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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3

_9 司马光(北宋)
   [20]戊戌,寻阳王子房至建康,上宥之,贬爵为松滋侯。
  [20]戊戌(十一日),建康官军将寻阳王刘子房由会稽押解到建康。明帝下令赦免,贬他为松滋侯。
   [21]庚子,魏以陇西王源贺为太尉。
  [21]庚子(十三日),北魏任命陇西王源贺太尉。
   [22]上遣宁朔将军刘怀珍帅龙骧将军王敬则等步骑五千,助刘讨寿阳,斩庐江太守刘道蔚。怀珍,善明之从子也。
  [22]明帝派遣宁朔将军刘怀珍率领龙骧将军王敬则等步、骑兵五千人,增援刘攻打寿阳,杀了庐江太守刘道蔚。刘怀珍是刘善明的侄儿。
   [23]中书舍人戴明宝启上,遣军主竟陵黄回募兵击斩寻阳所署马头太守王广元。
  [23]中书舍人戴明宝向明帝推荐派军主竟陵人黄回招兵买马,向叛军进攻,杀了寻阳政权任命的马头太守王广元。
   [24]前奉朝请寿阳郑黑,起兵于淮上以应建康,东捍殷琰,西拒常珍奇;乙巳,以黑为司州刺史。
  [24]前任奉朝请寿阳人郑黑,在淮河上游起兵,响应建康朝廷,东拒寿阳的殷琰,西拒驻扎悬瓠的常珍奇。乙巳(十八日),明帝任命郑黑为司州刺史。
   [25]殷琰将刘顺、柳伦、皇甫道烈、庞天生等马步八千人东据宛唐;刘帅众军并进,去顺数里立营。时琰所遣诸军,并受顺节度;而以皇甫道烈土豪,柳伦台之所遣,顺本卑微,唯不使统督二军。始至,堑垒未立;顺欲击之,道烈、伦不同,顺不能独进,乃止。营既立,不可复攻,因相持守。
  [25]殷琰派部将刘顺、柳伦、皇甫道烈、庞天生等骑兵、步兵八千人,驻防东面的宛唐。刘率率各路人马,同时并进,在距刘顺阵营数里处官营扎寨。当时,殷琰所派各方军队统一由刘顺指挥。只是因皇甫道烈原是当地的土豪,柳伦原是建康官军的军官,而刘顺出身卑微,所以不让他统率这两支军队。刘刚到,营垒还没有筑成,刘顺想出击,可皇甫道烈、柳伦不同意,刘顺又不能孤军出击,只好作罢。等刘筑营完成后,已不能再攻,因而两军互相对峙坚守。
   [26]壬子,断新钱,专用古钱。
  [26]壬子(二十五日),建康朝廷下令禁止用新钱,专用古钱。
   [27]沈攸之帅诸军围赭圻。薛常宝等粮尽,告刘胡求救;胡以囊盛米,系流查及船腹,阳覆船,顺风流下以饷之。沈攸之疑其有异,遣人取船及流查,大得囊米。丙辰,刘胡帅步卒一万,夜,斫山开道,以布囊运米饷赭圻。平旦,至城下,犹隔小堑,未能入。沈攸之帅诸军邀之,殊死战,胡众大败,拾粮弃甲,缘山走,斩获甚众。胡被创,仅得还营;常宝等惶惧,夏,四月,辛酉,开城突围,走还胡军。攸之拔赭圻城,斩其宁朔将军沈怀宝等,纳降数千人。陈绍宗单舸奔鹊尾。建安王休仁自虎槛进屯赭圻。
  [27]沈攸之率领各路人马包围赭圻。薛常宝等部粮食用尽,向刘胡求救,刘胡用布袋装米,绑在木排和船舱上,然后故意使船翻覆,船底朝天顺流而下,接济薛常宝。沈攸之怀疑这么多翻船中有诈,派人打捞翻船及木排,得了好崐多袋米。丙辰(二十九日),刘胡率领步兵一万人,趁着黑夜,开山凿道,用布袋装米,运送给赭圻。天将亮时,来到赭圻城下,可是还隔着一条小沟,进不了城。沈攸之率领各军截击,拚死战斗,刘胡大败,丢粮弃甲,沿山逃走,被杀被抓的很多。刘胡受伤,只身回营。薛常宝等惊慌恐惧,夏季,四月,辛酉(初四),开城门突围,逃回刘胡军营。沈攸之攻破了赭圻城,杀了宁朔将军沈怀宝等,接受降军数千人。寻阳政权的领陈绍宗乘一只小船逃走投奔鹊尾。随后,建安王刘休仁从虎槛进驻赭圻。
  刘胡等兵犹盛。上欲绥慰人情,遣吏部尚书褚渊至虎槛,选用将士。时以军功除官者众,版不能供,始用黄纸。
  刘胡的兵力仍然十分强大,明帝为安抚军心,派吏部尚书褚渊前往虎槛,征选提拔有功将士。当时,由于有战功而被封为官的人很多,以至任命版不够用,于是开始用黄纸。
  邓琬以晋安王子勋之命,徵袁下寻阳,悉雍州之众驰下。琬以黄门侍郎刘道宪行荆州事,侍中孔道存行雍州事。上庸太守柳世隆乘虚袭襄阳,不克。世隆,元景之弟子也。
  邓琬根据晋安王刘子勋的命令,征召袁前来寻阳。袁率领雍州所有兵将急行军南下。邓琬任命黄门侍郎刘道宪掌管荆州,任命侍中孔道存掌管雍州。上庸太守柳世隆,乘襄阳空虚,发动攻击,没有攻克。柳世隆是柳元景的侄儿。
   [28]散骑侍郎明僧起兵,攻沈文秀以应建康。壬午,以僧为青州刺史。平原、乐安二郡太守王玄默据琅邪,清河、广川二郡太守王玄邈据盘阳城,高阳、勃海二郡太守刘乘民据临济城,并起兵以应建康。玄邈,玄谟之从弟;乘民,弥之之从子也。沈文秀遣军主解彦士攻北海,拔之,杀刘弥之。乘民从弟伯宗,合帅乡党,复取北海,因引兵向青州所治东阳城。文秀拒之,伯宗战死。僧、玄默、玄邈、乘民合兵攻东阳城,每战辄为文秀所破,离而复合,如此者十余,卒不能克。
  [28]散骑侍郎明僧聚众起兵,攻打青州刺史沈文秀,以响应建康朝廷。壬午(二十五日),建康朝廷任命明僧为青州刺史。平原、乐安两郡太守王玄默占据琅邪,清河、广川两郡太守王玄邈占据盘阳城,高阳、勃海两郡太守刘乘民占据临济城,全都起兵响应建康朝廷。王玄邈是王玄谟的堂弟;刘乘民是刘弥之的侄儿。沈文秀派部将解彦士攻击并攻克北海,杀了刘弥之。刘乘民的堂弟刘伯宗,集结地方武装,再夺回北海,接着,又乘势攻打青州州府所在地东阳城。沈文秀迎战,刘伯宗战死。明僧、王玄默、王玄邈、刘乘民合兵攻打东阳城,每次攻击都被沈文秀击败,士兵被打散又重新集结再攻,这样反复十余次,最后还是不能攻克。
   [29]杜叔宝谓台军住历阳,不能遽进;及刘等至,上下震恐。刘顺等始行,唯赍一月粮,既与相持,粮尽。叔宝发车千五百乘,载米饷顺,自将五千精兵送之。吕安国闻之,言于刘曰:“刘顺精甲八千,我众不能居半。相持既久,强弱势殊,更复推迁,则无以自立;所赖者,彼粮行竭,我食有余耳。若使叔宝米至,非唯难可复图,我亦不能持久。今唯有间道袭其米车,出彼不意,能制之,当不战走矣。”以为然,以疲弱守营,简精兵千人配安国及龙骧将军黄回,使从间道出顺后,于横塘抄之。
  [29]豫州长史杜叔宝认为官军驻扎历阳,不能马上向前推进。刘等人到达后,历阳部队上下惊恐震动。部将刘顺等开始东下驻防宛唐,只带一个月的粮食,跟刘相持不下,粮食很快便吃完了。杜叔宝派运输车一千五百辆,装满米送给刘顺,亲自率五千精兵押送。吕安国得到消息,就对刘说:“刘顺拥有精甲八千,我们的兵力不到他的一半。相持的时间一长,强弱的差距将会更大,再托延下去,我们简直不能自存。唯一的希望是对方的粮食将要枯竭,而我们的粮食还有余。若是让杜叔宝的米运到,我们不但难以打胜仗,而且也难以久守。现在只有从小道出发,袭击他们的运米车队,出其不意,如果能摧毁对方,那么他们便会不战而走。”刘认为这样很对,于是留下老弱残兵留守军营,选精兵一千人配备给吕安国和龙骧将军黄回,令他们从小路绕到刘顺的背后,在横塘袭击他们。
  安国始行,赍二日熟食;食尽,叔宝不至,将士欲还,安国曰:“卿等旦已一食。今晚米车不容不至;若其不至,夜去不晚。”叔宝果至,以米车为函崐箱陈,叔宝于外为游军。幢主杨仲怀将五百人居前,安国、回等击斩之,及其士卒皆尽。叔宝至,回欲乘胜击之,安国曰:“彼将自走,不假复击。”退三十里,止宿,夜遣骑参候,叔宝果弃米车走。安国复夜往烧米车,驱牛二千余头而还。
  吕安国出发时,仅带两天熟食。熟食吃光,还不见杜叔宝到来,将士们纷纷要求回军,吕安国说:“你们早上已吃过一顿。依我看,今晚运米车队不会不来,如果不到,我们夜里撤退,也为时不晚。”杜叔宝果然到来,车队呈“函箱阵”,杜叔宝在函箱阵外,游动搜索前进。幢主杨仲怀率五百人在车队前开路。吕安国、黄回等发动袭击,杀了杨仲怀,连同他的部下全部斩尽。杜叔宝赶到时,黄回打算乘胜追击,吕安国说:“他会自己逃掉,用不着再动手。”于是,撤退三十里,停下来住宿。夜里派骑兵前去侦察,杜叔宝果然丢下运米的车队逃跑。吕安国就在夜里返回去,纵火烧毁米车,虏获牛两千余头而还。
  五月,丁亥朔,夜,刘顺众溃,走淮西就常珍奇。于是刘鼓行,进向寿阳。叔宝敛居民及散卒,婴城自守,与诸军分营城外。
  五月,丁亥朔(初一),夜晚,刘顺的部队崩溃,向淮西投奔悬瓠的常珍奇。此时刘擂鼓前进,向寿阳进军。杜叔宝把城外居民及散兵聚集城内,绕城自守。刘与各路部队,分别在城外扎营。
  山阳王休与殷琰书,为陈利害,上又遣御史王道隆赍诏宥琰罪。与琰书,并以琰兄瑗子邈书与之。琰与叔宝等皆有降意,而众心不壹,复婴城固守。
