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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_1

_45 赤色黎明(当代)
“这么快?”冯煦有些意外。
“字典只是工具书,只要没错就行。不全的部分以后大规模修订。字典不是给读书人看的,是给老姓用的。”严复说道。说完之后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言不太对,这很明显是陈克惯有的态。完全以实用化普及化为核心的想法,与人们几乎贯彻到骨髓里头的那种“为万世计”完全背道而驰。
沈曾植立刻表示了反对,他的理由归根结底就是三个字“不严谨”。严复看了看冯煦,《华字典》编辑组组长冯煦偷偷向严复点点头。严复找了个借口就出了办公室。沈曾植的话不是没道理,关键是不实用。
看了《小篆战争》这篇嘲讽之后,沈曾植的“人风骨”被彻底激出来了,他不仅没有辞去《华字典》编辑小组副组长的职务,反倒加倍的较起真来。《华字典》不仅仅是字,还有针对“白话”相应词的释义,沈曾植对这些词义的注释力求严谨,绝不能产生“误解”。
但是就如《小篆战争》所说的,“如果交给学者们的话,他们会先查阅大量的古籍经典,然后逐一进行考释与辩析、交叉引用,表一系列论,音、形、义一个都不能疏漏,每一个字既要符合仓颉的原始用意,又要兼顾三代的传统。笔画增削,无不有据,化是需要传承的,这一点可马虎不得。乐观估计,整个工程大概会秦八世或者秦世的时候完成。”
陈克要的是马上就大规模义务教育普及,必须根据地大规模用麦秸生产纸张前定稿。沈曾植的态固然有可取之处,但是做事的办法明显就是扯淡了。如果不是沈曾植这么一通折腾,其实第一稿半个月钱就基本确定了。严复与冯煦都不想让沈曾植受罪,如果陈克知道了沈曾植的表现,他当然不会如同《小篆战争》里所说的那样,把沈曾植噼噼啪啪的烧掉,但是绝对会把沈曾植撵出编辑小组的。严复和冯煦都觉得沈曾植这种人才,若是不能《华字典》这个项目里头出把力,对于字典编辑工作和沈曾植本人来说,都是很可惜的。
出了字典编辑办公室,严复又转到了学校后头。教学楼后头就是学校开辟的花生地,此时之间女学生们正地里头干活,花生苗绿油油的长势不错。见到严复经过,学生们一个个直起腰行注目礼。严复如果是往常,点点头就过去了。今天却不想这么做,他停下脚步问道:“地里怎么样。”
叫做黄玉玥的女学生谨慎的答道:“花生长势不错,以后可以少些人管理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严复心情大好,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人手可以减少多少。”
黄玉玥谨慎的答道:“我们问过教种地的老先生,他说只用以前一半的人就够了。”
这个女学生们说的“老先生”是根据地专门请来教种花生的老庄家把式,既然他这么说,想来是没错了。“很好,”严复确定自己管辖范围内终于有件事上了轨道,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财政也好,字典工作也好,教育工作也好,无数的事情都需要去干。听了陈克介绍的复杂财政系统之后,严复心情就变的糟糕起来。但是看着年轻人勤恳谨慎的态,严复觉得这些烦恼突然间减轻了不少。不管有多少理论,有多少憧憬和展望,如果不能从基础干起,那什么都不会改变。
“就这么好好干下去。”严复交代了一句。然后大踏步的向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去了。
严复只是听了复杂的财政系统后,心情就能变得极糟。而主持创造这个财政系统的陈克心情却毫不波动。或者说,陈克先的心如同铁石一般不为所动。严复出去之后,陈克立刻叫来了陪同岳王会的同志。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开始汇报对岳王会的观察。
人民党的所有力量都用进入各地的农村,合肥地区同样是如此。对于合肥农村地区的小毛贼们,人民党地方上的部队绝对能够轻易的消灭。对于政府或者政党势力,合肥城必然是他们的选目标。陈克看来,现阶段没有任何必要死守合肥城。合肥城其实就是一个诱饵,就是一个舞台,让各方势力充分跳出来表演。等人民党控制了农村之后,暗地里的敌人都舞台上情展现了身姿,那时候收拾这群人就容易的多。
所以陈克并不乎合肥城是否会丢掉,他意的是合肥城里头三同志的安全。岳王会好歹有一千多部队,如果他们想夺取合肥城,人民党肯定会受到很大的人力损失。所以必须判断岳王会的想法,制定相应的安全预案。
汇报,陈独秀他们的表现倒是规矩,对人民党并没有特别激烈的态。这反倒不太好判断了,想了想之后,陈克问道:“周治同志,你愿意不愿意去合肥当我们与岳王会的联络员。”
“啊?”周治对陈克的命令有些不解。
“说白了就是监视岳王会的动向。他们这批人城里头呆惯了,若是让他们远离城市,他们绝对受不了。与其让岳王会的人心生不满,不如合肥城外给他们划块地。这就需要一名联络员。好的情况是岳王会基层逐渐接受了人民革命的纲领,成为我们的同志。我对高层一般没有这么乐观。周治同志,你正好和岳王会的高层打过交道,这个工作你觉得能接受么?”
周治心一阵激动,人民内务委员会不仅仅是一个主持内部纪律以及镇压反革命的部门,对外的谍报与渗透工作也是这个部门的职责之一。渗透岳王会这项工作居然交给自己来做,周治是又兴奋又紧张。他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了,“陈主席,我一定会把工作做好。”
确定了合肥方面的工作,陈克把林深河叫来,“林深河同志,安县的准备工作做好了么?”
林深河递上来一个名册,“这是我们联络过的当地会党,他们口头上支持我们进入安县。但是,陈主席,我们现有足够的兵力进入大别山区么?”
人民党的央会议上陈克提出未来一年的展大别山根据地的计划。面对这个计划,央的同志们并没有热情的支持。大别山区面积广大,但是生活条件恶劣,当地人民十分穷困。和现有的根据地一比,大别山地区可以说是“投资大,见效慢”的典型。
陈克自然不能用后世著名的“大别山根据地”来说服同志们,所以没有人反对陈克的计划,也没有人主动要求承担这方面的工作。陈克知道这也没办法,根据地猛烈扩大的现,人民党干部匮乏的问题就凸显出来。而且人民党资格老的干部,实际工作时间也不过一年,现到处都是缺人。放着富裕的地区不去建设,而把宝贵的人力资源投放穷乡僻壤,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不仅仅是党央的同志们不支持,连一贯紧跟陈克的林深河都表示了质疑。
陈克慨然说道:“人不够,那就少派人。部队不够,那就动会党。总的来说,大别山区虽然贫困,却有自己的好处。哪里经济落后,各种社会矛盾就加倍的激烈。人民就加倍的希望获得解放。”
对于革命史,陈克研究的不很多。大别山的鄂豫皖根据地之所以能够让陈克如此意,原因之一是他的祖上就有人牺牲大别山区。而且大别山区的银行金融工作搞的十分出色。当年大别山根据地人口三多万,就组建了四万多人的部队。很多县都是红色县,将军县。这种被历史证明过的革命区,陈克绝不愿意放过。历史上鄂豫皖根据地可是有四万五千人的部队啊,陈克绝对可以把其两万人的部队调到现淮北来作战。有了这样规模的部队,整个淮北根据地的军事力量必然能够得到极大的改善。哪怕是为了这两万红军,陈克都认为必须要开辟大别山根据地。
但是这话却不能现说,如果说了的话,去大别山工作的同志们很容易会把目标变成了募兵,而不是去开展革命工作。所以陈克只能把希望寄托同志们的工作表现上了。
林深河虽然不知道陈克为何如此注重大别山根据地的建设,但是他一贯是紧跟陈克的指挥。他看自己的劝告没有被陈克接受,于是他就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放大限把工作干好的立场上。“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会党们比较不可靠。他们很多都与大别山地区的土匪有联系。”
大别山地区的土匪是很有名的,由于水灾爆,土匪们暂时不再安徽一带的灾区活动了。根据情报,他们现很大一部分跑去了河南与湖北地区流窜。不过要不了多久,这帮人就会重出现安徽根据地周围。林深河想到这里,又觉得开辟大别山根据地并不是什么坏选择。有了山区的根据地,就能有效的对付土匪。山区的姓与平原地区的姓素来不合。平原地区认为山区的人穷困野蛮。山区的姓认为平原地区的姓们唯利是图。土匪们抢了东西之后,往山区一跑,把抢到的东西给姓们一分,往往能够得到山区姓的支持。官军们经常剿匪,却总是没有什么成效。现根据地越来越富裕,如果被土匪们大肆抢掠,其损失也会大得多。
陈克听着汇报,也觉得有些挠头了。他一直生活平原上,对于山区仅仅是偶尔走马观花的看过,对于具体情况根本不了解。网络上对于山区的讨论也极少,他连可以借鉴的东西都没有。到了此时,陈克只好勉强说道:“不管怎么样,山区的土豪恶霸数量其实比平原地区还多。倒是这个部队问题,我们必须得有一支靠得住的部队前往那里才行。”
看陈克极为罕见的说了些套话,林深河试探着问道:“陈主席,你为何不让岳王会的人去大别山区呢?”
“嗯?”这个建议让陈克觉得精神一振。虽然想法有些稍微荒诞了些,但是如果岳王会的一千多人能够进入大别山地区的话,这倒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事情。
“陈主席,岳王会的人现想要的是地盘。如果放他们合肥,我敢说,他们迟早要弄出事情来。与其这样,我们不如告诉岳王会,我们帮着他们去打大别山区。地盘么大家共同经营。岳王会定然会有人反对,有人支持。那么无论如何,这些人都会分开。这样只要有一部分人跟着我们去了大别山,岳王会对咱们的威胁就少了很多。而且咱们只要能够善加利用,其一部分人就会选择加入咱们的队伍。这样的方法比较轻松一点。”
正文 连锁反应(二十三)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4:05 本章字数:6414
林深河自从到了根据地之后,始终是以紧跟陈克主席的脚步为自己的选择。面对岳王会的问题,林深河第一次拿出了自己的政治策略。令他失望的是,陈克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就否定了这个策略。“林深河同志,革命就是革命。我们采用这样的办法对付岳王会,是背离了革命。”
林深河的印象里面,陈克从来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为何面对岳王会的时候,陈克突然就变得认死理了呢?林深河连忙解释道,“陈主席,若是不对岳王会进行分化,他们迟早会弄出事情来。”
“我不反对你提出的分化岳王会的想法,我不同意的是你让岳王会加入到我们的工作里面来。”陈克给出了加准确的答复,“如果我们觉得岳王会是咱们的敌人,我们大可起兵消灭了他们。上次咱们一气杀了八多反革命,人民并没有因此而恐惧不安。群众们虽然不赞赏这种大开杀戒的行为,但是群众们至少都理解了我们为什么杀人。如果我们觉得岳王会是咱们的朋友,反对满清统治的这个政治立场上是一致的,那么我们可以通过各种交流来让岳王会明白人民革命才是唯一的正确道路。但是岳王会一旦介入到咱们推行的人民革命行动里面来,就他们现的水平。肯定会干出不少错事。咱们怎么向人民群众解释?难道咱们说,我们人民党现想玩点阴谋诡计,所以有些事情自然会出问题?”
林深河这才明白,陈克反对的原因居然是担心没办法向人民群众交代。“陈主席,岳王会肯定会打着咱们的旗号干坏事的”
“如果他们这么干了,我们就要追究他们的责任。”陈克立刻答道。
“既然陈主席也觉得未来我们一定会和岳王会起冲突,为何不现就下手呢?”
