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Candy的性格竟然如此刚烈，宁肯鱼死网破也不肯
低头。不过莱拉也是宁折不弯的性格，Candy既然愿意战斗
到底，那她就奉陪好了。
相思一直低着头，莱拉反而像没事人一样，整理着照
片，一面笑道：“相思，你怎么啦？”
相思抬起头来：“莱拉，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出头。我们是
朋友，我应该支持你。可是……这样好吗？”
莱拉笑了：“相思，你的正义感总是这么强。你难道就不想
想，Candy作为公众人物，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更何况，拍
这些照片的人又不是我们，反而是我延缓了它们的发表。”
相思：“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总是感觉很不好。”
“你以为我真的会将照片发出去？我只不过是吓吓她罢
了。我答应你，不管Candy做什么，我都不会让更多的人看
到这些照片，好不好？”
相思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好一些了。
莱拉笑道：“相思，你知道吗？我的故乡每年三月都举办
游行，教廷会抬着好多好多真人装扮的雕像游行。我觉得你
特别适合扮演玛丽亚。”
相思：“为什么？”
莱拉：“因为你很圣母啊！”
第二天，同学们开始布置舞会。
整个酒馆都被他们包下来了，大刀阔斧地开始布置。酒
馆中的桌椅全都被移走，形成一个巨大的舞池。灯光调成了
暗淡暧昧的模式，而大片的彩带被扎成了各式各样的礼花，
布置在舞池周围。为此，酒馆里的储藏间被翻得乱七八糟。
受制于材料，整个舞池被弄得热闹而俗艳。
十几位女同学明显分成了两个派别，莱拉、相思、玄田
田是一派，其余的人是另一派。莱拉完全无感，面容平静地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反而形成了一种无人敢犯的气势。玄田
田坐在角落里发呆，沉浸在Mix-style 耳机的巨大轰鸣声
中。只有相思依旧跑前跑后、没心没肺地跟大家一起忙活
着，完全无视大家的白眼。
暴风雪还在继续，酒馆外寸步难行。他们在忙碌的间隙，偶
尔望向窗外，神色多少都有些懊恼。这个小镇，看上去美丽宁静，
却暗含着莫名的危险，使他们只能远观，而不能入主其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杨教授跟他们会合了，这让即将召
开的舞会多了不少乐趣。至少，男生这边有了两位明星人
物，卓王孙和平共处杨逸之。这让大部分女生兴高采烈，满怀
憧憬。想到跟他们一起翩翩起舞的样子，她们就已经陶醉了。
而男生这边也是充满了期待。少女巨星Candy 居然出
◆ Chapter 33 ◆
现在了这次旅程中，让他们优渥到无趣的生活就像立即被点燃
了一般。那可是梦幻般的巨星哦！长得又那么火辣甜美！而另
一方面，秋璇也掌握了超高的人气，居然跟Candy不相上下。
这些，都注定了这场舞会将与众不同。
穆站在大门口，无论等待了多长时间，他脸上的微笑都
像是笔挺的礼服一样，不会改变。
一位容貌清俊却奇装异服的少年，悠然走过门口，似乎
在专心听着音乐，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事。但其他人却都瞬
间站直了身子，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
他就是第二大公的守护骑士，Rafa。
统一后的合众国中，只有二十六位骑士有资格以字母
为名，标志着他们得到了国家的最高认可，进入了象征国家
荣誉的玫瑰骑士团。但却只有三位可以被称为守护骑士，因
为只有三位大公能够拥有守护骑士的效忠。
守护骑士与主君的关系如果只用八个字表示的话，那
就是“生死相随，形影不离”。主君对自己的守护骑士绝对信
任，而守护骑士也随时有为主君而死的觉悟。成为守护骑
士，是每一位骑士的梦想与最大荣耀，他们甚至与主君一同
长大，从主君还没有继承公爵之位时起就宣誓效忠，跟随左
右。其间要经历无数次生死考验，最后才能成为守护骑士。
Rafa走过穆身边的时候，突然止住脚步，微笑着抬头打
了个招呼：“M，格雷蒂斯还是不肯见你吗？”
穆点了点头，脸上不由得掠过了一丝阴影。
Rafa叹息道：“下一任的守护骑士都是怎么了？欧非行
省的公主，每次提到守护骑士的时候，都说是个笑话；东方
大公的继承人，不但坚决反对设立守护骑士，还闹着要做别
人的守护骑士。而我们北美行省的格雷蒂斯大小姐……”
他叹了口气，揶揄地看着穆：“她的守护骑士甚至连她
都打不过……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穆只能苦笑。
Rafa：“去吧，等你回来了，也许她就肯见你了。”
穆：“此次阿拉斯加之行，你有什么建议吗？”
Rafa沉思了一下，说出一句极其耐人寻味的话：“早去