  山阳王刘休写信给殷琰,分析利害得失。明帝又派御史王道隆携带诏书,赦免殷琰。刘也写信给殷琰,并附上殷琰哥哥殷瑗的儿子殷邈的一封家书。殷琰和杜叔宝都有投降之意,可是,大家意见不一,又继续守城。
  弋阳西山蛮田益之起兵应建康,诏以益之为辅国将军,督弋阳西蛮事。壬辰,以辅国将军沈攸之为雍州刺史。丁未,以尚书左仆射王景文为中军将军。庚戌,以宁朔将军刘乘民为冀州刺史。
  弋阳西山蛮族首领田益之起兵,响应建康朝廷。明帝下诏任命田益之为辅国将军,统领弋阳西蛮的事务。壬辰(初六),任命辅国将军沈攸之为雍州刺史。丁未(二十一日),任命尚书左仆射王景文为中军将军。庚戌(二十四日),任命宁朔将军刘乘民为冀州刺史。
   [30]甲寅,葬昭太后于修宁陵。
  [30]甲寅(二十八日),刘宋在修宁陵安葬路太后,谥号为昭。
   [31]张永、萧道成等与薛索儿战,大破之,索儿退保石梁;食尽而溃,走向乐平,为申令孙子孝叔所斩。薛安都子道智走向合肥,诣裴季之降。傅灵越走至淮西,武卫将军沛郡王广之生获之,送诣刘。诘其叛逆,灵越曰:“九州唱义,岂独在我!薛公不能专任智勇,委付子侄,此其所以败也。人生归于一死,实无面求活。”送诣建康。上欲赦之,灵越辞终不改,乃杀之。
  [31]张永、萧道成等与薛索儿作战,大破薛索儿军,薛索儿退守石梁,粮尽,大军溃散,薛索儿投奔乐平,被申令孙的儿子申孝叔击杀。薛安都的儿子薛道智逃往合肥,到裴季之处投降。傅灵越逃到淮水之西,被朝廷武卫将军沛郡人王广之活捉,押送给刘,刘指责他叛逆,傅灵越说:“全国各地纷纷起义,岂只我一人!薛安都不能任用贤才,只信任他的儿子和侄儿,这是他失败的原因。人生在世总归一死,实在没脸求活。”刘把他押送到建康,明帝打算赦免他,但傅灵越始终不肯改口,便杀了他。
   [32]邓琬以刘胡与沈攸之等相持久不决,乃加袁督征讨诸军事。六月,甲戌,帅楼船千艘,战士二万,来入鹊尾。本无将略,性又怯桡,在军中未尝戎服,语不及战陈,唯赋诗谈义而已,不复抚接诸将;刘胡每论事,酬对甚简。由此大失人情,胡常切齿恚恨。胡以南运米未至,军士匮乏,就借襄阳之资,不许,曰:“都下两宅未成,方应经理。”又信往来之言,云“建康米贵,斗至数百,”以为将不攻自溃,拥甲以待之。
  [32]邓琬因刘胡跟建康官军沈攸之等对阵僵持,很久分不出胜负,于是加授袁为督征讨诸军事。六月,甲戌(十八日),袁率楼船一千艘,兵士两万人,抵达鹊尾。袁本无大将的才略,又性情卑怯。在军营中,他从不穿军服,谈话也不涉及战阵,而只吟诗作赋,谈论义理,对各将领既不安抚鼓励,又不肯接见。刘胡每次讨论军事,袁对他的回答和应酬都很简略、怠慢。于崐是,袁大失人心,刘胡对他恨之入骨。刘胡因后方补给未到,士卒缺粮,向袁借襄阳的存粮,袁拒绝,说:“京师还有两处住宅没有完工,正要用钱料理。”又相信过路人的传言,说:“建康米价飞涨,一斗高达数百钱。”认为用不着进攻,建康将自行崩溃,所以按兵不动,坐等胜利。
   [33]田益之帅蛮众万余人围羲阳,邓琬使司州刺史庞孟虬帅精兵五千救之,益之不战溃去。
  [33]田益之率西山蛮族军队一万多人包围义阳。邓琬派司州刺史宠孟虬率精锐部队五千人援救,田益之不敢迎战,所率军队溃散。
   [34]安成太守刘袭,始安内史王识之,建发内史赵道生,并举郡来降。袭,道怜之孙也。
  [34]安成太守刘袭、始安内史王识之、建安内史赵道生,全部献出城池,投降朝廷。刘袭是刘道怜的孙子。
   [35]萧道成世子赜为南康赣令,邓琬遣使收系之。门客兰陵桓康担赜妻裴氏及其子长懋、子良逃于山中,与赜族人萧欣祖等结客得百余人,攻郡,破狱出赜。南康相沈肃之帅将吏追赜,赜与战,擒之。赜自号宁朔将军,据郡起兵,与刘袭等相应。琬以中护军殷孚为豫章太守,督上流五郡以防袭等。
  [35]萧道成的儿子萧赜任南康赣县令,邓琬派人前去逮捕了他。萧赜的门客兰陵人桓康,担着萧赜的妻子裴氏和萧赜的两个儿子萧长懋、萧子良逃到山中。跟萧赜的同族萧欣祖等结集佃客一百余人,袭击郡城,攻破监狱,救出萧赜。南康相沈肃之率将士追赶萧赜,萧赜迎战,活捉了沈肃之。萧赜于是自称宁朔将军,据郡起兵,与安成郡的刘袭等呼应。邓琬任命中护军殷孚为豫章太守,总管赣江上游五个郡,防御刘袭等。
   [36]衡阳内史王应之起兵应建康,袭击湘州行事何慧文于长沙。应之与慧文舍军身战,斫慧文八创,慧文斫应之断足,杀之。
  [36]衡阳内史王应之聚众起兵,响应建康朝廷,袭击在长沙的湘州行事何慧文。王应之与何慧文离开兵士单独决斗,王应之砍伤何慧文八处,何慧文砍断了王应之一只脚并杀了他。
   [37]始兴人刘嗣祖等据郡起兵应建康,广州刺史袁昙远遣其将李万周等讨之。嗣祖诳万周云“寻阳已平”。万周还袭番禺,擒昙远,斩之。上以万周行广州事。
  [37]始兴人刘嗣祖等占据郡城以响应建康朝廷。广州刺史袁昙远派他的部将李万周等讨伐刘嗣祖。刘嗣祖欺骗李万周说:“寻阳战乱已平”。李万周相信并回军袭击番禺,活捉袁昙远,将其斩首。明帝任命李万周掌管广州事务。
   [38]初,武都土杨元和治白水,微弱不能自立,弃国奔魏。元和从弟僧嗣复自立,屯葭芦。
  [38]最初,武都王杨元和把王府设在白水,力量薄弱,不能自存。于是抛弃部族投奔北魏。杨元和的堂弟杨僧嗣又自立为武都王,驻扎在葭芦。
  费欣寿至巴东,巴东人任叔儿据白帝,自号辅国将军,击欣寿,斩之,叔儿遂阻守三峡。萧惠开复遣治中程法度将兵三千出梁州,杨僧嗣帅群氐断其道,间使以闻。秋,七月,丁酉,以僧嗣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费欣寿率军东下进抵巴东。巴东人任叔儿占据白帝城,自称为辅国将军,前来迎战,杀费欣寿。随后,任叔儿封锁了三峡。萧惠开第二次派治中程法度带领兵士三千人北上梁州。杨僧嗣率氐族各部落切断了程法度的道路,派人由小路奏报建康朝廷。秋季,七月,丁酉(十二日),明帝任命杨僧嗣为北秦州刺史并封为武都王。
   [39]诸军与袁相拒于浓湖,久未决。龙骧将军张兴世建议曰:“贼据上流,兵强地胜,我虽持之有余而制之不足。若以奇兵数千潜出其上,因险而壁,见利而动,使其首尾周遑,进退疑阻,中流既梗,粮运自艰,此制贼之奇也。钱溪江岸最狭,去大军不远,下临洄,船下必来泊岸,又有横浦可以藏船,千人守险,万夫不能过。冲要之地,莫出于此。”沈攸之、吴喜并赞其策。会庞孟虬引兵来助殷琰,刘遣使求援甚急,建安王休仁欲遣兴世救之。沈攸之曰:“孟虬蚁聚,必无能为,遣别将马步数千,足以相制。兴世之行,是安危大机,必不可辍。”乃遣段佛荣将兵救,而选 战士七千、轻舸二百配兴世。
  [39]各路官军与袁在浓湖对峙,很久不能决出胜负。龙骧将军张兴世建议说:“叛贼盘据上游,兵力强大,地势险要,我们的力量与他们对峙是绰绰崐有余,但不足以剿灭他们。若是派出数千奇兵潜入他们的背后,在险要的地方筑城布阵,伺机发动进攻,就会使他们首尾难顾,进退两难。上游一旦被我们切断,粮食运输一定艰难,这是克制叛贼的奇妙良策。钱溪一带长江两岸最为狭窄,又距大军不远,水道曲折湍急,船只经过必须紧靠岸边,那里又有天然的码头可以停船。千人把守,万人不能通过。其他要害之地,都不能超过此地。”沈攸之、吴喜全都赞成。这时,庞孟虬率兵前来增援殷琰,刘派人请求援兵,情况紧急。建安王刘休仁打算派张兴世率军增援刘,沈攸之说:“庞孟虬的部队,像一群蚂蚁,一定没什么作为,派遣另一位将领,交给他步、骑兵数千人,足以把庞孟虬制住。张兴世这次攻击,可是安危成败的关键,决不可半途而废。”于是命段佛荣率军增援刘,而另外挑选战士七千人,轻快小船二百艘,配给张兴世。
  兴世帅其众溯流稍上,寻复退归,如是者累日。刘胡闻之,笑曰:“我尚不敢越彼下取扬州,张兴世何物人,欲轻据我上!”不为之备。一夕,四更,值便风,兴世举帆直前,渡湖、白,过鹊尾。胡既觉,乃遣其将胡灵秀将兵于东岸,翼之而进。戊戌夕,兴世宿景洪浦,灵秀亦留。兴世潜遣其将黄道标帅七十舸径趣钱溪,立营寨;己亥,兴世引兵进据之,灵秀不能禁。庚子,刘胡自将水步二十六军来攻钱溪。将士欲迎击之,兴世禁之曰:“贼来尚远,气盛而矢骤;骤既易尽,盛亦易衰,不如待之。”令将士治城如故。俄而胡来转近,船入洄,兴世命寿寂之、任农夫帅壮士数百击之,众军相继并进,胡败走,斩首数百,胡收兵而下。时兴世城寨未固,建安王休仁虑袁并力更攻钱溪,欲分其势。辛丑。命沈攸之、吴喜等以皮舰进攻浓湖,斩获千数。是日,刘胡帅步卒二万、铁马一千,欲更攻兴世。未至钱溪数十里,袁以浓湖之急,遽追之,钱溪城由此得立。胡遣人传唱,”钱溪已平”,众并惧,沈攸之曰:“不然。若钱溪实败,万人中应有一人逃亡得还者,必是彼战失利,唱空声以惑众耳。”勒军中不得妄动;钱溪捷报寻至。攸之以钱溪所送胡军耳鼻示浓湖,袁骇惧。攸之日暮引归。
