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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明

_92 寂寞剑客(当代)
“是。”
柳轻烟娇媚地白了王朴一眼。
王朴又问柳如是道:“施琅的水师现在到哪里了?”
柳如是道:“从行程上计算应该快到济宁了。”
施琅率水师船队把江北四万精壮运送到南京燕子矶大营之后,立刻沿着运河昼夜兼程往北急进,现在差不多已经追上王朴的大军了。
“嗯,好。”王朴欣然颔首道,“施琅不错,水师的行进速度很快,马上传令刀疤脸,让他的前锋营在天黑之前抢占濮州,其余各营加快行军速度,明天早上,本侯要和全军将士在濮州吃早饭。”
“侯爷。”柳如是忽然提议道,“小女子以为应该让刀疤脸将军地前锋营绕过濮州,连夜奔袭聊城!”
王朴心头一跳,凝声问道:“为什么?”
柳如是遥指墙上地地图说道:“侯爷,京杭大运河是否畅通将关乎北伐的成败!而聊城则是卡在大运河上地一颗钉子,能否拔掉这颗钉子将关乎大运河是否能够贯通。假如大运河不能贯通,粮草辎重和武器弹药就无法再往北运输,中央军的北伐就只能到聊城为止,假如拔掉了聊城这颗钉子,沿运河往北直达北京建奴将无险可守,大运河就将畅通无阻,粮草辎重和武器弹药就能源源不断地输送上去,中央军就能势如破竹一路打到北京城下!”
正文 第229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不,现在还不到打聊城的时候。”
王朴微笑摇头,眸子里却流出一丝赞许之色,柳如是果然很有战略眼光,一眼就看出扼住运河的聊城是关乎北伐成败的要害之地,这一点她比甄有才强多了,甄有才虽然诡计多端,在战略上却缺乏大局观。
不过,与王朴老辣的战略眼光相比,柳如是还是缺了些火候。
“为什么?”柳如是美丽的大眼眼睛流出了一丝不服气,“为什么现在还不到打聊城的时候?聊城紧扼运河,是关乎北伐成败的命门所在!现在聊城只有几千建奴把守,中央军可一鼓作气拿下此城,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王朴没有回答柳如是的问题,却反问道:“拿下聊城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直捣京师!”柳如是白皙的粉脸上涌起一抹激动的绯红,娇声说道,“只要中央军出现在北京城下,就能从战略态势上形成一剑封喉的态势,因为侯爷曾以千余家丁打破盛京,首鼠两端的姜镶、王承胤、唐通等人肯定会再次倒向大明,从而对北京城内的建奴形成四面围攻态势,如此一来,建奴的末日就到了!”
完美的战略构想,王朴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暗赞一声。
但这只能是战略构想,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身为穿越者,王朴知道最靠不住的就是割据军阀了,把覆灭建奴的希望寄托在姜镶、王承胤、唐通这些首鼠两端的割据军阀身上,是非常愚蠢的!
没错,只要中央军出现在北京城下,再取得一两次胜仗,姜镶、王承胤、唐通这些墙头草肯定会和建奴翻脸,宣布“重投”大明怀抱,但是王朴更清楚,这些军阀绝不会出动一兵一卒。他们只会看着中央军和建奴拼个你死我活!
这样一来,中央军就成了孤军深入,而且后勤补给线长得让人无法想象,从淮安到北京足有一千余里,这么长的后勤补给线不但让粮草辎重和武器弹药的输送变得困难,更给了建奴无数迂回偷袭的机会!
弹尽粮绝的中央军一旦陷入建奴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结果只能是全军覆灭!
