬。想要拒绝,岂料好事的奶奶就在旁边偷听呢。闻言使劲掐了她一下,大嗓门的开了口:“有空有空,我家小雨有空。”
  初雨无奈。电话那头于峰的笑声轻轻的传了过来:“你的家人真有意思。那,星期六上午十点,我去你家里接你?”
  这样的约会让初雨很不自在。再次见到于峰的时候,初雨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和自己有过数面之缘,她却一直不太上心的男人。高高瘦瘦的样子,看上去干净利落,有一种掩不去的锐气。不知道怎么脑海里突然闪过陆子墨对这个男人的评价:老实,干练,沉稳。
  是不是她真的适合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平平静静的在一起,平平静静的过一生。
  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非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很多外表美丽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东西往往都有着剧毒,让人明明知道不可以,却心甘情愿的中毒而死。
  曾经见过了一个那样的男人,再看别人的时候,就算对方再好,相较之下也黯然失色。初雨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于峰给人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作为一个丈夫的人选来说绝对属于高素质人群。不知道为什么也到了现在还是单身贵族。
  如果她足够理智的话就应该好好的安下心来考虑面前的这个男人。回头找一个不错的工作,然后两人买房子结婚生孩子,就这么过完一生。初雨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突然间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以结婚为前提在这大街上晃荡?!
  “累了吗?”
  于峰偏头,像是从她眉眼间淡淡的不悦里理解为她累了。初雨抬头笑笑。于峰指指不远处的咖啡馆:“到那里坐坐。”
  初雨没有拒绝,暑热逼人。她也需要透口气。两人进了咖啡馆,初雨找了个借口去了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给自己打气。看着镜子中自己疲惫的眼神。她不是觉得身体累,而是心累。
  手机突然震动。初雨拿出来看了看,居然是表妹邓欣。这个表妹对她有着一种很微妙的敌意,虽然她不知道从何而来。她有初雨的手机号,可是从来不主动联系。今天打电话来做什么?
  初雨轻轻皱了皱眉头,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转身往外走。电话那头出乎意料的不是表妹的声音,而是一个说着泰语的陌生男人:“邓初雨?”
  初雨的脚步一顿。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从脚底涌上了大脑。从陆子墨逃脱后她就一直觉的不安,可是又无能为力。而现在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牵连到了她的家人。
  “你是谁?我妹妹怎么样了?”
  初雨握紧了电话,不由自主地紧张。对方冷酷的笑笑:“她很好。不过如果你两小时内不来交换她,恐怕就不太好。”
  “我要和我妹妹说话。”
  有人进卫生间。初雨侧过了身子让开,走到外面的走廊上。隔着玻璃的隔断看过去,于峰还在那里悠哉的喝着咖啡,时不时的抬手看一下时间。
  “姐姐。”
  电话里表妹的声音已经六神无主:“姐姐我好害怕……”
  “你乖一点,别怕,我马上过去找你……”
  初雨的话没有说完,电话已经被那个男人又抢了回去:“听着,邓医生,只要你在两个小时内赶到你妹妹学校的体育馆,我们就保证她的安全。否则……”
  “我立刻就去!你们不要伤害她!”
  “邓医生。麻烦你甩掉你的尾巴再过来。”对方平和的笑笑:“我们可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尾巴?”
  初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于峰。那边的人笑了笑:“你的尾巴。那个中国警察,咖啡店外面跟着你的巴与,还有文警官的人。甩掉了他们,你再过来。记着,多一个人,就给你妹妹收尸。”
  对方咔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手机里嘟嘟的盲音响个不停。初雨呆呆的站着,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后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中国警察,巴与,还有文警官的人?!
  初雨调整了一下心态,走到于峰面前坐下。因为她长时间的离开他已经有点担心,不过看见她回来他很快展露了一个笑容:“没事吧?”
  “没事。”
  初雨看了于峰一眼,在他面前坐下。不动声色的抬眼看这个男人的手。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内屈。食指部位同陆子墨一样,有着厚厚的茧子。她曾经听人说过,长期用枪的人才会在这个部位磨出这么厚的茧子。
  这么说,他是一个警察?!而且应该还不是一般的警察吧?!
  家里介绍的时候只说对方是公务员,她没有太在意他具体的工作,初雨笑了笑:“于峰,我忘了问你,在哪个部门工作?”
  “档案馆。”于峰喝了口咖啡,神情很放松:“就是工资不算多,工作很轻松,然后很无所事事的那种。”
  初雨笑了笑,眼睛扫过外面。是自己没有在意还是他们太低调。咖啡馆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怎么才能找出那个什么巴与,还有文警官的人?
