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赤色黎明_1

_25 赤色黎明(当代)
“地我会分给大家来种。”
“哦?那若是我家人到了凤台县,能不能分块地来种?”年轻军官登时就有了兴趣。问完这话,他又觉得这话不太合理,连忙加了一句,“我们可以交租的。”
这句说完,又觉得还不对,年轻的军官问道:“不知道这边的租子多少?”
看着年轻军官那期待的神色,陈克笑道:“现在这地归我们保险团来管,今年不交租。明年的话,地租是三成。”
“什么?三成地租?”年轻军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陈克。安徽就从来没有这低的地租。不过那军官转念一想,应该是陈克对这些新军军人特别优待才是。
其他军官和士兵听到这个话,也都来了兴趣。他们纷纷询问陈克这话可否当真。
陈克解释道:“我没有任何必要骗大家。我说收三成地租,就收三成地租。”
“那我们能不能买地?”有新军军官问。
“地如果分了,那自然没有买卖的道理。不然的话,那岂不是明摆着让我们保险团自己大捞特捞么?这种事情我们可不干。”
“陈先生,你说保险团有八千人。可你只收三成地租。我看你们可未必能吃饱啊。”巴有工忍不住又发难了。
陈克笑着答道:“我们保险团自己也分的有地。我们自己养活自己,所以这三成租并不是收来给我们的。”
巴有工听了这话,真的有点莫名其妙了。陈克这个人所作所为和巴有工见过的地方豪强完全不同。如果陈克说的是真的,这凤台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巴有工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一众人接着往前走,只见新苦劳作的百姓和身穿深蓝色衣服的保险团士兵们到处都是。普通百姓劳作的都是些平常的农活。而挖沟,填土,运送物资这些繁重工作的,大多都是保险团的战士。
巴有工这次倒是忍住了,他左看右看,直到确定自己的确没有搞错,这就想开口。但是自己几次开口都没有能占什么便宜。陈克这个人好像根本不会因为别人针对自己而生气一样。可是这样本来应该让人心生好感的作风却让巴有工格外的不满。其实他对陈克的不满已经很是有几天了。从蒲观水对陈克那莫名的信赖开始,巴有工就对未曾谋面的陈克有些不满。见到了训练有素的保险团船队,见到年轻却精明强干的何足道。见到灾年里面居然能够靠自己坚持的凤台县,以及遇到的种种本该让人钦佩陈克的事情。巴有工对陈克的感觉却月来越差。这种心情让巴有工自己都觉得奇怪。
可想看到陈克作难得心情是如此强烈,巴有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陈先生,我看着干活最辛苦的都是保险团的人吧。”
“没错。”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可我看你这里,当了兵不仅自己要种粮。还要干最重的活。那这些人当了你保险团的兵,这是图啥呢?你凭啥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干呢?”
“你凭啥”这三个字一出口,巴有工心里面突然豁然开朗。他终于找到了对陈克不满的原因了。陈克凭啥让身为安徽新军副协统的蒲观水如此尊敬,凭啥能够拥有一支精干的船队,凭啥能够在凤台县拥有如此的实力和地位。这个一身深蓝色短衣,留着“和尚”一样短发的青年,凭啥就能有着一切巴有工都没有的东西?巴有工有着强烈的不解,有着强烈的妒嫉。
陈克并不知道巴有工的心思,他笑道:“我们保险团分了好大一片地,如果不多干些活,多给百姓造点福。百姓怎么可能服我们呢。至于这些人凭啥跟着我干。因为我们保险团是百姓的队伍,是百姓的子弟兵。就这么回事。”
听到这个回答,巴有工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克。仿佛看着一头从未见过的怪兽。
“陈先生说的是保境安民吧。”旁边的一位新军军官插话了。
“不是。保境安民是我们领着百姓做事。而在这凤台县,最大的既不是县令,也不是我们保险团。我们保险团是人民的军队,是给人民做事的。”陈克第一次向其他军事组织的成员阐述保险团的政治立场。而结果倒真的有些出乎陈克意料之外。听了陈克的话,安徽新军的官兵既没有哄堂大笑,也没有问东问西。他们只是有些困惑的沉默了。
到了保险团的旅部,陈克让华雄茂安排保险团士兵与安徽新军的士兵共同返乡的事情。趁着其他新军官兵不在身边,陈克与蒲观水又碰了个头,陈克问道:“观水,你在安庆的这段时间。知道徐锡麟吧。”
第130章no_name
第130章no_name,到网址
正文 第131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9:48 本章字数:8664
第131章no_name
清末的起义中,徐锡麟领导的安庆起义是极为有名的一次。
为了达到反满目的,徐锡麟等人逐渐产生了“以术倾清廷”的思想,他们打算以捐官之法,使光复会的成员学习军事,乘机打入清廷内部,以掌握军权。于是他向清廷捐了一道员头衔,指分安徽候补。经多方活动,1905年冬,受绍兴徐克丞资助和徐锡麟表叔、湖南巡抚俞廉三推荐,徐锡麟与马宗汉、陈伯平各捐得官职,并被获准前往***学习陆军。但到***后,由于清廷驻日公使的阻挠,学习陆军的计划被破坏,无奈回国。
归国后,徐锡麟等人又打算进一步打入官府,“藉权倾虏廷”。通过发动利用各方关系,徐锡麟谋得筹办安庆陆军小学之事。后因表叔俞廉三的推荐和徐锡麟本人的精明干练,终于得到安徽巡抚恩铭重用,光绪三十二年。冬季他到了安庆,向抚院落报到,恩铭接见后,派他为安徽巡警尹。他小心逢迎,拜恩铭为师,恩铭引为亲信,又派他兼任巡警学堂会办。徐锡麟食清廷之禄,却时刻不改革命之志。1907年2月,徐锡麟与秋瑾约定在皖、浙同时举行反清武装起义。起义原定7月19日举行,因一会党人员在上海被捕,招供出革命党人的一些别名暗号,两江总督端方电令恩铭拿办。恩铭召徐锡麟计议,徐锡麟见自己别号在列,知事机迫人,遂决定于7月8日巡警学堂举行毕业典礼时举义。谁知恩铭这天有事,要求将毕业典礼提前两天,无奈起义只得于6日举行。外援不至,准备未周,起义堪忧。
1907年7月6日,光复会成员安徽巡警处会办兼巡警学堂监督徐锡麟,在安庆策划、组织刺杀安徽巡抚恩铭,并率领学生军起义,攻占军械所,在激战4小时后,起义失败,徐锡麟等被捕,慷慨就义。
但是现在陈克回到了1905年,和徐锡麟与秋瑾有不少交道。却也不知道徐锡麟近况如何,是否还是和历史上一样的发展。
“文青说的徐锡麟,是安庆陆军小学的总教习吧?”蒲观水听陈克问起徐锡麟,想了一阵才答道。
“就是他。”陈克有些兴奋了。
“哦,这个徐锡麟没事常往新军跑。而且他还有一个亲戚,叫秋瑾,也来了安庆,开了一所女子学校。在安庆倒是很有名。”
历史果然改变了!陈克有些无奈的想。历史上秋瑾是准备和徐锡麟在安徽和绍兴同时起义。结果徐锡麟失败,消息走漏。秋瑾在绍兴大通学堂被捕,两天后就义。现在秋瑾居然也到了安徽,而且在安庆办了一所女子学校。这个变数让陈克有些很不解。
“文青认识这两个人么?”蒲观水看出了些端倪。
“认识。这两个人都是革命党。不过他们是光复会的。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怪不得,徐锡麟总是往新军跑。上下联络,活跃的很。看来他是想鼓动新军造反啊。”蒲观水的声音里面很是有些不怀好意了。
陈克能够理解,蒲观水是把安徽新军当作自己的地盘。不论徐锡麟是不是革命党,首先徐锡麟试图鼓动新军起义,这就打乱了蒲观水的算盘。蒲观水自然不会对徐锡麟有什么好感。
蒲观水突然笑道:“文青既然提起了徐锡麟,想来已经有了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安庆这地方虽然是安徽的省府,却地处安徽一角。我想走的是百姓的路线,从农村干起,农村包围城市。所以安庆对我的意义不大。不过,如果安庆被革命军攻克的话,安徽必然会大乱。我们岂不是可以少很多麻烦。”陈克对徐锡麟本人并无恶感,甚至可以说很有好感。但是陈克认为在革命道路上,个人感情决不能起到重要作用。有些时候,牺牲也是必要的。
蒲观水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陈克的意思。他笑道:“文青是让我助这位徐锡麟一臂之力了?安庆一旦被革命军占有,文青立马就可以进攻凤阳府。你手里这八千人,打下凤阳府实在是轻而易举。到时候往东往西都可以任意纵横。而安庆的革命军一面要防着长江上的清军。而且安庆这地方三面环山,行军打仗很是不方便。他们只要能坚持一年,不,只要能坚持半年,文青这边就能拿下不少地盘了。”
“大概如此。不过观水,你在这边能待两个月,我倒建议你好好看看凤台县根据地到底要建设成什么样的新世界。你看完了根据地,就知道该怎么帮徐锡麟了。”说到这里,陈克突然叹了口气。“徐先生是个革命志士,这点我是很钦佩的。但是这次只能让徐先生自己发动起义。我躲在后面占些便宜。”
这话这么含蓄,蒲观水听完哈哈大笑。“文青莫怕,就算是这位徐先生当了王前驱,我也不会认为文青故意坑他。我虽然对徐先生不熟,但是我也听说过求仁得仁。既然要起义,那自然是提了脑袋往前冲。成功了那就是真英雄。只想着鼓动别人送死,或者搞些暗杀之类的阴谋诡计,死了也是活该。”
对蒲观水的这番话,陈克也不知道该算是蒲观水的鼓励,还是别的什么。毕竟这是背后算计人,也属于阴谋诡计的范畴。
蒲观水看出了陈克还是有些不忍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文青,你不要觉得你对不起这位徐先生。若不是你现在给我先说,光这位徐先生在新军里面生事,我就想把他给灭了。我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孙文那种革命党。文青你也到过北京,你应该知道想革命的人有多少。但是为何这些人不肯和孙文他们同流合污,因为那些民主共和的屁话说了与没说一样。不少人现在都实在观望,等着看谁能担起重任。光让别人造反的家伙死了就死了。文青你在做实事,和他们完全不同。我不会觉得文青你没有道义。”