陈克严肃的看着林深河,他沉声说道:“林深河同志,我从不觉得我们要和岳王会起什么冲突。我们人民党是要通过人民革命解放人民,解放国。而且不是我们人民党创造了这场人民革命,广大人民群众自己需要解放,需要革命。我们人民党顺应了人民的希望,来实现这场革命而已。从这个角上来说,我们人民党判断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必须从这场革命的角来判断。而不仅仅是从我们人民党自身的利益来判断。”
林深河对陈克的这种“高调”丝毫没有兴趣,确定陈克不会同意自己的计划之后,林深河也不再想和陈克继续争辩这个问题。他就把话题转向了建立根据地各县的警察系统。陈克也不逼迫林深河非得政治上有什么深刻的见解,林深河谈起具体工作,陈克也跟着谈起具体工作。
不久前五河县会党们掀起了一场反革命骚乱,从那时候开始,人民党内部已经有了共识,现阶段的主要敌人就是根据地内的会党。必须把这批人从群众里头给挤出去。但是自打根据地一气杀了八多人之后,会党们颇受震慑,到现为止他们表现的还算是老老实实。人民党的高层们现都到下了各府县的基层,亲自指挥包括土改和灾后重建的工作。除了以军事力量为威慑之外,警察系统,特别是建立武装警察系统,对于现的根据地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
林深河谈完工作就离开了,陈克只觉得心里头一阵强烈的不安。到现为止,人民党的革命已经取得了极大的成绩。不过陈克感觉这些成绩怎么都差了口气的感觉。与历史上1927年后的革命不同,安徽到现为止的革命一直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敌人,至少凤台县的革命还没有遇到敌人。水灾之后,由于人民群众立刻开始了集居住,某种意义上凤台县的姓已经被彻底动员起来了。为数极少的地主们很快就被孤立,被制服,甚至被消灭。制以暴烈的“集体生活”的方式开始,所以很快就建立起来。
自然灾害沉底摧毁了旧制,人民因为要求生,就集结人民党的周围。人民党甚至没有激起强烈的社会矛盾。缺乏敌人的情况下,制就这么一步步的建立起来了。满清不是当年的国民党,他们对于人民党和人民革命的敏感低的惊人。这个行将崩溃的政权,有着崩溃前的那种特有的呆滞、迟钝、混乱。这种现状与陈克知道的革命道路坚信程是截然不同的。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让人松口气的,但是陈克却感觉一种越来越不安的感觉。陈克知道,自己的知识与自信都是来自那场激烈残酷的革命历史。面临内外同时存的强烈危机与压力,历史上的党才爆出空前的先进性。这个时代,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敌人的实力都远没有历史上党面对的敌人强大。那么这个时代的人民革命到底会遇到什么问题呢?陈克只感觉越来越不安。
“或许我应该亲自到地方上展开调查?”陈克忍不住想。既然历史时代有着本质的不同,那么自己再生搬硬套革命经验,那肯定会出错的。
想到这里,陈克看了看桌面上的这堆件。这些件都已经是些非常具体工作的事宜。主要是办的手工业问题。想彻底解决的话,单靠办公室已经不太合适。与其办公室里头遥控指挥,还不如干脆下基层去看看。陈克终下了决心,现凤台县党央其实已经唱了空城计。陈克把宇拔都叫来,要求宇拔都和自己一起下乡解决问题。
宇拔都有些惊讶,又有些忐忑,他很谨慎的问道:“陈主席,你对凤台县现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陈克笑道:“拔都啊,咱们人民党刚到凤台县的时候,我们是第一线,基层工作的。我这半年时间都没有怎么下过基层。基层的工作和咱们那时候相比有什么变化,我是不知道的。咱们俩老伙计一起下乡看看去。你觉得如何?”
宇拔都知道陈克已经下了决定,就算是自己不去,陈克也会亲自去。既然如此,宇拔都觉得和陈克一起去还算是不错的选择,他点点头,“陈主席这么说,咱们那就去看看。”
听了这话,陈克微微皱了皱眉头。什么叫做“咱们就去看看”?宇拔都现身兼凤台县的县委书记,把凤台县的工作给管好这就是本职工作。以前的时候党央凤台县,所以各种掣肘的力量很多,宇拔都没办法充分施展手脚。现看宇拔都好像还没有从这种状态里头转变过来。陈克突然觉得这次下基层很有必要了。
但是下基层却不是走过场,领着岳王会的人参观根据地那不过是走马观花。把一些表象的东西看看就行了。如果陈克也是这么做,那全部过程就是去视察一下,然后对于一线工作人员,陈克说些外行话,一线工作人员应对些口不对心的废话。总之都是表面功夫。下基层除了要收集第一手的情况之外,重要的是要解决问题。至少能够梳理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和思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下基层前就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先就要把近期基层提交上了的很多关于问题的报告给汇总起来。陈克手里头不缺这些报告,不过陈克觉得这些事情该由宇拔都来做。
自打尚远离开了凤台县行政工作之后,宇拔都已经兼任了凤台县县长的职位,虽然没有指望宇拔都短期内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县长,但是陈克还是希望宇拔都能够表现的好一点。然而宇拔都让陈克很是失望。谈及下基层要准备的工作,宇拔都竟然唯唯诺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明显,宇拔都根本就没有弄明白该怎么当一个县长。县里面的各种情况,宇拔都仅仅限于“都知道”的水平。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办?宇拔都就“不知道”了。
面对这个情况,陈克好歹忍住了不满。本来宇拔都能当上常委,就是凑数的。他是本地人,如果不让宇拔有了一席之地,算是“千金马骨”。本地的群众觉得人民党里头有自己人。实际工作,宇拔都真正能够展现其能力的,只有建筑这方面。现看,或许一定的人事调整已经是某种必要了。
陈克看着有些茫然失措的宇拔都,他笑了笑,“拔都同志,你把任启莹同志叫来。让她协助你来做一下这次下乡工作的安排。”
宇拔都一直以来都是习惯于具体工作上听从大家的指派,陈克给出了执行办法,宇拔都立刻就去执行了。这是他大的优点。不过身为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这种优点的正面作用已经越来越不能弥补宇拔都身上的缺点。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就陈克开始整理下基层的工作要点的时候。警卫员接二连三的送来了几个消息。人民党早的党员之一,很久没有了消息的武星辰先是到了上海,现已经到了五河县。不久就会赶到凤台县来。而与武星辰同来的,还有陈克曾经邀请的几个广州革命党,林觉民的大名赫然列。同时,让陈克高兴的莫过于上海的王斌已经弄到了三台煤气内燃机。煤气内燃机由武星辰负责押运,很快就要到了根据地。另外王斌和美国商行达成了初始协议,美国商人同意用煤气内燃机换取生丝。而南洋的王粤龙也传来了消息,他和法国人接洽之后,法国人同意用煤气内燃机来换取丝绸和茶叶。
陈克拿着信左看右看,不顾警卫员就身边,他仰天大笑起来,“终于可以进入电气时代了!”
煤气内燃机算是一个过机种,它的燃料是一氧化碳而并非柴油或者汽油。早期的煤气内燃机是用来电的。陈克一直没有蒸汽机上投入很大的精力,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蒸汽机这玩意对于汽缸的制作要求太高,根据地根本干不了。但是一旦得到了煤气内燃机,根据地就可以得到稳定的电力供应。电力规模虽然不大,但是陈克坚信自己足够解决很多的问题。因为陈克这辈子接触的机械设备除了蒸汽火车头这等高级蒸汽机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是电气时代技术。陈克根本就不是蒸汽时代的人。
警卫员被陈克的举动下了一跳,不过看陈克不是狂,有如此自内心的高兴。警卫员也觉得很开心。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陈克也不强求,他果断的把基层调查给推后了几天。自己跑去工业区指导准备工作了。
宇拔都明显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根据他自己养成的的习惯,宇拔都还想跟着陈克跑去掺乎工业部门的工作。被临时调来协助宇拔都工作的任启莹立刻阻止了宇拔都这种行为。看着宇拔都不解的神情,任启莹心里头生出了一种疑惑,这宇拔都是装傻呢,还是真傻呢?
就任启莹的观察,人民党的干部们自上而下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陈克就不说了,任启莹觉得陈克简直是天地理无所不通,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其他的高级干部们同样有着极强的能力。这次根据地扩大之后,党央常委里头除了军事部门的人之外,除了宇拔都之外,其他人都是主动请缨到了各个县兼任县委书记。革命的推广的确是需要大家努力工作,但是重要的是,这些人都通过实际工作建立起了自己的人脉和班底。
人民党初凤台县起家,陈克实际上就是凤台县的县委书记。现根据地扩大之后,虽然军权军委手,但是各个政治局常委,以及央委员们都努力争取到县委书记,县长的职位。至少也争取到各个主管部门的职位。政治局委员里头,唯独宇拔都没有弄明白现的情况。没有弄明白自己面对的局面。任启莹看来,人民党高层里头很明显有人有意无意的准备抛弃宇拔都了。
阻止了宇拔都瞎掺乎的举动之后,任启莹忍不住想,“我该怎么办呢?”陈克主席让任启莹协助宇拔都准备下乡工作,很明显有两个意思。第一个就是非常明确的表示对了任启莹工作能力的认同。但是任启莹不太能确定第二个意思。陈克是否希望保住宇拔都现的职位。很明显,陈克对宇拔都已经很不满意了。如果这次下基层没有能够搞好的话,宇拔都绝对要完蛋的。而陈克是准备让任启莹接替宇拔都的职位,还是要让任启莹当这个替罪羊呢?这可是一个必须弄明白的大问题。
任启莹对此相当烦恼,她一面开始帮助宇拔都准备下乡的工作要点,一面左思右想。这等事情是不能胡乱出去询问的。淮北的风气就是爱当官,现人民党已经确立了自己的官府地位。哪怕是这等“反贼”的官,当地不少人也已经开始趋之若鹜。凤台县当地的已经被提拔了不少本地干部,大家都是基层工作。任启莹现某种意义上已经直通高层。万一说错了话,选错了队伍,那结果可是很不好的。
没等任启莹终理出一个头绪来,当天晚上就有人跑到了任启莹门上来了。来的人是任启莹的表哥许友立。“妹子,听说陈主席让你协助宇书记的工作?”许友立说话开门见山。
任启莹心里头立刻警觉起来,她笑着说道,“准备一下下乡的工作,暂时帮忙而已。”
许友立羡慕的说道:“妹子,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近我看陈主席对你很是器重,对内对外的事情交给你了不少。你这是要高升了。”
这话让任启莹心里头忍不住一阵自豪,陈克对自己的器重不少人都看眼里。这可是任启莹自己一早就选对了队伍,通过辛辛苦苦的工作挣来的前程。其他人要么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跟随人民党的时候,任启莹自己主动的选择了人民党。当时任启莹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家族,她甚至做了不少很坏的打算。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人民党的政治纲领里头居然是支持“男女平等”“解放妇女”。所以任启莹竟然成了一个典型。身为女儿身本来是一个若是,现根据地反倒成了一种极大的优势。这等运气实是大大超乎了任启莹的想象之外。
许友立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赶紧拉拉关系,如果任启莹高升的话,他作为亲戚是极为有利的。所以大赞了一番任启莹的聪明能干之后,许友立想让任启莹帮自己弄一个政府的差事干干。“妹子,现乡下分了地之后是越来越累了。我是不想种地了,想跟着人民党谋个清闲的差事。这件事你得帮我。”
听了许友立的话,任启莹当时就变了脸色,“表哥,咱们根据地讲劳动光荣。上上下下现哪个不是干活。你想谋个清闲的差事,根据地里头一个也没有。没啥别的事情,你请回!”