大明中央军和建奴毕竟有着本质地区别。建奴是冷兵器军队。可以对大明百姓进行血腥掠夺。施行“以战养战”地后勤补给策略。因此。只要气侯适宜、兵力充足。建奴军队可以一直打到江南而不必担心后勤补给地问题。
大明中央军是火器军队。武器弹药地消耗量非常庞大。必须及时补充。要不然整支军队就会完全丧失攻击力。另外。大明中央军也不可能在国境内实施“以战养战”地策略。因此。中央军对后勤补给地依赖就非常严重。
正是由于后勤补给地限制。王朴给此次北伐制订地作战目标只是威胁北京迫使建奴收缩兵力。而不是攻占北京把建奴赶回关外。当然。这并不是说王朴就不想攻占北京。假如有机会。王朴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地。
“如是呀。”王朴轻叹一声。反问道。“假如姜镶、王承胤、唐通他们不出兵呢?”
柳如是冰雪聪明。王朴用话一点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假如姜镶三镇总兵按兵不动。中央军所面临地形势就会急转直下。从稳操胜券变成有败无胜。不过柳如是并不认为姜镶他们会坐山观虎斗。
“侯爷。”柳如是说道。“小女子认为姜镶他们一定会出兵地。”
王朴反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柳如是应道:“只要侯爷上奏朝廷,向他们许以高官厚禄,他们没理由不出兵。毕竟,只要他们肯出兵,大明各镇大军就能形成四面合击之势,此战再无悬念,姜镶他们三个也能凭借此战的战功成为大明恢复中原的功臣,从此名垂千古。”
王朴道:“不,这只是你的主观推测和臆断。”
柳如是道:“小女子相信姜镶他们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王朴地表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沉声说道:“如是,身为一名参军你做的很出色。你提出的战略构想很有创造性。但是身为三军主将,本侯却不能听你地。本侯绝不会把一支军队的命运寄托在一名参军的主观推测和臆断之上,更不会把一个国家的命运寄托在一名参军的主观推测和臆断之上!”
柳如是道:“可是……”
王朴霍然举手,阻止了柳如是的分辩,接着说道:“另外,绝对不要高估姜镶、王承胤、唐通他们的人格,对于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不能给他们主动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你得强迫他们接受你地安排!”
柳如是隐隐听出了王朴的言下之意,美目里流出一丝深思。
王朴大步走到墙边,手指地图说道:“就说这次北伐,你想到了要利用姜镶、唐通、王承胤这三镇军队来对付建奴,本侯也同样想到了利用他们来对付建奴,可你的战略给了姜镶他们主动抉择的机会,而在本侯的战略中,他们却只能被动地充当小卒子,乖乖地听从本侯的安排!”
柳如是道:“愿闻侯爷高见。”
王朴用手中的细木竿重重一点聊城,说道:“正如你所说,聊城是关乎运河航道能否畅通的命门所在,多尔衮也不是个善茬,他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建奴没在登州、莱州、青州和兖州驻军,却在小小的聊城驻扎了好几千军队,大名府地两万建奴距离聊城也不过一百多里地,随时可以赶到救援!”
柳如是闻言轻轻颔首,这也是她建议刀疤脸的前锋营连夜奔袭聊城的原因,因为大名府驻扎的建奴和聊城距离太近,战机稍纵即逝。
王朴接着说道:“我军从濮州摆开架势,向聊城进逼,先迫使大名府的建奴出兵救援聊城,等大名府的建奴援军赶到之后,我中央军再摆开猛攻聊城的架势。如是,假如你是多尔衮,你会怎么做?”
柳如是略一凝思,娇声说道:“以聊城为诱惑牵住中央军,再调集绝对优势的兵力对中央军形成合围,一举围歼之!”
“好!”王朴击节叫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军进至北京城下,要面对地是建奴将近二十万大军,可在这个小小地聊城,建奴也会调集至少十几万大军,同样是决定命运的战略决战,可在北京打和在聊城打,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这不明摆着地吗?”一边的柳轻烟也忍不住插嘴道,“在聊城打,我军有就近补给的便利。从淮安到聊城只有几百里,可在北京打,我军地后勤补给线就会拉长一千余里!而且在北京打。建奴是以逸待劳,在聊城打,建奴却是劳师袭远。”
“说对了。”王朴欣然道,“另外,在聊城打还有个好处!”
柳如是、柳轻烟齐声问道:“什么好处?”
