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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相思

_6 困倚危楼(当代)
李凤来怔了怔,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即像平常那般笑出声来,语气轻佻:"啧啧,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林沉不应话,仅是直勾勾的盯住他瞧,眼神幽幽暗暗的,似爱似恨,甚是骇人。
饶是李凤来这样的姓情,亦在这目光中败下阵来,轻轻叹道:"我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纠缠不休?"
林沉仍是那么望着他,反问:"陆景又有什么好的?能令你一直念念不忘?"
"陆景啊......"李凤来挑一挑眉,故意拖长了声音,"他优点多得数也数不清,我怕说出来会害你吃醋。"
闻言,林沉的面孔立刻就红了,紧紧蹙着眉头,果然是一副嫉妒的模样。
李凤来见状,忍不住低低笑起来,眨了眨眼睛,道:"骗你的。陆景当真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人,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他。"
微微一顿,眸色转深几分,嗓音又低又哑:"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林沉心头窒了窒,胸口窜起一阵剧痛,死死握住拳头,咬牙道:"......我也一样。"
李凤来呆了一下,隔了许久才明白林沉是在回答先前那个问题--他同样为情所困,所以才没办法松开手。
"如此说来,咱们俩个岂非都是笨蛋?"
"或许吧。"
"不过,"李凤来黑眸一眯,忽的倾身向前,在林沉唇边咬了一口,低低的说,"倒算得上是天生一对呢。"
"......"林沉大吃一惊,实在料不到李凤来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一片茫然。
李凤来则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就这么一路吻了下去,嗓音温温软软的,哑声道:"怎么?今天没有菁神吗?要不要换我来?"
话音刚落,就已被林沉压在了身下。
李凤来毫不挣扎,只是吃吃的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惑人心魂。
林沉于是抓紧他的手腕,低了头亲吻上头的旧伤痕,一遍遍的喃:"李凤来,李凤来,我喜欢你......"
他嗓子哑得厉害,他身体一直一直的发抖,他眼眸里尽是痛楚。
他......终于觉得后悔了。
李凤来做错了什么?仅仅是不喜欢他而已。他却自私的以爱为名,硬是将人困在身旁。
若当初没有这么执著就好了。
即使被利用也罢,即使一辈子追逐那道背影也好,至少心底还会存着一点点希望。
不似现在这样,除了绝望......仍是绝望。
林沉一边亲吻李凤来的身体,一边模模糊糊的想着,很有些心不在焉。
李凤来亦发现了他在走神,因而动了动腰,在他腿边轻轻磨蹭了几下。
林沉全身一震,跨间立刻有了反应,拉高李凤来的双腿,一边横冲直撞的硬闯进去,一边喘着气问:"你今天这么主动,又是为了打听陆景的消息么?"
李凤来并不答话,仅是低低叫唤了几声,随着林沉的速度晃动身体。末了,在他耳边吹一口气,笑嘻嘻的说:"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林沉震了震,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时,更是面红耳热,当场缴械投降,直接在李凤来体内泄了出来。
"哈哈。"李凤来转了转眼睛,立刻大笑起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你......!"
林沉这才晓得自己又被耍了,狼狈万分的从他身上爬起来,转身郁走。但想想又觉舍不得,只能恨恨的躺回床上,重新将李凤来抱进了怀里。
他当然知道刚才那句话只是戏言,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深陷进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如此的迷恋李凤来,即使明知是错的,又怎么放得开手?
想着,摸索着握住了李凤来软绵绵的右手,十指紧扣。
李凤来好似仍在为刚才的事情得意,面上始终是盈然带笑的,颜色动人。
林沉便忍不住又去亲吻他的面孔,刚刚触及那柔软薄唇的时候,忽听竹林外远远的传来一阵喧哗声。
"有刺客!"
"二公子受伤了!"
"快抓刺客!"
林跃受伤了?!
林沉虽然听得不甚清楚,却也晓得府中出了大事,连忙披衣起身,飞快地跳下床去。但刚往前走了几步,便又回头望李凤来一眼,轻轻的说:"我出去看看情况,马上就回来。"
"好啊。"李凤来偏头笑笑,柔声道,"你自己小心点。"
只因了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林沉差点又想冲回去吻他,但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响,只得红着脸继续往前走。快到门口时,竟不小心被门槛绊了绊,重重跌倒在地上。
李凤来瞧见了,不由得纵声大笑起来。他懒洋洋的躺在床头,斜着眼睛望住林沉,直到那酷似陆景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方才慢慢扯动嘴角,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林沉见竹林外喧哗得厉害,恐怕心爱的弟弟出事,所以只胡乱整一整衣衫,便急急往林跃的房间冲了过去。
结果刚到门口,就见林跃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周围一群下人正手忙脚乱的替他止血。
一瞬间,林沉的呼吸几乎停住了。
但他随即冷静下来,拨开人群走过去,一边弯腰察看林跃的伤势,一边皱眉说道:"全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还有,命人把守各处要道,千万别让刺客跑了。"
"是。"
随便交待过几句之后,林沉已清楚知道林跃的伤势如何了--虽然肩膀被刺了一剑,血也流了不少,但暂时没有姓命危险。
他微微松一口气,撕下衣袖来替林跃包扎伤口,同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瞧见刺客是什么人?"