正文 连锁反应(二十四)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4:07 本章字数:7470
任启莹家的房子是十村的一个普通院落,人民党起名字上从来不愿意花费心思,整个凤台县的居住点统统以数字编排。十村二十二号院就是任启莹家。任启莹几乎是连推带搡的把满嘴胡言乱语的表哥撵出大门去。然后呯的一声关上了院门。这是有五间房子的标准院落,任启莹自己独居一间房子。任启莹也没有急着回屋,她咬牙切齿的站黑暗里头。心里头恨不得表哥许友立这等人现就世界上彻底消失。他们都想什么呢?他们以为人民党的领导人就这么好糊弄么?还清闲的差事?任启莹可以确定,如果一旦让许友立这等人当了差,他们立刻就要想法设法的捞钱。对这些人的嘴脸,任启莹看得没有再透彻了。
正试图平息心的怒火,任启莹听到正屋的房门开了。之间她父亲任玉刚站门口。任玉刚用父亲特有的那种威严口吻说道:“启莹,你给我进来。”
父女两人已经好久没有正式的说过话了,自从任启颖跟随了人民党之后,为了家族的利益,任启莹的父亲一直对人民党代答不理的,而任启莹则全心全意跟着人民党干。但是不知何时开始,假戏却变成了真唱。任启莹加入了人民党,承担起越来越多的责任与工作后。她现人民党内部,比父亲强势、睿智的人如此之多,不知不觉之间,她心里面已经不太能接受父亲的权威。
看女儿有些不情不愿的走进正屋坐下,任玉刚先关了门,这才问道:“启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表哥怎么跑到咱们家胡说八道起来?”
任启莹气哼哼的答道:“哼,他是想钻营来着。这不就跑来了么!”
任玉刚并没有抨击许友立的举动,他严肃的看着女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既然敢来,你只怕也有些过错。”
任启莹听了父亲的话,心里头别提多委屈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任有刚是个品行非常端方的读书人。凡事都是先自责,绝不会对别人品头论足。即便是遇到混蛋,他父亲也从不讲什么大道理,始终保持着“不争意气”的“君子作风”。但是被父亲这么批评,任启莹实是受不了。她委屈的辩解道:“爹,他们自己要来。我有什么法子?”
“那你就根本不该搬回来住!”任玉刚直截了当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你还军营住的话,你表哥这等混蛋敢去军营找你?你随便一句话,他连门都进不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不垂堂你也得找对地方啊。”
任启莹的怒气登时被父亲的责怪给打到了霄云外。倒是任启莹的母亲看任玉刚语气如此不客气,她连忙劝道:“闺女不也是担心咱们家么。”
听了自己妻子的话,任玉刚的火气登时就被激的高,他转向自己的妻子,“是你自己担心。儿子们还小,好不容易有个女儿争了气,当了官。你是恨不得天天走闺女前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启莹她娘。你从今天起,给我老老实实待家里,我不让你出门,你就不准给我出门一步。”
骂完了老婆,任玉刚又转向任启莹,“你明天一大早就给我搬回军营去住,别人要是问你为什么,你就说你爹我把你撵出家门去了。那些狗屁亲戚再找你胡言乱语,你就让他们来找我,让他们来找你娘。他们先是我们的亲戚,然后才是你的亲戚。你什么都不用给他们干,管让他们来我找我就行了。”
任启莹的母亲姓许,任许氏虽然素来畏惧丈夫,但是此时听自己的丈夫居然说出这等话,她立刻试图反驳,“老头子,你魔障啦,哪里有把自家闺女撵出去的?你这是让别人笑话啊。别人知道了,怎么说咱们闺女?”
任玉刚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着自己的妻子,“外头那些人哪个会真心替咱们闺女着想?他们上门的哪个不是想图咱们闺女手里的那点子权?咱们身为爹妈的若不能替启莹挡了,等着他们坑启莹不成?”
任许氏见丈夫真的动了怒气,她心里头也有些害怕,但是依旧喏喏的说道:“启莹是官,他们是些姓,他们能把启莹如何?”
“你这就是混帐话。人民党是好相与的么?你看看他们的章程,当了官就敢替自己办事?你以为他们是满清官府么?”
任许氏心里头实是不服气,她应道:“官官相护这是老规矩了,自己人都不护自己人,那启莹还跟着他们干什么?咱们家的地都给分了,这就白分了?”
“既然人民党当了官府,这分地的事情咱们得认。咱家也怎么不靠种地谋生。”
“不怎么靠种地吃饭,那是因为你以前教书。现人民党自己开办了学校,谁还请你当先生?”
“开不了私塾我就去人民党的学校教书。教不了书我就老老实实家种地。都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不成?”
“那你种地啊。我到要看看你怎么种地。”
看着爹妈争吵起来,任启莹觉得烦不胜烦,若是以前她只能低声劝劝,但是现任启莹心里头有烦心事,加上她当了这么久的干部,训斥别人时候也久了,任启莹大声说道:“爹、娘,你们别吵了行不行!”
任启莹素来乖巧,她从没有爹娘面前如此失礼过。任启莹的母亲任许氏当时就愣住了。任玉刚看着女儿那极为罕见的焦虑不安的神色,他说道:“启莹,我们去你屋说话。”说完,不由分说拽起女儿就出了正屋。
任启莹的屋里头,任玉刚正色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爹,近有些事情很难办。”任启莹虽然不太想说这些复杂的内部问题,但是现能信得过的人只有她的父亲。任启莹就把人民党内部的人事变动趋势向父亲说了。说完之后还忍不住跟了一句,“爹,这事儿你可别出去乱说。”
任玉刚拍了拍女儿的脑袋,“丫头,我再你给说一遍。你千万不要说什么不要出去乱说这种没用的话。你管不了别人,你既然敢给别人说,那就别指望别人给你保密。别说给你保密了,你就是说了该说的话,别人给原样不动的把这话给转出去,你就是遇到了好人了。专门把你的话往坏里编排的人还少么?”
听了这话,任启莹只觉得精神一振,她连忙点点头,“爹,我知道了。”
看女儿满是心事坐立不安的模样,任玉刚叹了口气,“丫头,你爹我当时不肯出面跟随人民党。倒也不是对人民党有什么看法。现这世道不好,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朝廷里头的人丧权辱国,根本不管天下安危。这等世道就不该出来当官。先别说现坏人当道,就这世道,好人也学坏了。但是你爹我当时也胆小,怕了人民党。你肯出头露面的,我是很高兴的。但是这一年来,我看人民党的确不是一般人。很有朝廷要坐天下的气象,既然如此,我就劝你不妨好好干。”
“爹,我知道要好好干。可怎么干啊?”任启莹气恼的说道。
“你以前怎么干的?不就是干正事么。现你接着干正事不就行了么?虽然你爹我胆小,但是我看人民党治理凤台县井井有条,大家都是专心干正事。这才没有拦你。不然的话,拼着我一条性命,我也不会让你跟着坏人学坏。”
“爹,现已经不是干不干正事……”
“你这就是混帐话,陈克主席让你跟着宇书记准备下乡的事情,这是正事啊。你当了人民党的官,就得给老姓办事。若不是人民党一直给老姓办事,你觉得咱们凤台县的老姓凭啥听人民党的话。”
“可是……,可是宇书记现不知道该办啥。这明显是要出事的。其他书记外头一个个搞土改,种粮,招兵,建设组织。宇书记一样都干不好,陈主席其实很不高兴的。”
“你别管陈主席高兴不高兴,陈主席若是觉得宇拔都那小子很能干,他还用得着让你去帮他么?既然让你帮他,那就是陈主席觉得你能帮得上宇拔都,若是陈主席觉得宇拔连帮的必要都没有,他直接撒手不管就行了。你觉得你都能看出来宇拔都不能干,别人就看不出来了?我敢说,陈主席只要撒手不管,自然有人等着看宇拔都的笑话。”
听了任玉刚的分析,任启莹眼睛一亮,“爹,你这意思是陈主席要保宇书记么?”
任玉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启莹,陈主席是不是要保住宇拔都那小子根本不重要。你当了人民党的官,就要干事。陈主席根本是要干事,他觉得你能干事,这才让提拔你。你不要掺乎到官场的事情里头去。”
说完这话,任玉刚无奈的叹了口气。任启莹觉得父亲已经说道了关键的地方,但是看老爹一副无奈的神色,也觉得很是担心,她连忙站到父亲身后,给任玉刚轻轻的捶着肩。好一阵子,任玉刚才让任启莹坐到自己身边。
“启莹,我不愿意让你当官,因为这官场上就是一潭浑水。人民党现朝气蓬勃的,你是觉得自己干的都是正事,所以恨不得自己整个人一点污点都不沾染。这是人之常情。你爹我当年考上秀才之后,也有人说过,只要我再花钱捐个官,只要有了缺就能当一任县令。可是我不愿意,满清的官场里头龌龊不堪,我不想当这个县令。我觉得做人就应该堂堂正正,每次扪心自问的时候能问心无愧就行了。人民党到现干的这么多事情,我觉得你们扪心自问的时候,应该是问心无愧的。”
听了这话,任启莹轻轻点点头。
“丫头,你们几万人能问心无愧,这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若是宇拔都干不了,陈克主席还能拿你当替罪羊不成?若是拿你当了替罪羊,那也不错,你回家跟着我一起种地好了。这官咱不干了。”
“爹……”任启莹忍不住喊道。
看着任启莹那着急的神色,任玉刚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你现知道当了官之后的想法了。一朝权手便把令来行,你平日里自认为干办的都是正事,大事。不管你嘴里头咋说,一旦让你不当官,你心里头可就受不了了。”
被父亲彻底揭穿了心里头的那点子小秘密,任启莹一面觉得羞愧,一面却又感觉轻松了不少,她笑道:“爹,我到底该怎么办?”
“堂堂正正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启莹,我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很多很有才干前途的孩子后走上了邪路,并不是他们不能干事,而是他们想的太多。例如,当个官,本来就是干些正事,为姓谋个福利。就跟人民党现的官一样,你分田地也好,办作坊也好,开学校也好。归根结底,都是让大家日子能过的好。所以,你跟了人民党,我觉得没错。”
任启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爹任玉刚竟然如此支持人民党,她一面暗自惊讶,一面仔细的听着父亲的教诲。
“但是有些人,当了个官之后,看到的,想到的,不是怎么把手里的事情办好。眼里头看得都是能指挥多少人,能让多少人能对自己点头哈腰。这些人就不明白,别人表面上看着点头哈腰,心里头不知道怎么骂你呢。这有什么意思?我是不愿意和那些俗人打交道。你既然想当这个官,就不要自己当了俗人。闺女,我之所以一直不说这些,是因为我看你陈克主席麾下的时候,从来不是俗人。你除了干正事之外,从不干什么咸淡事。我觉得这很上进,这很好。你这些日子想的都是大家按时吃饭了么?按时干活了么?按时休息了么?是否按照规矩把活干完了?这规矩是不是定的好,能让大家把活都给干完?若是规矩有漏洞,那怎么补上?这都是正事,这都是上进。古时的君子们也不过如此了。什么钻营,你根本就不去想。”
任玉刚说的情真意切,任启莹听的有些动容了。这些日子以来,人民党上下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姓们要过的就是这等生活。根本没想到这些事情父亲眼里居然是君子的作风。
“你们人民党的风气如此纯良,那些夸夸其谈的小人就混不进你们人民党去。所以启莹,你自己就万万不要当了小人。你自己说其他人极为能干,宇拔都这小子就不能干了?我看他盖房子很有一套么。他现只是干不好县委书记,所以陈克主席才让你帮他。你就有多大能耐用多大能耐的帮宇拔都。不用怕,大胆的干。”
“可是爹,若是有人挑毛病呢?”