  如果多一个人,就给你妹妹收尸。
  初雨不自然的动了动,掩饰自己内心强烈的不安。她早就应该意识到陆子墨对她是势在必得的。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那么他们跟着她,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想从她身上摸出陆子墨的下落?!或者在他们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纯粹的人质。怎么定位她的身份,初雨不愿意继续往下想。
  至少他们猜对了。跟着她,确实能找出那个男人。
  初雨的视线落到对面商场的大门上,回头看着于峰微微一笑:“我突然间想起来,回国这么久,还没有给爷爷奶奶买点像样的礼物。今天反正都出来了,你要是不介意,我想去给老人家买点东西,可以吗?”
  “当然可以。”
  于峰叫人过来结账。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时候,他很体贴的先推开门,半护着她往外走。初雨抬头对着于峰感激地笑笑,眼角扫过咖啡馆内,并没有人跟着出来。不过他们在过马路的时候,街边好几个正在各自做着自己事情的路人,都不约而同的抬眼向他们看来。
  进了商场初雨上了观光电梯。方才的那几个人果然跟了进来,扫视了一圈,很快从旁边上了移动电梯。这部分应该是文警官的人吧。
  那么那个巴与是谁?
  初雨有些焦心。她尽力的按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从这里打车去妹妹的学校,估计要半个小时。还不排除可能会发生的突发状况……
  “……初雨!?”
  于峰回头,打断了初雨杂乱的思绪,他仔细的看了看她:“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我突然觉得肚子很不舒服。”
  初雨拿着提包捂住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我想去上厕所……”
  “好。”于峰来回找着商场的卫生间。初雨抬眼看了圈周围,拍了拍于峰的胳膊:“我去那边看看,拜托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等于峰回答,初雨快步走进了三楼的美容院。迎宾小姐上来问了两句,很客气的给初雨指了卫生间的位置。初雨穿过美容院的回廊,果不其然的听见外面传来迎宾小姐的声音:“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男士谢绝入内。如果您要等您的太太或者女伴,麻烦在大厅里坐着好吗?”
  美容院里分成一小间一小间的房间,还带有一个蒸汽桑拿房。初雨抓着一个服务员问这里有没有后门,自己被已经分手的男朋友缠住脱不了身。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闻言义愤填膺。探头看了看外面的于峰:“就是他?”
  初雨点点头。小姑娘拍拍初雨的肩膀:“你顺着走廊一直往里走。尽头是工作人员的更衣室。更衣室右边有道门,除去就是走廊。连着商场的安全通道。放心,我会帮你拖着他。从那里走保证他抓不到你。”
  “谢谢!”
  初雨感激地转身。这一会儿功夫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初雨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因为紧张都已经被汗浸透。匆匆忙忙按照小姑娘的指引冲到了安全通道,顺着这里下楼,果然到了商场的偏门。初雨迅速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车刚开不到十分钟。手机又响起。初雨低头,是于峰的号码。初雨干脆的将手机关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一个劲的催促师傅:“师傅我有急事,麻烦您再快点。”
  幸好路上没有堵车。车一路畅快的到了妹妹所在的大学。初雨简单的打听了一下-体育馆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跑的心都要跳出胸腔的时候,终于到了地方。
  大学的体育馆分为两层。一楼是网球馆和游泳馆。二楼是篮球馆。初雨推门进去,一楼一目了然没有人,从通道跑到二楼,刚刚进篮球场就听见上面有人说话:“真准时,你到了?”
  初雨猛地转身。看台上坐着四个男人。表妹泪流满面,被人挟持着坐在两个男人的中间。和初雨说话的大汉就是打电话的那个人。初雨慢慢的喘匀了气息,看着上面的大汉:“我已经来了,放了我妹妹。”
  “当然。带着她也是累赘。何况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你不是她。”
  大汉咧嘴笑笑:“不过我们要保证安全的带你离开后才能放她走。总不能让她去通风报信,你说是吧?!”
  大汉做了个手势,旁边一直站着没有出声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捂到了邓欣的脸上。她惊恐的挣扎了几下,随后软软的倒了下去。大汉冲着后面的人点点头。一行人放开了邓欣,向着初雨走了下来。
  几个人的表情不善。初雨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因子。下意识的拿起包挡在自己的面前:“……陆子墨要你们带我去哪里?!”
  “陆子墨?!”
  大汉回头看看身后的几个男人,又回头看着初雨,脸上露出一个滑稽的表情,随即突然靠近过来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露齿阴森的一笑:“谁告诉你,我们是陆子墨的人?!”