  张兴世率二百艘小船,逆流而上,接着又返回,一连数天,都是如此。刘胡听到消息,取笑说:“我还不敢越过他们阵地,夺取扬州,张兴世是什么东西,居然想轻易占领我的上游阵地。”于是,不做防备。一天晚上四更,正好刮起顺风,张兴世的船队,张满风帆,向西鼓浪前进,穿过湖口、白水口,再过鹊尾。刘胡发觉之后,急忙派他的将领胡灵秀领兵在东岸追赶,紧跟张兴世的船队前进。戊戌(十三日),晚上,张兴世停泊于景洪浦,胡灵秀也留在此处。张兴世暗中派遣部将黄道标,率七十条快艇直插钱溪,安营扎寨。己亥(十四日),张兴世率主力西进,直接进驻钱溪新营,胡灵秀无法阻止。庚子(十五日),刘胡亲自率领水陆联合的二十六支军队,前来攻击钱溪,张兴世的将士打算迎战,张兴世不允许,说:“贼寇离我们还远,气势旺盛,打起仗来,箭如雨下。然而气太盛,容易衰弱,箭太多,容易枯竭,不如等待。”命令将士照旧加强工事。不久,刘胡船队接近,进入漩涡,张兴世命寿寂之、任农夫率精壮军士数百人先行攻击,主力部队相继一起前进,刘胡败退,数百人陈亡,刘胡收兵而回。当时,张兴世营寨还不够坚固,建安王刘休仁担心袁回军与刘胡合力再攻钱溪,打算分散他们的势力。辛丑(十六日),命沈攸之、吴喜等用皮蒙在船上攻击浓湖,杀数千人。当天,刘胡率步兵两万人,披甲骑兵一千人,打算再攻张兴世,进抵钱溪相距只有数十里时,袁因浓湖吃紧,命刘胡回兵增援。钱溪的营寨因此得以建成。刘胡派人散布谣言说:“钱溪已经平定。”官军大为恐惧,沈攸之说:“不对,钱溪如果战败,众人中至少会有一人逃亡回来,必定是他们攻击失利,散布假情报扰乱军心。”下令军中不得妄动。不多时,钱溪捷报传到。沈攸之把钱溪送来刘胡士卒的耳朵、鼻子,送给浓湖守军,袁异常惊骇恐惧。沈攸之黄昏时回军。
   [40]龙骧将军刘道符攻山阳,程天祚请降。
  [40]龙骧将军刘道符,进攻山阳,程天祚向刘道符投降。
   [41]庞孟虬进至弋阳,刘遣吕安国等迎击于蓼潭,大破之。孟虬走向义阳。王玄谟之子昙善起兵据义阳以应建康,孟虬走死蛮中。
  [41]庞孟虬前进到弋阳,刘派吕安国等在蓼潭迎击,大破庞孟虬军。庞孟虬逃到义阳。王玄谟的儿子王昙善聚众起兵,夺取义阳,归附建康朝廷。庞孟虬逃到蛮族居住的山区,死在那里。
[42]刘胡遣辅国将军薛道标袭合肥,杀汝阴太守裴季之,刘遣辅国将军垣闳击之。闳,阆之弟;道标,安都之子也。
  [42]刘胡派遣辅国将军薛道标袭击合肥,杀了汝阴太守裴季之。刘派辅国将军垣闳反击。垣闳是垣阆的弟弟。薛道标是薛安都的儿子。
   [43]淮西人郑叔举起兵击常珍奇以应郑黑;辛亥,以叔举为北豫州刺史。
  [43]淮西人郑叔举起兵攻击常珍奇,响应郑黑。辛亥(二十六日),朝廷任命郑叔举为北豫州刺史。
   [44]崔道固为土人所攻,闭门自守。上遣使宣慰,道固请降。甲寅,复以道固为徐州刺史。
  [44]崔道固受到当地百姓围攻,关闭城门自守。明帝派人前来安慰招抚,崔道固请求投降。甲寅(二十九日),明帝又任命崔道固为徐州刺史。
   [45]八月,皇甫道烈等闻庞孟虬败,并开门出降。
  [45]八月,皇甫道烈等听到庞孟虬战败,开城门出来投降。
   [46]张兴世既据钱溪,浓湖军乏食。邓琬大送资粮,畏兴世,不敢进。刘胡帅轻舸四百,由鹊头内路欲攻钱溪,既而谓长史王念叔曰:“吾少习步战,未闲水斗。若步战,恒在数万人中;水战在一舸之上,舸舸各进,不复相关,正在三十人中,此非万全之计,吾不为也。”乃托疟疾,住鹊头不进,遣龙骧将军陈庆将三百舸向钱溪,戒庆不须战:“张兴世吾之所悉,自当走耳。”陈庆至钱溪,军于梅根。
  [46]张兴世占领钱溪之后,叛军浓湖大营粮食开始缺乏。郑琬打算运送大量军需物资接济,但怕张兴世截击,不敢前进。刘胡率轻装船只四百艘,从鹊头江中内航道前进,打算攻打钱溪,中途对长史王念叔说:“我从小习惯于陆地打仗,不懂水战。步兵作战时,我是在数万人中间,可是水上作战,只能在一条船的上边,船与船单独行进,互相不能照顾,我在一船不过三十人中间,这不是安全之计,我不去干。”于是,推托得了疟疾,停靠鹊头,不敢前进。只派龙骧将军陈庆率三百艘船驶向钱溪,吩咐陈庆不要与敌人接战,说:“张兴世这个人,我非常熟悉他,他会自动逃走的!”陈庆抵达钱溪,驻扎梅根。
  胡遣别将王起将百舸攻兴世,兴世击起,大破之。胡帅其余舸驰还,谓曰:“兴世营寨已立,不可猝攻;昨日小战,未足为损。陈庆已与南陵、大雷诸军共遏其上,大军在此,鹊头诸将又断其下流;已堕围中,不足复虑。”怒胡不战,谓曰:“粮运鲠塞,当如此何?”胡曰:“彼尚得溯流越我而上,此运何以不得沿流越彼而下邪!”乃遣安北府司马沈仲玉将千人步趣南陵迎粮。
  刘胡又派部将王起率一百余艘船攻打张兴世,张兴世反击,大败王起军。刘胡率其余的船队撤回浓湖,对袁说:“张兴世营寨已经建成,短期内不可能攻破。昨天小小交战,谈不上损失。陈庆已与南陵、大雷各军共同扼住张兴世的上游,我们大营在此,鹊头诸将领又切断了他的下游,他已坠入我们的包围圈中,不必再为此忧 虑。”袁对刘胡不亲自作战,十分恼怒,对刘胡说:“运粮路线被切断,对此我们应该怎么办?”刘胡说:“他们能越过我们逆流而上,我们这次运粮为什么不能越过他们顺江而下呢?”于是派遣安北府司马沈仲玉带领一千人徒步前往南陵,迎接军粮。
  仲玉至南陵,载米三十万斛,钱布数十舫,竖榜为城,规欲突过。行至贵口,不敢进,遣间信报胡,令遣重军援接。张兴世遣寿寂之、任农夫等将三千人至贵口击之,仲玉走还营,悉虏其资实;胡众骇惧,胡将张喜来降。
  沈仲玉到达南陵,把三十万斛的米装到船上,又装军饷、布匹等共数十船,在船上用木板钉成围墙,打算突围。可是船队行至贵口,不敢前进,派人抄小路报告刘胡,请求增派重兵前来迎接。张兴世命寿寂之、任农夫等率三千人直奔贵口,攻击沈仲玉。沈仲玉丢下辎重,逃回袁大营,所有军用物资,全被夺走。刘胡的部队惊恐万状,部将张喜投降朝廷官军。
  镇东中兵参军刘亮进兵逼胡营,胡不能制。袁惧曰:“贼入人肝脾里,何由得活!”胡阴谋遁去,乙卯,诳云:“欲更帅步骑二万,上取钱溪,兼下大雷余运。”令悉选马配之。其日,胡委去,径趣梅根。先令薛常宝办船,悉发南陵诸军,烧大雷诸城而走。至夜,方知之,大怒,骂曰:“今年为小子所误!”呼取常所乘善马“飞燕”,谓其众曰:“我当自追之!”因亦走。
  镇东中兵参军刘亮向前推进,直逼刘胡军营,刘胡抵抗不住,袁惊慌地崐说:“敌人已侵入人的肝脾重地中间,怎么能活命!”刘胡准备暗中逃走,己卯(二十四日),谎报袁说:“我打算率步、骑兵两万人,到上游夺回钱溪,并运回积存在大雷的余粮。”要求袁挑选马匹全都配备给他。当天,刘胡丢下袁,直奔梅根。先命薛常宝征集船只,又命南陵各军全部出发,纵火焚烧大雷各城而逃。当夜,袁才得知消息,勃然大怒,骂道:“今年可被这小子害苦了!”呼唤侍从牵来他平日所骑的马,名叫“飞燕”,对他的部属说:“我要亲自追击刘胡!”于是也乘机逃走。
  庚辰,建安王休仁勒兵入营,纳降卒十万,遣沈攸之等追。走至鹊头,与戍主薛伯珍并所领数千人偕去,欲向寻阳。夜,止山间,杀马以劳将士,顾谓伯珍曰:“我非不能死;且欲一至寻阳,谢罪主上,然后自刎耳。”因慷慨叱左右索节,无复应者。及旦,伯珍请屏人言事,遂斩首,诣钱溪军主襄阳俞湛之。湛之因斩伯珍,并送首以为已功。
  庚辰(二十五日),建安王刘休仁率兵进入袁遗弃的大营,接纳十万人投降,同时派沈攸之等追捕袁。袁逃到鹊头,与镇守那里的主将薛伯珍会合,并带他所属的部队数千人一同向西撤退,打算前往寻阳。夜晚,住宿山间,袁杀马慰劳将士,回头对薛伯珍说:“我并不是怕死,只不过想要到寻阳,在主上面前请罪,然后自刎!”慷慨激昂,吆喝左右侍从,取来刘子勋赐给的符节,左右侍从无人理他。等到天亮,薛伯珍请求与他单独谈话,遂砍下袁人头,前往钱溪,向军主襄阳人俞湛之投降。俞湛之斩薛伯珍,连同袁的人头一起上缴作为自己的功劳。
  刘胡帅二万人向寻阳,诈晋安王子勋云:“袁已降,军皆散,唯已帅所领独返;宜速处分,为一战之资。当停据湓城,誓死不贰。”乃于江外夜趣沔口。
  刘胡率两万人奔回寻阳,谎报晋安王刘子勋说:“袁已经投降,全军溃散,只有我率领我的部属,单独逃回。应紧急采取措施,决一死战,我暂时驻防湓城,誓死效忠您。”于是,率船队从江中外航道西上,连夜直奔沔口。
  邓琬闻胡去,忧惶无计,呼中书舍人褚灵嗣等谋之,并不知所出。张悦诈称疾,呼琬计事,令左右伏甲帐后,戒之:“若闻索酒,便出。”琬既至,悦曰:“卿首唱此谋,今事已急,计将安出!”琬曰:“正当斩晋安王,封府库,以谢罪耳。”悦曰:“今日宁可卖殿下求活邪!”因呼酒。子洵提刀出斩琬。中书舍人潘欣之闻琬死,勒兵而至。悦使人语之曰:“邓琬谋反,今已枭戮。”欣之乃还。取琬子,并杀之。悦因单舸赍琬首驰下,诣建安王休仁降。