既然蒲观水这么说,陈克也就只能信了。中午吃完饭,华雄茂已经把外派的人员基本选定。回家看看,貌似非常简单的事情,实际上复杂到和大规模作战一模一样。首先这八十二名官兵分散在十六个县,怎么把这些士兵以及同行的保险团战士送去目的地,相互之间如何联络。如何在约定的时间内得到消息,怎么接送这些新军官兵的家属。
巴有工自觉的自己军事能力很不错,可是实际上第一件事就彻底难住了巴有工。没有安徽地图。蒲观水的新军地图质量很差。提供安徽地图的是陈克。何颖这些天来没干别的,她在陈克的指导下用半透明的纸把陈克从21世纪带来的徒步旅行地图册描了很多。特别是安徽的地图,已经基本描完。这些底图再由保险团的测绘科制成比较详细的地图。这样详细的地图一拿出来,巴有工就懵了。这地图比起蒲观水带来的地图,那是精细的不止一点半点。新军官兵们对着地图上的山脉,丘陵,还有很多地名,经过与回忆相比较,竟然能够大概找到自己家的具体位置。
有了具体位置,就有了行军路线,在哪里集结,怎么回家。道路有多远,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蒲观水带来的人员里面就有他亲自训练的参谋部。加上保险团的参谋部,保险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近现代作战开始了。
359旅连级以上的军官统统来参加了军事会议。这些没有现代军事知识的军人们听完了陈克讲述的内容,都感到了一种迷惑。陈克说的东西句句都在理,可是句句又都让大家觉得不理解。为何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这是保险团军官们的共同迷惑。
“旅长,不就是回个家么。大家出把力,多辛苦些。犯得上这么费事?”吴兴旺问。他是凤台县当地人。从上海时代就跟着宇文拔都。现在是二团413连的连长。对于各种数据计算,线路规划。吴兴旺完全弄不明白这件事情的意义所在。
陈克笑道:“我现在希望大家能够一个月内完成这件事。一个月后,保险团的运输力量就要转入别的工作,不可能投入更多的力量来做这个。”
“一个月?”吴兴旺懵了。十几个地区,有些地区距离凤台县有四五百里地。一个月内完成一个来回,而且回来的时候还要带上不知道多少人。同志们立马感到事情的复杂远远超过纸面上的作业。不仅仅是吴兴旺,其他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已经是超出这些同志想象力的庞大计划,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单独完成如此规模的计划制定工作。同志们用各不相同的眼神看向陈克。
能够始终如一保持一种认真态度的人也不是没有,尚远,何足道,熊铭杨,黑岛仁,路辉天,还有其他几个同志都是如此。而大部分同志要么觉得事情简单,要么觉得事情复杂。
“不卑不亢”,“戒骄戒躁”,这话都是劝诫那些不能实事求是面对问题的态度。***专门写过各种文章来讲述要能够“实事求是”,陈克以前总觉得读不懂。这次他突然心生感悟,为何有些同志看着或骄或躁,有些同志就完全不同。就陈克看来,那些情绪不能稳定的同志,他们首先想要的是达成某种目的。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他们做什么都行。
不过陈克并没有生气,有这样的表现只说明了一件事,这些同志们没有经验。陈克当年也有过这样浮躁的日子,先是冒进,然后轻则碰一鼻子灰,重则碰得头破血流。接着就开始畏惧。做起事情来缩手缩脚。这都是人之常情,陈克并不觉得这样的态度有问题。如果同志们能够有足够的经验,自然不会有这样的表现了。
安徽新军的官兵们态度很一致,都希望能够尽早回到家,安置家里面的事情。大家一个个归心似箭。
以蒲观水和陈克为核心的参谋部,就开始营运。参谋部率先分为三个部门,路线制定部门,路程计算部门,后勤策划部门。
保险团是强行教育知识的,能进参谋部的人,都得掌握文化,算数,基本军事技能。蒲观水的参谋部更注重专业训练,基础知识培训就差很多。保险团就强出去很多。
首先是看地图,确定方位。接着保险团这半年多收集的各种资料就派上了用场。不能是说在地图上画出直线就是路线。人又不是鸟,说飞条直线就能飞出直线来。翻山过河,这都是需要绕弯的。除了这些自然环境的制约,人为因素的制约同样重要。哪里有关卡,哪里就有刁难。保险团收集的资料,以及安徽新军官兵提供的资料,都需要仔细考虑。算入计划当中。
一旦确定了一条路线,几十副算盘噼噼啪啪的拨打着。路程多少,每人行进速度多少,这都需要计算。
华雄茂与柴庆国在这次军事计划制定中功不可没。两人都是走南闯北的人,对于长途行军都有非常实际的经验和观点。华雄茂比较沉稳,他算是唱红脸,对于那些过于激进的计划,例如认为自己一天能走一百多里的人,华雄茂就会很认真地看着对方,提出质疑,“在没有道路的地方,你一天怎么走一百里?”
柴庆国则对那些保守的计划大加讽刺,“一天走三十里?你爬也能爬到吧。”
巴有工作为蒲观水的副手,也参与到计划审定中来。不过巴有工说的少,这位炮兵管带并不擅长这种计划,而且他自持甚高,也不愿意当众出错。
花费了两天总结出了每个人的路线之后,又要归纳到一起,进行统合计划。一张张的草稿纸上,一块块的黑板上列出了各种各样的一元,二元,三元方程式。在参谋部里面,只有陈克和几个人懂高等数学,所以大家暂且不搞什么微积分了。如果黑板上列出一列长长的,包括了各种专业符号和十几个重要参数的方程式,估计这个参谋部的大部分人都会疯掉的。
花了四天,一套初级计划这才算了出来。陈克觉得这计划粗糙的令人发指。很多因素都没有计算在内。哪怕是这个粗糙的计划,也让陈克彻底理解了21世纪工业化中国的强大,如果是21世纪的中***队进行计划,软件上有计算机,硬件上有公路、铁路、飞机。通讯上有卫星,有无线电话和有线电话。计划可以制定的极为详细。
现在的计划,仅仅是告诉大家,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汇合,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每天要走多久,走多少路。至于沿途的具体情况,就得靠这些同志们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克服各种困难和突发事件。
参谋部一方面把这些计划教给安徽新军的官兵,另一方面按照计划筹备运力,沿途的物资干粮。还要教给大家一些过滤饮用水的方法,提供携带的饮用水装备。
保险团的军官们第一次认识到,打仗居然是如此复杂的事情。而安徽新军的官兵本来以为保险团不过是一群乡下土包子,是需要他们教授军事知识的土老冒。看到保险团制定详细计划的能力之后,则对保险团刮目相看,甚至有些心悦诚服了。
无论是保险团还是安徽新军,对于领导众人制定计划的陈克与蒲观水,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出发之前,陈克与蒲观水反复强调了纪律性,以及发挥主观能动性,克服一切困难,完成目标的态度。
新编的临时混成部队有四百多人。大家整齐的列队,听着出发动员。蒲观水神色严肃的发表着训令。“没有迈不过的坎,但是停在这个坎前头不动,你就永远过不去。”
陈克倒没有蒲观水这么激动,毕竟这些战士是要回家去拯救自己的家人。他们绝对不会临阵退缩的。现在的问题就是主力运输部队能否顶住各路的关卡与刁难了。
此时,就听蒲观水高声说道:“我会亲自带领大家,我现在话说头里,沿途之上,谁敢挡住咱们,咱们就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听到了么!”
“听到了!”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官兵们一起喊道。
蒲观水本来声音就高,听了大家的回复,声调就更高了,“另外,我不管新军里面以前是怎么干的。现在大家都是去救人,这都是兄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首歌都学了吧?这次出发之后,大家先唱十遍。咱们这次就按照这首歌里面唱的干。官兵一体,上下一致。把大家的亲人都给安顿好,都给救出来。”
参谋部营运期间,大家也不可能不停歇的干,休息中间,陈克就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团结就是力量》《小白杨》这些保险团的军歌教给安徽新军的官兵,这些后世健康向上,生气勃勃的经典歌曲,在1906年也很快就抓住了新军官兵的心。同样抓住了蒲观水的心。
“留在凤台县的同志,必须听从陈旅长的命令。该教的东西,就给我好好教给人家。该向人家学的东西,就好好的跟着人家学。不要觉得人家是地方上的,咱们省城的就比人家强,这次大家也见识到了,人家比咱强的地方多的是呢。好好教,好好学!听到没有。”
“听到了!”留在凤台县的新军官们也应道。这是他们的真心态度,这次参谋部的运作的确打消了这些新军官兵“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气。
“现在就去吃饭,吃完饭就走。解散!”蒲观水喊道。
“杀!”保险团的官兵同声喊道。只有一小半的安徽新军官兵在这两天休息时候的训练中记住了这条规定。他们也同声喊道。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要学习的东西。”蒲观水大声说道,新军官兵们不少面红耳赤,就听蒲观水再次喊道:“再来一次。解散!”