王朴道:“建奴的主力被我军吸引到聊城之后,北京的防御就会变得空虚,这时候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姜镶、王承胤、唐通之辈就会闻风而动,争先恐后地进攻北京。建奴就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而这……才是本侯的杀手锏!”
王朴所说的“风吹草动”指的是红娘子的河南军!
一旦建奴主力被吸引到聊城,红娘子的河南军就能从彰德府北出保定,直接威胁北京,红娘子地河南军一动,姜镶、王承胤、唐通他们为了抢功肯定也会跟着出兵,这局面和柳如是的战略构想中祈求姜镶他们出兵就完全两样了。
两相比较,王朴的战略要比柳如是老辣多了!
“原来如此。”柳如是目泛异彩,望着王朴说道。“不狼侯爷,想地就是比小女子深远。”
王朴嘿嘿一笑,说道:“这就叫姜是老的辣,嘿嘿。”
“噗哧。”
柳轻烟和柳如是都笑了,柳轻烟笑得很放荡。
柳如是却笑得很矜持,美目眯得像两弯月牙儿,说道:“侯爷,你才不过比小女子大一岁而已,嘻嘻。”
开封。红娘子行辕。
红娘子正召集麾下各路义军将领举行军事会议。除了李虎、荆茂成和李侔(李俊已死,上次是笔误。应该是李侔),还有李栋、李开、李怀理、李怀典、李怀琛、李怀仁等出身杞县的李氏子弟。
这些李氏子弟原本都在流贼军中效命,闯贼杀了李岩之后便纷纷领兵回了河南,聚集到了红娘子麾下。
红娘子往主位上大马金刀地一座,冷森森的美目往诸将脸上一扫,一股肃杀之气就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将领们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都挺直了身板,眼神正视前方,斜都不敢斜一下。
红娘子就是那种典型的冰火玫瑰,平常的时候她冷得就像一座冰山,举手投足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气,杀个人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只有在面对心爱地男人时,她才会展出火一般的热情,变得比女人还要女人。
看到红娘子在河南军中的威信越来越高,李虎心里充满了失望。
红娘子冷嗖嗖地扫视诸将一圈,沉声说道:“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珍贵的客人,有请张首领!”
诸将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外,沉重的脚步声中,张和尚魁梧的身躯昂然出现。
“和尚兄弟!”
“茂成兄!”
“哈哈哈……”
见是张和尚,荆茂成控制不住心下的激动,上前一把抱住了张和尚的双臂,张和尚也反手抱住荆茂成地胳膊,两人笑成一团,李虎的眸子里却不由掠过了一丝阴影,张和尚不是王朴的心腹吗,怎么到开封来了?
红娘子霍然起身,荆茂成和张和尚赶紧松开手臂,转身肃立。
红娘子大步走到张和尚面前,对诸将说道:“张和尚兄弟原本是大明官军的将领。最擅长训练新兵,因为和大明五省总督王朴有过节,不容于官军,所以只身前来投奔我们河南义军,从今以后,和尚兄弟就是自家人了。”
李侔、李栋、李开等李氏子弟纷纷起身向张和尚抱拳见礼。
只要李虎坐着没动。他眸子里的阴郁之色越法重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红娘子说到王朴这两个字时,李虎觉得她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很温柔,这种温柔的眼神,只在以前看李岩地时候有过。
红娘子似有所觉,回头望着李虎道:“虎子。”
李虎赶紧起身,很勉强地向张和尚抱拳见礼,红娘子又道:“虎子。从今天开始新军就由和尚兄弟来训练,你就专门负责镇压各府士绅武装的反抗了。”
山西、陕西交界,孟门关。
李自成地流贼大军和建奴、关宁联军已经在这里恶战好几天了。这几天一直是吴三桂地关宁军在打头阵,几天激战下来,流贼固然死伤惨重,可关宁军同样损失惨重,可多铎却还是按兵不动,丝毫没有让八旗军参战的意思。
建奴大营,多铎行帐。
建奴豫亲王多铎正在帐里饮酒作乐,火盆里燃起通红地炭火,把大帐烘烤得温暖如春。两名掳来地汉族歌女披着薄薄的轻纱,正扭着腰腰在帐中跳舞,两名山西妓女簇拥在多铎怀里,争相用樱桃小嘴往多铎嘴里度酒。
多铎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在建奴所有亲王中,多铎的好色是出了名的,每到一地,他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搜罗美女供他淫乐,多铎还有个很恶劣的嗜好。掳来的美女被他奸淫之后就会被斩首,还会挖出心肝下酒!
