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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帝国·潘多拉之盒

_15 步非烟(当代)
刻,她身上退去了巨星的光芒,仿佛一个邻家少女,在寂寞
的夜晚,独自蜷缩在沙发上,凝望着屏幕上的风云传奇,满
脸都是神往。
杨逸之心底轻轻一颤,不由得深深凝视着Candy。
第一次,他想看清楚她。
这个如此年轻就成为超级巨星的少女,她的笑容出现
在任何地方,每一次都春风得意,颐指气使,不理会别人的
喜怒哀乐,仿佛只用一双高跟鞋就能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
同类明星的本性早就在纸醉金迷中消磨干净,但
Candy却少有地保留住了纯真。于是,珠宝、名望、财富才真
正成为装点,为她独有的风华增色,却未能掩盖她本来的色
彩。就像一枚晶莹的糖果,甜美而诱惑。
这一瞬,他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天出现在屏幕上的花体
标题:人人心中都有一枚甜蜜的糖果。
他不禁沉默了。
Candy 看着他,目光中闪烁着小女生般的期许,语调里
却又是落落大方:“我们,可以约会吗?”
杨逸之:“当然可以。等我料理完这件事之后,我约你。”
Candy 轻轻地笑了。她笑的时候,眼角微微弯起,似是
一弯弦月,将幸福深深盛满。
这样的约定,没有人能够忘记。
她握住了手中的金笔,仿佛握住的不仅仅是一个物件,
而是一个价值连城的承诺:“能不能将它送给我?作为今天
的见证?”
杨逸之微笑道:“当然可以。它其实有两只,并可以通过
无线互联。只要范围不超过两公里,一只金笔录下的画面,
另一只金笔也能播放出来。你将它带在身上,如果遇到危险
的话,我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谢谢你,杨。你知道吗?当我刚刚出道的时候,媒体都
说我是乐坛的公主,我总觉得这个称谓太俗气。可这时候,
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一位公主,因为那样,我就有权指定你成
为我的守护骑士。”
在这个保留了贵族制度的国家,唯有三位大公及其第
一顺位继承人,可为自己选定一位守护骑士。守护骑士强
大、冷静、威严,忠诚,与主君生死相随。这是每一位梦想成
为公主的女孩,都曾向往过的传说。
在她的注视下,杨逸之只是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
话题:“那是五年前了,他们现在已改称你为乐坛的Queen
(女王)了。”
Candy微微挑起秀眉,有几分娇嗔地看着他:“那是因
为我变老了?”她今年才刚满二十二岁,这句话说来没有丝
毫感伤,反而满是炫耀。
杨逸之淡淡一笑:“无论是公主还是女王,总有一天,你
会找到自己的骑士的。”
Candy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许下一个心愿:“一定
会的。因为,我是Candy。”
目送杨逸之离开后,Candy 的笑容在一点点改变。变得
有些张扬,有些嘲讽。她坐下来,抽出一张化妆纸,缓慢地卸
妆。她知道,对于杨逸之这样的人,不能逼得太紧。用鞭子抽
着他,只会让他越行越远;但,若用真情感动他,让他心生歉
疚,他就会越靠越近。
她知道如何表现真情。她刻意地没有提相思,因为,她
不想让杨逸之形成这个印象:她在跟相思抢夺他。她也并不
觉得,相思有资格做她的对手。她要一步一步,将他抢过来。
杨逸之打了个电话给相思:“我已经拿回了信封。”
相思的声音充满惊喜:“你找到它了?在哪里找到的?”
她那单纯的声音,让杨逸之也禁不住放松下来:“你丢在地
上了。幸好没人捡。”
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只有相思才信之不疑:“走,我们去
图书馆!”
华音大学的图书馆号称亚太行省第一图书馆,从东门
进去,远远就望见那古典与现代结合的飞檐牌楼。牌楼前几
十只探照灯,把深夜也照得亮如白昼。牌楼前面森然蹲伏
的,就是那两只被疑为成精的石狮子。
很少有人知道,石狮子下面,就是华音大学的善本阅览
室。多少由古代传下来的善本原版就藏在此处。宋版孤本、
唐代敦煌抄本、历代文人手稿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珍品,在
这里,都可随意翻阅。对大部分中文学者来讲,这里无疑才
是真正的伊甸园。
相思与杨逸之的目标,就是善本阅览室。
由于善本极易损坏,对于收藏的环境要求极为苛刻,因
此,善本阅览室修建得极为坚固,一年四季恒温恒湿,防护
更是极为严密———这样的后果,就是很难被侵入。
杨逸之与相思赶到善本阅览室的时候,值班的老师正
要闭馆。杨逸之出示了教师证,才被允许进入。相思顿时觉
得自己太英明了,就应该拉着杨逸之一起来啊!