“杀!”四百多人异口同声的喊道。接着,大家按照秩序开始散开去吃饭。
午饭很简单,吃的也很快。行李已经准备好,战士们背上行军包裹,整齐的列队。按照计划,第一批出发的有两百人,蒲观水看着同志们秩序井然的列队站好。这才扭过头,“文青,那我就先走了。我会把外面的事情办好的。粮食我会抓紧往回运。”
陈克微微点头,“观水,辛苦你了。”
“这次本来是想来给文青帮忙,却让文青帮了我们的大忙。实在是惭愧。”
“哈哈,连军营都没有走出去呢。什么帮忙啊。要说这样的客套话,等新军的同志们把自己的家人安顿好了再说。我等着观水你和新军的同志们早点干完工作,早些回来。”
“我会尽力。”蒲观水说完,向陈克敬了军礼。陈克认真的回了军礼。两个人也不矫情,蒲观水大踏步地走到第一批出发的的同志面前,挥动手臂。队伍随即启动了。
在队伍最前面,是为了威慑各地关卡而打出的安徽新军军旗,蒲观水昂首阔步的带队。部队刚走了没几步。却听道后面传来了一阵歌声。这是他们未曾听过的歌曲,第二批出发的保险团战士们一起唱起了送行的歌曲。这也是陈克教给保险团的歌曲——《驼铃》。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曲调悠扬,歌词情真意切。安徽新军的官兵听到这歌,虽然知道这是保险团的战士送给出发的保险团战友的祝福。但是他们同样希望,或者说是认为,这是送给自己的祝福。安徽新军的官兵甚至没有人注意到,歌曲中革命这个字眼。
第131章no_name
第131章no_name,到网址
正文 第132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9:50 本章字数:9094
第132章no_name
1906年9月7日,也就是蒲观水带着部队离开凤台县前往去接各地新军家属的那天,游缑也带着隶属于自己开发团队的成员到刚建好的水泥窑进行放大生产试验。
游缑自从到了德国留学之后,就一直认为自己将是一位出色的化学家。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实现这个理想。在清末这个时代,女性虽然逐渐介入社会活动,也有不少人开始宣传女***问题。而实际操作上,这些追求解放的女性在社会工作中都是“重在参与”,真正意义上的独挡一面还没有。所以,陈克把烧制水泥的工作全部委托给游缑来执行,可以说开清末女性社会工作的先河。
这不仅仅是委派工作,陈克按照二十世纪后期的科研项目方式,由游缑写了一份正式项目申请计划书,经人民党审核讨论通过。按照游缑制定的项目计划,给她调配了物资和人员。这种先进的流程让从未见过这种模式的人民党很不习惯,游缑同样觉得很不习惯。
如果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游缑担心这件事,人民党的同志同样担心。
可是大规模的灌溉系统需要大量的水渠。如果没有水泥的话,这些水渠的防渗漏问题就会极为严重。如果要用1906年的材料来搞水渠防渗漏,那水渠的体积就会大到让人无法接受的程度。为此,游缑最初的项目申请中,只提出需要十个人来帮忙,陈克大笔一挥就把人数从一个班提高到了一个连。这些人员不仅仅要负责烧制水泥试验,还要负责烧制红砖,玻璃。专门从事水泥烧制太没效率,反正都是烧窑,不妨把红砖和玻璃一起搞了。而且这个连也要承担如何使用红砖与水泥修建水渠的项目研究。
红砖和玻璃的烧制配方是有的,甚至包括水泥的配方也都有。游缑要解决的问题在于,大规模进行生产所需的工艺和控制流程。在这方面,陈克与游缑都不了解,两人一个学化学,一个学高分子材料。陈克还学过机械,而游缑没有工程学经验,在实验室里面做实验没问题,如何进行大批量生产游缑一无所知。
这就是工业国与农业国之间的差距,这就是先发工业国与后发工业国的差距。老牌工业国的底蕴就在于那些数据,那些曾经的试验。无论是成功或者失败,科技经验意味着科技投资,农业国本来生产力水平就没有工业国高,加上没有经验,科技投资方向更加难以把握。这样只会导致工业国与农业国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陈克见过一张照片,21世纪的非洲部落“战争”,部落的勇士们使用着弓箭与长矛互相厮杀,而天上飞着现代科技高科技结晶的喷气式民航飞机。
就陈克对历史的研究结果,中国被彻底拉开与世界的距离,是在二次工业革命之后,也就是在1919年之后。在1906年,中国还拥有一些蒸汽时代的技术和设备,而满清覆灭,各路军阀混战。让中国科技在电气时代远没有跟上时代。新中国建立之后,中国才重新开始了真正的建设。见识过新中国艰苦卓绝的科技发展历程,陈克知道这条无比坚信的道路上,除了按照科技本身的发展规律进行辛苦的研究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投机取巧的办法。
所以陈克利用自己的权限,在物资人员都不充足的情况下,给与游缑极大的人力物力支持。他不仅仅是要完成这个项目,更重要的是,他要给建立根据地自己的科技研发系统。
在最终的审批签字前,陈克召开了最后一次审查会议,在会议上陈克把自己的全盘思想向与会的同志们阐述一番。同志们到底听明白了多少陈克并不太清楚,他只能很认真地对面容严肃的游缑说道:“游缑同志,如果你承担了这个项目,就是把你放到火上烤。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一次探索。探索就有成功有失败。但是我要求你这次必须成功,而且我要求你在过程中无论遇到了什么问题,在你进行最后的述职报告中,你必须把这些问题一个个讲清楚。人民党最讲认真二字,在人民党的事物中,有失败和成功这两个词。但是没有不知道这三个字。你能接受么?”
游缑也是老党员,老同志了。她和陈克一起研发新药的时候,亲自领教过陈克严谨认真的科研态度。她知道要贯彻这样的态度需要多么庞大的工作量,那是一种永无止境的追求与钻研。在得知自己将被赋予科技研究的全部权限之后,那样的激动与昂扬,那种仿佛在灵魂中灌入了一种火热的东西,让整个灵魂都燃烧起来的感觉,游缑很多年后都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来。
游缑两眼放光,极度激动让她秀丽的脸庞变得通红。满腔的激情却变成了简单的一句话,“坚决完成任务。”
陈克现在要求的水泥并不是那种高标水泥,甚至不是硅酸盐水泥。根据地现阶段极度缺乏探矿能力,只能有什么用什么。陈克和游缑经过讨论,选择的是最简单的那种配方,用石灰石和粘土按照比例混合,烧制成熟料,然后磨碎,就能使用。凤台县不缺煤,石灰石和粘土也有,实验就这么展开了。
研究团队分为三组,一组搞基础建设,就是烧窑。一组搞数据测试,就是把对产品进行各种测试。一组跟着游缑搞生产。
党从来极度重视文化教育,从红军时代就是如此。陈克本人坚定的支持这种做法。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没有前途的军队,为了创造出一支有纪律,有文化,有知识的现代军队。游缑除了要领着对化学一窍不通的战士们进行生产,还必须对这些战士进行文化普及。配给游缑的两名副手名叫朱光祖和钟舜卿,都是复旦公学的文科生学生。人民党和保险团中,在人力使用上呈现出一种明显的趋势,凡是理工科出身的,都身居高位,成为某个项目的领导者。文科生想出人头地,现阶段只有改行从事军事或者政治工作。否则的话,只能给理工科学生打下手,或者从事文化教育工作。陈克在会议上说得明白,人民党和保险团不养“先生”。要么去搞生产,打仗。要么为搞生产和打仗的提供服务。自以为认了几个破字,就可以高高在上指挥别人的人,现在就可以选择打道回府。
跟着陈克到安徽的都是年轻人,有朝气,有冲劲,希望能够干一番事业。文科生们当然会觉得陈克这番话颇为刻薄,问题是面对水灾的这种局面,这些人也承认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不管觉得自己多了不起的人,都知道一个简单的事实,如果自己不吃饭,肚子很快就会饿的。
朱光祖和钟舜卿对于军事兴趣不大,却想转行从事工业建设。游缑领导研究部门,他们就申请到游缑这边工作。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研究开发工作彻底转行到化工行业。这也算是学了门手艺。再也不用和普通战士一样辛苦的劳动。
而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在游缑手下工作,辛苦程度比起在普通的日常工作只高不低。游缑虽身为女性,工作起来足够玩命。和陈克一起研发药物的日子里,游缑学会了很多,特别是随时休息,随时工作。按照上海实验室的模式,游缑在实验室旁边弄了休息室,别人可以三班倒的工作,她自己在实验空闲期间躺倒便睡,需要工作的时候随时起来。
甚为游缑的副手,朱光祖和钟舜卿可没有游缑当年的狠劲,他们除了日常对战士进行文化教育之外,还要一面跟着游缑学习化学知识,还要参与实验。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在他们看来,游缑本身就是化学专业毕业的,她只用操心试验就好。战士们什么都不懂,只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就好。被夹在这两层中间的他们,又要学习,又要工作。知识上比不了游缑,体力上比不了战士,却要同时付出脑力和体力,又当先生,又当学生,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么过了一个多月,两人被这沉重的压力折腾得精疲力竭。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方向。甚至真的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下面的战士们对从事科研工作的态度又大大不同。战士们并不懂什么化学,对于这些东西根本没有概念。大家知道的仅仅是有位名叫游缑的女先生从此就是他们的头了。这位先生要带着他们干活。
隶属游缑的连队里面,没有人敢小看游缑“女先生”。其实从一开始,大家没有人敢轻视游缑女先生,战士们只是对一位女性领导很好奇而以。保险团这个组织在1906年的普通百姓眼中本来就是很稀奇的组织。分配到水泥厂建设工作的战士,不少都参加过自来水厂的建设工程中,那次自来水处理设计也是游缑负责的。混浊的河水经过层层过滤沉淀,变成清洁的饮用水,仅这一项就让从未喝过自来水的战士感到很神奇。指挥大家完成这项工作的游缑自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尽管有朱光祖和钟舜卿和作为副手,游缑在实验中间情绪低落的时候也会教大家认字,不仅仅是认字,游缑还讲述卫生和化学知识。在上海的时候,游缑讲过《蜡烛的故事》这个讲座,到了安徽再讲一遍也是轻车熟路。游缑那变魔术一样的诸多实验,以及那些从未接触过的诸多基本知识。在向让这些战士打开了一扇从未见过的知识大门的同时,也让这些战士对游缑生出了一种近乎迷信的敬畏感。