清史稿说大西王张献忠杀人成性、喜食活人心肝并且屠灭四川,其实完全是污蔑之词。
张献忠的确杀人如麻,也的确在青羊宫杀了四川不少读书人,可他很少杀害老百姓,真正杀人成性,把四川七百多万百姓屠得只剩下不到五十万人地刽子手不是张献忠,而是满人何洛会!杀人成性、喜食活人心肝的恶牟不是张献忠,而是多铎。
张袜这些奴才为了讨好奴酋康熙。迫不得已才用移花接木之法把多铎的野蛮嗜好和何洛会屠灭四川地劣迹转嫁到了张献忠身上。
急促的脚步声。血透重衣的吴三桂径直奔着多铎的行帐而来。
守在行帐外的两名戈什哈铿然拔刀拦住了吴三桂的去路,厉声喝道:“站住!”
吴三桂抹了把额头上的血水和汗水。急道:“奴才有急事要见主子。”
“你等着。”
一名戈什哈从鼻孔里闷哼了一声,转身进帐去了。
足足过了好半晌,那名戈什哈才重新出帐,对吴三桂说道:“主子爷说了,如果你想喝酒赏美人就请进,如果是讨救兵那就免了,主子爷还说了,我们大清兵车马劳顿,眼下正在养精蓄锐,不宜出战。”
“嘿。”
吴三桂跺了跺脚,转身去了。
吴三桂刚刚离开建奴大营,一骑快马就风驰电掣般冲进了辕门,马背上的建奴骑士翻身落马,对迎上前来的八旗兵喝道:“京师急递!”
与孟门关隔黄河相望就是李自成地流贼大营。
李自成不是傻瓜,牛金星也不是白痴,两人都知道关中对义军的重要性,现在关中已经成了义军唯一的根基,一旦失守,义军就要重新回到以前流离失所的老路上了,这是李自成万万不能容忍的。
李自成几乎把他能调集的军队全部调集起来了,铁了心要在孟门关与建奴和吴三桂决一死战。
和建奴比起来,最让李自成恨得咬牙切齿的还是吴三桂这个狗汉奸!如果不是吴三桂降而复反,建奴怎么可能进关?如果不是吴三桂引建奴进关,此时的李自成早已经是君临天下的大顺皇帝了,又怎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还有,从北京败退到孟门关,这一路追杀义军地一直就是吴三桂的关宁军,几乎所有的义军将士全都是死在吴三桂的手里。
“吴三桂这个狗贼!”
李自成握紧了手里的大海碗,颔下的虬须就像钢针一般根根竖起,圆睁的怒目更是杀气腾腾,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老子要剥了他的狗皮,抽了他的狗筋,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做人!”
刘宗敏、李双喜、田见秀等流贼将领个个情绪低落,义军面临地情形非常不妙,他们看不到反败为胜地希望,丞相牛金星同样神色凝重,他现在其实有些后悔了,杀掉李岩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呢?如果有李岩在河南威胁北京,建奴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进攻陕西吗?
“报……”
凄厉的号子声中,一名流贼细作就像得了羊癫疯似地,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李自成的行帐,然后仆地跪倒在地,喘息道,“禀报大王,吴三桂退兵了!”
“你说什么!?李自成霍然站起身来,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吴三桂这狗贼明明已经占据了上风,更要命的河对面还有十万建奴大军按兵不动,从形势上看义军处于绝对的劣势,吴三桂和建奴有什么理由退兵?