“陈克主席能把你们几万人调教成这般模样,你觉得他不知道谁是小人?若是有小人跳出来,你觉得陈克能容得下那些人么?”
任启莹觉得心里头的心结被父亲解开了,她低声说道:“多谢父亲。”
任玉刚摸了摸女儿的头,怜爱的说道:“你不用管你娘说什么,明天一早就给我搬走。这对你好。”
“是,父亲,我明天就走。”
“对了,我这几天去找了县里头的人,想去学校谋个教书的位置。还见到了严复先生,严先生让我先去师范学校一面教书,一面学习。这件事我先给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觉得意外。”
见父亲竟然根本关心自己到这等程,任启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任玉刚按住任启莹的肩头,“记住,谁让你给他办私事,你都不要给他办。若是他们没饭吃,让他们找我,我来给你料理这些事。你当这个官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办私事的。你若是敢给他们办一件事,后面的事情你根本就办不完。我是你爹,到这个时候,就该我这当爹的出面了,启莹你可给我记住这点。莫说那些狗屁亲朋好友,就是我,就是你娘,你的弟弟妹妹,你若敢给他们办了私事,莫说我以后不认你。”
任启莹神色坚定的点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第二天一早,任启莹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走了。有父亲背后撑腰,任启莹只觉得天蓝了,水绿了,心情也轻松的无以复加。摆脱了那复杂的人际关系,任启莹感到自己的步履轻盈的几乎能飞起来。
进了办公室,就见到宇拔都皱着眉头坐大堆的公里头。看来宇拔都是一夜没睡,他满眼血丝,神色疲惫到了极点。见到任启莹神清气爽的进来,宇拔都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的站起身来,“任启莹同志,你可是来了。”
任启莹满脸都是亲切的笑容,听了父亲的指点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思路此刻极为清晰。两人坐下之后,任启莹先把公简单的愤懑别类的摆好,然后拿起了一份件递给宇拔都。宇拔都念道:“粮仓建设纲要?”念完之后,他抬起头,“这个就是我们现紧要处理的么?”
任启莹点点头,“这次收获不比往年,公粮数量巨大。县里头的粮库能否容得下,咱们也不知道。而且根据地里头也不太可能把粮食都给运到县里头来,其他各区的粮库有没有建设,能容纳多少粮食。这个总得弄明白。既然要下乡,不妨就先把这个算清楚。”
“这件事要先办么?”宇拔都有些犹豫。
“宇书记,你管建设,修粮仓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啊。”
“也对,也对。”宇拔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正文 连锁反应(二十五)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4:08 本章字数:7410
游缑与秦佟仁面对面的坐桌子两边,桌面上散乱的放了几张列有数据的稿纸。“游缑同志,这就是你后的看法么?”秦佟仁问道。管称呼上用了“同志”的标准用词,秦佟仁的声音与表情并没有“同志般的温暖”,他与游缑针锋相对的情绪十分明显。
一向冷静秦佟仁的表现尚且如此,性格热情的游缑就不可能有多合作,她双手按桌面上,紧盯这秦佟仁的眼睛,“秦佟仁同志,我认为这样分配是很合理的,每个时期有应该有不同的侧重点。”
没等争论继续进行下去,陈克已经从门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同志们,好消息啊!”陈克愉快的声音屋子里头响起。
秦佟仁与游缑见到陈克斜背着一个鼓囔囔的挎包,就知道陈克又来安排任务了。游缑丝毫没有被陈克提及的“好消息”所鼓动,她腾的站起身来,“陈主席,你能拍板,你就来做个裁断。”
“又咋了?”陈克对游缑的情绪一点都不惊讶,这些日子以来,游缑与秦佟仁的争执次数相当多,陈克早就习惯了。
游缑抢秦佟仁前头说道:“我是认为近期不要把钢用蒸汽机上,甚至不用开始大规模的炼钢。多生产些妇女们能用的农具比较好。”
“秦佟仁同志呢?”陈克笑嘻嘻的看着秦佟仁。
秦佟仁瞥了游缑一眼,这才转过头说道:“陈主席,不展蒸汽机的话,这动力怎么办?总得有些长远打算。”
这两人负责根据地的工业展,争论隔三差五就得来一次。游缑倾向于时间短见效快的方案,秦佟仁念念不忘展重工业。陈克本人其实从内心深处是非常支持秦佟仁的,问题于根据地各种基础如此薄弱,想展重工业难太大。所以每次裁断都让他费心思。但是今天陈克完全没有以往的为难表现,他笑道:“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要是没有这次带来的好消息,我还真做不了决断呢。”
“到底是什么好消息?”游缑毕竟是年轻的女性,比较容易被鲜的玩意打动。
陈克把斜跨的背包放桌上,兴奋的说道:“我上次说的煤气内燃机终于要运来了,咱们根据地也别蒸汽时代停留太久,大家咬咬牙,直奔电气时代。”
“煤气内燃机啊。”秦佟仁觉得很是无语。煤气内燃机从十八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出现之后,一直不是动力主流。秦佟仁只是知道,研究的却不多。
“是王斌弄来的煤气机。”游缑则兴奋的问道。
“我还是觉得蒸汽机比较可靠啊。”秦佟仁并没有太高兴。
“你除了懂多铆蒸钢,你还懂啥。”游缑立刻回敬道。以前陈克与大家聊工业展的时候,曾经谈及过武器展。他开玩笑的时候偶尔提及“多铆蒸钢神教”。游缑对此记得很清楚。陈克突然听到一句21世纪的吐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游缑也不管陈克的失态,她气焰高涨的说道:“秦师兄,以后电力才是主流。我德国的时候,德国人这方面可是很下功夫的。”
秦佟仁的幽默感没有陈克这么丰富,他同样不管陈克,而是严肃的说道:“我也德国待过,德国展电力的事情我很清楚。问题是你见过煤气内燃机么?那玩意的体积,重量,和蒸汽机没多大区别。而且比蒸汽机复杂多了。”
游缑根本没有被秦佟仁说动,她立刻回敬道:“能复杂到哪里去?你说煤气内燃机比锅炉复杂,我信。你说比蒸汽机复杂,我还真不信了。”
工业部门的争执又进入了常见的局面,陈克也不愿意再去调解了。他打断了游缑的话,“同志们,咱们现就这么几万吨铁,你们再折腾也不过螺蛳壳里做道场。没有咱们自己的钢铁厂,怎么都是白搭。倒是咱们赶紧赶上电气时代才是正经。”
秦佟仁觉得陈克这话有些拉偏架的意思,他毫无热情的答道:“陈主席,这不是你说赶上就能赶上。国工业比德国落后那么多。咱们根据地国也不是什么先进地区。”
陈克懒得再教育秦佟仁了,他斩钉截铁的下了终的决断,“就是因为咱们落后,所以才要先从思路上赶上才行。别一考虑机械动力来源,就是蒸汽动力,蒸汽动力。先把这个想法给我扭转过来,动力先从电力上考虑。该炼钢还炼钢,但是这些钢主要是用作修理枪械的零件。这次咱们弄了不少铜回来,大家开始研究铜丝加工,准备搞电动机。”
说完,陈克把挎包打开,里头是陈克写的一部分电气时代的技术核心纲要,以及各种陈克能够回想起来的电机知识。
游缑带着胜利的笑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秦佟仁看陈克已经下了决心,他拿起了一本小册子准备翻看。
没等这个讨论会开始进行,陈克神色严肃的说道:“还有件事,我委托人从欧洲买了不少技术方面的书籍和资料。翻译工作需要大家来做。初步翻译这件事我不可能亲自参加,大家得自己培养人力。我准备建立工业部,工业部的工作之一除了搞工业,还要建立起自己的学校体系。”
秦佟仁有些奇怪,“教育不是有教育部了么?”
“教育部现管的是基础教育,就算是教育出来的人,你们工业部门能拿来就用么。所以,你们一面给我招收职业工人,就是不再种地,专门从事工业生产的工人。另外,你们还要对他们进行职业教育。扫盲可以靠教育部,但是教育部不知道工业部需要什么样的工人,这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听了这话,秦佟仁和游缑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这次两人都没有看到对方眼里有任何敌意,他们看到是同样的沉重感。
秦佟仁说道:“陈主席,那你得给我们派人。你要是想立竿见影的起效果,你得给我们派部队里头的人。工兵营的好。”
等秦佟仁话音刚落,游缑就补充道:“还得派干部,部队里头的干部,我要政委。”
“又是政委,优势工兵营。你们想的挺美!”陈克笑道,“要人我这里一个也没有。你们也不看看,我自己凤台县还唱着空城计呢。编课程,定制,我也许能帮上忙。你们要人,等后年。”
秦佟仁正色说道:“想快赶上欧洲的水平,没合适的人不行。”
“大家很有信心啊,问我要了些骨干就能快赶上欧洲了。欧洲搞工业搞了一多年,你们想几年就赶上这根本不现实。咱们手里头有啥就用啥。而且不要再重走欧洲蒸汽时代的老路了,欧洲的电气时代也是开始不久,咱们就从电气时代给我开始搞。”
陈克说完之后也不再和工业部门的两人纠缠,他开始讲起述电气时代的基本特点和组织模式。
等陈克精疲力竭的走了,游缑是累的两眼无光。因为脑力消耗过大,她趴桌上昏昏欲睡。秦佟仁用手指顶住太阳穴,这是秦佟仁恢复精神的惯常方式。揉了好一阵,秦佟仁这才开口,“游缑,陈主席以前是学工业的?”
听了这个问题,游缑撑起上身,“我其实觉得陈主席是上的军校。”
“为什么这么说?”秦佟仁很是奇怪。
游缑的声音飘渺的仿佛梦呓一样,“我看他干什么都跟指挥打仗一样。先是制定好计划调配好部队,然后一声令下就往前冲。”说完,游缑又趴回到桌面上。“我困了,我想趴这里睡会儿。”
“为何不回宿舍睡?”
“习惯了,跟着青上海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一起做药,他困了就趴桌上睡,我接着干。我困了也趴桌上睡,他接着干。那时候就是这么玩命的干,做药挣钱,不然哪里有钱搞革命啊。”
秦佟仁听说过游缑与陈克以前一起制药,游缑自己提起那时候的事情却是第一次。听游缑用怀念的语气半梦半醒的说着以前的辛苦,秦佟仁突然觉得有点羡慕。
游缑继续癔症一样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那时候大家什么都敢干,知道了分子式和方程式,买了药就开始做。根本没想过要是失败了话,我们就倾家荡产了。哪跟现一样,明明手里有东西,却什么都不敢轻易干。活没干,先开始吵架。”
听到这里,秦佟仁不乐意了,“等等,游缑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根本就不合作。当年我们没钱的时候,根本不想什么远大目标。就是捡着能立刻挣钱的项目开始干。先把能干的干完再说。所以目的明确,效果显著。你说你整天嚷嚷蒸汽机,大工业。有这精神头好好把玻璃和瓷器烧烧啊。根据地连铁农具还没有普及呢,不少开辟的根据地三四个人才分到一把锄头。你还非得把钢用到造蒸汽机上。我觉得这不对。”
游缑虽然累,却一点都没有放过不久前与秦佟仁的争执。女性这份特有的坚持让秦佟仁觉得由衷的赞叹。
“要展工业,没有可靠的机械动力该怎么办?”秦佟仁问。
“我说的不是这些事情。我是觉得你到现都没明白一件事,咱们是搞革命。咱们生产出来的东西是要用革命上的,当然了,搞工业建设需要的人力物力,这些人力物力都要从革命获得。”游缑精神恢复了一些,她边说边抬起头看着秦佟仁。
秦佟仁很明显对游缑这番革命理论并不感冒,这从他不耐烦的神色就能看出来。
游缑见秦佟仁如此不开窍,她恨铁不成钢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秦师兄,我就往明白里说。我其实觉得你的想法没错,但是你的做法不对。你想解决不了问题,就找青要主意要人要东西。而不是和我这里争。咱们两个争来争去有什么用?”