时间不等人,她急忙穿梭在书架之间,搜索着那本编号
I-2474597的书。终于,她找到了。这是本明宣德年间印刷
的《杜工部集注》。相思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拿下来,翻来覆
去看了好几遍,没发觉任何异常。
难道,他们理解错了?那串字符,不是这个意思?
杨逸之沉吟着,忽然道:“借书码后面,还有一串数字
189987654。也许这些数字才是揭开秘密的关键。”
相思皱起眉:“那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呢?”
杨逸之:“我想,对于书来讲,唯一与数字关联的,就是
页码。也许,这些数字就是页码。我们可以试试。”
相思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翻开第1 页,页面平整,书
保存得很好。两人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相思
摇了摇头,又翻开18 页,依旧没有发现。她不由得大感失
望,随即翻开了189页。她的眉毛忽然跳了跳,大喜道:“就
是这里了!”
这页书,录着杜工部的诗《将晓二首》。
石城除击柝,铁锁欲开关。鼓角悲荒塞,星河落曙山。巴
人常小梗,蜀使动无还。垂老孤帆色,飘飘犯百蛮。
在“星河落”三个字旁边,画了一条极细的细线。
相思立即高兴了起来,她急忙按照下面的数字翻检着,
果然,分别在98、76、54 页,发现了四句被细线标出来的诗
句。分别是《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岂但祁岳与郑虔,
笔迹远过杨契丹。得非玄圃裂,无乃潇湘翻”中的“玄圃裂”,
◆ Chapter 25 ◆
《释闷》:“豺狼塞路人断绝,烽火照夜尸纵横。天子亦应厌奔
走,群公固合思升平”中的“烽火照”,以及《剑门》中“至今英
雄人,高视见霸王。讲吞与割据,极力不相让”中的“割据
极”。
连起来,就是“星河落,玄圃裂。烽火照,割据极。”
这些词汇是从不同的句子中截出的,根本不能表达完
整语意。连相思这个古典文学拥趸,一时也无法理解这四句
话的含义。杨逸之的中文水平虽然很高,但毕竟不是母语,
对文言的掌握终究隔了一层。两人一时都皱起了眉。
相思仔细地翻看了这本书,再没有别的发现了。她又将这
四页纸看了七八遍,除了这四条细线外,别的一无所获。哪怕将
这十二个字打乱了排列组合了十几遍,也没有什么发现。
她皱起了眉头:“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杨逸之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恰好是这本书,对应的页
码上有恰好有四条线,这样的概率太小了。我想,这段密码
的谜底就是这四句。只是,我们还无法破译出它们的意思。”
他微笑道:“不过,我们总算解出了第一个谜题,还是很
有收获的。”
杨逸之这么一说,相思又高兴了起来,正要再说什么,
值班的老师熄灯赶人了。两人匆匆从图书馆出来时,校园里
已经冷清得见不到一个人。
相思探案的兴奋劲还没过去:“我们去弦月事务所吧!
我的老板很厉害的,我们将这四句诗给她看一下,她一定能
分析出什么来。”
杨逸之苦笑了笑,再把秋璇牵扯进来,那可真是麻烦透
了。他正要说什么,突然,大道的尽头,一辆粉红色的法拉利
跑车开了过来。
杨逸之认识,那正是Candy的座驾。难道Candy又来找
他了吗?让她看到自己跟相思这么晚了还在一起,似乎有些不
太好。杨逸之犹豫了一下,突然,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法拉利跑车没有亮灯,无论车内还是车外都是漆黑一
片,在暗夜中像是一只滑翔的幽灵。这令他看不清楚车厢内
的人影。
他忽然意识到,驾车的绝对不是Candy。这辆车,竟然
带着一股逼人的妖异之气,令他忍不住心跳加剧!