早回。”
白天就在枯燥的争吵中过去了，夜晚来临后，明亮的月
光洒满了整座小镇。月光极盛，映着满山积雪，令人有通体
透彻的感觉。在这样的月光下，小镇的美才被淋漓尽致地表
现出来。那幽静而孤独的美，是要透过窗棂的罅隙去欣赏
的，还要有迷茫的目光，不可知的心事。
咚咚咚，卓王孙的门上，再度响起了敲门声。
秋璇裹着一件长袍，脚下踏着一双长筒马靴，长发随意
挽起，用一根铅笔松松地别在脑后。她无声无息地走了进
来，也不说话，冲着卓王孙做了个“走”的姿势。
卓王孙眉头皱了起来：“你又想去干什么？”
秋璇：“再探图书馆！”
卓王孙：“图书馆不是已经被埋起来了吗？”
秋璇笑了：“我们昨晚进入图书馆的时候，你有没有注
意到一件事？”
卓王孙：“什么？”
秋璇：“图书馆里布满了灰尘。从馆内入口，到楼下的那
间小屋，全都是烧焦的灰烬。”
卓王孙：“我当然注意到了。”
秋璇：“通道里的灰烬那么厚，至少有半年的时间，没有
人在那里面走动过。但，莱恩却住在那间小屋里。”
卓王孙：“你是说，另有一条通道能进入那间小屋？”
秋璇点了点头：“而且，我敢确认，那个坐在轮椅上的
人，绝不是莱恩。莱恩在堕天使之心一案里，已被杀手烧成
了灰，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那么，这个人冒充莱恩，究竟想
掩盖什么？而他想要掩盖的东西，是否就在那间小屋附近？”
“何况，你不觉得那场山体滑坡实在蹊跷？哪有那么巧
的事情，碎石恰好将图书馆埋起来？这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恰恰印证了图书馆下面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卓王孙：“你的推断很有道理，但是，就算这间小屋另有
通道，那通道也必定极为隐秘，我们如何才能找到？”
秋璇笑了笑：“本来的确是没有线索，但有一件小事，却
让我产生了怀疑。”
卓王孙：“什么事？”
秋璇：“图书馆起火后，相思取水救火的时候，当地的居
民曾经阻拦过她，不让她从蓄水池中取水。这件事听起来比
较合理，因为在断电的情况下，如果饮用水无法得到保障，
可能生存都会有问题。但我白天的时候去看了一下那个水
池，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卓王孙皱眉：“你到底是在讲故事还是推理？”
秋璇一笑：“不要那么古板嘛，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么，你
总是缠着我来讲睡前故事。”她星月般的眸子挑起，笑盈盈
地说起了童年时的糗事。
卓王孙的脸色一沉。
“好了，告诉你。”她笑了笑，适可而止，一手支颐，整个
身子倾斜在桌子上，双目一瞬不瞬地看着卓王孙，“我发现，
那个水池看上去很深。捞走几桶水，根本不足以影响水源供
应。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水池中藏着什么秘密。”
卓王孙的脸色也认真起来：“你是说，进入图书馆地下
室的通道，可能就藏在水池里？”
秋璇点头：“不一定，但的确值得怀疑。”
卓王孙沉吟着：“酒馆老板曾经告诫过我们，晚上不得
外出。他是在警告我们，这个镇上潜藏着某种危险。”
秋璇：“我知道。可是我是个侦探，不是吗？我的职责就
是发现事情的真相。”
卓王孙沉默着，片刻后，他说：“好吧。我们一起去。但
是，我们要再叫上一个人。”
秋璇：“谁？”
卓王孙：“杨逸之。”
秋璇惊讶地道：“杨教授？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卓王孙：“不错。但我想他会是个很称职的保镖的，特别
是在你的守护骑士不在的情况下。”
秋璇笑了笑：“守护骑士？你说K吗？他就是个笑话！可
是你知道吗？他现在风头很劲呢！”
卓王孙：“为什么？”
秋璇：“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跟Seven，而且是高级进化
过的Seven作战过的Knight，因此，他的经历就极具有参考
价值。很多高阶Knight都找他询问细节，他现在可成了大
红人。”
卓王孙微微冷哼：“我早说过，整个玫瑰骑士团，迟早也
会成为一个笑话。”
并不是只有他们会在晚上出来散步。
Candy轻轻抱着杨逸之的手臂，两人在寂静的街道上
缓缓前行，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这个夜晚的月色分外洁
净，而穿着白色长款毛衣、迷你裙、雪地靴的Candy，褪却了
巨星的明艳，宛如邻家女孩一样清纯可人。
她的确是位百变天后，换一套服装，就像是换了个人。
她身上有太多的惊奇与新鲜感，无论如何探索都无法全幅
掌握，只能越来越受她的吸引。
Candy：“杨，你能送我一件礼物吗？”
杨逸之：“你想要什么？”
Candy住下脚步，站在杨逸之面前：“我知道，虽然你是我
名义上的男友，但你心底深处并非这样认为。总有一天，你会拒