秦佟仁不同意的游缑的话,“陈主席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来,我找他也没用啊。”
“青就算是没有东西,但是他知道怎么把东西弄出来。你觉得缺乏动力,青比你还知道缺乏动力。所以你就早早的找青去说。他肯定能告诉你该怎么办。”
游缑的话让秦佟仁无言以对,就现来看,陈克的确没有因为军事和政治工作而把工业方面的工作置之不理。
看着秦佟仁终于不再反驳自己,游缑重重的说道:“我觉得现咱们工业部门的问题很简单,就是意见不统一。我干我的,你干你的。不到争东西,你根本就不来见我。你不听我的,我能理解。你现是连陈主席的意见都不想听,就知道带着你的那帮子人,按照你们想干的事情去干。这不对。很多事情都是这么耽误了,若是你早早的向青请示,你就不会死缠到蒸汽机上。我今天可以告诉你,我们已经把电线上要用的一部分绝缘陶瓷器件搞出来了,你们搞机械的做了什么准备?我看什么都没准备?”
秦佟仁听了这话,脸上没太大变化,心里头却是一阵翻腾。游缑没有说错,现工业部门的确已经事实上分裂了。秦佟仁只能暂时压制住部下,让他们不至于尝试推翻游缑的领导地位。但是这些北京帮的部下们却也有着很强的离心力。他们当大部分人都不懂电气化,而且这些人满心的理想就是安徽重建一个天津机械局。陈克没空管工业部门,这些人又不听游缑的,所以秦佟仁统领的“北京帮”根本对电气时代毫无准备。
被游缑如此明确的指出问题所,秦佟仁觉得相当的惶恐。游缑平日里看着不爱讲什么大道理,而且与跟随她的那些人都忙些“小项目”。秦佟仁觉得游缑只是个很能吃苦,能干活的普通知识女性而已。但是听游缑今天这么一番话,秦佟仁终于明白游缑凭什么能稳坐人民党央委员会常委的地位。这可绝非仅仅是游缑资格老肯干活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秦佟仁知道形势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陈克以前只是把一些具体的工作交给工业部门来干,只管结果,不干涉工业部内部的运作问题。现陈克已经提出了工业部的整体思路、方向,游缑是工业部门的高领导者。陈克提出的工业未来方向,游缑跟的很紧。那么工业部门的主导权实际上已经落入了游缑手。若是“北京帮”再这么对抗下去,游缑真的可以对“北京帮”进行全面的打击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秦佟仁只有先确定游缑的想法,“游缑同志,你认为该怎么办?”
游缑此时一点疲惫的神色都没有了,她神色严峻的盯着秦佟仁,“我认为大家必须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我自从跟了青之后,就知道我是来革命的,我是来推翻满清,建立一个国的。为了达成革命的目的,根据地需要工业。于是我就来从事工业工作。但是不少同志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自己是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的。这理想是建立一个他们自己的工业体系和工业帝国出来。为了视线他们的这个理想,他们要借助革命的力量。我认为这种想法不对,必须改正。”
游缑那对秀丽的丹凤眼的明亮的目光让秦佟仁忍不住心里虚,这么久以来,秦佟仁第一次主动避开了游缑的目光。他被游缑从气势上压制住了。
这就是陈克所说的真正革命者么?秦佟仁忍不住想道。游缑平素里毫无架子,无论学识和地位高低,她都能和大家很好的相处。除了对游缑心怀不满的人之外,每个人也都愿意和游缑一起。游缑不爱拉家常,不爱扯闲篇。所有的话都是围绕工作,围绕着怎么做好工作。跟着游缑一起工作是非常辛苦的。但是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反对,没有人临阵脱逃消极怠工。因为游缑总是把工作安排的很好。
想到这里,秦佟仁突然回想起游缑说陈克的那段话,“我看他干什么都跟指挥打仗一样。先是制定好计划调配好部队,然后一声令下就往前冲。”而游缑做工作的时候与陈克一模一样。同样是制定好计划,调配好人员,然后按部就班的把事情给做了。工作虽然辛苦,难却不大。加上游缑以身作则,所有环节都会亲自做示范,做表率。她不知不觉之间就得到了同志们的尊重与服从。
而秦佟仁领导的“北京帮”就完全不是如此,面对具体工作的时候他们倒也能够被迫去做,而且完成。但是一旦没有了工作压力,大家的想法就完全是各顾各,每个人都有想法,每个人都有计划。如果不是秦佟仁有着绝对的威望,加上根据地有严复极力支持陈克,天知道这些胸怀大志的“北京帮”里头会闹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秦佟仁转过头说道:“我会和大家好好谈这件事。”
游缑听了秦佟仁的话,语气坚定的应道:“不是好好谈。而是一定要说服大家。秦师兄,青很尊重你,很相信你。所以我申请要政委,青不同意调人给我。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担当起这个政委的角色来。如果你不能说服那些人,我就一定要青调政委过来。咱们是革命,咱们不是过家家。这点请你一定要想明白。”
正文 连锁反应(二十六)上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4:10 本章字数:4122
小区突然停了一次电,担心用电量过大的话,小区再停电。先把的半部分发出来,12点前,把下半部分也发了。引起大家的不便,请谅解。
春日的风在淮河河面刮过,由于水生植物的活跃,河风里面裹挟着一种淡淡的腥气。这与海风中夹杂的那种腥味有着很大的不同。林觉民和几个革命同志一起站在船头眺望着淮河两岸。按照向导的介绍,这里已经是人民党革命根据地的地盘了。这次与林觉民一起来的都是年轻人共有七八个,都是极为激进的革命派。在他们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站在驱逐了满清统治的中华土地。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第一块真正“驱逐鞑虏”的中华土地,这股兴奋劲让他们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新意。就连陌生的河风都让他们感觉是如此舒畅。
站在林觉民身边的是方声洞,他微微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岸两边干活的百姓都没剪了辫子。”
对于这些满腔热情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不知道革命之后社会发展该是什么模样。但是他们坚信,革命之后一定要剪了头的辫子。因为心里头有了这种激烈的态度,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人民党的根据地应该是人人都剪了辫子的。看到根据地里头依然是留辫子的占了大多数,这些青年们心里头都觉得很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来不及管这些?”罗乃林插话进来。
方声洞性格激烈,听了这话忍不住反驳道:“罗兄,能打下这么大的地盘,不先推广革命精神,剪了这头的辫子。这革命未免有些儿戏。”
此行的青年中间罗乃林年纪最大,他知道方声洞的脾气,见方声洞如同往常一样开始着急,罗乃林微微一笑却不再多话。
林觉民对这个问题同样很在意,自打进入了人民党的根据地之后,人民党的各个机关以及部队里面有些人剪了极为精神的短发,也有不少人依旧留着辫子。他也曾经私下问过,陪同前来的水支队的向导解释道,因为一部分工作要在满清占领区执行,暂时留着辫子比较方便。林觉民能够接受这种解释。不过看到根据地的广大百姓依旧大部分留辫子,他心里头觉得很不舒服。
正在此时,船身微微晃动起来。林觉民不用扭头就知道,船的众人里头单单登了甲板就能能够制造这种效果的只有武星辰一人。
“武先生好。”罗乃林率先向武星辰问好。
武星辰微微点点头,回了一句,“罗先生好。”说完,他就静静站在甲板向着四处眺望。
大家看着武星辰沉稳的样子,心里都想和武星辰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他们都听说了武星辰是人民党的老党员,他们接触过的老革命党人都是热情洋溢,说起话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众人原本以为武星辰也该是这种类型,万万没想到,武星辰居然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平日里除了礼貌的打招呼外竟然一言不发。若是众人问的多了,武星辰干脆沉默不语的转身离开。武星辰个头超过一米九,身材魁梧。一旦板起脸来,有种格外的压迫敢。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更是有种莫测高深的态度。年轻人们虽然屡屡遭到了冷遇,却无法从心里头真的生出敌对情绪。
“武先生,人民党的主席陈克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肯定很清楚。”方声洞是少数碰了壁之后还是不放弃的青年。他每次见到武星辰的时候都很想从武星辰嘴里套出些消息,被武星辰完全无视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武星辰如同往常一样不吭声,只是四处观望。片刻之后,众人听到武星辰用他那浑厚的声音说道:“陈主席是个很年轻的人,和诸位年纪差不多。”
“哦?陈主席到底多大年纪?”方声洞对此很有兴趣。
“二十六七的样子。”武星辰说道。
“居然如此年轻!”方声洞很是惊讶。不仅方声洞,船头的其他青年们都十分惊讶。他们之所以从广东千里迢迢跑来安徽,一方面是因为那些已经加入了人民党的朋们带了陈克写的文章,《狂人日记》让年轻人有着极大的共鸣,而陈克的几篇文稿更是让他们觉得陈克对革命的看法极为高深。加陈克那本关于唯物主义的已经在南方有了不小的名声。既然这样一位革命领袖盛情邀请,青年们觉得不能驳了陈克的面子。而且安徽来的朋们盛赞的革命根据地,也让青年们心生向往之情。
大家对根据地或多或少都有些意见,但是这种意见与其说是不满,倒不如说是“爱之深责之切”而已。青年们对根据地最大感受是一种强烈的满足感。自从进入了根据地之后,至少军队与各路地方政府的组织于满清完全不同。一看就是新政府的模样。南方革命党们不断发动起义,结果是屡战屡败。而人民党已经建成了如此广大的根据地。哪怕只有这么一点,众人都觉得兴高采烈。
听到干办出如此局面的领导人陈克居然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家心中都相当的诧异。他们想追询问武星辰的时候,却见武星辰转过身向着船后走去,与前几天一样,这是武星辰不愿意再回答问题时候特有的方式。众人不知道武星辰这是在闹什么玄虚,或者哪句话说错了,让武星辰不高兴。
其实武星辰避开的原因并不是这些革命青年们所想的那样。他和陈克共事的时间不长,自打武星辰到了山东进行造反活动,两边断了一年多的音讯。对于安徽革命根据地,武星辰知道的并不比这些南方来的青年更多。而且这些南方青年们都是广东与福建口音。尽管他们也试图说官话,但是毕竟南腔北调。武星辰本来就不太懂南方话,加回到北方一年多,竟然听不太懂。为了避免麻烦,武星辰才尽量避开这些南方青年。
看那些青年没有追过来询问,武星辰心里头也松了口气。看着安徽陌生的环境,武星辰猜想着再次见到陈克的话,陈克会变成什么模样了呢?人民党的变化很大,曾经只有八个人的小政治组织,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光武星辰见到的水支队就有几十条船,近千人的规模。而沿岸这么光大的地区里头,肯定有着成千万的新党员。前来接待武星辰的人民党干部,武星辰一个都不认识。或者陈克早就把自己给忘记了。武星辰忍不住想到。
船队走的不快,武星辰亲眼见过大船里头的运载的铁机器,十几个人加了设备,好不容易才把这几个铁家伙给抬了船。武星辰还记得陈克以前在海染布时候弄的那些小设备,那时候就感觉这些东西颇为有效率。而看着那黑乎乎的铁玩意,武星辰觉得那些小设备就跟玩具一样。陈克到底准备怎么用这些机器呢?武星辰很是好奇。
再漫长的旅途也会有终点,船队在凤台县靠岸之后,武星辰首先看到的就是几个高高的架子,应该是和海洋人管理的码头的起重设备一样的东西。不少人围着起重设备忙碌着。船只一停稳,长长的架子就转过来,有人顺着架子搭下来的绳索下到船,开始在那些设备捆绳索。
武星辰也没有管这么多,他在向导的带领下了码头,走了没多远就见到陈克被游缑和其他一群不认识的人簇拥着,正对着一张大大的纸谈论着什么。
大家的变化好大,原先众人穿长衫的有,穿短衣的有,穿西服的有。现在已经是统一的蓝色衣服。不仅仅是服装,发型变化也极大。特别是游缑剪了一个男孩子一样的短发,武星辰差点没有认出来。但是这些变化都是外在的,一定要说的话,众人的肤色容貌都没多大变化。仔细辨认依旧可以在记忆里头找到明确的影像。
变化最大的是众人的神态,陈克也好,游缑也好,神色都变得老成了很多。原先组建革命党的时候,众人每天都是说说说,神情跟孩子一样变化多端。现在陈克与游缑神色都变得极为专注,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手里的纸。这两人很明显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对着旁人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露出了一种无可辩驳的坚定态度。虽然他们的服饰发型与周围的人没有区别,但是仅仅往那里一站,两人就和周围的人不同,别人绝对不会不去关注他们两人。
陈克和游缑说了好一阵,武星辰在旁边很有耐心的等着。陈克终于安排完毕,他把那张大大的纸交给游缑,然后向着武星辰快步走来。
原来你早就看到我了啊。武星辰心里面暗道。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觉得陈克现在有着如此之大的派头。很明显,陈克正在忙,并非故意把武星辰晾在一边。而且武星辰自己也从来没有身为人民党党员的自觉。所以于情于理,陈克有资格把武星辰晾在一边,但是武星辰心里头依旧感觉不太高兴。那是混合了妒忌与失落的情绪。而且这情绪很是持续了一阵。
正文 连锁反应(二十六)下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4:12 本章字数:3250
“武兄,好久不见。”陈克的笑容与在海的时候没太大变化,如果一定要说变化,那就是陈克看着更加坦诚。神色中没了丝毫做作的东西。武星辰不太清楚这是陈克没有了以前或多或少的假惺惺的东西,还是这些东西被陈克巧妙的给掩藏起来。
“陈兄,咱们这得有一年多没见了。”武星辰也坦率的说道。
陈克的笑着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就好好聊聊。咱们的老同志基本都在根据地,游缑同志这会儿负责运载设备,你也看到了,会深、庆国、足道他们都在根据地。只是他们现在都在其他县里头,一时半会是见不到面。你这一回来,咱们的老同志就齐了。”
武星辰知道陈克不得不拉这些家常,但是他却不想说这么多没用的东西,“文青,我这次回来是想问你几件事。最近要的一件事,庞梓现在是不是在听你的号令?”