他不由得抢上一步,抓住了相思的手。便在这时,法拉
利猛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瞬间加速到150迈,向着他疯
狂地撞了过来!
杨逸之来不及细想,抓着相思向石狮子之后猛然闪了
过去。法拉利无与伦比的操纵性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粉红色的车身闪电般扭转,轰的一声撞在了石狮子上。石屑
纷飞中,那座石狮子被从中撞断,半截狮身向车头砸了下
去。但在狮身接触到车子之前,一道无形的力量撞了过来,
将狮身击成了碎末。
探灯在这一刻,捕捉到了合适的角度,一束光照进了法
拉利车身内。杨逸之脸色忽然变了。
车身内拧着方向盘的,是一双纤细之手。手的主人身着
一袭黑色的蕾丝裙,长长的黑发裹着颈间那个洁白的蝴蝶
结,却依旧将脸遮蔽住了,看不清面貌。
杨逸之心一紧,这,赫然是天文台上那个凌空浮立的神
秘少女!他的心念刚转到这里,就见法拉利之内,那名黑衣
少女的手已经抬起。巨大的马克沁重机枪出现在她的右手
中,赤红的火舌伴随着恐怖的哒哒乱响,向石狮子轰击过
来。
重达一吨的石狮子,立即溅起一阵白色的烟尘。白色的
大理石被凌厉的子弹切碎,炸散,不到一分钟,整座石狮子
已完全瓦解!图书馆前顿时化为战场,满地硝烟。
黑衣少女顿住机枪,轻轻吹了吹燃着烟火的枪口,懒懒
地叹了口气:“人类的武器,可真是差劲啊。”
她的目光突然凝止———石狮子之后,空无一人!
她眉头皱了皱,目光迅速地搜索着周围,只见,两个黑
影迅速地在文史楼转角处隐没。石狮子旁边是层层阶梯,挡
住了轰击的子弹,给了两人逃脱的空间。
但也仅此而已。
黑衣少女冷冷一笑,法拉利轰然发动,粉红色的车身像
闪电般撕开夜幕,向两人追了过去。
相思一面跑着,一面叫:“怎么办?”
还不等杨逸之回答,她突然叫了起来:“我知道了!”说
着,她停了下来,在书包中翻了起来。杨逸之大吃一惊,法拉
利车身剧烈颠簸着,已从阶梯上冲了下来。相思的脑筋却在
这一刻卡了壳,一步也不肯走了!
杨逸之想要拉她,就见相思喜道:“就是它!”
她高高举起从口袋中翻出的那本书:《特工手册》。杨逸
之吃了一惊。相思飞速地翻动着手册:“这里面肯定有摆脱
追击的办法……”
法拉利的轰鸣声越来越紧,kitty 猫形状的车灯已经映
亮了教学楼转角。相思急速地翻着书,突然叫了起来:“我找
到了!摆脱敌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敌人无法追击……”
她皱紧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啊……”
杨逸之断然道:“敌人无法追击……我们进楼!”
相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错!法拉利没法开进楼
里面!《特工手册》万岁!”她拉着杨逸之,飞快地奔进了文史
楼。还好,暑假的文史楼里几乎没有人。相思奔进楼之后,才
大大喘了口气,停下了脚步:“太可怕了!这是谁啊,这么暴
力!”
杨逸之苦笑。他也猜不透这位黑衣少女的身份。但他本
能地感觉到,她比凯撒要可怕得多。面对凯撒的时候,他可
以从容抉择,找到制胜的方法;但,面对这位神秘的少女,他
却有无从下手之感。
他猜不到她有什么弱点,更猜不透她的能力。对于他来
讲,她完全是未知的。未知到他完全无法推理。
车灯透过教室的窗户,射进楼里。原本可爱的Kitty 猫
形车灯,此刻却化身为凶残的野兽之眼,迸射出刺目之极的
光芒。
杨逸之突然叫道:“不好!”