绝我、离开我。但在那一天来临时，我希望你能送我一件礼物，它
能够在我的记忆深处刻下印记。这样，就算你以后离开了我，我
也可以将它拿出来，偶尔看上一眼，它会帮我铭记，曾有一位清
明如月的男子，来过我的生命。他做过我的男朋友，我们曾经携
手走在月光下，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镇中……”
她幽幽地看着他：“这样的礼物，你可以送我吗？”
在月色中，她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瑰色的阴霾，覆盖住
那双湖绿色的眸子。她精致而丰润的樱唇微微嘟起，含着一
丝迷离与感伤，就像是蒲公英在吹走最后一片飞羽。
杨逸之忽然觉得心中有一丝痛。这个女孩喜欢他，他知
道这一点，却无法回应。他知道她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就是
他真正地回应一次。她不惧怕他之后就会转身离开，她只想
有那么一刻，他的人生能够只属于她，干净利落。
这是她唯一的，小小的要求。
杨逸之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Candy，我……”
Candy 一笑：“我要求的太过份了吗？”
杨逸之：“不。Candy，我一定会送你一件这样的礼物。
我承诺。”
突然，酒馆的门被推了开，相思冲了出来：“杨老师，我
突然想到，有件事很不正常……”
当她看到杨逸之跟Candy 手拉手站在月光下，就算再
迟钝，都觉察到了散布在空气中的微妙的暧昧。相思顿住了
脚步，讷讷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Candy 盈盈一笑，将手抽了回来：“不了，我该去睡觉
了。”她轻轻地挥手，转身进了女舍。
看着她的背影，杨逸之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个糖果一样甜美的少女，就像传说中以爱情为食的精灵
一样，轻易就能钻入别人的心，筑出一个仅属于自己的巢。
谁能拒绝她？忘记她？
他的目光中中有一丝惆怅，但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当他转过头来时，惆怅已消失无踪，他看着相思，温柔微笑
着：“相思同学，你想到了什么？”
相思：“杨老师！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个驾驶着猛禽战斗机
的黑衣少女，她后来去了哪里？她死了吗？我看未必！她很可能
也潜入了这个小镇，正躲在暗处准备策划下一次袭击呢！”
“我好担心这件事，所以，白天的时候，我就借着布置舞
会，到附近的居民家里借东西。我真正的目的，是想调查一
下黑衣少女究竟躲藏在哪里。可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绝大部分的居民家里，是空的！没有人居住！”
杨逸之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真的吗？”
相思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统计过，镇上家里有人的住
WEN＿ 步非烟TU＿ 弥也玫瑰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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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不超过五家。也就是说，这个小镇上只有十几个人！”
杨逸之沉吟着：“这的确很奇异，因为介绍里说，这里住着一
百多人。而像这样的小镇中的居民，是不会随便搬走的……”
他微笑看着相思：“相思同学，你发现了很重要的情报
呢。”
相思高兴地低下了头，脸色有些发红：“我……我只是
凑巧发现的。”
一个略带点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就叫做强将手下
无弱兵。”秋璇挽着卓王孙，缓缓走了过来。
她看着杨逸之与相思，微笑道：“也许，我已经知道了答
案。想不想一起去看看呢？”
蓄水池离图书馆并不远。图书馆建在滑体的山坡前，旁边
是个小树林，冷杉树密密麻麻地生长着，一直延展到山坡上，而
蓄水池就座落在冷杉林中间。这些高大的乔木环抱着水池，客
观上起到了阻挡高山落石等的作用，当然，也令人不容易接近。
看着水池，秋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相思，你是怎么
发现这个水池的呢？它好像不容易找到啊。”
相思：“我也不知道。当时杨教授冲进了火里面，我正四
处乱蹿的时候，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叫我来这里。”