  第十三章 悬崖
  不知道自己被抓已经是第几天。双眼一直被蒙着,嘴巴被破布条堵住,还有四肢。最开始四肢被反绑住的时候还有疼痛感,后来就渐渐的发酸,发麻,到感觉完全消失。
  鼻间能闻到淡淡的,海的腥气。脚下的大地一直在不规律的缓缓起伏。她应该是被绑到了一艘船上,只是不知道现在已经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眼睛既然什么都看不见。时间对她而言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蜷缩在这个湿乎乎的船舱里,初雨也没有什么可干的。脑子里把大学期间所上的所有试验课程全部从头到尾重温了一遍,借以派遣逼迫人心的恐惧和压力。
  初雨记得有一次上解剖课。她和四个女孩子分到了一组。那次是解剖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当时试验室里很安静。她们给兔子注射了麻醉剂,然后将它的四肢钉在桌上的解剖板上。那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们已经超额注射了过多的麻醉剂,那只兔子还在死命的挣扎着,发出食草动物绝对不可能发出的那种哀鸣。当时的她们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兔子的惨叫声吸引了实验室里其他组的目光,老师很愤怒,一个小小的麻醉难道都不好?!
  她们后来终于制服了那只一直在惨烈挣扎的兔子,解剖开它的肚子的时候才发现,它怀着七个小小的,小小的胎儿。
  那好像是她面对生命最后的一次震动。是不是学医的时间久了,面对生死的态度和常人也不一样。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得冷硬,面对各种各样的患者,潜意识里没有意识到对方是人,而只是她的工作对象,甚至于和躺在解剖台上的兔子,小狗,或者从福尔马林里打捞起来的尸首没有任何的不同。
  也许她的心本来就是冷硬的。
  所以潜意识里才会被血腥的,强大的,叛逆的东西吸引。
  这么想起来,陆子墨好像符合这些所有的条件。
  初雨觉得有些累。总是不断的回想,回想。连带的脑子有些麻木。船上的人没有给她饭吃。只是偶尔下来喂她喝水。人在没有饮食只能饮水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存活七天。按照这个常识来讲,他们运送她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七天。
  如果他们需要的是她的尸体,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的将她绑架吧?!
  可是他们绑架她,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漆黑潮湿的环境下,初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思考。反反复复的,不断的思考。
  她从来没有想过,想要找她的竟然不是陆子墨的人。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好像很多被她忽视的东西突然之间就清晰起来。普吉岛上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陆子墨是为了什么突然出现?可惜她次日就惊惊慌慌的逃走,没有答案。相亲的时候茶楼里突然出现的大猩猩,如果他是陆子墨的人,也就是说陆子墨一直知道有人在跟着她,所以才会让大猩猩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护她?!
  或者是,大猩猩是陆子墨派来监视她行踪的人,发现她有了危险,所以顺手相救?!
  还有最后一次见面。为什么他明明约了她在香格里拉见面,后来却突然开车去将她带走软禁?!以他陆子墨的性格,不会是这么一个沉不住气的人,还有一直紧紧追到小区里的那个杀手。背后的又是什么人?!
  初雨觉得自己的脑袋一跳一跳的疼。她不知道绑架她的到底是什么人。陆子墨对她又是怎样的想法和用心。正自绞尽脑汁间,船突然震动了一下,停了。上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绞索声。虽然一直被蒙着眼睛看不见东西,可是对外界的光线还是有感知。初雨感觉到船舱里亮了起来,紧跟着一个男人走过来用力拽起她:“跟我走!”