  邓琬听到刘胡逃走的消息,惊恐忧虑,无计可施,急忙召集中书舍人褚灵嗣等策划对策,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吏部尚书张悦假装有病,请邓琬到私宅商讨大事,密令左右全副武装,在帐后埋伏,吩咐:“听见我命你们拿酒,便出来动手。”邓琬到后,张悦说:“你当初第一个坚持称帝,今天事已吃紧,你有什么办法?”邓琬说:“应当杀掉晋安王,查封仓库,以此来赎罪。”张悦说:“现在你宁可出卖殿下,也要保全自己活命吗!”于是呼唤拿酒,张悦的儿子张洵,提刀冲出,砍下邓琬人头。中书舍人潘欣之听说邓琬被杀的消息,率兵抵达张悦家门。张悦派人告诉潘欣之说:“邓琬打算谋反,已经斩首。”潘欣之才撤回。张悦逮捕了邓琬的儿子,一并杀掉。张悦于是单乘一只小船提着邓琬的人头东下,向朝廷建安王刘休仁投降。
  寻阳乱。蔡那之子道渊在寻阳被系作部,脱锁入城,执子勋,囚之。沈攸之诸军至寻阳,斩晋安王子勋,传首建康,时年十一。
  寻阳大乱,蔡那的儿子蔡道渊原被囚禁在寻阳专门制造兵器的作坊里,这时挣脱枷锁,进入寻阳城,逮捕了刘子勋,投入大牢。不久,沈攸之等大军抵达寻阳,杀掉刘子勋,把人头押送到建康。刘子勋时年十一岁。
  初,邓琬遣临川内史张淹自鄱阳峤道入三吴,军于上饶,闻刘胡败,军副鄱阳太守费晔淹以降。淹,畅之子也。
  当初,邓琬派遣临川内史张淹从鄱阳山路进入三吴,驻扎在上饶。听到刘胡战败,张淹部队的副统帅鄱阳太守费晔,杀掉张淹投降。张淹是张畅的儿子。
  废帝之世,衣冠惧祸,咸欲远出。至是流离外难,百不一存,众乃服蔡兴宗之先见。
  废帝在位时,读书人或在职官员为了避免灾祸,都打算离开京师,远到他崐乡。到今天,流离失所遭受祸难,侥幸生存的,一百人中不见得有一人,大家这才都佩服蔡兴宗的先见之明。
  九月壬辰,以山阳王休为荆州刺史。
  九月,壬辰(初八),明帝任命山阳王刘休为荆州刺史。
  癸巳,解严,大赦。
  癸巳(初九),解除戒严,宣布大赦。
  庚子,司徒体仁至寻阳,遣吴喜、张兴世向荆州,沈怀明向郢州,刘亮及宁朔将军南阳张敬儿向雍州,孙超之向湘州,沈思仁、任农夫向豫章,平定余寇。
  庚子(十六日),司徒刘休仁抵达寻阳,分别派吴喜、张兴世进攻荆州,沈怀明进攻郢州,刘亮及宁朔将军南阳人张敬儿进攻雍州,孙超之进攻湘州,沈思仁、任农夫进攻豫章,平定刘子勋的残余力量。
  刘胡逃至石城,捕得,斩之。郢州行事张沈变形为沙门,潜走,追获,杀之。荆州行事刘道宪闻浓湖平,散兵,遣使归罪。荆州治中宗景等勒兵入城,杀道宪,执临海王子顼以降。孔道存知寻阳已平,遣使请降;寻闻柳世隆、刘亮当至,道存及三子皆自杀。上以何慧文才兼将吏,使吴喜宣旨赦之。慧文曰:“既陷逆节,手害忠义,何面见天下之士!”遂自杀。安陆王子绥、临海王子顼、邵陵王子元并赐死,刘顺及余党在荆州者皆伏诛。诏追赠诸死节之臣,及封赏有功者各有差。
  刘胡逃到石城,被捕并被斩首。寻阳政权的郢州行事张沈剃光头发,扮作和尚,暗中逃走,被追缉抓获,斩首。荆州行事刘道宪听说浓湖被平定,便解散部众,派人到官军驻所请求处罚。荆州治中宗景等率军进城,诛杀刘道宪 ,逮捕临海王刘子顼后投降。孔道存得知寻阳已经平定,派人到官军驻所请求投降。不久听说柳世隆、刘亮大军将要到来,孔道存和三个儿子一同自杀。明帝因何慧文文武全才,特命吴喜传旨赦免,何慧文说:“我既然已陷入叛逆集团,亲手加害忠义,还有什么脸面见天下人士!”于是自杀。安陆王刘子绥、临海王刘子顼、邵陵王刘子元,都被明帝赐死。刘顺及其逃到荆州的余党,全部被斩首。明帝下诏,追赠守节而死的官员,并对有功的官员依照等级封赏。
   [47]己酉,魏初立郡学,置博士、助教、生员,从中书令高允、相州刺史李之请也。,崇之子也。
  [47]己酉(二十五日),北魏开始在每个郡设立学校,设置博士、助教、生员,这是采纳中书令高允、相州刺史李的建议而兴办的。李是李崇的儿子。
   [48]上既诛晋安王子勋等,待世祖诸子犹如平日。司徒休仁还自寻阳,言于上曰:“松滋仆兄弟尚在,将来非社稷计,宜早为之所。”冬,十月,乙卯,松滋侯子房、永嘉王子仁、始安王子真、淮南王子孟、南平王子产、庐陵王子舆、子趋、子期、东平王子嗣、子悦并赐死,及镇北谘议参军路休之、司徒从事中郎路茂之、兖州刺史刘祗。中书舍人严龙皆坐诛。世祖二十八子于此尽矣。祗,义欣之子也。
  [48]明帝已经诛杀晋安王刘子勋等,对世祖的其他儿子仍然和善如故。司徒刘休仁从寻阳返回京师,对明帝说:“松滋侯刘子房的兄弟仍在人间,将来一定会对国家不利,应该及早打算如何处置。”冬季,十月,乙卯(初一),明帝下诏:松滋侯刘子房、永嘉王刘子仁、始安王刘子真、淮南王刘子孟、南平王刘子产、庐陵王刘子舆、刘子趋、刘子期、东平王刘子嗣、刘子悦等全部赐死,镇北谘议参军路休之、司徒从事中郎路茂之、兖州刺史刘祗、中书舍人严龙等人都受株连被杀。孝武帝共有二十八个儿子,至此杀尽。刘祗是刘义欣的儿子。
   [49]刘围寿阳,垣闳攻合肥,俱未下。患之,召诸将会议。马队主王广之曰:“得将军所乘马,判能平合肥。”幢主皇甫肃怒曰:“广之敢夺节下马,可斩!”笑曰:“观其意,必能立功。”即推鞍下马与之。广之往攻合肥,三日,克之;薛道标突围奔淮西归常珍奇。擢广之为军主。广之谓肃曰:“节下若从卿言,何以平贼?卿不赏才,乃至于此!”肃有学术,及卒,更依广之,广之荐于齐世祖为东海太守。
  [49]刘包围寿阳,垣闳攻打合肥,都没攻克。刘大为烦恼,召集各位将领开军事会议,马队主王广之说:“将军如将你的马送给我,我就能夺取合崐肥。”幢主皇甫肃大怒说:“王广之竟敢贪图将军的马,应该斩首。”刘却笑着说:“看他的心意,一定可以立功。”于是连同马鞍一齐送给王广之。王广之前去攻打合肥,只用三天时间使把它攻克。守将薛道标突围,逃往淮西,投奔常珍奇。刘提升王广之为军主。王广之对皇甫肃说:“将军如果听你的话,怎么能平定盗贼!你不赏识人才,才有那种想法。”皇甫肃很有学问,后来,刘去世,皇甫肃投靠王广之为门客。王广之把皇甫肃推荐给齐武帝萧赜,萧赜任命皇甫肃为东海太守。
   [50]沈灵宝自庐江引兵攻晋熙,晋熙太守阎湛之弃城走。
  [50]沈灵宝自庐江率军攻打晋熙,晋熙太守阎湛之弃城而逃。
   [51]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梁州刺史柳元怙、兖州刺史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并遣使乞降。上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乙亥,命镇军将军张永、中领军沈攸之将甲士五万迎薛安都。蔡兴宗曰:“安都归顺,此诚非虚,正须单使尺书。今以重兵迎之,势必疑惧;或能招引北虏,为患方深。若以叛臣罪重,不可不诛,则之所宥亦已多矣。况安都外据大镇,密迩边陲,地险兵强,攻围难克,考之国计,尤宜驯养;如其外叛,将为朝廷旰食之忧。”上不从,谓征北司马行南徐州事萧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讨,卿意以为何如?”对曰:“安都狡猾有余,今以兵逼之,恐非国之利。”上曰:“诸军猛锐,何往不克!卿勿多言!”安都闻大兵北上,惧,遣使乞降于魏,常珍奇亦以悬瓠降魏,皆请兵自救。
  [51]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梁州刺史柳元怙、兖州刺史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都派使节请求归降。明帝认为西南的叛军已经平定,打算向淮河以北的叛军炫耀威力。乙亥(二十一日),下诏命镇军将军张永、中领军沈攸之率大军五万人北上迎接薛安都。尚书左仆射蔡兴宗说:“薛安都归顺朝廷,绝对不假,现在正需派一个人,手拿一封信,前去迎接。现在用重兵迎接他,他一定会惊疑忧虑,甚至可能招引北方的胡虏,灾患势必更深。如果说他身为叛逆,罪恶深重,非诛杀不可,那么从前所赦免的人可太多了。何况薛安都在外,据守的是北战场的一个大要镇,紧接边界,地势险要,兵力强大,无论包围还是攻击,都难以克制。为了国家的利益,尤其应该使用和平手段安抚。一旦他叛投北魏,那么朝廷就要昼夜辛劳去对付后患了。”明帝不接受他的意见,对征北司马代理南徐州事务的萧道成说:“我正想利用薛安都反抗的机会加以讨伐,你认为如何?”萧道成回答说:“薛安都十分狡猾,今天如果用大军逼他,恐怕对朝廷没有好处。”明帝说:“各路人马都很精锐,哪次出击不能战胜!你不要多说了!”薛安都听到大军北上的消息,果然非常恐惧,派遣使节向北魏投降。常珍奇也向北魏投降,献出郡城悬瓠,二人同时请北魏发兵救援。