暴雨一般的子弹,几乎在同时穿透了窗户,向楼内轰
炸。杨逸之闪电般将相思扑倒在地,方才躲过了这一轮狂轰
乱炸。他知道这座楼已绝不能停留,因此,急忙拉起相思,顺
着走廊狂奔了起来。
子弹伴随着玻璃的炸响,在空中连嵌成一道透明的晶
彩长虹,咬着两人的背影,追了过来。转眼间,便到了走廊的
尽头。
走廊尽头,是另一扇门。谢天谢地,这扇门并没有被锁
上。两人冲了出去。两百米远处,便是灯火通明的学校东门,
但,这两百米,在法拉利3.7 秒的百米加速度之前,几乎形
不成任何障碍。对于手无寸铁的相思与杨逸之来讲,却无疑
是天堑。
相思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怎么办?”
杨逸之皱了皱眉。刹那之间,周围环境的一切有利、不
利的条件全都被他收在眼底,自动整理成一条条可行与不
可行的计划。但在法拉利的高速与黑衣少女可怕的能力之
前,这些计划全都变得脆弱之极。
杨逸之轻轻皱着眉头:“相思同学,看来我们必须要分
开逃了。这样,至少有一个人能逃出去。如果我们之中有任
何一个人逃出去了的话,就在东门外等另一个人。好不好?”
相思:“杨老师,让她追我吧,这样,你就可以逃出去了。
请你一定将这个秘密交给国家!”她郑重地将那张纸条交到
杨逸之的手中,背着书包,朝东门跑去。一面跑,一面冲着法
拉利挥手:“来追我啊!”法拉利的车灯,瞬间转向她。
杨逸之苦笑。真是个思维简单的女孩子,她这样做就能
救得了他吗?只会在瞬间就被子弹击穿,根本不会为他争得
丝毫时间。
他伸手,将那张纸条展开。他们从善本阅览室解开的谜
底,暴露在法拉利刺眼的灯光下。杨逸之明显感觉到,车厢
内那名黑衣少女,心中升腾起杀意!
果然,法拉利咆哮着,向他冲了过来。
杨逸之微微一笑,身子突然凌空拔起,重机枪轰出的火
舌几乎擦着他的脚底飞过。机枪的主人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枪管抬起,火舌随之轰击。但杨逸之飞起的身形竟然比枪还
要快,瞬间没入了楼宇间密集的树荫中。
一条钢丝钉在树干上,钢丝的另一头绑在他的手腕上。
借助手腕上外形完全是手表的弹射装置,他可以在一秒钟
内将钢丝弹射出去,并将他的身体拉高十几米。
黑衣少女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杨逸之轻轻挥手,钢丝瞬
间收回腕表中,又向下一棵树射去。华音大学教学楼间都是
百年老树,郁郁森森。几个起落间,他已借着腕表上的逃生
装置,平稳地落到理科楼前,将黑衣少女的子弹甩在了身
后。
法拉利轰鸣着,向他冲去。但杨逸之却没有躲闪,他只
是微笑着看着暴风一样逼近的法拉利,月光洒在他淡金色
的发上,镂刻出温和的光芒来。
他轻轻地数着:“一、二……”
他的手上,托着那柄银质的枪,森黑的枪口,正对准车
身中的黑衣少女。少女发出一声冷笑,收起机枪,全力踏动
油门,向他冲去。
既然他选择了螳臂当车,她何妨就成全他呢?
反正在她眼中,人类跟螳螂也差不多。
“三……”
随着计数的终结,杨逸之微微侧着身子,扣发了枪。子
弹笔直地向法拉利厢内轰去。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黑衣
少女的嘴角牵动了一下。
那是个傲慢的笑容。杨逸之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笑容意
味着什么?难道,这世上竟然有不惧子弹之人?
子弹,嘶啸着命中目标。但它的目标,并不是少女,而是
少女手中的方向盘。在子弹重重的轰击下,方向盘猛然急旋
了一下。法拉利的车轮在柏油路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
擦声,车身向左一偏,几乎是贴着杨逸之的身子蹿了过去。
杨逸之的左侧,是一个斜往上的平坡,本是方便学生骑
自行车的。法拉利的高速让它在通过斜坡时腾空而起,划出
一个美丽的抛物线,蹿上了理科楼的屋顶。
理科楼是个庞大的楼群,高低屋檐错落有致,就像是一
片连绵的山坡。法拉利刚好落在几个尖顶中间,不能前,不
能后。激烈的油门轰击声随即响起,但四轮被悬空的法拉
利,却空有澎湃的动力而无用武之地。
杨逸之向着理科楼顶微笑挥了挥手,转身向东门走去。
屋顶法拉利中,传出一声不甘心的怒啸。
华音大学的东门毗邻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校内虽然几
乎寂静无人,但校门之外却仍然熙来攘往。看着来往的车辆
以及穿梭的人群,杨逸之不禁松了口气。那名神秘少女再无
法无天,也不可能在公众面前大开杀戒吧。
相思正站在门口,一副就义时的大义凛然,盯着门内,
似乎在等着法拉利冲出来,跟她决一死战。
杨逸之笑了笑,正要带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理科楼那
边猛然响起一声爆响,一道火柱冲天而起。马达冲破5000
转的轰鸣声,再度在两人耳边响起。
杨逸之脸色变了变,法拉利的红影,已出现在了道路的
另一头!她究竟想干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发动袭击的话,
一定会引起Arch-angel的干预,就算她有通天本领也逃不
掉!