  初雨跌跌撞撞的被人拉着走出了船舱。迎面而来的微风潮湿,温柔,带着海特有的腥味。初雨正在愣神间,眼上的布条已经被人拉了下来,眼前突然接触到金灿灿的阳光一片刺痛。初雨紧紧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才又慢慢的睁开。
  他们真的在海上。蓝天,白云,大海,还有飞翔的海鸥外加豪华游艇。这本来应该是一幅很舒适很和谐的画面。前提是如果你没有被五花大绑外加嘴里塞着破布条。
  初雨听见身后有船笛。下意识的回头,游艇弦栏旁水手正在将搭板收起来,不远处的海面上正有一艘破旧的渔船在缓缓离开。初雨下意识的知道。自己就是被那艘渔船带到这个游艇上来的,刚才脚下晃晃悠悠,想必就是连通两艘船的搭板。
  “给邓小姐松绑。”
  面前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吸引了初雨的注意力。游艇二层的甲板上支着一把太阳伞。伞下放着一个圆桌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是鲜美的食物,水果还有冰镇的红酒。一把椅子上已经坐上了一个肥胖的,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他戴着大大的墨镜,身穿一套休闲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手指上硕大的红宝石钻戒。托着钻戒的不是通常的爪,而是两条雕刻的活灵活现的小蛇。将钻戒围在中央。小蛇的眼睛用很细的绿宝石镶嵌,映着红宝石的光芒,有一种诡异的美。
  男人顺着初雨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戒指上,咧嘴一笑:“它真美,不是么?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挡这种钻戒的魅力。邓小姐你好,我叫威夫.雷诺。”
  雷诺……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初雨低头想了一想,随即忆起当日里陆子墨带自己去迷宫,见的就是这个男人。虽然已经松了绑,长期没有活动的四肢血液不通畅,一阵一阵的刺痛僵麻。雷诺对着旁边的人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一个男人上前替初雨拉开了雷诺对面的那把椅子。雷诺看了看椅子微微一笑:“请坐。”
  既来之,则安之。初雨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顺带揉着自己发僵的手腕。雷诺上下打量了初雨一番,微微一笑:“邓小姐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陆先生喜欢的女人,嗯,是肉弹型的。”雷诺说着话,大手不规矩的拍了拍他脚下,一个正穿着三点式躺着晒太阳美女的裸胸:“没想到陆先生的爱好这么东方。”
  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她身材不好。初雨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冷淡的笑笑:“听说英国的奶牛身材更好。雷诺先生不知道欣不欣赏?”
  雷诺一怔,随即仰天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原来陆先生喜欢的是辣口的。不呛不欢。”雷诺说完颇有风度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路上委屈了邓小姐好几天。这桌食物是特地为邓小姐准备的,不用客气。”
  初雨抬眼看了雷诺一眼,随即低头拿起面前的食物。她虽然很饿,不过吃的很慢。尽量捡一些清淡的东西。好几天没有进食,如果突然吃太油腻的东西,只怕自己的肠胃会受不了。雷诺看着初雨沉默的进食,忍不住赞赏的点头:“果然是陆先生的女人,虽然外表有点让人意外,不过胆识倒是一等一的好。”
  这个死胖子。左一句陆先生的女人,右一句陆先生的女人。初雨终于不耐得抬起了头看着对方:“我和陆子墨毫无瓜葛。不是他的女人,他也不是我的男人。”
  雷诺一怔,随即失笑:“邓小姐真会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初雨说的心平气和:“我不过是因缘际会和他有点交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深。”
  雷诺没有说话,仔细的看了初雨半晌,轻轻的笑了:“如果不是陆先生的宝贝,当日里在迷宫他怎么会把你留在墓室外面?陆子墨这个人,冷血残酷,我们道上的人都畏他三分。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没有弱点。”
  雷诺舒适的靠在躺椅上眯起了眼睛:“我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所以派人一路跟踪你到了普吉岛。想试试看你在陆子墨心中的分量。真没想到啊。这个冷面杀神居然亲自赶去救你。”
  初雨有一瞬间的错愕。原来那天在普吉岛上,果然是有人要杀她,而陆子墨的出现也是为了救她。初雨突然间觉得没有了胃口。会不会陆子墨只是凑巧在普吉岛附近,凑巧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凑巧过去救的她?!
  这个说法好像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初雨垂下了眼睛,在雷诺的眼睛里等于了默认:“陆子墨竟然也有了弱点。”雷诺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我可是费尽了心机想要请邓小姐回来做客。茶馆里我的人被巴与打伤,约你去香格里拉居然又被陆子墨亲自出现抢走人。邓小姐,你自己说说。这一次一次的,你和陆先生真的就只有一点点交情这么简单吗?据我所知,陆先生可是个大忙人啊,如果不是他重视的人,怎么会一直绕着转,嗯?”
  初雨说不出话来。雷诺说的这些事情,带给她巨大的冲击。陆子墨这个大骗子!初雨觉得很悲凉,又很愤怒。什么从二哥手上把她要过来是觉得她新鲜,什么把她扔到迷宫里是嫌她累赘。什么一会儿要掠夺她的身体,一会儿又冷脸折磨人。这个骗子,大骗子!!
  初雨的眼前一片白雾。原来……是这个样子。每次自己在危急关头都是他出现相救。每次都是他,从第一次在超市里偶遇开始,就一直是他……
  “能够擒获一个这样男人的心,邓小姐真不是普通人。”雷诺不怀好意的看了初雨一番:“我真怀疑邓小姐是不是天赋异禀。”
  又在转弯抹角的怀疑她床上功夫不错了?!初雨抬头,脸颊气得绯红,冷冷的笑了笑:“我已经说过我和陆子墨没有关系,信不信在你。”
  “信不信都没关系。”雷诺哈哈哈大笑:“既然请到了邓小姐,我自然也要请陆先生过来的,到时候陆先生来了,一切不就都清楚了?!”