秋璇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什么声音？”
相思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个小女孩儿，穿着
一件白裙子，在这边冲我招手，叫我过去。然后我就发现了
这个水池。”
秋璇沉吟着，再问具体的情况时，相思已经不记得了。
她转头望着水池。今晚的月色很亮，清冷的光芒照在水
池上，满池的水显得冷寂幽清，深不见底。这是一个用石头
结合着水泥砌成的池子，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秋璇跟杨逸
之的眉头都锁了起来。这个水池，究竟含有什么秘密，令镇
上的人不容相思接近？
突然，相思叫了起来：“我……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小姑
娘！”
秋璇：“在哪里？”
相思指了指水池：“就在水池底下！”
她的神色很认真，绝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蓄水池底怎么
可能有人？秋璇等三人向池底看了看，却只看到冷幽碧远的
水，此外，一无所有。
相思却执著地指着水底，说：“刚才，有个穿白裙子的小
姑娘，就站在水底！她就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个人！”她的话，
在冷杉林中听起来，有种森冷的鬼意。
什么人能活在水下？卓王孙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这个
叫相思的家伙，脑筋是不是有问题？秋璇跟杨逸之的面容，
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秋璇：“你有没有发觉，这池子里的水实在太深了一
些？”
杨逸之点了点头。这个水池却似乎太深了一点，深到如
此清的水，如此明的月光，居然都看不到底。
杨逸之：“假设相思的话是正确的话……”
秋璇：“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水池，并没有这么
深。”她拾起一块石头，向池中扔了下去。石头在水中漂浮
着，慢慢向水底沉下。突然，它像是碰到了什么，悬浮在水中
间，一动不动。不再下沉。
看到这奇异的一幕，秋璇跟杨逸之同时笑了。
“原来，这就是水池的底。”
相思困惑地看着他们。杨逸之向她解释道：“这个水池
是双层的，上面是水，下面是空的。你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也
许就在水下面。这块石头说明了水深不到三尺，之所以看上
去比较深，估计是因为水底有块巨大的深色有机玻璃，造成
了视觉错觉，同时也将水隔开。我想，这就是镇民不想让我
们靠近的原因了。”
秋璇笑了笑：“那么，杨老师，我们究竟该怎么进入呢？”
杨逸之：“我想，既然池底是中空的，那么，一定就会有
入口。而且，入口一定就在周围。”他围绕着水池走着，仔细
地观察着，“就是这里了。”
这是一块普通的大石，看上去跟砌在水池边上的其它
石头一模一样，甚至，周围的水泥印都完全一样，没有半分
差别，只是敲上去，却发出“咚咚”的声音，显然，这块石头是
空心的。
杨逸之轻轻一掀，石头随手而起，并没有什么重量。一
个幽深的洞口，露了出来，蜿蜒着向池底延伸了下去。
洞中，一片寂静，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埋伏
好了的野兽，将巨口张开，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杨逸之抽出隆基努斯之枪，当先钻了进去。
暗道潮湿而逼仄，仅容一人通过。他们小心地向下行走
着，等转过最后一个弯时，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处在整个水池的下方。这是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
巨大空间，完全由大石块砌成，简单，古朴。四米多高的地方便是天花板，是由钢筋与蓝色有机玻璃组成的，玻璃上方，
就是水池里的水。月光透过玻璃照射下来，波光在石室里形
成一道道云翳般光暗交错的浮影，缓缓荡漾着，像是一道道
似有实体的光絮。
杨逸之的眉头立即紧皱了起来，这一形象，是何等熟
悉，他不由得想到了华音大学的天文台。他的目光随即锁在
在石室的正中央———那里，果然也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
月光，像是被这个匣子中透出的无形的力量吸引着，由
虚无聚合成实质，飘浮在石室内，缓缓凝结成巨大的光斑，
围绕着黑匣，错乱飞舞，隐约应和着某种奇异的节奏。
相思突然叫了起来：“你在这里！”
一个小小的人影，静静地站在石室的角落里。她微微低着