“没有,陈天华去年一直和庞梓在一起,但是北洋去围剿庞梓的时候,大家就分开行动了。”陈克回答了武星辰的问题之后,奇怪的问道,“庞梓又闹出什么事情了?”
“他已经回了南宫县。最近可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我派人去和他联系,却怎么都联络不他。而且我听说你在安徽闹出这么多事情,觉得怎么都得回来看看。”
陈克看了看周围的来来往往的人,“咱们回去再说这些事情。”
武星辰点点头。陈克又招呼了一下新来的那些南方革命党人,让人带他们先安顿下,然后这才与武星辰一起回了军营。
“文青,我这还算不算是人民党的人了。”武星辰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武星辰同志,你也是参加过入党宣誓的老同志了,你要是觉得你是人民党党员,而且实实在在的做到了人民党党员应该遵守的纪律。那么你依旧是人民党党员。”
听了陈克的回答,武星辰点点头,“文青,按你这么说的话,我现在只怕已经不能算是党员了。”
陈克觉得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他以前看很多历史发生的事情,党对于一度中断联系的党员们要进行严格的审查和甄别。那时候陈克觉得这种做法未免有些不近情理了。但是面对武星辰这个“长期中断了联系”的老党员,他才发现那种严格的审查与甄别并不是不近人情,而是一种对于组织本身的负责任的做法。
武星辰一年前自告奋勇去山东的活动,这是陈克同意的。这件事情无可厚非,武星现在突然回来,陈克并不怀疑武星辰背叛了革命,武星辰与满清有着不共戴天的怨恨,他不可能投奔满清的。但是这种标准根本不足以确定武星辰的党员身份了。如果一年多前,武星辰还能以反清而确定其党员的立场。在一年多后的今天,人民党的组织性与纪律性都高度强化。武星辰长期脱离了党的领导,而且他自己至少没有非常主动的试图建立与党组织的联系。按照现在人民党的组织模式,武星辰其实已经被降为了外围人员。如果武星辰真的希望重新被党接纳,他的党性与原则性无疑会遭到严厉的质疑,那可是得脱几层皮的。在这方面,陈克都不敢出面保武星辰。
看陈克迟疑着不说话,武星辰笑了笑,“文青不必如此为难,我们这么久没有联系,我自己都没脸说我是人民党的老党员。文青有什么不妨直说。”
陈克想来想去,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就是决定按照外围人员的方式对待武星辰。要么就是让武星辰通过严格的审查。陈克认为让武星辰一个人孤立在外,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至少陈克并没有试图建立与武星辰的联系。这一年来党组织全力建设安徽根据地,陈克差不多把武星辰彻底给忘记了。所以陈克还是希望能够挽回自己的错误。但是这种挽回就不得不让武星辰受委屈了。陈克很担心武星辰是否能够自觉自愿的接受这种委屈。思前想后,陈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武星辰同志,现在咱们人民党变化很大,你不妨在根据地好好看看,好好学习一下。若是你还想继续在咱们人民党干下去,就得通过组织的审查。”
武星辰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阵,这才说道:“文青,你说的审查是不是投名状啊?”
“不是投名状,我看比投名状还严厉的多。武星辰同志,你要是想继续跟着党走,就得让党相信你是真心的。这件事我也有错,不该对你不管不顾。但是无论我有多大错,你都得接受党的审查。确定你是真心的跟着党走才行。”
“让我递投名状,文青你总得给我划条道出来。”武星辰问。
“有两条道,第一条道你就在根据地重新开始工作,把你在山东干了什么向党组织汇报一下,山东的事情你以后就别管了,专心在根据地工作就行。这条道最方便,而且也不会太折腾你。但是武星辰同志,你在山东这么久,你愿意不愿意离开山东呢?这是我比较担心的。”
武星辰听完陈克的话,觉得陈克提出的条件居然十分合理。他暗自松了口气,“我这次回来,一来是因为庞梓的事情,二来是因为我在外头自己干了这么久,我是真心觉得文青你以前说的东西在理。所以我这次回来也是下了决心,我在山东经营的势力,我全部交给咱们党来主持。我以后不再自己立竿子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回山东去。如果我想回山东继续干的话,把权交了行不行。”
陈克最担心就是武星辰以自己在山东的势力为背景,不服从党组织的安排。根据地马就要在更大的范围内开辟根据地。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容许了武星辰,那以后根据地建设肯定会变成党内山头派系的先端。党的历史早就证明,如果想革命成功,就必须由党中央掌控党组织,而不能允许党内存在**半***势力。
武星辰的表态让陈克安心了不少。不过陈克也没有盲目的乐观起来,“武星辰同志,审查会是一个很严厉的事情。你绝对要受委屈。这点你得准备好。另外审查也不会是短短的几天,审查会经历很长时间。不仅仅在根据地,而且还会到山东去。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你把山东发展的势力交给咱们党组织。但是你却被调离了山东。虽然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出现这样的结果并不是要针对你个人,这是党组织的统一安排。但是你是不是能真心接受党组织的安排,这个就得看你自己是不是把能够做到人民党党员的操守了。”
“文青,如果这两条路我都不同意的话,那是不是就要开除我出党了?”武星辰问。
“是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所以本着对你负责任的态度,我会要求开除你出党。以后咱们还能合作,但是你就不再是我们人民党的党员了。”
正文 连锁反应(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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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会深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被陈克紧急叫回凤台县的原因居然是要召开第一次政治审查工作。-他更没想到,自己要审查的对象居然是武星辰。政治审查对于现在的人民党并不是特别另类的对待。随着人民党党员数量不断增加,除了入党介绍人这个“连带责任”的保险措施之外,人民党也重新进行了党员的“政治审查”。整个人民党下,除了陈克之外,所有党员和预备党员都由人民内务委员会进行了初步政审。在别的事情以身作则的陈克,极为罕见的要求人民内务委员会不对自己进行政审。他表示可以公开关于自己1905年5月后的任何资料。但是1905年前的资料,陈克实在是无法配合。
齐会深领导的人民内务委员会原本就没有打算对陈克进行什么政治审查,既然陈克的话引发了内务委员会的各种好奇,不过大家也仅仅敢私下猜测而已,没有人真的敢违背陈克的意愿。当然,陈克也提供了姓名、性别、国籍、籍贯等信息。这些基本资料对付外面的人倒也足够了。
现在已经进行过的政治审查都是基本资料搜集的初级审查,召开以“忠诚考察”为目的的政治审查,在根据地还是头一次。齐会深对此毫无经验,他听完了陈克介绍了任务之后,有些为难的问道:“陈主席,这种审查要达成什么目的?”
陈克的回答简明扼要,“既然是忠诚考察目的是为了确定武星辰同志是一个政治可靠的同志。”
“那让武星辰同志留在根据地工作不就好了。何必要进行什么忠诚审查?”
“因为武星辰同志不仅希望能够被组织认同,还希望能够把他在山东发展的势力交给党组织。”
齐会深更加不解了,“那直接派人去山东不就行了?”
“我希望能够给武星辰同志一个交代,让他不至于被认为是外围势力。而且我也不希望这次的工作成为党内山头主义的创始。如果不想让党内有山头,那么所有的根据地的负责人必须是党中央委派的。我们肯定要委派新的党委记,绝对不会让武星辰同志兼任当地的党委记。这次政治审查不仅仅是审查,还是一次交流。不是私人之间的交流,而是武星辰同志作为党员,与党组织之间的交流。”
齐会深迟疑的问道:“就是说,得让武星辰同志明白,他得靠边站了?”