不过大家毕竟是男性,虽然心里面佩服的要命,但是嘴上却不肯服软。毕竟在一位女性手下工作,无论这位女性有多出色,都不是件值得夸耀的光彩事情。战士们能做到服从命令听指挥,从不和游缑顶嘴,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但是游缑并不太能理解这点,而且她也没有精力来关注这件事。只要部下能够服从命令,能够按她所说的去建设,去辅助实验,游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水泥样品测试很简单,把混合了沙的水泥,制成一些水泥块,就可以在各种环境下进行测试。实验室内烧制的水泥已经基本能够合格。或者说,混合了沙土与竹筋的水泥能够保持两周内不会出现碎裂问题。每天都有人进行测试、检查。两周前,300斤规模的稳定产品已经进入了测试,两周过去了,这些产品本身还保持了足够的稳定性。
这是第一百一十四次实验,也是第一次放大试验。在烧制水泥的时候,顺道进行了玻璃的烧制,也基本达成了初期目的,烧出了并不算透明的玻璃。
但是这些都是小规模的生产,一次能生产出三百多斤水泥。一旦进入大规模的生产,质量控制问题肯定很多,特别是水泥熟料如何粉碎成可以用的产品,使用石磙等方式不能让人满意。非得用机械才行。陈克让齐会深在江南机械局生产了四套粉碎机,齐会深已经回复,包括粉碎机在内的八套机械已经造好了。但是运输到灾区十分困难。蒲观水他们这次出去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把粉碎机械给运过来。而游缑的工作,就是在这些机械运来之前,完成放量测试。
保险团的军装没有男装女装之分,为了避免麻烦,起了床,简单的梳洗一番。游缑在自己的女性休息室中紧紧地用束胸布把胸部缠住,这才套上了衬衫和深蓝色的军装。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很有点像赫本那种短发。这倒不是她有如何超前的美学眼光,而是烧制水泥工作烟尘飞荡,长发根本不合适。
水泥窖是个三吨左右的小窖,陈克不知道,游缑也不知道,1889年,中国河北唐山开平煤矿附近,设立了用立窑生产的唐山“细绵土年在该厂的基础上建立了启新洋灰公司,年产水泥4万吨。三吨左右的水泥窖并不算什么太大的东西,技术更谈不上先进。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凤台县也就这个水平,能生产水泥已经是非常不得了的功绩。
炉火熊熊,游缑也好,战士们也好,都带着蓝布制成的软帽,带着口罩。甚至还要在衣服上泼上水。才能靠近窖附近。早期的工业生产就是这么辛苦,没有那么多辅助设备,除了几个主要的生产设备之外,其他的都需要靠人力去完成。填煤,处理火,都需要人力。游缑虽然不用亲自干力气活,不过和陈克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游缑深知领导者亲临第一线的必要性。只要游缑站在热浪沸腾的水泥窖附近,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实验进行到一半,有人跑来告诉游缑,有亲戚来找她。游缑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听清楚,她摘下和战士们一样的统一口罩,奇怪的问道:“再说一遍。”
“游先生,有你的亲戚来找你。”通讯的战士说道。
难道自己的哥哥能跑来安徽找自己?游缑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次她基本上是离家出走性质的。虽然留了信,说自己跟着陈克一起去外面做些大事。但是游缑却没有向父母正式辞行。在游缑的想象里,父母肯定会认为这个不孝的女儿就这么滚蛋拉倒。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信里面并没有写出自己到了哪里,自家人居然找到凤台县来了。
游缑也说不出自己此时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反正心中一阵发虚。
“来的人多大年纪?”游缑问道。
“来了七八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战士答道。
听战士这么一说,游缑知道自己的父亲应该没有来,心中立刻轻松了不少。既然来的是自己的哥哥,游缑立马觉得没必要对哥哥那么客气了。她说道:“把他们带过来。”
战士得到了命令,也有些原因是受不了这种酷热,一溜烟的跑了。
重新戴上口罩,游缑继续指挥生产工作。烧至工作的重点是如何在过程中保持恒定的温度。陈克能提供的也就是蓄热室的概念,其他的都让游缑自己负责研究。保险团里面虽然号称大学生很多,问题是理工科的数量非常有限。而且这些人里面化学专业的基本没有。陈克念念不忘的北京那边的同志,据说要到十月份才能达到根据地。陈克已经忙得四脚朝天,游缑知道指望不上别人,只能自己孤军奋战。
工作就是如此,一旦干起来就想不起别的。游缑很快就把自己哥哥要来的事情忘记了。也不知道指挥着大家忙了多久,当她实在忍不住热浪往回走,把一桶水浇在自己火热的衣服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喊道:“妹妹?”
扭过头,就见不远处有几个人,为首的是游缑的大哥。其他人里面有游缑家的家丁,也有些不认识的,一个个看上去倒是精干。只有站在游缑身边的那个青年看着应该是江浙富家出来的子弟。皮肤细腻,却被晒得颇黑。
虽然游缑本意很想对哥哥逞强,而且游缑和哥哥的关系也不那么融洽。但是看到哥哥居然真的找到了千里之外的凤台县,听到那声“妹妹”。眼泪不知怎么就涌了上来。抹了抹泪水,游缑本想笑着走过去和哥哥打个招呼。可这泪水怎么都忍不住,游缑突然捂着嘴呜呜的哭泣了。
游缑的大哥本来并不确定那个一身深蓝色粗布衣服,带着软帽和口罩的熟悉身影就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妹妹。特别是这个看着十分洒脱的青年,正在指挥着一大群壮汉劳动。那种发号施令的身姿根本不像是一个女性,而是一位很有地位的男性。
让他发出这声呼喊的原因倒是游缑的短发。保险团的战士留着辫子,只有游缑一人是头短发。以哥哥对妹妹的了解,自家妹妹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他才鼓起勇气喊了这么一声。可亲眼看到妹妹摘下口罩,秀丽的脸上满是惊讶,然后居然就哭起来。游缑的大哥登时心就软了。游缑的父母子从游缑不辞而别之后,可是慌了神。四处打探女儿的下落,也算游缑家很有门路,居然花费了三个月大概确定游缑与陈克他们一起到了安徽。等他们确定,安徽就发了洪水。老爷子老太太虽然心疼女儿,但是也不能把儿子送去灾区,在把儿子搭上。结果水灾退了之后,居然得到消息,女儿安然无恙。于是就派儿子前来,希望能把游缑带回去。
虽然看见妹妹哭了,游缑大哥的心软了。不过想起这些天父亲的叹气,母亲的伤心。游缑的大哥还是怒气勃发,他恶狠狠的上前就想抽游缑一巴掌。
一左一右两个战士突然就挡在了游缑身前,他们问道:“你是什么人啊?你想干什么?”
“我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游缑的大哥看到有人挡住自己,更是恼火。加上看到游缑指挥这些人的时候很是气派,就没有把这两个战士放在眼里。一面说,一面用手去推这两位战士。
保险团的军事训练从未懈怠过,而且部队里面官兵一致的作风,让战士们的自尊心猛烈提高。游缑的大哥手掌刚推上战士的胸口,两名战士训练几个月的军体拳就派上了用场。一把拽住游缑大哥的手腕,一个翻腕就把游缑大哥的手臂拧到了背后。另一个战士一把按住游缑大哥的另一只手臂。
“别动!”战士喊道。
跟着游缑大哥的那些帮手看到少爷被抓,立刻就想上来把人弄出来。他们往前一冲,立刻冲上来二十几个战士把他们围了起来。突然有战士喊道:“这边有人想打游先生!”这话一落,远处的战士一个个登时怒气勃发,手里拿着各自的工具就往这边跑。
原本站在游缑大哥身边的那个富家子弟没有动,看到这么一群壮汉杀过来,吓得脸都白了。而跟着游缑大哥的那些人一看这些听从游缑吩咐的人如此凶猛,数量也远比他们多。更重要的是,更多人正源源不断地杀来。也都面如土色的看着游缑的大哥,不少人猛瞅游缑,希望她出来化解这个“误会”。
本来游缑以为会是温情脉脉的相见,突然间就变得剑拔弩张,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就听战士们七嘴八舌的喊道,“你什么人啊。”“你想对游先生干啥?”“到我们保险团撒野来了?”
也有人对游缑说道:“游先生,怎么处置这几个人?先打一顿?”
游缑看战士们群情激愤,知道大哥那鲁莽的行动引起了误会,她连忙说道:“这个是我大哥!先把他放了。”
这话一出,战士还有些不信。“游先生,这人是你亲哥哥?”
“是我亲哥哥!”游缑说道。
既然游缑这么说,战士们也不好再说别的。但是那股子怒气却怎么都无法平息。有人居然相对大家都很尊敬的游缑女先生动粗,哪怕这个人是游缑的亲哥哥,战士们依然不能接受。
“游先生,我们就在旁边,有啥事叫我们。”这是很客气的说法。
“你,不许对我们游先生动粗。别看你是游先生的哥哥。”这是很不客气地说法了,不仅如此,战士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用食指指着游缑的大哥。
被乡下人这么指指点点,游缑的大哥觉得面子丢尽,但保险团的战士最少有五六十位。游缑的大哥也是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所以脸别到一边不予理睬。
游缑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如此维护过,心中觉得暖暖的。她突然想起陈克的一句话,“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
第132章no_name
第132章no_name,到网址
正文 第133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9:52 本章字数:7662
第133章no_name
按照游缑大哥的设想,这灾区哀鸿遍野,陈克也不是什么神仙。就算是保住了性命,他的手下也该四散了。自己带了七八个人,把游缑强行带回家应该没问题。甚至自己根本不用来硬的,自家妹妹只怕就主动要跟着自己走了。而现实无情的击破了游缑大哥的幻想。
凤台县和其他的灾区根本不同,这一路行来别的地方都是哀鸿遍野,每天都能在河里面见到死尸。卖儿卖女的人到处都是,而不少灾民正在往凤台县这里迁移。进了凤台的地盘之后,突然一切都变好了。尸体不见了,灾民们一个也见不到。没等他见到陈克,光他妹妹游缑就带着百十号人在工作。游缑的大哥一直很清楚自家妹妹的那点子创业理想,现在终于能指挥上百人工作,想把妹妹拉回家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看样子我得去找县令才行。游缑的大哥突然想。官府或许能制住这帮人吧?