  他告诉了陆子墨。
  初雨的心一紧。突然觉得很紧张,感觉也很复杂。既希望陆子墨来。他来了,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她对他的重要性。一方面又不希望他来。他来了,必然要面临想象不到的危险和威胁。雷诺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吃大白菜长大的。
  他会来吗?
  初雨有点失神。虽然雷诺说了这些话,她也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对陆子墨而言格外的重要所以他才会保护她。或许,或许他也只是在报答当日里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然而初雨并没有在自己的思绪中纠结太久。远远的一艘淡蓝色的游艇乘风破浪而来。接到消息的雷诺点了点头,走到船舷边拿起望远镜看了对方半晌,然后回头对着初雨微笑:“邓小姐,你要不要欣赏一下海上的美景?”
  初雨慢慢的站起身走到船舷边,接过了雷诺手里的望远镜看向前方。逐渐对焦,那边船头一个男人的身影也渐渐的清晰起来。他迎着海风,面色冷峻,远远的眺视着这边。
  陆子墨。
  初雨缓缓放下望远镜。雷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得意地笑笑:“邓小姐还要继续撇清吗?”
  初雨看着远远的海面,终于愤怒,朝着大海用尽全力的用中文大喊:“陆子墨你个王八蛋!喜欢我不告诉我!老娘恨死你了!”
  船高速前进,转眼间便离得近了。初雨看见陆子墨站在对面的船舷旁看着她,无奈的,浅浅的一笑。
  第十四章 是或非
  两艘船渐渐靠近,最后停了下来。还没有搭好搭板,陆子墨就已经跳上了船。雷诺高声大笑过去与他拥抱:“陆,真难得你这么赏脸……”
  雷诺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脸色突然很苍白。慢慢的,慢慢的往后退。陆子墨脸上的笑容很浅,他没有看初雨,视线牢牢地锁在面前的男人身上,阳光反射下,他漆黑的眸子深处闪耀着一丝嗜血的光芒,他的声音很轻:“能够见到你也挺不容易啊。雷诺。”
  两人一步一步地你进我退上了甲板,在雷诺突然一顿的同时,方才还懒洋洋的躺在地板上晒太阳的三点式美女不知道何时已经偷偷的摸到了初雨的身后,用枪指住了她。陆子墨淡淡的瞟了一眼初雨,仿佛在看一个笑话:“雷诺,金爷让我问你好。”
  雷诺肥胖的身体忍禁不住地颤抖着。他干笑了两声,听着像哭:“陆,你不要忘记了,你的宝贝还在我手上……”
  “我的宝贝?”
  陆子墨的手慢慢的抬高。银光刺眼。这时初雨才看见他的手心里有一把小巧至极的枪,正从雷诺的肚皮缓缓上移顶到他的胸口上。陆子墨偏头茫然的看了看:“我的宝贝,我怎么不明白?”
  雷诺发着抖不敢说话。陆子墨靠近了一些,眼底里杀意浓重,他的声音很低很慢,初雨听得一清二楚,也就凉得彻底:“我让你看见的弱点。是我要你看见的弱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雷诺抖得更厉害。陆子墨轻蔑的笑笑:“雷诺,没有听过东方有一句话,叫做以退为进?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让你自以为安全的现身?嗯,你这只东逃西窜的老鼠?!”
  “路你真是开玩笑。”
  雷诺强自挣扎着镇定,他没有回头,冲着身后喊:“吉娜,给她一枪。”
  指着初雨的女人枪口下移,一阵剧烈的疼痛猛地撞入身体里。初雨大叫一声跌坐在甲板上,右大腿汩汩流着鲜血。吉娜打完了她的腿枪口又迅速回到了她的太阳穴上。可是陆子墨,这个男人,从始至终眼睛都没有往初雨的方向看过一眼,表情平静而冷峻。枪响过后他挑了挑眉毛,更加的逼近了些看着雷诺:“你大可以赌一把,开枪杀了这个女人。”
  冷汗顺着雷诺的脸颊下滑。他开了口,声音沙哑:“吉娜,杀了她!”