“不是他靠边站,而是党中央和人民党山东党支部要领导当地的革命工作。武星辰同志到底是想选择成为当地的进步力量的领导者存在,还是选择作为人民党的一名党员存在。”
“这种事情靠说有什么用?”齐会深有些不解。人民党现在在山东根本没有发展自己的力量,如果武星辰只是嘴表态,实际行动却进行抵抗的话,这种表态的意义就可以说毫无意义。权力的转移并非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齐会深现在兼任凤阳府地区党委记,夺取地方真正的权力有多艰难,他不到一个月就深刻体会到了。
“如果连表态都没有,那就没有以后的可能性了。而且这件事情弄到这个程度,我有责任。如果当时我好歹建立起与山东的联系的话,事情就不会弄到这个程度。”陈克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责任,“所以我想给武星辰同志一个机会。这也是我的责任所在。”
陈克既然这么说,齐会深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工作要旨了。武星辰被带去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办公室里头写报告,先用文字说明这一年多来他的经历。然后就会是一场谈话,再接下来就是针对性的询问。齐会深对武星辰能在问询下坚持多久很没有信心。人民党发展到今天的程度,根据地的所有党员都在党的直接领导下进行过很多工作,平日里的考核早就不知不觉间进行了很久。武星辰在海的时候很有些***味道,又在外头独自经历了这么久。齐会深能想到陈克的无奈。如果武星辰坚决要尽快回到山东工作,他的纪律性首先就会遭到质疑。人民党的组织纪律中最强调“服从命令听指挥”。无论党员干的是大事还是小事,都要服从党委的决议。党员不能够自行其是的,武星辰无疑已经极大的破坏了这条纪律。
齐会深执掌人民内务委员会工作的时候,就知道这份工作中会遇到很多棘手的问题。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让人如此不愉快的工作。他突然觉得,人民内务委员会如果是陈克亲自执掌就好了。
陈克并不知道齐会深的想法,就算是他知道了,陈克也只会告诉齐会深,这就是革命工作的分工。陈克不可能一个人管辖人民党的所有事情。为了让这个日渐发展的组织能够良好的运行。陈克就必须把权力逐渐分配下去。
作为人民党的主席,陈克发现自己越来越远离基层了。以往陈克可以亲自站在工作的最前列,现在陈克只能通过报告以及谈话来解决问题。对此,陈克不得不感叹,“革命领袖”这个光辉万丈的词汇里头有着多少无奈。除了要进行战略的设计,以及思想的宣传之外,领袖们往往只能等待结果。无论下头做成了什么,或者没有做成什么,领袖们无疑都要承担起最高领导人的责任来。也就是说“背黑锅”的工作。
如果是历史失败的政治组织,他们的传统倒是把责任推给下头,但是陈克一点都不想重蹈这些人的覆辙。历史的党就是靠着“有错必改,有反必肃”的作风才能够成功,陈克一点都没有推卸自己责任的想法。不仅仅是他自己不能推卸责任,人民党的所有党员都不能推卸责任。
除了要对武星辰负起责任来,陈克还要面对南方来的革命党人。对请黄花岗“烈士”这件事,陈克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当时人民党还没有发动安庆战役,人民党下对会党的了解不深。加那时候陈克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自信,他觉得有革命热情的就该是同志。所以陈克心中未免不自觉的对那些慷慨赴死的革命“前辈”有着过高的判断。
岳王会占领安庆之后的种种“事迹”被人民党的情报部门搜集后,在这两天递交了来。鲁正平与何进武指挥光复会撤退后也已经平安回来,陈克了解了大概情况之后,整个人几乎都石化了。他对旧时代革命者的信心空前低落。这些革命者的难能可贵之处或许仅仅是他们能够在需要人挺身而出的时候站了出来。但是指望靠这些人的自发努力去建立一个强大的新中国,陈克对此已经没有了任何指望。
心态不同,态度也不同。陈克接见林觉民等人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比较冷静了。与陈克的态度相比,林觉民方声洞等人就显得极为激动。双方见面问好之后,方声洞立刻激动的问道:“陈先生,不知你准备何时起兵推翻满清?”
“我们现在不就在起兵推翻满清么?”陈克一桶冷水就泼了去。
方声洞完全错误的理解了陈克的意思,他振奋的问道:“难道近期就要起兵北攻打满清的老巢北京么?”
陈克也不再多解释,他直截了当的问道:“诸位革命同志,我想问件事。你们革命的目的是为了推翻满清,还是为了拯救百姓,让百姓们过好日子?”
“这……”方声洞登时就被问住了,他疑惑的问道:“这有什么区别么?打倒了满清之后,百姓自然能够过好日子。”
陈克冷静的看着方声洞等人,这种程度的革命道理陈克讲过太多次,他甚至连激动的情绪都没有了,“打倒满清是打倒满清,这和让老百姓过好日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祸害百姓的不仅仅是满清朝廷,我写《狂人日记》就是要告诉大家,现在这个社会制度就是吃人的。如果百姓们想过好日子,就得从这个制度里面被解放出来。古诗里头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可不是满清时代的诗,但是和现在满清统制的中国有何区别?只是为了打倒满清,不过是倒了一个满清,再站起一个别的朝代。换汤不换药。”
方声洞听了陈克冷静的话之后,却忍不住大声赞了起来,“说得好,陈先生你说得好!所以我们才要打倒满清,推行共和!若是再搞什么帝制和立宪帝制,中国也绝对没有前途的。只有在共和制下,采取民主的议会政治,人民才能有活路。陈先生的见识果然不一般,除了孙逸仙先生之外,我还真的没见过能把这个问题说的如此清楚的。”
一听自己居然被人拿来与孙中山比,陈克当时就很不爽,他忍不住冷笑道:“别把我和孙大炮这等人相提并论。”
方声洞等人看陈克脸色很是不好看,一个个都愕然了。陈克知道这些青年们都很尊敬孙中山,他觉得没必要在这个问题激化不必要的矛盾。他微笑着说道:“我和孙中山先生走的不是一条路子。没有什么可比性。”
“为何这么说?”罗乃林饶有兴趣的问道。
“孙中山追求的权力是希望打倒满清之后得到政权与权力。我们人民党是先把百姓从吃人的旧制度下头解放出来,通过得到百姓的认同与支持而得到的权力。两者基础完全不同。所以没什么可以比较的。”
罗乃林一直没说话,方才就连介绍也是林觉民代为介绍的。但是听了陈克的解释,他倒是追问道,“那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就是我们人民党是为了让人民得到权力而去为人民卖命。孙先生的革命么,说个不好听的,就是让别人给他卖命。”
“陈先生的话未免有些太刻薄了?”方声洞立刻激动的反驳道。
陈克再也忍不住了,他毫不客气的反驳道:“那安徽人民面对水灾的时候孙先生在哪里?他正带着他的日本小老婆在四处游说弄钱呢?革命党四处起义的时候,孙先生在哪里?他在日本遥控指挥呢。在每一个面对死亡的时候,孙先生在哪里?反正都不在危险的地方。这种革命家我们人民党是没有的。我们人民党讲的是实干。”
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发生,陈克也不好再多说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孙大炮的一生除了热衷玩弄未成年少女之外,就是抓权和找金主。再有就是对曾经的“革命战”大开杀戒。唯一一次能称为“直面死亡”的,就是在广东的时候,陈炯明反对孙中山通过开设烟馆和赌场收税,也反对孙中山北伐。孙中山就想暗杀陈炯明,因为势单力孤没人听他的暗杀命令。结果反倒是孙中山被忠于陈炯明的部队给撵走了。当时所谓围攻“总统府”的部队根本没有想要孙中山的小命。他们让开了大路让孙中山走人,只是象征性的夺取了“总统府”作为表态。结果孙中山了战舰之后,立刻命令军舰连续几天报复性的炮轰广州城,炸死了好几百广东城市民。命令军舰向市民开火的“大总统”,孙中山也算是很有特色的一位。
至于辛亥革命后孙中山的铁杆们对光复会大开杀戒疯狂杀戮,包括迷雾重重的暗杀宋教仁的行动,背后总有孙中山的身影。如果孙中山控制不了这些部下,那就只能说孙中山无能。如果孙中山能够有效的控制这些部下,那么孙中山就是主谋,至少也是首肯了这些人的行动。而且陈克看到的不少资料里头,孙中山生前就已经有了“清共”的想法,只是因为当时他死了,蒋介之后为了夺权,于是弄出一个412反革命政变。追其根源,孙中山绝对脱不了干系。
看的资料越多,陈克就对孙中山的评价越低。“人品低劣,手段毒辣。”这就是陈克对孙中山的印象。如果有机会的话,陈克觉得一定要先下手把孙中山以及他手下的陈其美和蒋介等人除掉。没有他们在的话,中国只会更好。
与方声洞想极力反驳陈克的话相反,罗乃林赞道,“陈先生说得好。”众人的目光本来都在陈克身,听罗乃林这么说,方声洞愤怒的目光都落在了罗乃林脸。
罗乃林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他笑道:“陈先生,这几位都是同盟会的人。在下是光复会的。虽然大家都认识黄兴先生,但是我们却不是同一党的。”
这话让陈克大为惊讶,他一直不知道1907年的时候同盟会与光复会的关系。但是看辛亥革命之后同盟会大杀光复会,加罗乃林的表示。看来这两个政党之间的矛盾绝非辛亥革命后才激化的。
罗乃林继续说道,“陈先生,我对人民党能够有如此作为极为钦佩。却不知陈先生叫我们来安徽有何见教。不会仅仅是让我们来看看。”
“我本来听说各位都是革命同志,所以希望诸位能够加入我们人民党,为中国的百姓打下一个新天地出来。不过我们人民党决不允许党内的人有双重政党身份。所以我觉得我是孟浪了。”
“陈先生想让我们加入人民党么?”林觉民问。
“是的。”陈克看着林觉民,心里头觉得很有些可惜。林觉民这等人物陈克还是很在乎的。
林觉民笑道:“我既没有加入同盟会,也没有加入光复会。却不知道陈先生可否招收。”
陈克看林觉民的神色,就知道林觉民此时也没有加入人民党的意图,他也笑道:“我们人民党只招收自愿加入的同志,而且即便是自愿加入,若是没有真正认同我们人民党的革命纲领,我们也是不会招收的。”
“请问人民党的政治主张是什么?”
“人民革命,建立一个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
“人民民主专政?”林觉民收起了笑容,“民主就是民主,专政就是专政,怎么可能又民主又专政呢?陈先生莫非是在说笑话?”
“那林兄弟觉得什么是民主?”陈克也收起了笑容。
林觉民正色说道:“自然是共和制,议会选举代表治理国家。自由、平等、博爱。”
陈克问道:“议会制什么时候能够代表人民了?”
“议会的议员是人民选出来的,怎么不可能代表人民呢?”林觉民边说边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陈克。他并不相信陈克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陈克正色说道:“议会制是各个利益集团博弈的地方,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选出代表人民利益的民主代表。例如福建的议员,他们敢提出某种程度有利于国家,但是却损害了福建利益的政策么?他们为了选票,就必须代表,或者至少表面代表选民的利益。你说这种制度怎么可能选出代表整个中国百姓利益的代表?”
正文 连锁反应(二十八)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4:15 本章字数:6713
在1907年的世界,能够支持“共和制度”而不是君主制度的,都算是左翼份子。在中国,这种人绝对是激进的革命党。所以林觉民听到陈克对议会制度嗤之以鼻的时候,他的脸色猛的涨红了。这一瞬间,林觉民突然生出一种疑惑,他怀疑陈克是个保皇党。或者陈克自己准备当皇帝。
但是林觉民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未免有些过激了。因为林觉民知道,他心中的不满大多数是因为陈克方才毫不留情的嘲笑了“议会制度”。
定了定神,林觉民这才问道:“陈先生,你觉得不该推行平等自由么?”
陈克反问道:“什么叫做平等,什么叫做自由呢?你总得说出个道理来?”
林觉民试探着说道:“就是谁也不能凌驾别人之,这就是平等。你干什么都不能被别人无端的阻止,这就是自由。”
“我就不用什么杀人放火的自由来玩什么文字游戏。我问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们有没有人信旱田求龙王爷就能下雨的?”