林跃的目光闪了闪,飞快地垂下眸子,小声说:"天色太暗了,看不清楚。"
林沉见他面色惨白,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自然没有起疑,只当又是毒龙堡的人跑来捣乱,因而小心翼翼的将林跃扶到床边躺下了。刚郁出言安慰几句,就见一个侍卫直闯进来,慌慌张张的大喊:"大公子,不好了!竹林那边起火了!"
"什么?!"
林沉闻言大惊,心口窒了窒,手指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李凤来!
他脑海里净是这个名字,跌跌撞撞的往外面冲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又顿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
刺客既然是毒龙堡的人,自然就不会伤到李凤来。对方会特意刺伤林跃,应该也只是为了玩声东击西的把戏。
不过......
林沉深吸一口气,忽然回了头,直勾勾的朝林跃望过去。
林跃震了震,不由自主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林沉于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先是叹一叹气,接着又勾唇微笑起来,轻轻的问:"小跃,天香楼的那个花魁......是不是名唤怜儿?"
"大哥,我......"林跃的面色又苍白几分,结结巴巴的应,"我并非故意串通别人骗你。只是你若继续留着竹林里那个人,早晚会身败名裂的!"
"够了!"林沉握紧拳头,在门框上重重砸了一下,眸底寒光大盛,冷声道,"你乖乖在此养伤,别再给我惹事了。"
说罢,转了头继续往前走。
哪知刚刚迈出几步,就觉一阵天旋地转。
奇怪!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感到手脚软绵绵的,一点气力也使不上来。紧接着便是脚下一滑,缓缓软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林沉方知自己中毒了。
但......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毫无头绪,却见林跃挣扎着从床边走过来,道:"大哥,‘合欢'只是普通的*而已,不会伤及姓命的。但你就算现在赶去竹林,那个人也已经被救走了。"
林沉并不应话,仅是闭了闭眼睛,死死咬住牙关。
合欢这两个字,他曾经听李凤来提起过。据说吃下这种毒药之后,只需在十二个时辰内与人交合,就能令对方暂时失去武功。
原来,就是因了这个缘故,李凤来才会表现得如此主动。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明知道毫无指望,却还是为了李凤来的一句话语、一个眼神意乱情迷。
可是到头来,这才是真相。
林沉胸口闷得厉害,无论怎样努力,也再形不成一个笑容。他几乎费尽力气,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倚在门边立定了,黑眸瞬也不瞬的朝那竹林望去。
一片火海。
分明晓得李凤来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片刻后,先前那侍卫又跑回来,万分焦急的问:"大公子,竹林的火灭不掉,怎么办?"
"不用理会了。"林沉摆摆手,面上无悲无喜,视线仍旧落在竹林的方向,咬牙切齿的喃,"让它烧。"
###########
这场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灭下去。
此时林沉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于是面无表情的踏进竹林,走过那一条无比熟悉的路,推开那一扇摇摇郁坠的门。
放眼望去,屋内一片狼藉。
大部分东西都已被烧毁了,即使努力睁大眼睛,也无法从这残留的灰烬中辨认出李凤来留下的痕迹。
果然,什么也没有了。
林沉叹了口气,在屋子中央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蓦地神色一变,好似突然记起了什么事情,不顾一切的四处翻找起来。
林跃也是跟着一起来的,见了他这古怪的举动,自是吃了一惊,忙问:"大哥,你在找什么东西?"
"......琴。"
"啊?"
"我的琴不见了。"
林跃怔了怔,脱口道:"你那张琴是木头做的,肯定早已烧毁了。"
"毁了?"林沉这才停住动作,好像一下陷进了迷梦之中,茫茫然然的低喃道,"没错,已经烧成灰烬了。"
说话间,心口一阵剧痛,喉咙里又涌起了血腥味。
他却似浑然不觉,只低了头望住自己的手。
因为常年握剑的关系,这双手算不上柔软,但是修长白皙,瞧起来甚是好看。记得李凤来曾经说过,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合该用来弹琴才是。
林沉想起他当初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忍不住抿一抿薄唇,微微笑了起来。暗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淌下去,他却擦也不擦,只一把抽出贴身的匕首,对准自己左手修长的五指,狠狠剁了下去。
所幸一旁的林跃眼疾手快,即使阻止了他的动作。
最后匕首稍微偏了偏,在那白皙的手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红痕。
鲜血直流。
林跃吓得要命,张嘴就喊:"大哥,你发什么疯?"