刘宗敏、李双喜等流贼将领也霍然起身,牛金星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流贼细作连连点头道:“千真万确!”
“走!”李自成大手一挥,厉声喝道,“去看看吴三桂这狗贼在搞什么名堂?”
正文 第230章 聊城之战
崇祯十六年(1643年)十二月,大明中央军进逼聊城,严重威胁到北京的安全,再加上姜镶、王承胤、唐通等前明降将蠢蠢欲动,多尔衮迫于无奈,只好下令吴三桂退守太原,再把山西的十万八旗大军召回了北京。
同时又从漠南紧急征召了五万蒙古骑兵。
隆武元年(1644年)正月,多尔衮留下两万八旗兵驻守北京,然后亲率十七万八旗大军和六万前明降军南征,正月十九,与博洛的两万八旗大军会师于聊城,关乎建奴和大明国运的聊城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略决战,大明和建奴都想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掉对方。
对于大明来说,只要聊城之战能够获胜,建奴就会众叛亲离、元气大伤,收复北京、光复辽东就指日可待,对于建奴来说也同样如此,只要赢得聊城之战,二十余万大军就能顺势而下横扫江南,彻底覆灭南明政权。
建奴在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为了确保聊城之战能够取胜,多尔衮调集了五万建奴八旗,其中有两万人是最精锐的八旗铁骑!此外还有十万蒙古骑兵,两万朝鲜八旗,两万汉军八旗,和六万前明降军,总兵力达二十五万人!
大明却只有王朴的四万中央军,其中包括两个火枪营和一个炮营,再加上施琅的五千水师,论兵力,建奴几乎是大明中央军的六倍,而且建奴还有骑兵之利,拥有两万最精锐的八旗铁骑和整整十万蒙古轻骑兵。
不过明军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施琅的水师!
施琅的水师总共有五千人,拥有五十艘大型战船。每艘战船上配有十到二十门不等的佛郎机炮,船上地水师将士已经换装了中央军淘汰下来的大同造燧发枪,射程虽然没有中央军使用的最新式南京造燧发枪远,精度也差,但用来压制建奴的弓箭却是绰绰有余了。
这五十艘大型战船就像五十座移动的水上堡垒,建奴拿它毫无办法,骑兵和步兵再牛也冲不到水里去。用红夷大炮轰吧,等你架好大炮。人家战船早就撑远了,用火箭烧吧。弓箭的射程还没有人家佛郎机炮和火枪远,没烧着人家战船却把自个弓箭手摞倒了。
经过几次试探之后,到了隆武元年正月底,多尔衮和王朴差不多都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虚实,双方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无谓地袭扰。开始决战之前的最后准备,战争永远是无常地你可以做最充分的准备,但敌人永远不会按照你设定地套路跟你玩,真正高明的指挥官必须根据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及时做出战术上的调整。
聊城,多尔衮行邸。
多尔衮正召集范文程、宁完我两大心腹幕僚还有多铎、何洛会、博洛、萨哈廉、阿巴泰等建奴将领议事。
多铎道:“十四哥,王朴太厮太狡猾了,他把大营扎在运河边上,还在营前挖了一道五丈宽的壕沟,引水倒灌成了骑兵无法逾越地护城河,又背*运河有水师火炮之利,我们如果发起强攻只怕会损失惨重。”
阿巴泰道:“那我们就围着它。围个一年半载的。饿死他!”
“这不可能。”多铎摇头苦笑道,“在运河没有切断前。明军地粮草辎重就可以通过水路源源不断地输送上来。”
阿巴泰道:“那我们就把运河切断!”
“谈何容易。”多铎再次摇头道,“明军有水师,我们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多尔衮把目光转向范文程,问道:“文程先生,你有什么高见?”