头，黑色的长发悬浮在月影中，就像是一丛腐烂的海藻。她的身
影，透出莫名的沉静阴冷，竟让人不由得想起了一个词：鬼魂。
相思脸露喜色，正要向她走过去，杨逸之一把拉住她。
他的面容，变得冷肃起来。
在那少女身后的阴暗角落里，竟坐着许多人。他们静静
地坐着，完全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进来的四个
人，一动不动。
他们每个人都瘦得出奇，有些甚至只剩下一把骨头，突
兀地支撑着几乎透明的皮肤。而那些皮肤也泛着奇异的灰
色，令人有些错觉，他们并不是活人，而不过是上古时代留
下的化石。
这种奇异的灰色已延续到了他们眼睛里，使他们显得
迟缓，呆滞。月影光斑流过他们时，径直穿过他们的身体，竟
没有半分阻隔。如果不是他们眼睛偶尔还要眨动一下，杨逸
之几乎以为他们不过是雕像而已。但这种眨动的频率也极
低，很长时间才会进行一次。他们就像是铅灰色的水泥凝成
的雕像，或是洛基山脉中那些亘古不化的冰雪。
杨逸之看着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些人藏在水
池底下，簇拥在那个神秘黑匣周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他
沉吟着，冲那个小女孩笑了笑：“小妹妹，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静静地道：“我叫莉莉丝。”
杨逸之指了指她身后的人，问：“他们是什么人？”
莉莉丝：“他们是这个镇上真正的居民。有人将他们关
在这里，想要饿死他们。”
杨逸之：“谁？”
莉莉丝：“就是你们在镇上见到的那些人。”
杨逸之怔了怔。是酒馆老板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将镇上
别的居民统统关在这里呢？莉莉丝摇了摇头，所有的灰色的
人也都缓慢地摇了摇头。
也许，只有问了酒馆老板，才能知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杨逸之看了看秋璇。
秋璇沉吟着：“我觉得，暂时保持现状比较好。”
相思一惊：“保持现状？你是说，仍然将他们关在这里？”
这的确是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决定，显然无法让相思满意。
秋璇叹了口气：“我也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但我们先
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才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也许，将他们带到上面，反而会给他们带来危险。我们并不
知道酒馆老板们的底细。”
相思沉默了一下。秋璇说得很有道理。她转身，白裙少女
静静地看着她，那些枯坐在地上的人们，也静静地看着她。他
们的脸上很平静，似乎，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别人决定的命运。
相思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刺痛。这里无疑是个地牢，没
有阳光，没有自由，甚至没有食物。她无法去想，他们为什么
变得这么瘦，她甚至无法去想，他们为何变得这么平静，不
作任何抗争。他们身上虽然没有伤痕，但相思却能体会到他
们眼神中流露出的痛苦。
那甚至不是痛苦，而是濒死的绝望。
没有人能决定别人的命运。如果决定了，那么必将有人
会为他们争取。
相思：“不！我们应该带他们上去！他们是这个镇的居
民，他们是镇子的主人！没有任何理由被关在这里。求求你
们，带他们上去吧！”
她哀求地看着秋璇，转而，哀求地看着杨逸之。杨逸之
叹了口气。的确，将他们留在石室里，这是极不人道的做法。
“或许……或许我们应该将他们带出去，安置到某个屋
子里？”他并没有细说，但他知道秋璇一定能听懂他的话。他
们需要被保护起来，直到调查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秋璇缓缓点了点头。相思大喜，急忙拉着莉莉丝，招呼
着那些人起立，向外走去。太长久的关押让他们几乎不能正
常行动，他们的动作僵硬，像是一群提线坏掉的木偶。但当
他们手拉手地走出石室时，相思分明看到他们枯槁的脸上
裂开了一抹笑容。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秋璇的目中，却升起了一丝隐忧。那些蹒跚的背影，秋
璇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尤其是他们身上透出来的那种奇异
的灰色。
竟然让她忽然想到了轮椅上的莱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