   [52]戊寅,立皇子昱为太子。
  [52]戊寅(二十四日),明帝立皇子刘昱为太子。
   [53]薛安都以其子为质于魏,魏遣镇东大将军代人尉元、镇东将军魏郡孔伯恭等帅骑一万出东道,救彭城;镇西大将军西河公石、都督荆·豫·南雍州诸军事张穷奇出西道,救悬瓠。以安都为都督徐·雍等五州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徐州刺史、河东公;常珍奇为平南将军、豫州刺史、河内公。
  [53]薛安都把儿子送到北魏充为人质,北魏派镇东大将军代郡人尉元、镇东将军魏郡人孔伯恭等率骑兵一万人,向东支援彭城,派镇西大将军西河公拓跋石,都督荆、豫、南雍州诸军事张穷奇向西支援悬瓠。任命薛安都为都督徐雍等五州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徐州刺史、河东公;任命常珍奇为平南将军、豫州刺史、河内公。
  兖州刺史申纂诈降于魏,尉元受之而阴为之备。魏师至无盐,纂闭门拒守。
  兖州刺史申纂向北魏诈降,尉元接受但暗中严密戒备。北魏军抵达无盐,申纂关闭城门,登城固守。
  薛安都之召魏兵也,毕众敬不与之同,遣使来请降;上以众敬为兖州刺史。众敬子元宾在建康,先坐他罪诛。众敬闻之,怒,拔刀斫柱曰;“吾皓首唯一子,不能全,安用独生!”十一月,壬子,魏师至瑕丘,众敬请降于魏。尉元遣部将先据其城,众敬悔恨,数日不食。元长驱而进,十二月,己未,军于。
  薛安都向北魏求兵时,毕众敬反对,派人到朝廷来请求投降。明帝任命毕崐众敬为兖州刺史。毕众敬的儿子毕元宾原在建康,在此之前,因别的罪名被杀。毕众敬听到这个消息,怒气冲天,拔出佩刀猛砍庭柱,说:“我白发苍苍,就这么一个儿子,却不能保全,我怎么还能一个人活着!”十一月,壬子(二十九日),北魏军队抵达瑕丘,毕众敬于是向北魏军请求投降。尉元派部将先占领这座城池,毕众敬后悔愤恨,几天不进饮食。尉元长驱直入,十二月,己未(初六),驻扎县。
  西河公石至上蔡,常珍奇帅文武出迎。石欲顿军汝北,未即入城,中书博士郑羲曰:“今珍奇虽来,意未可量。不如直入其城,夺其管,据有府库,制其腹心,策之全者也。”石遂策马入城,因置酒嬉戏。羲曰:“观珍奇之色甚不平,不可不为之备。”乃严兵设备。其夕,珍奇使人烧府屋,欲为变,以石有备而止。羲,豁之曾孙也。
  北魏西河公拓跋石抵达上蔡,常珍奇率文武官员前往迎接。拓跋石打算驻扎汝水北岸,没有立刻进城,中书博士郑羲说:“今日常珍奇虽然亲自出来迎接,但他内心诚意难以预测。不如直接进城,控制城门,占领仓库和官府,夺取他的要害,这是最安全的策略。”拓跋石于是拍马入城,在城内摆下筵席,饮酒欢乐。郑羲说:“观察常珍奇的脸色,有些愤愤不平,不可不做暗中戒备。”于是严加守卫。当天晚上,常珍奇派人纵火焚烧官府房屋,打算发动变乱,但因拓跋石有严密戒备,只好中途停止。郑羲是郑豁的曾孙。
  淮西七郡民多不愿属魏,连营南奔。魏遣建安王陆宣慰新附。民有陷军为奴婢者,悉免之,新民乃悦。
  淮西七郡百姓大多不愿归附北魏,村与村联合向南逃奔。北魏派建安王陆前来宣慰安抚新近归附的地区。百姓中有被军队掠夺当奴仆婢女的,陆下令全部释放,新近归附地区的百姓才欢欣鼓舞。
   [54]乙丑,诏坐依附寻阳削官爵禁锢者,皆从原荡,随才铨用。
  [54]乙丑(十二日),明帝下诏,凡因拥护寻阳政权而被免除官爵囚禁起来的人,一律赦免,量才录用。
   [55]刘围寿阳,自首春至于末冬,内攻外御,战无不捷,以宽厚得将士心。寻阳既平,上使中书为诏谕殷琰,蔡兴宗曰:“天下既定,是琰思过之日。陛下宜赐手诏数行以相慰引。今直中书为诏,彼必疑谓非真,非所以速清方难也。”不从。琰得诏,谓刘诈为之,不敢降。杜叔宝闭绝寻阳败问,有传者即杀之,守备益固。凡有降者,上辄送寿阳城下,使与城中人语,由是众情离沮。
  [55]刘包围寿阳,自本年初春到冬末,无论进攻还是抵抗,每战都告捷,因心肠宽厚,深得将士的拥护。寻阳政权灭亡后,明帝命中书发出诏书,向守将殷琰招降。蔡兴宗说:“天下已经平定,正是殷琰检讨自己过错的时候,陛下只要亲笔写几行字,安抚宽慰,加以引导,他就可以归降。今天由中书颁发诏书,他一定怀疑不是真的,这不是迅速消灭一方灾难的办法。”明帝不接受。殷琰看到诏书,果然认为是刘设下的圈套,不敢投降。杜叔宝严密封锁寻阳政权灭亡的消息,凡是传递这些消息的人,立刻杀掉,城防越发坚固。后来,凡有人出城投降,明帝都让他们到寿阳城下,使他们与城中守军对话,守军知道外面的情况,军心开始动摇。
  琰欲请降于魏,主簿谯郡夏侯详说琰曰:“今日之举,本效忠节。若社稷有奉,便当归身朝廷,何可北面左衽乎!且今魏军近在淮次,官军未测吾之去就,若建使归款,必厚相慰纳,岂止免罪而已。”琰乃使详出见刘。详说曰:“今城中士民知困而犹固守者,畏将军之诛,皆欲自归于魏。愿将军缓而赦之,则莫不相帅而至矣。”许诺,使详至城下,呼城中人,谕以意。丙寅,琰帅将佐面缚出降,悉加慰抚,不戮一人。入城,约勒将士,士民赀财,秋毫无所失。寿阳人大悦。魏兵至师水,将救寿阳;闻琰已降,乃掠义阳数千人而去。久之,琰复仕至少府而卒。
  殷琰打算投降北魏,主簿谯郡人夏侯详劝殷琰说:“我们今天所以拥护寻阳政权,本意是效忠皇家。如果朝廷有人主持,就应该归附朝廷,怎么可以投向北方,穿上左边开襟的衣服!而且现在魏军已接近淮河,建康官军还不知道我们的意向,如果派使节去表示我们的诚心,他们一定会高兴接纳,岂止是免死而已。”殷琰于是派夏侯详出城晋见刘,夏侯详劝刘说:“现在城中军民,虽然知道陷入困境,但仍然固守的缘故,是害怕将军诛杀,因而大家都打崐算降魏。希望将军不要再攻击,下令赦免,那么他们自然没有不相继来归降的了。”刘答应,让夏侯详到寿阳城下,呼唤城中人,转告刘的承诺。丙寅(十三日),殷琰率领他的部将自行反绑双手,出城投降。刘全都加以安抚,不杀一个人,进城之后,对军队严格约束,于是,城中百姓的生命财产,没有丝毫损失,寿阳人欢天喜地。北魏的军队已经到达师水,将要救援寿阳,听到殷琰已经投降,于是掳掠义阳数千人而回。后来,殷琰再次做官,担任少府时去世。
   [56]萧惠开在益州,多任刑诛,蜀人猜怨。闻费欣寿败没,程法度不得前,于是晋原一郡反,诸郡皆应之,合兵围成都。城中东兵不满二千,惠开悉遣蜀人出,独与东兵拒守。蜀人闻寻阳已平,争欲屠城,众至十余万人。惠开每遣兵出战,未尝不捷。
  [56]萧惠开任益州刺史时,性情残暴,随意诛杀。蜀地人民十分怨恨,听到东下的费欣寿全军覆没,北上的程法度无法前进,于是,晋原郡首先反叛,其他各郡纷纷响应,各郡联军于是包围成都。成都城内的东方军队不满两千人,萧惠开把当地居民全部放出,自己单独与东方军队登城固守。益州人听说寻阳政权已经灭亡,个个争先恐后,打算入城屠杀。各郡联军多达十余万人。然而,萧惠开每次派兵出战,都传出捷报。
  上遣其弟惠基自陆道使成都,赦惠开罪。惠基至涪,蜀人遏留惠基,不听进。惠基帅部曲击之,斩其渠帅,然后得前。惠开奉旨归降,城围得解。
  明帝派萧惠开的弟弟萧惠基,从陆路前往成都,赦免萧惠开。萧惠基行至涪城,益州人阻止萧惠基前进。萧惠基率领部曲发动攻击,杀了他们的长官,然后才得以前进。萧惠开接受诏书,开城归降。成都的包围这才得有解除。
  上遣惠开宗人宝首自水道慰劳益州。宝首欲以平蜀为己功,更奖说蜀人,使攻惠开。于是处处蜂起,凡诸离散者一时还合,与宝首进逼成都,众号二十万。惠开欲击之,将佐皆曰:“今慰劳使至而拒之,何以自明?”惠开曰:“今表启路绝,不战则何以得通使京师?”乃遣宋宁太守萧惠训等将万兵与战,大破之,生擒宝首,囚于成都。遣使言状。上使执送宝首,召惠开还建康。上问以举兵状。惠开曰:“臣唯知逆顺,不识天命;且非臣不乱,非臣不平。”上释之。
  明帝又派萧惠开的同族萧宝首从水路前往益州,宣慰安抚。萧宝首打算把平息叛乱作为自己的功劳,于是从中挑拨、煽动益州人再次起兵,攻击萧惠开。一时间,各处战火重燃,已经解散了的各郡联军,再度集结,追随萧宝首,进攻成都,部众号称二十万人。萧惠开打算攻击,将领们说:“萧宝首是天子所派的慰劳使节,我们如果抗拒,怎么说明自己的心意!”萧惠开说:“我们前往京师的道路被切断,不打这一仗,怎么能沟通与京师的联络?”于是派宋宁太守萧惠训等率大军一万人,出城迎战,大破联军,活捉萧宝首,囚禁于成都。然后派使臣到朝廷报告情况。明帝命将萧宝首押回建康,同时征召萧惠开返京。明帝问他为何响应寻阳政权,萧惠开说:“我只知道什么是逆,什么是顺,却不识天命所在。况且,如果不是我也不能作乱,如果不是我也无法平息叛乱。”明帝赦免了他。