完全无视自家大哥的想法,游缑只是带着这几个人到了试验场旁边的空地边,然后说道:“大哥,咱们就在这里说话。我这些天很忙,没空接待你。咱们在这里说完了话,你就回家吧。”
这有啥可说啊?游缑的大哥觉得很无奈。自己来的软肯定没用。来硬的……,自家妹妹比自己还硬,挥挥手百十个壮汉就要过来打人。这趟看来是白来了。除了去找官府……
“对了大哥,你也别去找官府了。我们人民党现在就是凤台县的领导者。官府还在我们人民党领导之下,你去找凤台县县令尚远同志,尚远同志还会把你送回到我这里来。我觉得你就别费这事了。”游缑对自家大哥很了解,上来就打消自家大哥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就给我吹吧。”听了妹妹的话,游缑大少爷实在是忍不住,反唇相讥。
游缑只是笑了笑,她让方才出手的两位同志过来。这两位是游缑的警卫员。“你们带着我大哥去见一下尚远同志。”
警卫员一听,两位警卫员听到这个命令,向游缑敬了个礼,拽起游大少爷就走。游大少爷本来还想挣扎,想了想又放弃了。
过了一个小时,游大少爷脸色铁青的被警卫员带了回来。尚远对游大少爷很礼貌,他百忙之中抽空见了游大少爷,丢下一句话,“你既然是游缑同志的哥哥,我就明说。我们这里谁也不能强行带走人民党和保险团的人。你若是一定要这么做,就试试看。反正被我们抓住的话,先打一百板子再说。你可以下去了。哦,对了,你回去见到游缑同志,替我向她问好,她工作辛苦了。”
看着妹妹带领着手下工作,游家大少爷一言不发。恼怒的想,这凤台县是什么世道啊?这还有王法么?虽然心里面这么想,但是某种莫名的欣喜也是存在于恼怒之中的。自家妹妹现在居然能让县令如此高看,这份能耐……,如果在上海也能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想到这里,游大少爷忍不住傲慢的扫视了和自己同来的这几个人。那些充当打手的手下们已经知道了厉害,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动。而旁边的那位却用憧憬的眼神看着游缑的一举一动。这火热的眼神,让游大少爷心念一动。
旁边这位是游家老爷子给游缑找的上门女婿,名叫黄仁世。上海的消息传得就是快,一贯做事疯疯癫癫的游缑拥有一家制药厂的股份,上海的买办圈里面都知道。黄家老爷子和游家老爷子是好友,他知道游缑这姑娘虽然做事有些离谱,不过人品还是很靠得住的。黄家老爷子孩子多,游老爷子暗示,黄家的孩子来一个当上门女婿的话,很有可能得到这药厂的一定股份。于是作为第六个男孩的黄仁世就被选中了。
这门亲事还没有正式提出来,游缑就不辞而别。事情已经如此,游家大少爷前来安徽,想带游缑回去,黄家老爷子也应了游家的请求,让黄仁世一起过来。如果黄仁世觉得游缑不错,这门婚事还有的谈,如果觉得不行,黄家也算是尽了力。
就现在看,黄仁世眼中透露出的那热情,足以证明黄家六少爷对游缑很有感觉。
“仁世,你盯着我妹妹看什么?”游大少爷明知故问。
“不好意思,游兄。”被这么一说,黄仁世脸一红。但游缑对黄仁世的吸引是如此强烈,黄仁世还是无法移开视线。“听人说游小姐做事总是……,总是出人意料。今天亲眼见了,实在是国士无双。”
你好歹也用个巾帼英雄啊。这国士无双算什么?游大少爷心想。不过对方这么说,自己嘴上还得客气,“我妹妹只是爱胡闹。胡闹。”
“可不是这样,游兄,我家开工厂的。别说这一百多人,领着十几个人在这么热的地方干活,那就千难万难。更稀奇的是,你看这些人没有一个懈怠的。”黄仁世赞道。
游大少爷本来对妹妹一肚子气,看见妹妹在这么热的地方干活,其实心里面倒有些开心。自己离烧窑的地方很远了,依然感觉热气逼人。而妹妹穿着厚厚的衣服,距离烧窑的地方这么近,那可更加热了。包括游缑在内,大家都是往身上浇了水,才能靠近烧窑的地方。光看就知道得有多辛苦。包括妹妹在内的这些人却干得热火朝天。这份态度,被黄仁世这么一说,让游大少爷也有些佩服起来。
黄仁世接着赞道:“虽然不知道游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不过绝非一般的事情。没想到凤台县这地方居然能有这样的人,真的是大开眼界。”
“仁世,你别光夸我妹妹,你家厂子不也办得不错?”
“我虽然知道得这么干活,可让我如此辛苦的做事我绝对做不到。游小姐一位女子却能如此辛苦的做事,惭愧啊,惭愧。”黄仁世边说边摇头。
“那仁世兄,看来你对我妹妹……”游大少爷正想问黄仁世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却猛然闭上了嘴。只见几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人飞奔到了这里,在游缑旁边停下说了几句什么。游缑脸色一变,连忙喊道:“集合!”一面喊,游缑一面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尖锐的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游大少爷,黄仁世,以及其他人惊讶的视线中。战士们奔跑来。很快就在场地上列队站好。
游缑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哥哥,然后命令道:“一班!向前三步走。”
一班的十二名战士听到命令,向前走了三步。整齐的出列。
“一班长,把这些人带到兵营看管起来。”
班长应了一声,就带着自己的部队到了游大少爷他们面前。“这几位,请跟我们走。”
虽然不知道自己妹妹在搞什么玄虚,不过游大少爷并不敢拒绝。对于连县令都得让几分的妹妹,游大少爷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看闲杂人等离场,游缑喊道:“我们接到了命令,有人想冲击县里面的粮库。我们就去保卫粮库。二班留下首位水泥窑,”
“游先生,什么人这么大胆?”战士们忍不住问道。现在还有人敢打保险团的主意,这种行径让战士们真的很不解。
“是外地来的灾民。现在聚集在县里面,请求开仓放粮。而且有人煽动***。县里面的粮库也没什么粮食,尚远同志让我们去维持一下秩序。”
听到有外地灾民前来***,甚至要冲击粮库,凤台本地的同志等事就来了火气。这凤台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哪里经得住外面的灾民折腾。
在游缑的带领下,部队跑步前往军营。
保险团的总部转移到岳张集之后,留守县城的只有总数一个营的兵力。这个营还不是常备正规军,而是由四个隶属各不相同的连临时拼凑的。四个连里面,两个是后勤连,隶属游缑的这个连是搞水泥、玻璃、红砖生产研发的。另外一个连是负责搞饲养场。日常的基本军事训练虽然有,目的更多的是培养纪律性,却不是什么正规训练。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四个连的指挥官碰到一起,大家虽然心里面焦急,却也必须紧急行动。
按照条例,给陈克送信的通讯兵派出去了三拨。保险团必须守住军营,两个后勤连队战斗力尚可,就承担了这个任务。饲养场的连队战斗力很弱,游缑发现只有自己的连队可以上阵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他三个连队的指挥官都有些慌了。游缑对这些没用的男人也没有强行要求他们出动。毕竟现在只需要部队前去做个姿态,保险团的正规军很快就能赶到。作为老党员,游缑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责任。
没有什么争执,游缑让部队带上了日常军事训练的长棍,出现前强调了要遵守纪律,不要主动出手打人。接着带领部队出发了。
县里面的粮仓位于地势较高的地方。刚走过半个县城,就见到前面不知何时就有了这么多灾民。保险团接掌了凤台县之后,很久没见到过灾民了。仿佛是从地下涌出来的一样,突然间县城当中就有了很多人。在各个屋檐下,坐着靠着很多带着孩子的母亲和老人。都是同样的黑瘦,都是同样的衣衫褴褛。年幼的孩子们目光无神,少气无力地靠在母亲怀里面,偶尔才会哭几声。母亲解开本来就破烂的前襟,露出干瘪的前胸,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给孩子喂奶。
看到上百人拿着棍棒整齐的走过来,这些人来吃惊都没有了。倒是有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所有的店铺全部关了门,上了门板。而住户们更是大门紧闭,无论外面如何嘈杂,如何哀求,都没有任何人敢露面。从口音上听,这些***多数都是附近的,也有些更远地方的。凤台县本来不是什么交通枢纽,水灾之后也一直没有大规模的灾民涌入的情况。却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突然间就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滞留在县城的人还算好些,再往前就是县城的衙门。距离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就听到一片吵杂声。
“县令大人,求您放粮救命啊!”这是能听到的最多的声音。男人,女人,老人,都在呼喊着,哀求着。
“娘,我饿。”其间夹杂着孩子的哭泣声。
游缑毕竟是女孩子,虽然十几分钟前胸中充满了对人民党与保险团的义务感责任感,她能领着自己的队伍前来保卫粮库。可真的看到这些惨状,特别是听到孩子们的哭泣声,这个本来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女孩子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游先生,要不咱们绕路吧。”护卫在游缑身边的警卫员低声说道。
“怎么绕?”游缑下意识的问。她的目光从那些干瘦的孩子身上扫过,却又忍不住避开了。可是往哪里看,都能看到这些可怜的小孩。听到能绕路,她还是动了心。
“往左边转,绕一条街,应该能过去。”
“哦?”游缑觉得这个方案也算可以。但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刚才你们带我哥哥来这里,就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么?”
“游先生,你忘记了?尚远县令今天不在县衙,而是在码头送人。”
“送人?”游缑一时没明白,再一想才想起今天是送那群安徽新军的人。陈克不可能亲自跑这么远,自然是尚远负责送行。
“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呢?”游缑很不解。
“要我说,都是这次安徽新军那帮人惹出来的。他们沿途救了不少人,还一路往咱们凤台县来。这不摆明了凤台县有吃的。这些百姓很可能是跟着那些新军的船往这边来的。只是新军那些人坐船,跑得快。这些人都是附近的,过几天只怕会来更多。”
“这是谁给你讲的?”游缑很奇怪。自己的警卫虽然为人忠诚,不过并不是这么机灵的人。若不是别人和他讲过这些,那就是自己看走了眼。
“这是昨天我去送信,听朱光祖和钟舜卿两位教员说的。”警卫员倒也实话实说。
听了这个消息,游缑当时就不满意了。既然有这样的看法,为何不和自己说清楚?她追问了一句,“那这两位教员有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别人。只是?”
“这我就不知道了。”警卫答道。
正在此时,却听到县衙门口敲响了铜锣。“施粥啦!”“施粥啦!”