范文程微微一笑,说道:“两位亲王说得对,明军据险而守,我军如果强攻则大同之战的惨剧就会重演,我军势必损失惨重,就算最终赢得聊城之战,也将失去逐鹿中原的实力,因此,奴才不赞成强攻。”
多尔衮轻轻颔首,说道:“不能强攻,那就只能长期围困了。”
“没错。”范文程道,“不过正如豫亲王所说,如果不能切断运河航道,对明军的围困就无从谈起,而如果不能歼灭明军的水师,切断运河航道就无从谈起,因此,聊城之战胜败的关键其实只有一个。”
多铎、阿巴泰、萨哈廉等人齐声道:“明军水师?”
“不错。”范文程重重点头道,“能否歼灭明军水师,直接关乎聊城之战的成败。”
聊城以南十里,运河左岸中央军大营。
王朴的帅帐中央摆着一个临时制作的大型沙盘,聊城一带的地形都被模拟了出来,上面插满了代表建奴军队和大明中央军地两色小旗,代表建奴一方地黑色小旗密密麻麻一大片,呈扇行把代表大明中央军的红色小旗围在了中间。
刀疤脸、李本深、吴胜兆、高进库、李成栋、刘孔和、刘洪基、李化鲸等八镇总兵和施琅、张颜麟、李昂三位水师将领正围在沙盘旁边讨论两军形势,而且讨论得非常热烈,就像热闹地菜市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王朴的身影出现在帐外。
热烈的讨论声便嘎然而止,十数员将领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王朴身上,恭声道:“卑职等参见侯爷。”
“接着说。”王朴走到沙盘边站定了,微笑道,“你们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刀疤脸嘿嘿一笑,说道:“卑职等刚刚在说,建奴的兵力最少也在二十万以上,光骑兵就得有十几万人,拉出大营跟他们野战我军肯定讨不到便宜。”
李成栋道:“因此卑职以为我军应该深沟高垒,与建奴打消耗战,建奴兵多,又有十几万匹战马,每日消耗的粮草数量巨大。只要拖久了,最先撑不住的肯定是他们,只等建奴不支退兵,我军的机会就来了!”
“卑职却不是这样认为。”
李成栋话音方落,刘孔和就提出了不同意见。
王朴欣然道:“那么你的看法呢?”
刘孔和脸上掠过一丝沉痛之色,以低沉的语气说道:“建奴都是些灭绝人性的畜生,没有粮草他们就会去抢老百姓地。因此卑职以为我军在这里和建奴对峙越久,北直百姓遭受的苦难就越深重。”
“嗯。”王朴的脸色变得同样凝重。上前拍了拍刘孔和的肩膀,说道。“身为大明帝国的子民,你能替北直百姓着想很难得,不过身为一名领军将领,你却不能心慈手软!我们绝不能以赔上整个大明帝国的百姓为代价去拯救北直百姓。”
刘孔和脸上掠过一丝羞愧,汗颜道:“卑职惭愧。”
王朴舒了口气。转移话题道:“现在我们讨论另一个话题,假如你们是多尔衮。手里拥有超过二十万的大军,其中还有十万以上地骑兵,你们会怎么打这一仗?”
这一问,就把几乎所有人都问住了,这些行伍出身的武夫最擅长地就是带人冲锋陷阵,长年累月的战火洗礼下来,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简单却非常实用地战术,不过他们还真没有站在敌人的角度上考虑过战争。
只有李成栋凝思片刻后说道:“假如卑职是多尔衮,这一仗只能采取围困战术。”
“不错,建奴的一贯伎俩就是围困!”王朴欣然点头道。“大凌河之战如此。锦州之战如此,宁远之战也如此。不过本侯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围困我军?要知道我军有水师之利,运河航道完全处在我军的控制之下!”
李成栋道:“那就先想办法消灭施琅的水师,然后再切断运河水道!”
“胡扯!”施琅不高兴道,“建奴虽然人多,可他们还能骑着马冲到运河里来不成?他们不来便罢,要真敢来,嘿嘿,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李成栋道:“施琅,你地水师虽然厉害,可也不是没有对付你的办法。”
施琅火道:“你有什么招,说说看。”
李成栋道:“我用火船烧。”
“痴心妄想。”施琅冷然道,“老子地水师船队可不是曹操的连环战船,还能让你一把火给烧了?”