   [57]是岁,侨立兖州,治淮阴;徐州治钟离;青、冀二州共一刺史,治郁洲。郁洲在海中,周数百里,累石为城,高八九尺,虚置郡县,荒民无几。
  [57]这一年,刘宋设立侨居南方的兖州,治所设在淮阴,徐州治所设在钟离,青、冀二州共设一个刺史,治所设在郁州。郁州在大海之中,方圆数百里,用石头筑城,高八九尺,虚设很多郡县,但所剩百姓无几。
   [58]张永、沈攸之进兵逼彭城,军于下,分遣羽林监王穆之将卒五千守辎重于武原。
  [58]张永、沈攸之率军逼近彭城,驻军下。另派羽林监王穆之率兵五千人,在武原守备军用物资。
  魏尉元至彭城,薛安都出迎。元遣李璨与安都先入城,收基管;别遣孔伯恭以精甲二千安抚内外,然后入。其夜,张永攻南门,不克而退。
  北魏尉元抵达彭城,薛安都出城迎接。尉元派部将李璨跟薛安都先行入城,控制所有城门,另派孔伯恭率精锐部队二千人,巡逻于城内外,然后进城。当天晚上,张永攻击南门,不能攻克,回军。
  元不礼于薛安都,安都悔降,复谋叛魏,元和之,不果发。安都重赂元等崐,委罪于女婿裴祖隆而杀之。元使李珠与安都守彭城,自将兵击张永,绝其粮道,又破王穆之于武原。穆之帅余众就永,元进攻之。
  尉元对薛安都很不礼貌,薛安都后悔投降,打算再度背叛北魏。尉元得到报告,薛安都因此没敢发动。薛安都重重地贿赂尉元等,而把罪责推给女婿裴祖隆,把他杀了。尉元命李璨协助薛安都守卫彭城,自己率军攻打张永,切断了张永的粮道,又攻陷王穆之留守的辎重基地武原。王穆之率残余部队投奔张永,尉元率军追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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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一百三十二卷(回目录)
  宋纪十四 太宗明皇帝中泰始三年(丁未、467)
宋纪十四 宋明帝泰始三年(丁未,公元467年)
  [1]春,正月,张永等弃城夜遁。会天大雪,泗水冰合,永等弃船步走,士卒冻死者太半,手足断者什七八。尉元邀其前,薛安都乘其后,大破永等于吕梁之东,死者以万数,枕尸六十余里,委弃军资器械不可胜计;永足指亦堕,与沈攸之仅以身免,梁、南秦二州刺史垣恭祖等为魏所虏。上闻之,召蔡兴宗,以败书示之曰:“我愧卿甚!”永降号左将军;攸之免官,以贞阳公领职,还屯淮阴。由是失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
  [1]春季,正月,张永等放弃下城,连夜逃走。正赶上天下大雪,泗水冰封,船只不能移动,张永命部队放弃船只,徒步南奔。士卒冻死的有一大半,手脚折断的有十分之七八。尉元绕到前面堵截,薛安都在后面追杀,在吕梁的东面大败张永军,被杀者数以万计,六十里之遥,尸体重叠,抛弃的军用物资及武器,更无法计数。张永的脚趾也被冻掉,与沈攸之仅仅逃出性命。梁、南秦二州刺史垣恭祖等被北魏俘虏。明帝得到消息,召见尚书左仆射蔡兴宗,把大军战败的报告拿给他看,说:“在你面前,我深感惭愧。”贬张永为左将军,免除沈攸之的官职,命他以贞阳公的名义兼任现职,返回淮阴驻扎。从此,刘宋失去淮河以北四州和豫州的淮西地区。
  裴子野论曰:昔齐桓矜于葵丘而九国叛;曹公不礼张松而天下分。一失豪厘,其差远矣。太宗之初,威令所被,不满百里,卒有离心,士无固色,而能开诚心,布款实,莫不感恩服德,致命效死,故西摧北荡,寓内褰开。既而六军献捷,方隅束手,天子欲贾其余威,师出无名,长淮以北,倏忽为戎。惜乎!若以向之虚怀,不骄不伐,则三叛奚为而起哉!高祖虮虱生介胄,经启疆埸;后之子孙,日蹙百里。播获堂构,岂云易哉!”
  裴子野论曰:从前,齐桓公在葵丘会盟时态度傲慢,九个国家同时背叛。曹操对张松没有礼遇,竟使中国三分天下。一点点疏忽,造成如此重大的差错。明帝刚刚登基之时,统治的地域不超过百里,士卒有离散之心,士大夫情绪也不稳定。但他能够敞开诚心,吐露真言,人们没有不感念他的恩德的,为他效忠,誓死不渝。所以才能西讨北征,平定叛乱。不久,各地捷报频传,割据势力束手就降。就在这时,明帝打算显示余威,而师出无名,以致淮河以北的土地,霎时间落入北魏之手,实在可惜呀!如果能像当初那样,虚怀若谷,不骄不躁,不夸耀自己功劳,那么三个叛贼,何至起兵对抗!武帝刘裕创业时,盔甲上都生虮虱,辛苦开辟疆域,可是,后代子孙,每天几乎都要丧失百里之地。要保住祖先的基业,谈何容易!
  [2]魏尉元以彭城兵荒之后,公私困竭,请发冀、相、济、兖四州粟,取张永所弃船九百艘,沿清运载,以赈新民;魏朝从之。
  [2]北魏尉元因彭城兵荒马乱之后,无论官府还是民间,财力全都枯竭,所以特向朝廷请求拨发冀、湘、济、兖四州的库存粮食,用张永所抛弃的九百艘船只,顺清河运载,赈济新并入版图的居民,北魏朝廷批准了。
  [3]魏东平王道符反于长安,杀副将驸马都尉万古真等,丙午,司空和其奴等将殿中兵讨之。丁未,道符司马段太阳攻道符,斩之;以安西将军陆真为长安镇将以抚之。道符,翰之子也。
  [3]北魏东平王拓跋道符在长安叛变,诛杀副将驸马都尉万古真等。丙午(二十四日),司空和其奴等率宫廷禁卫军讨伐他。丁未(二十五日),拓跋道符的司马段太阳攻击拓跋道符,并将其斩首。任命安西将军陆真为长安镇将,安抚军民。拓跋道符是拓跋翰的儿子。
  [4]闰月,魏以顿丘王李峻为太宰。
  [4]闰正月,北魏任命顿丘王李峻为太宰。
  [5]沈文秀、崔道固为土人所攻,遣使乞降于魏,且请兵自救。
  [5]沈文秀、崔道固受到当地民军围攻,派使节前往北魏,请求归降,并请求派兵解救。
  [6]二月,魏西河公石自悬瓠引兵攻汝阴太守张超,不克;退屯陈项,议还长社,待秋击之。郑羲曰:“张超蚁聚穷命,粮食已尽,不降当走,可翘足而待也。今弃之远去,超修城浚隍,积薪储谷,更来恐难图矣。”石不从,遂还长社。
[6]二月,北魏西河公拓跋石自悬瓠率军攻击汝阴太守张超,没有攻克。于是退回陈项驻扎,打算撤到长社,等到秋季再进攻。郑羲说:“张超像一群蚂蚁聚在一起走投无路,粮食已经用尽。不是投降,就是逃走,不久便可看到结果。现在如果放弃他而远远离去,张超将加固城墙,挖深壕沟,储备粮草,再来时恐怕更难对付。”拓跋石不听,于是,返回长社。
  [7]初,寻阳既平,帝遣沈文秀弟文炳以诏书谕文秀,又遣辅国将军刘怀珍将马步三千人与文炳偕行。未至,值张永等败退,怀珍还镇山阳。文秀攻青州刺史明僧,帝使怀珍帅龙骧将军王广之将五百骑、步卒二千人浮海救之,至东海,僧已退保东莱。怀珍进据朐城,众心凶惧,欲且保郁洲,怀珍曰:“文秀欲以青州归索虏,计齐之士民,安肯甘心左衽邪!今扬兵直前,宣布威德,诸城可飞书而下;奈何守此不进,自为沮挠乎!”遂进,至黔陬,文秀所署高密、平昌二郡太守弃城走。怀珍送致文炳,达朝廷意,文秀犹不降;百姓闻怀珍至,皆喜。文秀所署长广太守刘桃根将数千人戍不其城。怀珍军于洋水,众谓且宜坚壁伺隙,怀珍曰:“今众少粮竭,悬军深入,正当以精兵速进,掩其不备耳。”乃遣王广之将百骑袭不其城,拔之。文秀闻诸城皆败,乃遣使请降,帝复以为青州刺史。崔道固亦请降,复以为冀州刺史。怀珍引还。
  [7]当初,寻阳政权平定后,明帝派遣沈文秀的弟弟沈文炳,携带诏书去招抚沈文秀,又派遣辅国将军刘怀珍率步骑兵三千人,与沈文炳同行。还没到达,正赶上张永攻击彭城的大军溃败,刘怀珍退回山阳镇守。沈文秀攻击青州刺史明僧,明帝命刘怀珍指挥龙骧将军王广之率骑兵五百人、步兵两千人,渡海前往救援。刘怀珍进抵东海,明僧已退守东莱。刘怀珍进入朐城据守,军心十分不安,有人主张退保郁州,刘怀珍说:“沈文秀打算以青州归附魏虏,古齐国的士民,怎么甘心让衣襟开到左边?当今应该驱兵直入,宣扬皇帝的恩德和威严,各地城池,送去一封书信,便可收复,何必守在这里,不肯出动,自己阻挠自己。”于是继续前进,抵达黔陬。沈文秀任命的高密、平昌二郡太守弃城逃跑。刘怀珍把沈文炳送到东阳,传达朝廷旨意,沈文秀还是拒绝投降。但百姓听到官军将领刘怀珍到来,皆大欢喜。沈文秀任命的长广太守刘桃根率数千人,驻防不其城。刘怀珍率军驻扎洋水,众将领都主张筑城备战,刘怀珍说:“现在我们人少,粮草又不足,孤军深入敌境,正应当命精锐部队迅速进攻,趁他们不备进行突袭。”于是派王广之率一百名骑兵,袭击不其城并攻克。沈文秀得到各城全部失败的消息,于是立即派使节请求投降,明帝任命沈文秀仍为青州刺史。崔道固也请求投降,明帝也任命他为冀州刺史。刘怀珍随即撤退。