幸好,黑衣少女没有胆大妄为到拿着重机枪在人群里
扫射的地步。但全速冲撞过来的法拉利,却说明了她的杀
意。在宽阔的马路上,杨逸之跟相思几乎没有躲闪的余地!
正在这时,一阵警笛响了起来。杨逸之转头,就见一列
长长的豪华车队驶了过来。当先是一辆顶级的奔驰轿车,后
面有数不清的豪华轿车,簇拥着一辆加长林肯。林肯的车头
上扎着一只巨大的喜花,显然是某个婚宴刚结束,亲友们正
送新郎新娘去度蜜月。
唯一有点异常的是,加长林肯的车头上,顶着只警灯,
正不耐烦地催促着前面稀拉拉的车辆让开。
杨逸之果断地冲到了加长林肯前面。司机大吃一惊,急
忙紧急刹车。他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杨逸之从敞开的车窗
伸手进去,将车门拉开。司机的怒骂哽在了喉咙里,因为他
看到了一只黑洞洞的枪口。
这位司机显然也是久经沙场的高手,身子往后一闪,一
把将另一边的车门推开,一个就地十八滚,已然逃到了车
外。他的地躺功夫精湛无比,连滚八车道来到安全的绿化
带,立即扯着嗓子大喊:“抢劫啊!抢劫啊!”
杨逸之已趁机坐到了驾驶座上,对相思道:“上车!”
相思呆呆地看着他。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她还没明
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顺着司机的惨叫声,指着杨逸之小声
道:“抢劫……”
杨逸之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提到了车上。加长林肯轰
鸣着,闪电般绕过前面导路的奔驰,向前狂奔。
杨逸之抓着方向盘。这辆车身是特别加长的,长达12
米,但在杨逸之的手下,却灵活之极。夜晚10点钟的上海街
头,车辆虽比白天少了很多,但仍与空闲沾不上边。有时通
过狭窄的旧街头时,还会有穿着睡衣的居民,完全不看红绿
灯地通过人行行道。但这一切,在杨逸之的控制下,都变得
那么从容不迫。
加长林肯瞬间提速到140公里,超越了大部分慢腾腾
的夜行车辆,利箭般向前行去。
于是,上海街头就上演了这一幕,一辆扎满鲜花的喜
车,在车水马龙中狂奔。所有车辆都惊恐闪避,一面大骂谁
家办个喜事还这么疯狂。当然,林肯顶上的那枚警灯也起到
了推波助澜、激起民愤的作用。
被抢走喜车的庞大车队呆住了。直到林肯转过弯之后,
这帮人才回过神来,立即一片喧哗声破空响起,所有的车辆
都卯足了油门,追了过去。车上一帮肥头大耳的人,纷纷拿
出电话,呼叫更多的人赶紧来帮忙。
在这些车流里面,一辆粉红色的影子显得那么夺目。显
然,它也被杨逸之果断的判断、惊人的车技震惊了,一时没
有追上来。
然而,随后爆发的极速之争,却真切诠释了跑车与礼车
的区别。法拉利加速到180公里,完全不减速地甩过弯道,
仅仅只用了20 秒的时间,就甩过了车队,跟加长林肯平行
奔驰!
黑衣少女的眼眸,穿透林肯的深色玻璃,死死盯在在杨
逸之身上。深黑色面纱后尽是杀机。
杨逸之微微一笑:“后面的两位能否往前坐坐呢?”