李成栋道:“那我放火箭。”
施琅哂然道:“那是找死,建奴弓箭的射程这几天大伙都看到了,还比不上水师弟兄用的大同造火枪呢,和佛郎机炮就更没法了,没等你的火箭射到老子船上,老子几排炮火轰过来,你的弓箭手就死光光了。”
李成栋又道,“老子用红夷大炮来轰!”
施琅道:“你就轰吧,远了打不中,近了老子的佛郎机炮比你的红夷大炮多得多,射速也比你快,看谁轰死谁。”
“那……”李成栋挠了挠头,又道,“老子就用拦江铁索把运河切断,把你困在大营内动弹不得!”
“哈哈。”施琅大笑道,“先不说你有没有机会架起拦江铁索,就算你架起来了,老子不会架起炉子烧么?先用炭火烧得通红,再用大锤子那么砸几下,千辛万苦打造的拦江铁索就寿终正寝了。”
李成栋哑口无言,无计可施了。
施琅正洋洋得意时,王朴忽然说道:“如果我采用负土填河的笨办法呢?”
正文 第231章 陷阱(上)
施琅道:“侯爷,这办法只怕也不行,把近百丈宽的河面填平得多长时间?卑职的水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建奴负土填河?”
王朴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返身拿起案上的茶盏递给施琅,说道:“再看看这个。”
施琅满头雾水地从王朴手里接过茶盏,心忖这不就是盏茶吗,有什么好看的?随意地瞥了一眼,施琅就移开视线正要说点什么时,整个人的神情忽然一窒,眸子里霎时流出两道骇人的精芒,死死地盯住了手里的茶盏。
那是一盏冷茶,因为今天天气突然变冷,茶面上居然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冰!
浮冰!结冰!!!
施琅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煞白,他想到了山东恶劣的天气,这么冷的天,万一运河结冰怎么办?运河一旦结冰,他的水师战船就会陷入冰层中难以动弹,而建奴则可以踩着冰面直接向他的水师战船发起进攻了!
聊城,多尔衮行邸。
多铎叹了口气,说道:“谁都知道这一战的胜负关键是南明水师,可要想解决掉明军水师,又谈何容易?”
“是啊。”阿巴泰附和道,“我们大清的八旗勇士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冲到河里跟南明水师拼杀吧?”
“呵呵。”范文程微笑道,“两位亲王殿下,如果奴才有办法让大清国的八旗勇士冲到河里跟南明水师拼杀呢?你们有信心解决掉对手吗?”
“什么?”多铎和阿巴泰同时失声道,“你有办法让八旗勇士们冲到河里去?”
“不过是开个玩笑。”范文程神情一肃,回头向多尔衮道,“主子,奴才是没有办法让八旗勇士踩着河面向南明水师发起进攻,可老天爷可以呀!”
“老天爷?”多尔衮凝声道,“你什么意思?”
范文程道:“主子,现在外面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而且仍在继续变冷。依奴才推测,今儿晚上运河河面就会结冰,如果这样的阴冷天气再持续三到五天,运河河面上就会结起数寸厚的坚冰,到时候我们大清国的八旗勇士就能踩着坚冰直接向南明水师发起进攻了!”
“对啊,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多尔衮闻言大喜道,“一旦河面结了冰,大清国的八旗勇士就能踏冰进攻,一旦失去了河水的阻隔。\\\\\南明水师将不堪一击,而且南明水师的战船也会被冰层困住。他们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啦,哈哈哈。”
“太好了。”多铎也大喜道。“只要解决了南明水师,就算天气转暖,运河化冻,被困在这里的王朴也成瓮中之鳖了,嘿嘿。只等生擒王朴,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替先帝和无数死在此獠手中地八旗勇士报仇!”