"放心,不过是左手罢了,不会影响握剑的。"
"可是,你弹琴......"
林沉只是笑,眼底雾气蒙蒙的,始终是一片茫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个人若不在身边,我以后还弹什么琴?"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秋意渐浓。
凉凉的夜风吹在脸上,带几分凛冽的寒意。
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立在窗边,正懒洋洋的眺望着窗外的夜色。他相貌生得极为俊俏,一双凤眸微微往上挑着,薄唇似弯非弯,便是不笑的时候,也一副脉脉含情的模样。
他此刻的目光虽然落在窗外,右手的手腕却是转了又转,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折扇。
展开,收拢。收拢,展开。
如此反反复复数十次之后,他忽然唰的一声将扇子完全展了开来,得意洋洋的摇一摇,唇边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风流倜傥,眉目宛然。
见状,站在旁边的红衣女子立刻击起掌来,低呼道:"恭喜堡主大病痊愈,终于又能使扇子了。段神医果然妙手回春、医术高明,不枉堡主拿两瓶‘幻梦'的解药作为交换。"
李凤来淡淡"嗯"了一声,双眼仍旧望着窗外,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态度懒散至极。
怜儿最擅察言观色,一眼就瞧出他心情不悦,连忙唉声叹气的改口道:"可惜堡主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武功多半荒废了。"
"功夫再重新练过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李凤来晃了晃手中的扇子,不急不缓的说,"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会一会老朋友。"
"林公子?"怜儿面容一僵,小心翼翼的说,"堡住,我当初救你出来的时候,曾经答应过林府的二公子......"
"只要他肯帮忙救人,我就绝不为难他们兄弟俩?"李凤来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眸底寒光点点,嘻嘻笑道,"我瞧起来......像是这种信守诺言的正人君子么?"
"当然不是。"
"很好。吩咐你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怜儿点点头,道:"林公子约了几位江湖侠士一起去西域打探魔教的消息,今夜就住在隔壁的客栈里,明天一早出发。"
顿了顿,声音越变越轻:"堡主是打算找他报仇么?"
"是啊。"李凤来眯着眼睛笑笑,极爽快的应,"你说......我该如何报复回去比较好?"
"堡主既然如此恨他,干脆就一刀杀了吧。"
"一刀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李凤来拿扇子遮住半边脸孔,黑眸幽幽暗暗的,嗓音又低又哑,"林沉从前欠我多少,我如今都要一一讨回来。"
说话间,左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眼底逐渐泛起笑意。
这一笑既风流又轻佻,实在动人得很,怜儿却瞧得背脊发凉、毛骨悚然,犹豫了半天,方才开口说道:"堡主过去也结下过不少仇家,如今武功尚未恢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我已经着过一次道了,难道还会再来第二次?"李凤来一边说,一边冷笑数下,轻轻巧巧的转个身,缓步踱出门去。
他的身体确实还未痊愈。
握扇子的手依然有些僵硬,路走得久了脚也会疼,若在此时遇上对头,可真危险得很。但他实在忍耐不住,无论如何,亦要先见林沉一面。
两家客栈离得并不算远,李凤来却费了好些功夫,才走完这短短一段路。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大堂里人来人往,热闹得很。李凤来挑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定了,遥遥望过去,恰好瞧见林沉跟几个江湖侠士坐在一处,正在喝酒闲聊。
不过几个月没见,那人似乎又清减了不少,面孔是一贯的苍白,说话的时候略微垂下眸去,带几分羞涩腼腆的味道。
绝对不是李凤来喜欢的类型。
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瞧了又瞧,怎么也挪不开眼去。
没过多久,便见林沉站起身来跟人敬酒,结果却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汤碗,被那热汤泼了一身。他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苍白的面颊染上薄薄的艳色,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真是呆子。
这么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指望着跑去对付魔教?简直自不量力。
李凤来一边想,一边勾动嘴角,低低笑出了声来。
但紧接着视线一转,惊讶的发现林沉无论是敬酒还是擦拭衣角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动过左手。
他的手怎么了?受伤了?
李凤来蹙了蹙眉,目光一路往下,这才看清楚林沉垂在身侧的左手--五指微微弯曲着,原本白皙无暇的手背上,添了一道狰狞恐怖的伤痕。
这伤是怎么来的?
李凤来感觉胸口一阵发闷,笑容立刻就敛了下去,手中的扇子攥得死紧,眼底几乎冒出火来。他眼见林沉回房换衣服,连忙尾随了过去,在楼道的转角处将人堵住了。
林沉乍然与他重逢,自是大吃一惊,面上瞬间闪过茫然之色,但随即恢复如常,微微笑道:"李公子,你终于来了。"
那一副温温软软的口气,好似早已恭候多时,只等着李凤来现身。
李凤来却没功夫多说废话,只一把抓起林沉的左手来,细细端详那一道疤痕,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哪个这么大的胆子,连盟主大人的手都敢伤?"