  吉娜后退了一步。扳动了保险。冰冷的金属撞击声让初雨闭上了眼睛。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死。
  自己果然还是很天真啊。
  初雨露出一丝苦笑。她怎么会以为,这个心冷得如同寒冰一样的男人会对自己产生感情。雷诺说这样的话,她居然也就信了。刚才居然还冲着大海大喊。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
  又一声枪响。初雨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重重的一击,再也撑不住倒在了甲板上。胸前的知觉消失掉了,连带着的,仿佛连方才腿部的痛觉也在离她而去。身体渐渐的发冷,意识有些浑浊。周围的一切变的缓慢而遥远。她缓缓偏过头,陆子墨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雷诺,浑身冰寒,弥漫着剧烈的杀意。
  可是他没有往她这边看一眼。
  雷诺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他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不在乎那个女人的死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雷诺狂喊。陆子墨不动,他也一动也不敢动:“我,我会把上次吞了金爷的货全部吐出来,都还藏在清莱没有运走。还有我瑞士的……的户头我也可以全部告诉你,不要杀我……”
  “让你的手下把枪都扔到海里。”
  陆子墨轻轻的开了口。雷诺大喊:“你们这帮蠢货,赶紧按照陆说的办!”
  船上的人迟疑了一下,纷纷转身将身上的枪支扔进了大海。陆子墨点头:“现在,全部都进到船舱里。”
  大家互相看一眼,转身往回走。陆子墨叫住了他们,用脚点点甲板:“下面的那个。”
  这些人没有反抗。依言拉开了下到船体里的通道口,一个接一个的走了下去。等到所有的人都消失,陆子墨蹲下身来看着雷诺:“货藏在清莱的哪里?!”
  “第……第七街工艺铺的后院……”雷诺紧张的看着陆子墨:“陆,拜托,不要杀我……”
  陆子墨抬起手,一声响亮的枪响。淡淡的火药味顺着海风弥漫到了初雨的鼻间。她恍惚间觉得,那声巨大的枪响空旷而遥远,一直在天空上回响着,回响着……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陆子墨无声的,慢慢放大的脸庞。
  陆子墨蹲身看着初雨的尸首沉默半晌,突然仰天长喊:“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决绝地起身,抱着初雨的尸体跳海殉情。
  全文完。
  ……
  ……
  ……
  她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她在丛林里,有很多人拿着枪在追杀她。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往哪里跑。就那么一直在丛林里慌不择路的狂奔着。后面人声枪声密集。她终于被流弹打中,剧烈的疼痛从腿部和胸口传来,她的身体由于枪击的惯性猛地前倾,然而身体一暖,有人稳稳的扶住了她。初雨抬头,面前的脸庞渐渐的清晰:“陆子墨……”
  原来不是梦。初雨的身体又是一震,陆子墨用力的抱住了她,抬头看向她的身后:“如何?”
  “子弹是都已经取出来了。”
  身后响起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不过她失血过多。而且你送来的不算及时。命虽然暂时是抱住,未来的三天都是危险期。你确定不要把她送到政府的医院?!”
  “我更相信你。”
  陆子墨的声音很冷。扶着初雨慢慢躺下。他抬手拿过一卷纱布,辅助那个女人对她已经缝合的伤口进行上药和包扎。躺下来视野更加的清楚了些。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海上到了一个室内。屋子里很空旷,弥漫着一股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初雨的视线转了转,正在替她上药的女人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可仁,陆子墨的……朋友。”
  初雨说不出话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可仁看看陆子墨:“我觉得,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刚才是因为没有办法才要你帮忙。现在上药和包扎我自己就可以搞定。”
  陆子墨没有动,眉头都没有抬一下看对面的女人。可仁撇撇嘴:“人家可是光着身子呢,你还要吃她的嫩豆腐吃到什么时候?”
  “她全身上下,什么地方我没有看过,什么地方没有碰过。”
  陆子墨冷冷的一句话让可仁一张脸顿时红透。她尴尬的笑了两声:“哈哈,哈哈,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陆子墨低头扶住初雨的肩膀,让她微微起身,方便可仁将纱布从她的身后缠过去。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一片清冷。初雨无法控制的就回想起船上的那一幕。那个女人连开两枪,而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不动如山。
  如果不在乎她的生死,还救她干什么?!初雨偏头避开陆子墨的视线。感觉到扶着她的手僵了一下,可是他没有开口。
  够了。她那些浪漫的,不切实际的小女孩情怀已经够了。她今年是二十八,不是十八。怎么会对一个这样背景的,黑暗的男人还抱有那种纯真的幻想?!
  真没想到她邓初雨的初恋,居然是单相思一个这样的男人。喜欢他什么?!难道就是喜欢他长的帅,够狠够黑够坏么?!