灾民组成的人群里面立刻爆发出一阵喜悦的呼喊。哀求声立刻没有了,只要有碗粥,就能多撑一天。
“诸位乡亲父老,本人是凤台县县令尚远,我们马上就在城南施粥。大家挤在这县衙门口也没用,都去城南。”尚远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灾民们中不少人立刻起身往南边走。却也有人不肯离开。往南走的人这才注意到一直都穿着深蓝色衣服的队伍出现在附近,人人手拿长棍。虽然心里依然害怕,不过为了吃饱肚子,大家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们绕开游缑的连队,向着南边急匆匆地赶去。
游缑也不知道是该到尚远这边,还是继续往粮仓那里去。却听到铜锣声一声声响起。看来尚远派出了不少人,就听见好几个人喊道:“施粥啦!施粥啦!城南施粥啦。”这些人沿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正思量间,却见有人从滚滚而去的灾民组成的人流中硬挤了过来,他也是一身深蓝色的“军装”,却是尚远的警卫员。
“游先生。游先生,尚远大人让你们赶紧往粮仓那边去。对了,尚远大人让你们把口罩都戴上。”警卫员喊道。
游缑虽然不知道尚远打得什么主意,却也听从了建议,命令部队把口罩都给戴上。众人都不太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灾民们看向这支队伍的眼神中顷刻就带上了畏惧。不少人别开了眼神,不再感与保险团的队伍对视。
游缑身在队伍当中,所以看不到。但是灾民既然不再敢挤过来,行动倒也方便很多。尚远站在县衙门前的高处,他看的很清楚。一支全部一身蓝衣,手拿棍棒,带着蓝色软帽,特别是脸上带着蓝布口罩的队伍,即便深知这是自己的队伍,尚远也觉得视线怎么都不能轻易摆脱这种队伍的吸引。整齐的着装,特别是“蒙了面”让这支队伍有一种十分邪恶凶猛的感觉。光看就足够吓人了。
尚远轻轻嘘了口气,这次蒲观水前来,大家本来觉得得到了强援。可是跟随而来的却是灾民们找到了方向,大家都来凤台县求口粮食。尚远很希望能够拯救百姓,但是他更清楚凤台县的存粮到底有多少。多个几千人也许可以,如果再有几万人涌进来,凤台县的粮食绝对不够吃的。
面对这样的急迫的情况,尚远知道自己变不出粮食来。他心中的唯一念头,就是陈克赶紧拿出办法来。就像以往那样,陈克把遇到的所有危难问题轻易解决。
第133章no_name
第133章no_name,到网址
正文 第134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9:54 本章字数:7035
第134章no_name
尚远从来不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至少从二十五岁之后,他已经不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就算是在水灾期间,尚远也没有感到胆战心惊。可是看着城南施粥场地上的人群,尚远只觉得一阵恶寒顺着脊柱直窜上脑门。
那不是因为场地上的几百名百姓,凤台县在水灾的时候,“集中营”里面曾经安置过数万百姓。也不是百姓们蛮不讲理,保险团的正规军已经赶到。施粥这种事情大家有经验,场地上秩序井然。没有人打闹,百姓只是在排队领粥。
让尚远感到畏惧的是不断有新的灾民出现在粥厂上,这意味着尚远最坏的预期变成了现实。这已经不是灾民的偶然流动,这是开始形成规模的灾民大迁移。
水旱灾害的可怕之处并不仅仅在于闹灾时,可怕的是灾后的流民潮。灾民们为了生活,四处流动“就食”。这些灾民们目的很明确,找吃的。大家到了饿死的边缘,那自然是全力为了活命。先是乞讨,乞讨不成的话,就买儿卖女卖妻卖自己。当这么做也不能活命,各种铤而走险的行动就会爆发。偷盗,抢劫,甚至杀人放火。于是灾民所到之处,都会引发各种可怕的**。
保险团和蒲观水救起来的那些投河自尽的百姓,尚远倒不怕他们。这些人好歹也是有骨气的,他们宁肯自杀也不愿去做那些流民。保险团把他们给安置了,给他们些工作干着,这些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至少都是知恩图报的。只要能干动活,他们也都觉得自己得对得起这份口粮,做起工来还很卖力卖命。但是这些流动的灾民们……,尚远对这些人并没有信心。
“陈旅长没有来么?”尚远问这次带队的黑岛仁。
“陈旅长正在布置工作,没有来。”黑岛仁恭恭敬敬的答道。
“他说没说来不来?”这是尚远最关心的。
“这个……,对不起,我没有问。”黑岛仁带着歉意说道。
尚远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没有说话。难道陈克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么?尚远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与陈克一起革命的这些日子,两人基本是无话不谈的。每次行动之前,陈克总会先和尚远商量,至少也会通告行动的内容与计划。无论这计划看着多离谱,但是总是能让人有所准备。而陈克总是能把这计划给实践了。
但是这次陈克既没有事先预料到,发生之后也没有立刻着手解决。这让尚远觉得很不满意,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态的最终结果尚远是能够看到的。这将是一场直接走向破局的结果。他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把心思放到了对事情演变的推导上。
故土难离,百姓不是到了完全没有办法的地步,是绝对不会选择颠沛流离的背井离乡。而灾区的流民的行动规律很简单,他们离开家乡的时候,身体已经很是衰弱,所以往往走不远。只能到周边灾情不太重的地区。灾情不太重的地区自顾尚且不能,哪里有能力养活这么多人?于是灾民冲垮了灾情不太重地区脆弱的经济,制造出新的灾民。而这些新灾民身体要比重灾区的灾民好出不少。能走得更远。他们就向其他地区扩散,总体趋势是从灾情强的地区向灾情弱的地区扩散。最后形成一个极大的浪潮。
除去重灾区的灾民,其他连锁反应形成的新灾民,往往不是天灾,而是**造成的。百姓对于天灾的愤怒其实往往很无力,人是无法胜天的。你就不断诅咒老天爷又能如何。而被**逼出来的灾民,胸中的怒气是针对“人”的。于是有人振臂一呼,立刻就能出现陈胜吴广。
理清了这个思路,尚远心中的恐惧更加强烈了。凤台县同样地处灾情最重的地区,甚至可以说是处于水灾的中心地带,凤台县河流密布,水系众多。如果不是陈克领着大家救灾,这次水灾中凤台县就会被彻底摧毁。
面对灾民涌入凤台县的新情况,陈克到底准备怎么应对呢?陈克即便能力卓绝,品行高尚。可陈克就算是个圣人,但是陈克依旧是人。他不可能撒豆成兵。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灾民们其实并不知道该去哪里。他们往往会跟随着其他人走,凤台县如果和其他地方一样没有任何粮食这就罢了,可凤台县现在还能勉强维持。按现在的情况,一个月内,很有可能在凤台县聚集超过20万,甚至更多的灾民。灾民可不是本地农民,对他们来说,到凤台县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吃的,活下去。人为了活下去,那是什么都要干的。这必将引发一连串的激烈冲突。对凤台县本地人来说,没有任何理由让灾民在这里白吃白喝。而凤台县也没有那么多的就业机会提供给灾民。
尚远能想出的解决途径无外乎三种,第一,组织保险团用武力阻止灾民涌入。但是灾民们是为了活下去才背井离乡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做,灾民一定要想法设法的获得活下去的口粮。凤台县的百姓为了活下去,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口粮。这必将在两方间引发一场可怕的流血冲突,埋下可怕的仇恨。尚远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出身于河南商丘一个大地主家族,与其他地主家族一样,尚远自幼就开始读书,考中秀才,考中举人,家族上下运作,最终出仕,做了一地县令。
如果尚远与其他其他同样走上这条路的官员有区别的话,那也只是尚远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他认为自己对这个国家有义务。为中国效力,让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让中国再不受外国的欺凌,这是一种使命。尚远坚定地认为这是自己毕生的使命。
而因为水灾中要自保,就对灾民举起屠刀,这种事情尚远是绝对做不出的。尚远宁可自己死,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那么第二条路,就是向府城,甚至省府求救。让他们支援粮食物资。或者引导灾民到别的地方安置。而尚远知道,这也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尚远家也算是官宦门第。对于官场那套清楚的很,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上级官员真心的希望救灾,但是别说他们能不能做好这等实际操作工作,这些只能够奉迎上级的那些官员,大部分甚至没有能力来做一个整体计划来筹划救灾工作。
就算是偶尔出现一名罕见的有想法,有能力统御属下“小吏”的官员。而满清自己已经彻底烂了,没有人不损公肥私,没有人不从官府大捞好处。就算是现在想动员起来,府城和省府同样没有随时可以调用的物资。满清政府已经彻底烂掉了,这已经不是某几处出了问题,而是整体的腐朽。
尚远出生在19世纪60年代末,成长在“同治中兴”期间,他一度认为中国可以摆脱被欺凌的命运,但是甲午战争,庚子事变,中国不仅没有摆脱被欺凌的命运,相反,还遭到了外国更猛烈的入侵。在其它知识份子转而希望向外国全面学习的时候,尚远却走了不同的道路。
身为儒家的信徒,尚远也拜在了名师门下。李鸿启先生虽然名声不著,却是一位真正的儒家大师。李先生最喜欢的儒家经典里面,孟子的一段话排位极为靠前。“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用白话讲,就是——凡是行为得不到预期的效果,都应该反来检查自己,自身行为端正了,天下的人自然就会归服。
说尚远认为中国如今残破至此,向外国学习,试图复制外国的经验完全是走上了歧路。正如诗经所言,“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所以尚远就静下心来专注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研究中国的体制,其结果就是尚远对于满清彻底失望了。
现在的体制上上下下对于各种挑战,无能为力,自甘堕落。就算是抱着救国救民的理想,但是在这个体制中,能洁身自好不胡作非为就已经是上等的人品了。
在遇到陈克之前,尚远甚至不知道中国的未来到底在哪里。尚远并不认为外国的东西就合适中国。尚远并不盲目排外,恰恰相反,尚远是用一种批评的角度去看待外国的知识和文化。这样认真地态度,让尚远感到了一种极度的迷茫。外国到底优势在哪里?为何他们能够胜过中国?