  [8]魏济阴王小新成卒。
  [8]北魏济阴王拓跋小新成去世。
  [9]沈攸之之自彭城还也,留长水校尉王玄载守下邳,积射将军沈韶守宿豫,睢陵、淮阳皆留兵戍之。玄载,玄谟之从弟也。时东平太守申纂守无盐,幽州刺史刘休宾守梁邹,并州刺史清河房崇吉守升城,辅国将军清河张谠守团城,及兖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忻、肥城、糜沟、垣苗等戍皆不附于魏。休宾。乘民之兄子也。
  [9]沈攸之从彭城败回时留下长水校尉王玄载驻防下邳,积射将军沈韶驻防宿豫,睢陵、淮阳也都留下部队驻守。王玄载是王玄谟的堂弟。当时,东平太守申纂驻守无盐,幽州刺史刘休宾驻守梁邹,并州刺史清河人房崇吉驻守升城,辅国将军、清河人张谠驻守团城,交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忻,还有肥城、糜沟、垣苗等地的驻军,都拒绝投靠北魏。刘休宾是刘乘民的侄儿。
  魏遣平东将军长孙陵等将兵赴青州,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将骑五万为之继援。白曜,燕太祖之玄孙也。白曜至无盐,欲攻之;将佐皆以为攻具未备,不宜遽进。左司马范阳郦范曰:“今轻军远袭,深入敌境,岂宜淹缓!且申纂必谓我军来速,不暇攻围,将不为备;今若出其不意,可一鼓而克。”白曜曰:“司马策是也。”乃引兵伪退。申纂不复设备,白曜夜中部分,三月,甲寅旦,攻城,食时,克之;纂走,追擒,杀之。白曜欲尽以无盐人为军赏,郦范曰:“齐,形胜之地,宜远为经略。今王师始入其境,人心未洽,连城相望,咸有拒守之志,苟非以德信怀之,未易平也。”白曜曰:“善!”皆免之。
  北魏派平东将军长孙陵等领兵,进攻青州,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率领骑兵五万人,继续进发作为后援。慕容白曜是前燕国燕太祖的玄孙。慕容白曜抵达崐无盐,想要攻城,部属将领及僚佐都认为攻城的器具还不完备,不宜马上进攻。左司马范阳人郦范说:“我们用轻装部队远途偷袭,深入敌人领土,怎么能作久留的打算!而且申纂一定认为我们来得太快,还来不及围攻,所以没有戒备,现在如果出其不意,可以一战而胜。”慕容白曜说:“司马的主意很对。”于是率兵假装撤退。申纂果然不再戒备,慕容白曜在午夜时分进行布署。三月,甲寅(初三),凌晨,向无盐城进攻,早饭时,攻破。申纂逃走,被追捕生擒并斩首。慕容白曜打算将无盐全城人一律当作战利品赏赐部下,郦范说:“古齐国地区,形势重要,应当有长远经营计划。而今,王师刚刚入境,人心还没有归顺,城池相连,互相观望,都有固守不降的志向,假如不以恩德和信誉安抚他们,不容易平定啊。”慕容白曜说:“好!”便把百姓一律赦免。
  白曜将攻肥城,郦范曰:“肥城虽小,攻之引日;胜之不能益军势,不胜足以挫军威。彼见无盐之破,死伤涂地,不敢不惧;若飞书告谕,纵使不降,亦当逃散。”白曜从之,肥城果溃,获粟三十万斛。白曜谓范曰:“此行得卿,三齐不足定也。”遂取垣苗、糜沟二戍,一旬中连拔四城,威震齐土。
  慕容白曜将要进攻肥城,郦范说:“肥城虽然很小,但攻打起来,很费时间,胜了他不能增加我们的声势,失败则有损于我们的军威。他们看到无盐城被攻陷的惨状,遍地死伤,也不会不感到恐惧,如果送去一封警告信,他们即使不投降,也会四处逃散。”慕容白曜同意,肥城果然崩溃,北魏大军缴获粟米三十万斛。慕容白曜对郦范说:“这次出征,有你出谋,三齐不怕不能平定。”于是夺取垣苗、糜沟二城。十天之内,一连攻克四城,声威震撼齐地。
  [10]丙子,以尚书左仆射蔡兴宗为郢州刺史。
  [10]丙子(二十五日),明帝任命尚书左仆射蔡兴宗为郢州刺史。
  [11]房崇吉守升城,胜兵者不过七百人。慕容白曜筑长围以攻之,自二月至于夏四月,乃克之。白曜忿其不降,欲尽坑城中人,参军事昌黎韩麒麟谏曰:“今敌在前而坑其民,自此以东,诸城人自为守,不可克也。师老粮尽,外寇乘之,此危道也。”白曜乃慰抚其民,各使复业。
  [11]刘宋房崇吉坚守升城,能作战的士卒不过七百人。北魏慕容白曜兴筑长墙,发动攻击,自二月攻到夏季四月,才攻陷城池。慕容白曜对这么一个小城誓死不投降,大为忿怒,打算把城内百姓全部活埋,参军事昌黎人韩麒麟劝阻说:“眼下强敌在前,而坑杀他们的百姓,恐怕从此向东,各个城的人都会坚守,无法攻克。军队出征太久,粮食吃尽,外面贼寇乘机进攻,这可是危险之道。”慕容白曜于是对百姓慰问安抚,使他们恢复正常生活。
  崇吉脱身走,崇吉母傅氏,申纂妻贾氏,与济州刺史卢度世有中表亲,然已疏远。及为魏所虏,度世奉事甚恭,赡给优厚。度世闺门之内,和而有礼。虽世有屯夷,家有贫富,百口怡怡,丰俭同之。
  房崇吉只身逃亡,他的母亲傅氏及申纂的妻子贾氏,与北魏济州刺史卢度世原是表亲,不过关系早已疏远。等到傅、贾两人被北魏军俘虏,卢度世对待她们十分恭敬,生活供给也非常优厚。卢度世家门之内,详和而有礼节,虽然时势有时动乱有时安定,财产有的贫穷有的富有,但百口之家,心情欢快,苦乐共同承担。
  崔道固闭门拒魏。沈文秀遣使迎降于魏,请兵援接,白曜欲遣兵赴之。郦范曰:“文秀室家坟墓皆在江南,拥兵数万,城固甲坚,强则拒战,屈则遁去。我师未逼其城,无朝夕之急,何所畏忌而遽求援军!且观其使者,视下而色愧,语烦而志怯,此必挟诈以诱我,不可从也。不若先取历城,克盘阳,下梁邹,平乐陵,然后按兵徐进,不患其不服也。”白曜曰:“崔道固等兵力单弱,不敢出战;吾通行无碍,直抵东阳,彼自知必亡,故望风求服,夫又何疑!”范曰:“历城兵多粮足,非朝夕可拔。文秀坐据东阳,为诸城根本。今多遣兵则无以攻历城,少遣兵则不足以制东阳;若进为文秀所拒,退为诸城所邀,腹背受敌,必无全理。愿更审计,无堕贼彀中。”白曜乃止。文秀果不降。
  崔道固关闭城门抗拒北魏军。沈文秀却派人向北魏投降,请求派兵增援,慕容白曜打算派兵前往。郦范说:“沈文秀的家室和祖先坟墓,都在长江以南,掌握重兵数万,城墙坚固,武器精良,强大时挺身作战,衰弱时起身逃走,我军并未逼到他的城下,他也没有燃眉之急,有什么可怕的,而请求我们派兵增援?并且,我看他的使节,眼睛一直向下看,脸色惭愧,说话罗嗦而胆怯,这一定心怀奸诈,引诱我们走进圈套,不可轻信。不如先夺取历城、盘阳,再 拿下梁邹、乐陵,然后慢慢向前推进,不怕他们不屈服。”慕容白曜说:“崔道固等兵力单薄,不敢出战,我们可以通行无阻,一直抵达东阳,沈文秀自知必亡,所以望风投降,又有什么可怀疑的!”郦范说:“历城兵力雄厚,粮食充足,不是早晚之间就能攻克的。沈文秀雄据东阳,是各城的根本。现在派兵太多,则无法攻打历城;派兵太少,又不足以制服东阳。如果前进遭沈文秀抵御,后退又被各城联军阻击,腹背受敌,绝对没有安全的道理。请再三考虑,不要落入贼寇的圈套。”慕容白曜才停止,而沈文秀果然不降。
  魏尉元上表称:“彭城贼之要藩,不有重兵积粟,则不可固守;若资储既广,虽刘师徒悉起,不敢窥淮北之地。”又言:“若贼向彭城,必由清、泗过宿豫,历下邳;趋青州,亦由下邳、沂水经东安;此数者,皆为贼用师之要。今若先定下邳,平宿豫,镇淮阳,戍东安,则青、冀诸镇可不攻而克;若四城不服,青、冀虽拔,百姓狼顾,犹怀侥幸之心。臣愚以为,宜释青、冀之师,先定东南之地,断刘北顾之意,绝愚民南望之心;夏水虽盛,无津途可由,冬路虽通,无高城可固。如此,则淮北自举,暂劳永逸。兵贵神速,久则生变;若天雨既降,彼或因水通,运粮益众,规为进取,恐近淮之民翻然改图,青、冀二州猝未可拔也。”
  北魏尉元上书朝廷说:“彭城是贼寇的重要基地,如果不驻防重兵,储存粮草,就不能守住。如果军用物资丰富,就是刘出动全部军队,也不敢窥伺淮北之地。”又说:“如果贼寇攻击彭城,一定经由清水、泗水,穿过宿豫、下邳。如果攻击青州,也要从下邳顺着沂水,穿过东安。这几个地方,都是贼寇用兵的要地。现在,如果我们能先占领下邳,平定宿豫,驻防淮阳、戍守东安,那么青州、冀州各个据点便可以不攻而破。如果这四个城池不肯屈服,那么青州、冀州虽然攻破,居民百姓回望刘,仍怀侥幸的心理。以我的愚见,应该召回逗留青、冀二州的部队,先平定东南地区,断了刘北伐的念头,清除愚民回归南方的愿望。使他们明白:夏季雨水虽大,却没有河道可走;冬天陆路虽通,却没有高大的城墙可用来固守。这样,淮河以北的土地就可以占领。暂时辛劳,可以换来永久安逸。兵贵神速,时间长就容易发生变化。如果进入雨季,对方因河路畅通,得以运送粮食,增派军队,再去进攻,恐怕淮河两岸居民将改变立场,青、冀二州仓促之间也就难以攻克了。”