  这个男人。这次离开以后,她会避如蛇蝎,有多远,躲多远。
  可仁拍拍手:“好了!”陆子墨随着她的话将初雨放下,伸手拉过被单盖在她身上,抬头看了看可仁:“她就交给你照顾了。等她伤好一些,你就按照这个地址,送她去中国。”
  陆子墨说着话,给了可仁一张纸条和一叠钱。可仁毫不可气的接过钱,看了看纸条,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说了她未来三天都是危险期哎,你居然还要走。这么冷血的男人我宁愿不要……”
  可仁突然住了口,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低头看看初雨,她已经闭上了眼睛。陆子墨面无表情:“我走了。”
  “至少也要把手上的血洗一洗再走吧……”
  可仁嘀咕了两句,陆子墨仿佛没有听到,大步出了房间。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初雨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可仁看看她,笑笑:“我刚才说你还有三天危险期是骗他的,你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休息,注意伤口不要感染和发烧就行。”
  “谢谢你。”
  初雨笑笑,不想说话。可仁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初雨的床边,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兴致勃勃:“你和陆是怎么认识的?!我第一次听他承认自己有女人哎。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GAY,男人长成那样去做GAY也太可惜了……”
  “我不是他的女人。”
  初雨轻轻的开了口,语气很淡。可仁总算是意识到初雨的态度不太正常。讪讪的住了口,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
  初雨这一住,就是二个多月的时间。原来他们在泰国湾外海的一个小岛上。初雨第二天就通过网络联系了自己的家人。家里因为她的事情早就翻了天。知道她安然无恙,妈妈大哭了一场。
  初雨隐瞒了自己的伤势和事情的真实情况。只说自己被卷入了一起黑社会的医疗纠纷里被绑架回了泰国,现在已经安全。只要这边的手续办妥,她就回家。
  无论多深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慢慢的愈合。在可仁的照顾下,初雨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过了不久,伤口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皮肤表面纠结的暗红色突起。可仁建议初雨以后对大腿上的那个枪伤作一次整容手术。初雨笑笑没有搭话。
  开始的时候可仁还会打听两次初雨和陆子墨的事情。每当此时初雨都很沉默。她绝口不提她也就问不出什么。后来可仁也就识相的不再问。这期间陆子墨音讯全无。初雨也没有再费心的去想那个男人一丝一毫。
  她想将他忘记,彻彻底底的,一点影子都不留的忘记。
  伤既然已经痊愈。可仁就按照最初陆子墨的吩咐,将初雨送回了杭州。她在机场简单的和她道别,就又急匆匆地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再次回到杭州心境完全不一样。上次从泰国回来的时候满心对泰的内疚,不过心底深处还带着一丝丝的希望。可是这次回来已经完全的心死,心死也好。唯有这样,她才能开始全新的生活。
  初雨出了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不知道今天市里有什么活动。车行不久路上就开始堵车。司机在前面抱怨个不停。初雨觉得吵,轻轻皱了皱眉头。她刚下飞机,虽然刚才在机场和家里联系了一下,可是现在没有手机在身上,也没发告诉家里她这边堵车要晚一点回去。初雨扭头看了看窗外,长长的车龙像是没有尽头。
  初雨叹了口气,再次扭头的瞬间,身体突然一僵。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心怦怦直跳,害怕后面的人发现,她摸出了包里的太阳镜戴上,然后再小心的看向车右边的后视镜。弧形的镜面上,清楚地照出了她所坐出租车后面那辆的驾驶室里,开车的人她肯定自己曾经见过。曾经在被绑架到山寨时,那个将她扛到陆子墨房间里的男人。他的手摸到了怀里,乌金色的光芒一闪。
  初雨的心蓦然一沉。
  第十五章 越界
  初雨下意识的往下缩了缩身子,紧张的看着身后。那男人从容的给枪上了消音器,揣到怀里。神态自若的下车,向着出租车走来。初雨神经顿时紧绷,慢慢的挪到出租车的另一头,手摸到了车门,用力的拉开车锁,使劲的推,车门却不开。
  “小姐你别推啊。我的左后车门坏了打不开的。”
  听见了后面的响动,不明就里的出租车司机转过了头。初雨闻言抓紧了身下的坐套,咽了口口水。上次在船上吉娜开枪子弹从自己心脏旁边掠过,这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中枪时残留的巨大恐惧感顿时袭来。初雨看着车窗外,心几乎要从心口跳出,剧烈的喘息着,她就这样完全的暴露在对方的掌控中,毫无退路,不知道如何是好。