革命青年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些青年都算是开明青年,对于封建迷信这些东西都是比较不信的。但是即便如此,让他们也不是陈克这种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陈克看青年们一个个不爽快的模样,他换了一个说法,“那么我问一个更简单的,诸位坐船之前,有没有去给妈祖过香?”
这些青年都是广东和福建人,妈祖这种海神,他们都是不敢不敬的。众人都点点头,或者干脆直率的承认了。
“我们人民党是唯物主义者,我们不信什么神佛。至于诸位呢,你们若是想求个安心,那么去拜神,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认为应该有宗教自由的权力。如果一个人只是为了自己安心而求神拜佛,这是个人的自由。我虽然觉得这很可笑,但是这是允许存在的自由。不过如果有人出于个人的目的,操纵宗教来实现自己的利益追求。你觉得这种宗教自由可以存在么?例如那帮洋教,来就说你有罪。然后威逼恐吓让人信教。大家觉得这种自由允许存在么?”
革命青年们大概听明白了陈克的意思,众人纷纷表态决不允许这种自由存在。
“所以,我要说的是,任何自由,任何人民的权力,都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就是科学与民主。科学不仅仅是那些常识性的知识。科学是一种唯物主义的态度,科学首先就让我们明白,这世界最终是能够被我们认识的,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认识到世界的全部。所以必须通过发展生产力,来扩大我们的认知范围。而不是弄出个虚无缥缈的玩意来糊弄大家。而民主就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通过发展科学与生产力,来推进人民的生活水平,文化水平,认识水平。所以很多东西对我们而言,是一定要彻底打倒不可的,一定要通过人民专政的手段来镇压不可的。我们不允许反科学,***东西存在。更不允许借用什么平等自由的旗号来反对科学与民主。”
林觉民不吭声了,他一贯主张平等自由,而且林觉民自幼聪明好学,在学校期间和朋们谈论政治,从来都能让众人叹服。但是面对陈克反对“平等自由”的这套革命理论,他觉得自己竟然完全无力反驳。虽然他不知道陈克全部的理论基础,但是林觉民很直觉的感受到,陈克所说的仅仅是这套理论中极小的一部分而已。
“那就是说不要平等自由了么?”林觉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平等和自由不是理论层面的东西,因为平等和自由只是是人类用来表达自己感情的词汇而已,词汇绝对不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东西。而科学不一样,科学是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大家都应该知道大地不是平的,我们脚下的是一个叫做地球的行星。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都是实际存在的。因为万有引力的存在,你往天扔个石头,它肯定会落到地面来。只要你在地球,中国人也好,外国人也好,老人也好,小孩也好。往天扔石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这种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科学,就是我们人民党坚持的纲领。而农民种出来的粮食,被旧制度下的官府、士绅、地主们通过剥削制度给弄走了,那人民吃不到自己种的粮食,这是任何农民都要面对的事实。所以打倒这种旧制度,建立一个劳动者们都能吃饭的新制度,这就是我们人民党的纲领。”
陈克的态度很是严肃,他再也不想通过说服教育“劝说”别人入党了。发动群众是一回事,“劝说”别人入党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码事。安庆的事情让陈克很是大开眼界,他假设是自己在安庆城的话,反思的结果是,除了采用制度和暴力来约束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没有暴力支持的任何制度都是软弱无效的,而对于革命这种空前暴力的运动,软弱无效意味着失败和灭亡。
所以面对英勇无畏的“革命前辈”们,陈克选择了直来直去的陈述,他现在也想开了,即便没有这些“革命前辈”,人民革命也必将会胜利。如果这些人不能够接受激烈的革命理论,陈克觉得大家好聚好散才是正经。
“所以,在推行科学与民主的人民革命过程中,我不管那些人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我只看他们做了什么。如果那些人是反对革命的,他们叫喊再多的民主与自由,我都要把他们给打倒。哪怕他们喊的是科学与民主,我也一定要把他们给打倒!”
林觉民彻底不吭声了,与他同来的这些革命青年们也不说话。方声洞性格激烈,听完了陈克这番内容暴烈的话,他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陈克,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罗乃林年纪最大,也最早恢复过来,他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的看着陈克,“陈先生,那你的革命就不仅仅是要打倒满清,恢复中华么?”
“不是我的革命,而是人民革命。人民受了这么多年罪,他们想过更好的生活。能拯救人民的只有科学与民主。所以必须把整个旧中国彻底粉碎,然后在科学与民主的理论重建一个新中国。而不是把满清打倒了之后,用什么议会共和制这种骗小孩子的理论来制造军阀混战。”
“陈先生为何对议会共和制如此敌视?”林觉民这次开口的语气已经不是因为气愤而导致的反驳,他是真的对陈克的这种态度很不解。
陈克能够理解林觉民的这种态度,对林觉民而言,议会共和制是从未出现过的一种形态。至少从理论来说,议会共和制的确比满清现在的制度先进很多。但是陈克是站在一百年后的历史下游。他知道狂风暴雨一样的人民革命洗净了尘埃,创造了一个崭新的强大中国。
1949年,那个人在**城头庄严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而那时候的中国还仅仅是一个公认的软弱国家。可以说1949年的时候,卖国者们是卖国无门的。因为外国想从中国掠夺什么,直接打过来就行。但是朝鲜战争之后,那些卖国者们终于有了一个强大的祖国可以卖价钱了。
而1949年后仅仅过了23年,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证明了中国已经是世界举足重轻的一股力量。所有中间盘剥阶层被清洗一空。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中国人均寿命增加了一倍,建成了海量的农业水利设施,实现了基本的人民教育。几次对外战争向世界证明了中国强大的军事力量,两弹一星证明了中国的科技能力。
23年就能让中国从深渊中重新成长成为世界公认的重要力量。而从1911到1949,整整3年时间,中国的世界地位是江河日下。陈克怎么可能对议会共和制有丝毫的好感呢?不管这玩意听起来多蛊惑人心,如果这个理论不能实际让中国踏复兴的道路,那么这个理论的价值甚至不如一能够肥地的狗屎。
而且这种制度如果仅仅是没用就算了,陈克知道辛亥革命之后,打着议会共和制旗号的势力在中国制造了多少邪恶与杀戮。他更清楚欧美这些以民主自由标榜的国家到底干了什么破事,他甚至有机会看到欧美因为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缺陷,造成了什么样的危机。
所以对于林觉民的反问,陈克感觉无法回答和不屑回答。他总不能告诉林觉民,这是陈克看到的历史的证明。而且陈克又从来不是一个对失败者抱以深厚同情的人。陈克认为追随正确与有效的理论是天经地义。是一个不愿被时代抛弃的人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
不过陈克也不能一言不发,他寻思了一阵之后才说道:“这种事情我也只是坚持我自己的观点,至于未来会变化成什么样子,历史自然有公论。”
“历史的公论么?”罗乃林低声重复了一句,这才问道:“陈先生叫我们来,到底是有何用意?”
“我本来是听说诸位都是优秀的革命青年,所以希望诸位能够加入人民党,为人民革命尽份力量。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诸位已经加入了其他党派。我们人民党愿意和其他党派一起通力合作,推进革命。但是我们绝对不接受坚持其他政治观点的人加入人民党,更不可能接受其他党派的人以个人身份加入人民党。所以大家要是对人民党有兴趣,那就不妨留在我们根据地看看,或者参加力所能及的工作。如果各位没有兴趣,我们就给大家回家的路费。”
“陈先生这是说什么话?”方声洞已经从方才的震惊状态里头恢复过来,“我们来根据地,本来就是想出把力推动革命,来了就没准备走。是否加入人民党可以从长计议,但是为人民革命效力,我们义不容辞。”
陈克心理不为所动,他笑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根据地欢迎诸位。我们会安排诸位在根据地工作。”
陈克让后勤处把这些人安排去后勤部门工作,这倒不是故意刁难。后勤部门现在负责饲养场,饲养场可以说是现在中国科技含量最高的农业部门。而且饲养场里面雇佣了大量的女性劳动力,也是中国现在男女最平等的劳动企业。这个世界是不断变化的,例如21世纪的各大工业国中,即便是保守的右翼也一定程度的宣传“男女平等”的政治观点,这种政治观点已经是一种共识。但是在1907年,如果哪个政党敢公开支持“男女平等”,他就铁定会被认为是不折不扣的极端左派。既然林觉民他们是革命党,陈克认为他们有必要接受“劳动最光荣”和“男女平等”的观点。如果这些革命青年觉得自己不该“干这些低三下四的农活”,那这些人就可走人了。陈克随他们没有丝毫的挽留想法。
方声洞等人并不知道陈克的安排,他们怀着高兴与忐忑不安的心情参加了“革命运动”。人民党的根据地很大,这些人都知道了。所以他们根本想不出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工作。当天晚他们发现自己居然被编入了几百号日本人里头。这份震惊让这些革命青年无言以对了。林觉民是最感到意外的。如果不是因为陈克的邀请,林觉民就要去日本读了。他还专门学习了日语。林觉民很是好学,对日语掌握的很快,他本来还在担心自己日语水平有限,准备到了日本好好向日本人学习日语。他现在发现,跟着日本人提高日语水平根本不用去日本。
第二天出完操之后,革命青年被先是课,接着就被填鸭式的灌输了一番基本生物学。接触了“食物链”与“蛋白质”的概念。
第三天开始,众人就下乡开始参与“革命工作”,也就是宰鸭子的工作。母鸭子能留着下蛋,公鸭子就只能提供肉食。林觉民他们虽然觉得自己敢于阵杀敌,但是让他们手脚麻利的宰杀鸭子却是个很不小的刺激。一手拎着屠刀,一手捏着鸭脖子,林觉民怎么都割不下去。教官对这种事情见多了,他过来和颜悦色的问道:“你们是不是还要给这鸭子念段《往生咒》啊?”
林觉民被弄了个大红脸,他抬头看着教官和蔼但是毫无回旋余地的神色。心里头发发狠,也不敢看鸭脖,一刀就割了下去。手里头的鸭子本来还算听话,这一刀下去,鸭子剧痛之下竟然从林觉民手里头挣脱出脖子,然后嘎嘎叫着乱飞乱跳。因为脖子受伤,鸭血喷溅,旁边的方声洞脸被溅去不少。吃惊之下方声洞手掌用力,他手里的鸭子因为感觉窒息,立刻也是垂死挣扎。方声洞生怕鸭子跑了,两手一起死死攥住鸭脖。不久之后鸭子倒是老实了,却不是因为鸭子不再感到恐惧,而是被方声洞给活活掐死了。
日本同志们已经杀鸭子已经颇为熟练,他们之所以没能到其他岗位,是因为他们的汉语教育还没有完成。他们熟练的杀鸭放血,林觉民方声洞等人弄死一只鸭子,他们最少杀了四只。弄得这些南方革命青年很是不好意思。
教官没有批评这些人,大家刚开始的时候都一样,干多了就好了。但是日本革命同志们开始熟练拔毛的时候,教官则把南方革命青年们叫到一起开始解剖鸭子的尸体。养鸭子的若是连鸭子什么生理结构都不知道,那就未免太儿戏了。被剖开的鸭子尸体血淋淋的,南方革命青年们看着闻着都是一阵反胃。
晚的时候,吃着鸭肉汤,南方革命青年一半以都没什么胃口。罗乃林练武,远比众人恢复的更快。他平素就不爱说话,看这同志们的表现,他不得不说了一句,“快吃,不吃饭明天哪里有力气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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