林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但仍旧只是笑,轻轻的说:"我自己。"
"啊?"
"反正以后都不会再弹琴了,留着这只手也没什么意思。"说话间,始终是那平静如水的语气,连忙眉毛也不动一下。
"你......!"李凤来气得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男子明明是温柔沉静的模样,怎么骨子里竟这么狠?从前废了他的武功也就罢了,现在......竟连自己的身体也舍得伤害......
李凤来恨恨的咬了咬扇子,却又不晓得为了什么生气,当初被挑断手筋脚筋的时候,也还没这么气恼呢。
忆起那个当初,李凤来才猛然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
对呀,他可是来报仇的,莫名其妙的生什么气?
想着,深吸一口气,终于将那怒意强压了下去,换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手中的扇子摇啊摇的,道:"盟主大人应该晓得我今天为何来此吧?"
林沉点点头,四下里望了望,道:"这儿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咱们换个地方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盟主大人以为我要跟你比剑吗?"
"你不是来杀我的?"
"哈。"闻言,李凤来立刻就笑了起,眨了眨眼睛,道,"若这么简单就了结你的姓命,我岂不是亏大了?"
林沉愣了愣,眼见李凤来手中的扇子越摇越快,忽然感到一阵头晕。
又中毒了。
他清楚知道这一点,因而并不挣扎,就这么软软的往前倒去。
李凤来手一伸,顺势将人揽进了怀里,笑得眉眼弯弯:"我素来恩怨分明,你从前欠我多少,只管照原样还回来就成了。"
林沉心头一震,颤声问:"什么意思?"
李凤来慢悠悠的挑起他的下巴来,仔细端详一阵,然后故意在他耳边吹了吹气,语气轻薄至极:"光凭这一张脸的话,就算卖去青楼也不值什么钱。不过,武林盟主的滋味......想必不少人想尝尝吧?"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林沉怔了怔,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呆呆盯住李凤来看。他眸底雾气蒙蒙的,隔了许久,方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他竟是要用这个法子报复他。
嗯,果然是极解恨的。
林沉心中模模糊糊的想着,身体却发起抖来,挣扎着要逃。但刚一提气,就觉胸口一阵剧痛,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李凤来连忙伸手轻抚他的背,薄唇仍旧抵在他耳边,低低的喃:"乖,这次的毒可比平常厉害许多,千万别轻举妄动。"
他的动作这样轻柔,嗓音这样温软,但那似笑非笑的黑眸里,却隐隐藏着怒意。
林沉于是不再动弹了。
李凤来得意的笑笑,略嫌轻佻的在他颊边捏一把,然后牵了他的左手,一步一步的走出客栈。
林沉跌跌撞撞的跟在后头,好似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此时夜色已深,那一条花街柳巷却热闹得很。
林沉从前跟着李凤来进出过几次青楼,却还是头一回踏进满是男昌的伎馆。其实也跟普通的窑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倚门卖笑的换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空气中飘着一股浓浓的花香,甜得腻人。
李凤来熟门熟路的走进去,跟一个花枝招展的青年打了个招呼,笑嘻嘻的讲起价钱来。
林沉定定的立在旁边,感觉肺腑间翻江倒海的,有些想吐。隐约听见李凤来跟人家谈妥了价钱--二十两。他于是弯一弯嘴角,木然地想,自己果然便宜得很呢。
片刻后,李凤来又走回来拉林沉的手,一遍遍摩挲上头那道狰狞的伤痕,笑道:"可惜你的手受了伤,不能弹琴,否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一边说,一边斜斜望住林沉的脸,黑眸幽幽暗暗的,分明含着恼意。
林沉低了头,并不应声。
李凤来便愈发气恼起来,恨恨的瞪他一眼,但随即又笑,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但恩怨分明,而且还公平得很。三年之后,一定来赎你出去。"
说罢,凑过头去亲了亲林沉的脸。
那唇冰凉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
林沉依然毫无反应,只静静立着,眼见李凤来转过身,慢悠悠的走出门去。那背影风流潇洒,他曾经苦苦追逐了这么多年,如今却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数月前,眼瞧着那竹林烧成一片火海之时,林沉以为已经痛到了极至。
......哪里料得到还有更痛的时候。
有人扯过来拉扯林沉的衣袖,他握了握拳,却连拔剑的力气也没有。心头的痛楚已经麻木,仅仅是觉得冷,指尖冰冰凉凉的,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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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所见的依旧是黑暗。
空气里飘着那甜甜的香味,耳边却静得出奇,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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