  男人越来越近,一直揣在怀里的右手慢慢的往外掏。初雨几乎已经看见了他的外套里手枪的轮廓。然而男子走到出租车的后胎部位时,一直停在出租车后方的另外一辆黑色轿车很意外的突然打开车门,狠狠地击在男人的腿上。紧跟着里面探出来一只手,掐住那个男人的脖子就将他拖进了车厢里随即关上了车门。这所有的一切发生前后不过几秒钟。
  初雨震惊的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是深色的玻璃,外面阳光刺眼,看不见驾驶座上的人和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见车身剧烈的震动了两下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只是依稀觉得这出手的速度和狠毒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如果不是自己意外的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恐怕她都不知道危险在一瞬间曾经离她如此之近。她以为这次离开陆子墨,与他有关的一切应该都已经消失才对。没想到刚刚回到杭州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慢慢的车流松动了一点,出租车龟速前进。开了约摸一个车位的样子,后方有车辆抢道,斜插进出租车与后方那辆黑色轿车之间。初雨看了一下方向,果断的决定下车,堵车堵成这样司机也没有说什么。初雨给了钱,从随身的提兜里摸出一顶太阳帽戴在头上,压低了身子钻出了车门。避开后面车辆的视线,在车流中游鱼一般穿梭,很快就穿过了马路上了人行道。
  车流虽然拥挤,人行道上反而畅通无阻。初雨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十字路口,原来是遇到了电视台在录制一个街头节目。十字路口的行人和车辆更加的拥堵,初雨压低了头上的帽子。家是不能回去了。总不能把危险引到家里。初雨看了看街边的商店,匆匆走进一家店铺要了公用电话跟家里联系,告诉他们自己暂时还有些手续没有办完不能回去。家里人很着急,一直在问初雨具体的地址,说是要过来接她。初雨没有多说,狠狠心挂断了电话。
  初雨过了十字路口,事情既然这样,只怕自己留在杭州也只是给自己亲近的人带来麻烦。初雨一瞬间很后悔回国。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泰国。无论有什么事情,引火烧身的只是自己一人。
  思及此,初雨穿过马路匆匆的往回走。路上人很多。正好是周末又遇上活动,非常的热闹。初雨时不时地回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摆脱身后的尾巴。这个尾巴是谁的人,跟着她又是为了什么?!
  这条街走出头一拐弯,车辆拥堵的情况相对就要好很多。初雨拦了辆出租车又回了机场,买了最近一班去曼谷的机票。早先在清莱工作的时候她已经入了那边的国籍。自己现在回去,在那边重新找一份工作也不是难事。目前这种情况,在完全的安定之前,只怕想在家里安定的待着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机场售票大厅出了票。初雨拿着自己的行李转身。她也没有带多少东西。就是肩上一个大大的挎包,里面放着一点卫生用品和她的主要证件。没料到身后一个男人笑眯眯的迎了上来:“邓小姐。”
  对方说的是泰语。这个男人初雨记得。在机场的宾馆里,他曾经和特警队一起追捕过陆子墨。是……叫做文警官吧?初雨淡淡的将机票折了一下放到钱包里看着他:“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邓小姐。这么拦着你有点冒昧。我是泰国人,警察。我们以前在机场的宾馆见过面。”文警官微笑,扫了一眼初雨手上的动作:“邓小姐刚回国,又这么着急坐返程飞机么?”
  “这个没有必要和你报告吧。”
  初雨放好了钱包:“泰国警察什么时候连个人的出行路线都要管了?”
  文警官耸了耸肩膀:“邓小姐离登机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吧,介不介意一起喝杯咖啡?”
  她可以说不吗?初雨淡淡的笑笑。随着文警官到了候机大厅的二楼。这里一溜排的都是一些休闲的咖啡厅和快餐店,不过人烟稀少。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轻音乐。两人就在走廊上落座。服务员上了咖啡礼貌的笑笑就将空间留给了二人。文警官看看初雨开了口:“邓小姐在泰国待了十年了?还入了籍,怎么又突然辞去了清莱市立医院的工作回国?”
  这个人对自己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啊。初雨抿了口咖啡。看来他果然是想通过自己摸到陆子墨,只怕自己的情况他能翻出来的,全部都翻了个遍吧。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作叶落归根。可能文警官不太理解。”初雨淡淡的笑笑。
  文警官点点头,身体往前倾了一些,直视着初雨的眼睛:“邓小姐前段时间在宾馆被人绑架,后来又莫名其妙失踪了一段时间。我们的中国同行接到你表妹的报警,说你又被几个泰国人绑走。我实在很好奇邓小姐是怎么虎口脱险,可以安然回国,也很好奇邓小姐身上到底有什么一直让人紧盯不放。更加好奇为什么你的身后好几路人马在自相残杀。邓小姐介意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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