双手倏然盘动方向盘。加长林肯猛然一拐,车身挤压着
法拉利,向路边砸去。两辆车巨大的重量差终于显露了出
来,法拉利轻易地被驱赶到了路边栏杆处,车身摩擦在栏杆
上,火花四溅。法拉利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被林肯超越。
法拉利中,似乎响起了一句不甘心的怒吼,车子倏然打
转,企图从另一面超过林肯。但,林肯那12米的车长简直可
以横着将道路完全覆盖,车头只要稍微一转,就能将法拉利
的去路完全挡住。
黑衣少女狠狠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从林肯的后视镜,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杨逸之的微笑。
一柄枪,从林肯的后车厢里伸了出来,伸到杨逸之的脑
后。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响了起来:“你……你快停车,否则
我就开枪了……”
杨逸之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新郎华丽的礼服上皱了
一块,显然,刚才的高速追逐战让他撞在了车内。他手中的
枪精致无比,上面镂刻了繁复的花纹,太像个艺术品而多于
杀人武器。
杨逸之淡淡道:“勃朗宁M1911,专为总统塔夫脱制造
的礼物,象牙枪柄,枪管由纯银制成,连子弹也是银制的,射
击精度之高,据说能令两颗子弹只留下一个弹印。这位公
子,我毫不怀疑,你能用这柄枪杀了我,但你若是再等十秒
钟,你就不会这样做了。”
执枪的人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杨逸之的微笑也温和而
具有感染力,令他无法扣下扳机。他决定还是再等一会儿,
反正十秒也不久。
杨逸之手中的方向盘倏然一转,将法拉利拉在身后。后
视镜中可以明显地看到,黑衣少女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
只手已抬起,手中赫然擎着的是那只马克沁重机枪。
子弹宛如暴雨般向林肯狂泻而来。杨逸之淡淡道:“趴
下。”
子弹暴雨般轰在车身上,奇怪的是,车后厢的新郎,并
没有出现害怕的表情,也没有趴下。也没有出现杨逸之预想
中,玻璃狂炸乱飞的场景。子弹重重地射在深色车玻璃上,
却只炸出一个个淡白色的印记。
这下,连相思也不由得吃惊起来。她惊讶地回过头去,
只见一身婚纱的新娘傲慢地坐在后座上,蕾丝手套中还握
着一杯猩红的鸡尾酒。她有一张典型欧洲美人的脸,却说着
一口极为流利、甚至略带痞气的中文:“这辆加长林肯是重
装甲过的,我真不相信她一辆小小的法拉利能干得过!”
她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缩在前座上,手里拿着昂贵的古
董枪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新郎一眼,怒道:“你给我过来,坐
下!”
新郎乖乖地来到她身边,坐下。
新娘一脸厌恶:“我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错,非跟你青
梅竹马?从小就不得不带着你玩不说,长大了还必须得嫁给
你?你就不能像个男人?”
新郎哭丧着脸:“你不要再拿黑社会的那一套来要求我
了好不好?现在是文明社会!”
新娘:“文明?你爸爸比黑社会还黑社会!”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激烈的警笛声,突然响了起来。加
长林肯跟法拉利刚刚从内环高架桥驶上杨浦大桥,在稀疏
的车流中飞奔。不时有躲闪不及的车子被法拉利高速掀翻
在地。几十枚闪烁的警灯,在后面同时闪烁着。头上一阵嗡
嗡嗡嗡声传了下来。七架警用直升飞机,赫然一字排开,搜
索着加长林肯的踪迹。远远的黄埔江面上,无数快艇,正在
飞速向大桥汇聚。
这下,连相思都察觉出异样。法拉利闹市撞人,重机枪
半夜开火,这事件虽然火爆,但也不足以出动这么多人啊。
她忍不住回头,问那个还沉稳地坐在后排座上的新娘子: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新娘子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看到这个胆小鬼
了吗?他就是林超锐林公子,而我,叫玛莎·可利昂。”
林超锐?玛莎·可利昂?完全没听说过。相思转头疑惑
地望着杨逸之。杨逸之的微笑,也变得有些发苦:“林超锐,
亚太特区第一警备司令的公子;玛莎·可利昂,如果我没有
记错,你是意大利可利昂家族的继承人。因和林公子有婚
约,从小在中华行省长大。但随着你兄长过世,你已成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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