  [12]五月,壬戌,以太子詹事袁粲为尚书右仆射。
  [12]五月,壬戌(十二日),刘宋任命太子詹事袁粲为尚书右仆射。
  [13]沈攸之自送运米至下邳,魏人遣清、泗间人诈攸之云:“薛安都欲降,求军迎接。”军副吴喜请遣千人赴之,攸之不许。既而来者益多,喜固请不已,攸之乃集来者告之曰:“君诸人既有诚心,若能与薛徐州子弟俱来者,皆即假君以本乡县,唯意所欲;如其不尔,无为空劳往还。”自是一去不返。攸之使军主彭城陈显达将千人助戍下邳而还。
  [13]沈攸之亲自运粮到下邳。北魏军队不断派清水、泗水间居民向沈攸之谎报说:“薛安都打算回归朝廷,请求派兵迎接。”沈攸之部队的军副吴喜请沈攸之派一千人前往,沈攸之不允许。不久,通风报信的人越来越多,吴喜坚持派军,沈攸之就把来报信的那些人集中起来,宣布说:“各位既有这份诚心,如果有能与薛安都的子弟同来的,我就任命他为本乡本县的地方官,满足你们的意愿。如果不能,就不必跑来跑去。”那些人于是一去不复返。沈攸之命军主彭城人陈显达率领一千人进驻下邳协助防守,自己则返回基地。
  薛安都子令伯亡命梁、雍之间,聚党数千人,攻陷郡县。秋七月,雍州刺史巴陵王休若遣南阳太守张敬儿等击斩之。
  薛安都的儿子薛令伯,在梁州、雍州之间奔波,纠集党羽数千人,攻陷郡县。秋季,七月,雍州刺史巴陵王刘休若,派南阳太守张敬儿等击斩薛令伯。
  [14]上复遣中领军沈攸之等击彭城。攸之以为清、泗方涸,粮运不继,固执以为不可。使者七返,上怒,强遣之。八月,壬寅,以攸之行南兖州刺史,将兵北出;使行徐州事萧道成将千人镇淮阴。道成收养豪俊,宾客始盛。
  [14]明帝再次下诏命中领军沈攸之等攻打彭城。沈攸之认为清水、泗水干涸,粮食不能源源不断地供应,坚持认为不可采取军事行动。派去的使节往返七次,明帝大怒,强迫沈攸之出兵。八月,壬寅(二十三日),任命沈攸之代理南兖州刺史,率军北上,派代理徐州事务的萧道成率一千人进驻淮阴。萧道成广交各路豪杰,他手下人才济济。
魏之入彭城也,垣崇祖将部曲奔朐山,据之,遣使来降;萧道成以为朐山戍主。朐山濒海孤绝,人情未安,崇祖浮舟水侧,欲有急则逃入海。魏东徐州刺史成固公戍城,崇祖部将有罪,亡降魏。成固公遣步骑二万袭朐山,去城二十里;崇祖方出送客,城中人惊惧,皆下船欲去,崇祖还,谓腹心曰:“虏非有宿谋,承叛者之言而来耳,易诳也。今得百馀人还,事必济矣。但人情一骇,不可敛集,卿等可亟去此一里外,大呼而来云:‘艾塘义人已得破虏,须戍军速往,相助逐之。’”舟中人果喜,争上岸。崇祖引入,据城;遣羸弱入岛,人持两炬火,登山鼓噪。魏参骑以为军备甚盛,乃退。上以崇祖为北琅邪、兰陵二郡太守。
  北魏军队进入彭城时,垣崇祖率部曲投奔朐山,派人到朝廷请求归降。萧道成便任命垣崇祖为镇守朐山的主将。朐山紧邻大海,荒凉孤单,与世隔绝,人心不安。垣崇祖把船集中在海边,打算一旦发生意外,就逃向大海。北魏东徐州刺史成固公驻防城。垣崇祖一个部将因为犯罪,逃跑去投降了北魏军。成固公派步、骑兵两万人袭击朐山,距城只有二十里。垣崇祖恰恰出城送客,城中百姓惊恐万状,全都跑到船上,准备乘船逃走。垣崇祖回城后,对心腹官员说:“胡虏这次进攻,并不是有计划的行动,不过是听了叛贼的报告而临时发兵,所以容易使他们中计。现在,只要有一百余人回到城里,事情就可以成功。不过,人心已乱,不可能使他们集结,你们可以迅速跑到一里以外,大声呼喊,飞奔而来说:‘艾塘义勇军已攻破胡虏,等待驻防军的支援,共同追击。’”船上的人果然大为兴奋,争相登岸。垣崇祖引导他们回城,将病弱者送到海岛,人人手持两枝火把,登山擂鼓、呐喊。北魏的骑兵军官以为守军力量强大,于是撤退。明帝任命垣崇祖为北琅邪、兰陵二郡太守。
  坦荣祖亦自彭城奔朐山,以奉使不效,畏罪不敢出,往依萧道成于淮阴。荣祖少学骑射,或谓之曰:“武事可畏,何不学书!”荣祖曰:“昔曹公父子上马横槊,下马谈咏,此于天下,可不负饮食矣。君辈无自全之伎,何异犬羊乎!”刘善明从弟僧副将部曲二千人避魏居海岛,道成亦召而抚之。
  垣荣祖也从彭城逃到朐山,因奉命游说薛安都不成,恐怕皇帝怪罪下来,不敢露面,前往淮阴投靠萧道成。垣荣祖少年时代就学习骑马、射箭,曾有人对他说:“舞枪弄刀,十分危险,为什么不走读书之路!”垣荣祖说:“从前,曹操父子上马手舞长矛,下马提笔写诗,这样生在天地之间,才可说是不幸负天地养育之恩。像你们这些读书人,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跟犬羊有什么区别!”刘善明的堂弟刘僧副,率自己的军队两千人,逃避北魏,躲到一个海岛上。萧道成对他们招降,加以安抚。
  [15]魏于天宫寺作大像,高四十三尺,用铜十万斤,黄金六百斤。
  [15]北魏在天宫寺铸造巨大佛像,高四十三尺,共用铜十万斤,黄金六百斤。
  [16]魏尉元遣孔伯恭叫帅走骑一万拒沈攸之,又以攸之前败所丧士卒瘃堕膝行者悉还攸之,以沮其气。上寻悔遣攸之等,复召使还。攸之至焦墟,去下邳五十余里,陈显达引兵迎攸之至睢清口,伯恭击破之。攸之引兵退,伯恭追击之,攸之大败,龙骧将军姜产之等战没。攸之创重,入保显达营;丁酉夜,众溃,攸之轻骑南走,委弃军资器械以万计,还屯淮阴。
  [16]北魏的尉元,派遣孔伯恭率步、骑兵一万人,抗拒刘宋北伐军沈攸之,把正月战役中俘虏的双脚冻烂、只能用膝盖爬行的沈攸之的部属送还给沈攸之,用以打击他的士气。明帝强迫沈攸之等出发不久,也忽然后悔,又派人让他回军。此时沈攸之已前进到焦墟,距离下邳只有五十余里。陈显达率军迎接沈攸之,在睢清口会师,孔伯恭发动攻击,大破陈显达。沈攸之于是当即撤退,孔伯恭尾随追击,沈攸之大败,龙骧将军姜产之等战死,沈攸之也身负重伤,逃入陈显达的营垒。丁酉(十八日 ),深夜,陈显达营垒崩溃,沈攸之乘轻骑向南逃命,丢弃的军用物资和武器数以万计。沈攸之逃回淮阴基地驻扎。
  尉元以书谕徐州刺史王玄载,玄载弃下邳走,魏以陇西辛绍先为下邳太守。绍先不尚苛察,务举大纲,教民治生御寇而已;由是下邳安之。
  尉元写信给刘宋徐州刺史王玄载,王玄载于是放弃下邳逃走。北魏任命陇西人辛绍先为下邳太守。辛绍先处理事情,反对繁琐苛刻,凡事只把握纲要。他只是教人民生产,以及防御贼寇,如此而已。从此,下邳百姓安居乐业。
  孔伯恭进攻宿豫,宿豫戍将鲁僧遵亦弃城走。魏将孔大恒等将千骑南攻淮崐阳,淮阳太守崔武仲焚城走。
  孔伯恭进攻宿豫,宿豫守将鲁僧遵也弃城逃跑。北魏将领孔大恒等率一千多骑兵,南下攻击淮阳,淮阳太守崔武仲纵火烧城后逃走。
  慕容白曜进屯瑕丘。崔道固之未降也,绥边将军房法寿为王玄邈司马,屡破道固军,历城人畏之。及道固降,皆罢兵。道固畏法寿扇动百姓,迫遣法寿使还建康。会从弟崇吉自升城来,以母妻为魏所获,谋于法寿。法寿雅不欲南行,怨道固迫之。时道固遣兼治中房灵宾督清河、广川二郡事,戍磐阳,法寿乃与崇吉谋袭磐阳,据之,降于慕容白曜,以赎崇吉母妻。道固遣兵攻之,白曜自瑕丘遣将军长孙观救磐阳,道固兵退。白曜表冠军将军韩麒麟与法寿对为冀州刺史,以法寿从弟灵民、思顺、灵悦、伯怜、伯玉、叔玉、思安、幼安等八人皆为郡守。
  慕容白曜进兵驻扎瑕丘。崔道固拥护寻阳政权时,朝廷所属绥边将军房法寿担任王玄邈的司马,屡次击败崔道固军。以历城人为主的崔道固军对他非常畏惧。崔道固归降朝廷后,双方才都停战。但崔道固害怕房法寿煽动百姓继续与他为难,所以,用压力迫使房法寿返回建康。正巧,房法寿的堂弟房崇吉从升城逃来,因母亲和妻子被北魏俘虏,向房法寿请教对策。房法寿内心实在不愿去江南,所以对崔道固逼迫他南下十分怨恨。当时,崔道固派遣兼治中房灵宾任督清河、广川二郡事,驻防磐阳。房法寿于是与房崇吉袭击磐阳,占领那里向慕容白曜投降,用来赎回房崇吉的母亲和妻子。崔道固派军进攻他们,慕容白曜从瑕丘派将军长孙观,解救磐阳,崔道固撤退。慕容白曜表奏北魏,推荐冠军将军韩麒麟与房法寿同时任冀州刺史,房法寿的堂弟房灵民、房思顺、房灵悦、房伯怜、房伯玉、房叔玉、房思安、房幼安等八人,都当郡守。
  白曜自瑕丘引兵攻崔道固于历城,遣平东将军长孙陵等攻沈文秀于东阳。道固拒守不降,白曜筑长围守之。陵等至东阳,文秀请降;陵等入其西郭,纵士卒暴掠。文秀悔怒,闭城拒守,击陵等,破之。陵等退屯清西,屡进攻城,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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