当天夜里,聊城的“乌风冻”就变得越发厉害了,气温急剧下降,负责守夜的哨卒很快就被冻得鼻青脸肿,手脚发木,赶紧一个个从箭楼上跑了下来,开始围着跑圈,这天寒地冻的,如果不活络一下筋骨很快就会被冻僵的。
运河河面上也开始出现了薄薄的浮冰。
第二天早上,多尔衮在多铎、阿巴泰、范文程、宁完我养性等人的簇拥下登上聊城城头。站在城头上望去。只见运河河面已经完全被冰层覆盖。
“拿来。”
多尔衮手一伸,早有戈什哈把长筒望远镜递了过来。
多尔衮举起单筒望远镜凑到眼前。透过镜孔望去,只见十里开外的明军水师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十艘水师战船已经全部被困在了运河河面上,船上的明军士兵正手持手矛、竹篙往冰面上胡乱戳刺,还有士兵拿着燃烧地布条什么的往河面上掷,试图以那么点微火融化冰面,让水师战船重新运起来。
“哈哈。”多尔衮忍不住发出两声惬意地大笑,“天佑大清,明军水师完蛋了!”
站在多尔衮身后的范文程谄笑道:“今儿早上奴才已经去察看过了,河边地冰层厚度已经足有半寸厚了,只要这阵乌风冻再持续两天,冰层的厚度肯定会超过三寸,河中心的冰层厚度也会超过一寸,足够几万大军从冰面上发起进攻了!”
旁边同样手持单筒望远镜在察看情形的多铎说道:“明军水师被困的位置差不多在运河中央,这一段地运河比较宽,两边的进攻距离都差不多,七十丈(210米)左右,不过左岸紧靠着王朴地大营,不利于我军进攻。”
“嗯。”阿巴泰点头道,“得从右侧向明军水师战船发起进攻,这样一来,王朴大营里的火枪队就会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水师被我们灭亡了!”
“不。\\\\\”多尔衮忽然摇了摇头,凝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摧毁这几十艘水师战船,还有船上的明军水师,最好能迫使他们投降!自从三顺王屈死之后,我们大清国的水师已经名存实亡,得想办法重建,这队明军水师就是我们重建大清水师的基石!”
三顺王的“铁案”已经被多尔衮翻过来了,正是凭着三顺王的“铁案”,多尔衮才把首席摄政王济尔哈朗拉下了马,从此成为大权独揽的奴酋。
建奴的运气不错。
这阵“乌风冻”足足持续了四天,中间还下了半天雪,冰层上又覆盖了一层积雪,有了这层积雪,建奴都不必往靴子底下绑草绳了,直接就可以踩着覆盖有积雪地冰层向困在运河中央地明军水师战船发起进攻了。
战船上的明军水师自然不会束手待毙,正疯狂地用长矛和竹篙戳刺着河面上地冰层,还有许多士兵跳到了冰面上,拿刀砍,拿锤砸,但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是渺小的。
水师将士们好不容易在坚固的冰层上破开一个洞,还没等他们把它扩大,涌出地河水已经重新凝结成了浮冰。不到撒泡尿的功夫,粥状的浮冰就又结成了坚固的坚冰,而且比之前更厚、更坚固!
看到明军水师累得像狗一样却徒劳无功,正在运河两岸游弋监视的建奴游骑兵肆无忌惮地靠了过来,在马背上发出一阵阵得意的嘲笑声,回敬他们的则是一排密集的排枪,两名游骑兵被当场击毙,翻跌马下。
剩下的游骑兵赶紧飞也似地逃了开去,离得河岸远远地。
似乎是从空气里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明军将士开始疯狂地敲击冰层,大营里地中央军也向水师伸出了援手。一捆捆的干草被运到河面上引燃,试图融化掉坚固地冰层。可这点热量对于浩渺的冰层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等运河右岸的旷野上响起低沉的牛角号声时,明军水师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全都躲回了船上,现在他们唯一能够依仗地就是这五十船水师战船了,前来支援的中央军也灰溜溜地逃回了大营。\\\\\
“呜……”
“呜……”
“呜……”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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