直到遇到陈克,和陈克在凤台县搞革命,尚远才真的知道了“组织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民党虽然基本是陈克主导全面的局面,但是保险团毕竟是一个完备的组织。不仅仅是上下一心,更重要的是,保险团没有“吏”这个阶层,相当于满清官僚体系中“官员地位”的“领导干部”直接从事满清官僚体系中“小吏”的工作。
这样的结果和满清那种职责不清,人浮于事的情况不同。保险团职责严明,陈克在构架新政府的组织上,简直是个天才。尚远有时候甚至怀疑陈克是不是曾经在什么政府里面干过,甚至是身居高位。如果不是这样,陈克怎么可能在办事情之前就能够知道“组织”该如何构架呢?
满清的官僚组织是靠不住的,就算他们真的有心也无力,至少在半年内,救灾根本不可能大规模展开。尚远很清楚,官府对于人民的生死根本不在意,如果是灾区周围的富庶地区遭到了冲击,官府可能还会行动的快些。但是处于灾区中心的凤台县遭到了冲击,只怕不少官员还会暗中幸灾乐祸。自古以来,灾民都是从灾区往周边扩散。现在出现灾民向灾区中心聚集,这可是官员们求之不得的情况。
即便是几十万灾民都饿死在位于灾区中心的凤台县,或者是灾民们与凤台县的百姓们来一次鱼死网破的大火并,死了几十万人。官僚体系只用把尚远拉出来“处置”一下,给天下一个交代。他们自己反正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他们心里面肯定是笑开了花。
前两条路不通的话,那么剩下的第三条路,就是陈克反复强调过无数次的——人民革命!老天爷靠不住,官府靠不住,除了靠自己,这世界上已经完全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了。除了革命,尚远看不到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
无论是灾民也好,凤台县的百姓也好,大家都应该好好的活下去。这和天灾无关,陈克在天灾当中不照样维持了凤台县的基本营运么?大家不也艰苦的活下来,甚至能够看到明年的希望了么?如果能够把陈克推行的制度推行到其他灾区,怎么都能让百姓活下去吧。
陈克在党员教育中始终强调,革命不是突然让大家进入一种“新生活”,而是用新制度逐渐替代旧制度。改天换地只是革命的最终结果,而不是突然间就能完成的状态。所以革命道路就是按照革命理论指出的方向,用新制度来解决一件件解决最日常的事情。这都干不了,就不要奢谈更加激烈的革命。陈克对尚远是这么说的,对于其他同志也是这么说的。
在革命历程中,陈克逐渐表现出了与其理论相配的能力。尚远最欣赏陈克的地方在于,陈克从来不去创造革命。革命就是天命,一个人的力量与整个社会相比微不足道。尚远认为中国沦落到如此地步,是自己出了问题。天命就是人心,与其整天吵吵着把能看到的外国洋鬼子从中国打出去,还不如真正的去解决中国内部的问题。陈克虽然是革命党,但是陈克从来不吵吵打跑外国人,而是致力于解放中国百姓。这也是极度厌恶孙中山这种革命党的尚远,为何会支持陈克的原因。
而陈克的“革命路程”,更是让尚远大开眼界。从表面上看,陈克只是努力的做着各种准备。集结人力,囤积物资,培训干部。靠了手上的人力物力,遇到水灾就救灾。一面救灾,一面整合凤台县的百姓。救灾结束之后,实力猛烈扩大的保险团就有了能力压制凤台县的地主,展开生产自救。在生产自救当中,陈克又有了机会将自己制定的新秩序在凤台县推行。
陈克教授给同志们的唯物辩证法认为,事物是辩证统一的。世界是流动的,而不是静止的。任何事情同事都是起因和结果,陈克解决现有问题的同时,也是为下一步做准备。这种做法是最高明的。踏上了时代潮流的步点。
“求人不如求己。”百姓们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灾**无情的逼迫着他们,既然如此,那就革命吧。既然都是要活下去,百姓不可能只有对同样身处天灾下的凤台百姓痛下杀手。如果让百姓知道,高高在上的官府们本身根本不可能拯救百姓。如果让百姓知道,打破官府,打破支撑官府的旧体制,打破官府大利支撑的旧体制,就能让他们活下去。如果让百姓知道,旧制度必然会让他们颠沛流离,凄惨活着,凄惨死去。尚远相信人民是会跟着人民党去革命的。
但是这个念头刚一起,尚远又有些迟疑了。他扪心自问的话,并不希望革命变成“造反”。干掉张有良这样的地主,尚远心里面毫无压力。逼迫凤台县的地主,尚远身为县令,也能够挥洒自如。好歹自己也是一地县令,百里侯。在自己的地盘上,想做事情自然是容易的。
可是一旦把革命推向凤台县之外,那就将是一场真正的“造反”。原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和平解决的事情,现在就必须依靠武力为背景进行推动。那样的兵祸,那样的杀戮……,尚远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
或者先这么撑着,等蒲观水运物资进来?这个念头立刻就冒了出来。但是片刻后,尚远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俗话说,坐吃山空。凤台县有多少粮食,尚远十分清楚。陈克要蒲观水运输的东西,机械设备倒占了大多数。即便那些船都运的是粮食,依然远远不够。。以满清的效率,这救灾的粮食和钱粮到了灾区,也得半年靠后了。
那么靠自己,能行么?尚远对于人民党和保险团的情况极为了解。这次灾民进入凤台的时机是如此之差,陈克刚刚把工作铺开,原先的积累已经耗尽,收益还没有看到。别看保险团现在闹得欢,实际上却是最虚脱的时候。现在保险团有两个选择,第一收缩现有的摊子。力保核心要点。但是俗话说拿起容易放下难。好不容易弄起这么大的摊子,可不是你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这意味着整体的崩盘。
思前想后,尚远觉得除了危机,还是危机。就没有一条道路可以比较稳妥的解决这些问题。
他常常的舒了口气,希望能够调节自己的心情。“文青,你真的能够想出办法么?能够做到必胜么?”尚远很是担心。
就在这样的烦恼焦急中,尚远突然想起了陈克的一句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第134章no_name
第134章no_name,到网址
正文 第135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9:56 本章字数:10040
第135章no_name
灾民开始向凤台县运动,这么大的事情人民党不可能置之不理。在尚远布置把灾民安置到原先的“百姓之家”集中营的时候,开会通知已经到了。而且这次会议算是死命令,所有人民党党员无论手头有什么工作,都必须参加。
知道实际情况的同志自然是要参加,不知道实际情况的同志们也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在陈克进入会场之前,所有党员都已经集结完毕。
尚远是因为特殊的身份与冷静的个性,大家不太敢和他打交道。游缑身为女性,大家也不怎么愿意和她说太多。并不是因为对游缑有什么不满,而是觉得瓜田李下的,不方便。
看到这两位面色凝重的模样,加上一些小道消息,大家基本都知道了灾民大批涌向凤台县的消息。一开始还是私下的交谈,每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脸色大变。随着消息的扩散,会议室从嗡嗡作响变成了人声鼎沸。
党员之中也有不少不知道厉害的,“灾民又能如何?咱们不也扛过了水灾么?”有人如此说道。
但是知道厉害的同志怎么可能被这等幼稚的想法给唬住,“你知道那是多少嘴么?现在来了没几个人,等来几万,十几万人,你就知道厉害了。那可是人啊,咱们这么点家底根本不够吃的。”
“真的么?”
随着交流的深入,同志们的情绪越来越低。性急的军事干部已经有人吵吵着要带兵去堵截灾民。
胆小的则手足无措,要么哑口无言,要么一个劲地问;“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应该早点做准备,不让别地方的灾民跑咱们这次才对啊。”这等抱怨也出现了。
还有些人彻底懵了,语无伦次,甚至有人开始质疑陈克为什么不出现。
尚远本来心里面就烦,听到嘈杂的声音,情绪更加不稳定。他正准备起来维持一下秩序,却见到游缑已经先一步起身,一声怒吼,“都给我静静!”
游缑是老党员,众人都知道。而且游缑平日里面承担的工作比其他大多数男同志只多不少,众人对此还是很佩服的。游缑突然发怒,嘈杂的会议室里面立刻安静下来。游缑也不管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大踏步走上了主席的位置上,一把拉开主席位置后的那个凳子,接着扫视了人民党的党员一圈。
现在人民党的党员数量已经到达了180多名。会场的模式是中间两张四方桌拼成的“大桌子”,在外围,同志们的桌子凳子一圈圈围绕着中心的会议桌。能够坐在中心桌子上的除了七位***之外,还有***员。靠中心的那圈桌子后面坐的是政治局委员们,再往外围,就是其他没有党内职务的同志。
游缑突然发怒,然后居然走到了已经被公认是陈克专用的主席位置后,同志们还真的被吓了一条。大家一时忘记了灾民带来的沉重压力,都弄不清游缑这是闹得哪一处。
“看看你们的样子,遇到这么点事情就怕了。吵吵什么!”游缑依旧是怒吼。
同志们被这么一顿训斥,不仅没有安静下来,相反有人已经反弹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着急可能么?”游缑话音一落,已经有人反唇相讥。
“你凭什么站在陈****位置上?”有人干脆就是直接对抗。
“我凭什么?凭的就是我是党里面的七位***之一。”听到对自己的质疑,游缑立刻喊道。
“***怎么了?你又不是陈***。”立刻有人与游缑杠上了。
“游缑***虽然不是陈***,但是游缑***也是***。中央***处的***本身就有纪律检查委员会的权限。游缑***让你安静,同志们有义务服从这个命令。”清亮的声音在给游缑撑腰。
质疑游缑的党员是张秀清听到这话,他更是愤怒。但是这声音本身就有一种让张秀清无法对抗的力量,这是习惯造成的。张秀清沸腾着愤怒的大脑突然醒悟到,这是陈克的声音。陈克终于到了会场。扭过头一看,只见陈克在前,华雄茂与何足道跟在后面。三***踏步地走向中间各自的位置。
同志们仿佛看到救星一样看着人民党的最高领导者,陈克带领着人民党军事干部第一人华雄茂与政工第一人何足道一起进了会场,所有同志都有了种找到靠山的情况。
游缑走回自己的位置,方才她之所以站起来发怒,并非完全是对同志们的惊慌失措不满,真正引发游缑怒气的是有些人对陈克的质疑与抱怨。看到陈克终于出现,而且坚定的支持自己,游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但是却没有丝毫流泪的感觉。面对严峻的形势,身为人民党的党员,***,游缑自己必须坚定。
陈克没有落座,他笑着对大家说道:“同志们都听到大概情况了吧。已经有灾民往咱们凤台县来了。”
没有人回答,这样的话对于解决问题毫无作用。大家希望陈克拿出解决灾民问题的办法来。
华雄茂与何足道也没有落座,他们忙着在陈克身后的黑板上挂了一幅安徽地图。挂好之后,他们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要我说的话,这件事证明了一件事,同志们,咱们在凤台县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虽然咱们凤台县也是灾区中心,但是咱们就能够让百姓有吃有喝。在别的地方百姓不逃荒都无法活下去的今天,咱们做的很不错。大家不该惊慌失措,首先应该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满意才对。”陈克微笑着说。
尚远对陈克的这番开场白十分惊讶,他万万想不到陈克居然还有心思和大家开玩笑。可仔细看着陈克安然自若的神态,这话并不像是装作平静大度。如果不是尚远心中焦虑不安,他会坚信陈克真的是在夸奖大家。
即便如此,这出人意料的话依旧让同志们感到一阵轻松。陈克没有说什么瞎话,大话,他阐述的恰恰是根据地的事实。在这样的灾年中,凤台县的情况的确是卓然不群。
“陈***,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性急的同志接着问道。
“是啊,就算我们搞的再好,凤台县一个地方也养不了这么多的灾民。万一来了几万灾民,一下子就把我们给冲垮了。”
“同志们,遇到问题,首先要知道问题是怎么发生的。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都要实事求是的面对问题,分析问题。大家知道灾民是怎么形成的么?”
“本地没吃的,自然就要出去找吃的。这就有了灾民。”有人答道。
陈克问道:“那为什么灾民不往别的地方去,而往咱们凤台来呢?”
“这……”说话的人被问住了。
“因为他们知道咱们凤台县有吃的。”其他同志补充道。
对这个问题,陈克问道:“灾民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这些灾民的?”
“这个……”说话的人又被问住了。
其他人在这样的问答中,发现自己对于灾民向凤台县移动的原因其实并不了解。原先的盲目恐慌心态立刻就少了不少。
陈克拍了拍桌子,朗声说道:“同志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遇到问题,不要光看表面,然后自己就想当然。想当然是不行的。人家说,没有两片一样的树叶,任何事情都有其规律性,也有其独特性。光在这里瞎想是没用的。”
张秀清刚才得罪了游缑,也受到了陈克的批评。听了陈克这番话,他心中此时也安定了下来,羞愧感随即油然而生。想将功补过的念头立刻就冒了出来。他连忙起身说道:“我申请现在就去了解灾民是怎么知道凤台县有粮的。”
“不用着急。灾民的事情,不是件小事,你这么贸然去只是去逼供,百姓也未必和你说实话。咱们先把灾民问题研究透,弄清楚问题才能有的放矢。这么慌慌张张的,只怕问题没有解决,反倒生出些新的事端。”
听了陈克的话,张秀清觉得很不解。他怀疑陈克故意削自己面子,作为对自己方才失态的报复。人民党的纪律里面,有问题要当面说,张秀清忍不住问道:“陈***,我去问个问题就能闹出事端?这怎么讲?”
“你准备去怎么问?要做什么准备?”陈克毫不客气地问道。
“这要做什么准备?嗯,我不会找很多人同时问。而是一个一个问。准备的话,我需要一批战士和我一起去。”张秀清答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冷笑,张秀清顺着笑声一看,却是游缑。却见游缑扭过头说道:“陈***刚才也说了,现在得堵住凤台县有粮食的消息。你好歹也把灾民的住所***了再说。万一你这一问,把有些人给吓跑了。这不是摆明了让消息走露得更快么?”
这话“打脸”打得“啪啪”的,张秀清的脸色不仅仅是变白,而是变得铁青了。
陈克看到张秀清脸色大变,他说道:“张秀清同志,你不要觉得是我要针对你,也不要觉得游缑同志针对你。我们首先要分析清楚问题的起因。这样才能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法来。所以不要着急着行动。先把事情的起因弄清楚。现在专心的去听。如果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要及时提醒我。”
说完,陈克也不管那么多,开始讲述灾民的问题。灾民的形成与扩散,就是一个恶性循环,重灾区冲击轻灾区,轻灾区被吃垮之后,灾民继续扩散开来。这个道理虽然简单,但是同志们从来没有真的如此考虑过。陈克把这些讲完之后,除了尚远等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都有恍然大悟的表情。
陈克看大家基本明白了灾民的基本规律,又回答了几个问题。看没有人继续提问,这才说道:“安徽这个地方,特别是凤阳这个地方,素称十年倒有九年荒。安徽有逃荒的传统,凤台县绝对不是首选。为什么大批人向咱们凤台县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一般来说,安徽逃荒是往江浙去。有些北上往河南去,或者往湖北去。这次咱们首先要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让灾民开始往咱们凤台来。张秀清同志,愿意不愿意参加这个调查小组呢?”
张秀清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被陈克委派了任务,他连忙说道:“我愿意。”
“很好。我们往后再讨论怎么组建这个小组。”陈克对张秀清鼓励的笑了笑。看到这个笑容,张秀清突然觉得心放到肚子里面了。陈克本来就是个宽容的人,自己方才的莽撞只要被原谅了,张秀清相信自己肯定能通过工作让陈克恢复对自己的信心。
陈克接着说道:“同志们,我现在想问一个问题。大家觉得凤台县的老百姓该不该饿死?”
这问题实在是大出其他人意料之外,如果这种和废话一样的问题出自别的同志,与会的人民党党员,特别是现在这些被灾民问题弄得神经高度亢奋的同志肯定要破口大骂了。这不明摆着么?凤台县的百姓为什么要饿死?人民党在凤台县招收了不少本地同志,虽然绝对数量并不算多,但是在人民党的比例可不低。大家自然不认为凤台百姓该饿死。而其他的外地同志在凤台县大半年,为了建设凤台县殚精竭智,流血流汗,对于倾注了自己如此心血的地方,大家自然不认为凤台县的百姓该饿死。
但是问这个问题的人是陈克,是人民党公认的领袖,大家觉得陈克这话里面肯定有更深的含义。
陈克接着问道:“谁觉得凤台县百姓该饿死的,请举手。”
有人举起了手,全场同志惊愕的目光立刻落在那人身上。那位同志看到大家绝非善意的目光,又想了想陈克的话,连忙把手放了下来。他连声喊道:“我听错了,我听错了。我以为是认为不该饿死的举手呢。”
陈克被气坏了,他强压怒气喊了一声,“保持注意力集中,不要给我想当然。”会场里面没人笑出声,一半以上的人甚至连苦笑的笑容都没有。
平息了一下怒气,陈克接着问道:“觉得其他地方百姓应该饿死的,举手。”
听到这话,所有同志脸色都更加凝重了。陈克没有说出的意思不少人已经猜到,既然凤台县的百姓不该饿死,那么其他地方的百姓也没有应该饿死的道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凤台县根本无法养活那么多百姓。对于同志们来说,如果有什么人一定要死,那么他们宁肯死的是其他地方的百姓。不过这个理虽然是如此,但是没有人敢举手。这样缺德的事情,逼不得已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说。
有人试着想把事情分成两个方面来讲,“陈***……”他们刚开口,陈克一脸严峻的表情,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如果有什么意见,举手表示。不用给我讲什么不得已的道理。”
大家就这么僵持着,整整五分钟,无论同志们脸上是如何阴晴不定,虽然有些人的手臂来回挪动位置,却没有一个人举手。
“同志们,我们这个政党叫什么名字?”
“中国人民党。”游缑答道。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因为我们代表的是中国人民的利益,代表的是中国人民追求革命和正义的先锋队。”还是游缑清朗的声音在会议场中回荡。
“这一次,为什么没有一个同志询问为什么不通过尚远同志向官府求助,请他们给咱们调拨粮食?”陈克接着问。
没有人说话,有些人虽然眼睛一亮,却很快就黯淡下来。大家都知道,官府根本不可能救助百姓。如果能救助的话,救灾的粮食早就该给凤台县运来了。
“我们人民党是个革命党,党章里面是对咱们人民党怎么定义的?”陈克接着问道。
背诵党章是党员的基本义务,不少人心头已经浮现了党章里面的话,“中国人民党以全面解放中国所有人民为自己唯一目标。”
陈克一字一句背诵着,“中国人民党以全面解放中国所有人民为自己唯一目标。”这是他亲自参与草拟的党章。
“我们现在在凤台县,但是并不等于我们以后就永远在凤台县这一个地方。要解放全中国的人民,我们就要走遍中国。现在面对周边地区的灾民来我们这里讨生活,我们如果不管不问,任他们死活。甚至靠武力去阻止灾民活下去。等这次水灾彻底过去了,等我们有了粮食可以向外面去了。那时候在凤台县周边的地区,我们敢对百姓们说,我们是来解放你们的么。如果被咱们拒之门外的百姓没有饿死,他们听了咱们要解放他们的话,然后一口吐在咱们脸上,咱们敢去擦么?就算是把脸上的唾沫擦净了,咱们心里头敢说问心无愧么?”
这话说得很重,却没有人表示丝毫的不满。因为陈克没有说错。
“同志们,刚来到凤台县的时候,咱们人民党,还有保险团大多数是外地人。等咱们咱们打张有良的时候,保险团的战士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可是到现在,有没有人说咱们是外地人挑动本地人打本地人?有没有?”
听了陈克的话,依然没有人回答。
“咱们逼着凤台县的地主把地借出来,有没有保险团的战士和当地百姓说咱们这些外地人要在凤台县捞一把,给自己弄地?有没有?”
会场里面依旧是沉默,如果是一个外人看不到会场里面坐满了人,他甚至会以为这里空无一人。
“百姓们不傻,百姓们知道咱们大都是外地人,百姓们知道咱们是靠了百姓的支持才能压制住当地曾经不可一世的人。但是百姓们没有出来反对我们。为什么?不是因为百姓不知道那些地主是他们的乡里乡亲。是因为百姓知道谁对他们好。百姓知道咱们真的是为了百姓谋幸福的。”
还是没有人说话。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